开学十多天了。
   经过最初几天的喧杂,金牛中学的一切都迅速回复到其惯有的“严肃、认真、团结、紧张”的学习氛围中。高一班自也不例外。
   但毕竟开学才两个礼拜,同学们之间还有些陌生感。在高一班,尔仁的老同学也不多。小学同学除了梅若兰、吴凌梅外,只有卫艇、蒋鸿、沈濬几个,再加上2、3个金牛初中同学,尔仁熟识的也不到十个人。
   高一班的班主任是教数学的褚文东老师。
   褚老师平时讲起话来慢条斯理,声调颇具金属感,但一但发起怒来,则声音穿透力特强。颇有震慑力。
   虽然赵建平钱包被偷的事情褚老师处理的不错,事后学校教导处也确实免了建平大部分的学杂费。但是尔仁因为褚老师问他的那句“知道不知道”的问话,心里一直添着堵呢。
   由于同学们之间大多不熟悉,因此,在第一学期组建班级“领导班子”的时候,褚老师就按照惯例采取了指定的办法。基本上是参考中考成绩和学生特长来指定的。
   中考成绩第一的赵建平理所当然地担任了班长,同时,他还兼了数学课代表——建平数学中考以及高一入学摸底考试成绩,数学均是满分。
   尔仁是第九个年头担任了文体委员。其实尔仁的体育只是稍好,在班里面,沈濬的体育是头一块牌子,他还是学校田径队的呢。尔仁虽然每次都代表自己班级参加学校运动会,而且至少参加两项赛事,可是从小学到初中,都只有老二的命。每次第一都是让沈濬拿去了。为此,尔仁常常感叹:既生瑜,何生亮?也许这次褚老师选尔仁担任文体委员纯粹是看了他在文娱方面的特长吧。
   沈濬的英语成绩不错,他担任了英语课代表,崔桥来的杨旭龙担任了物理课代表,湟里来的女同学朱亚凤担任了化学课代表,而陈晓雯则担任了语文课代表。
   尔仁通过梅若兰偷偷打听到,陈晓雯中考语文竟然考了112分,位列年级第一,比尔仁足足多了六分呢。
   尔仁叹服,他原来还以为他的语文能傲视群雄呢,难怪陈晓雯知道杨万里的。不过,尔仁转念想到,陈晓雯语文成绩好肯定是死记硬背来的,作文肯定没有自己强。因为自从初一开始,尔仁的作文可是一直是受到初中语文老师杨文敏老师的单独辅导的呢。想到这里,尔仁不由得自信起来。
   开学的第一天,班主任褚老师就让大家排队排座位。结果,让尔仁郁闷复郁闷。
   第一个郁闷是尔仁竟然坐到了第二排的右边第一张位置!与蒋鸿同桌。尔仁觉得自己好歹要比蒋鸿高一些吧,为何刚才排队的时候自己就走了神,竟然排到了前面几个?结果就沦落到要坐第一张位置的地步?
   而更令尔仁郁闷的是,陈晓雯座位排下来却是坐到了第三排第六张的位置,与吴凌梅同桌。陈晓雯坐在右手的座位。与第二排坐着的杨旭龙和卫艇隔“河”相望。还好,尔仁背後坐的是老同学梅若兰。
   郁闷的事情还不止这些。
   自从报到那天共赏雨荷,尔仁不由对陈晓雯留了心。在班级二十几个女生当中,陈晓雯无疑是最夺目的。因为她的美丽脱俗,因为她的骄人成绩,更因为她的冷漠淡定。
   确实,陈晓雯的冷漠淡定也是吸引尔仁的地方,因为,陈晓雯越是冷冰冰的,尔仁就越想跟她接触。
   在班级里,陈晓雯几乎从来不主动讲话,就是上课也从来不主动举手。即使是女同学跟她说话,她也只是扬着脸淡淡地看着对方,尽量用最简洁的话语回答。男同学们虽然极想跟她搭话,但是摄于她的冷淡气势,最后往往就羞怯地退避三舍了。
   尔仁不同。尔仁每想起陈晓雯那天的一笑一颦,都让尔仁有种心跳加速、脸红发烫的感觉,尔仁心里就是有一种感觉,就想多看看她。可是,谁知自己的位置竟然排在了第一张呢?总不能经常回头去看她吧?岂不是太羞人、太触目、太没有面子了?
   不过,尔仁自恃自己与陈晓雯有过“一段。”好几次,在校园里,在教室里,尔仁都有单独与陈晓雯遇到的时候,但是每次陈晓雯都对尔仁的笑脸视而不见,似乎就没有过尔仁这号同学。
   怎么会这样?陈晓雯又不是不认识自己?难道她忘记了两人荷塘共咏之事?
   这让尔仁有种深深的挫折感。
   因为尔仁很注意陈晓雯,因此,尔仁对试图想搭讪陈晓雯的男同学也很……“虎视眈眈。”这物理课代表杨旭龙就是其中典型的一位。杨旭龙,家里也是开厂的,颇有资产。人长得很帅,尤其与众半大的男同学不一样的是,嘴上还长了一圈不浓但很黑的小胡子,看起来特别潇洒和神气。家里有钱,穿着也十分讲究,在。想借着由头上前搭话,但是陈晓雯似乎就是感觉不到有同学走过,依然昂头走过,吓得杨旭龙最终仍然功亏一篑。这时,尔仁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才叫作“快感”!
   建平呢,现在倒是与尔仁比较热络了。那天建平皮夹子被盗,建平气且伤心了好几天。是尔仁陪他四处转转,甚至中午陪他到宿舍去坐坐聊天。建平不是个小气的人,只是一想到那九十四元钱是父亲千辛万苦赚来的,就这样被偷走,心有不甘,都怪自己不小心,对不起父亲的辛勤汗水。
   建平感谢尔仁对他的友情,还借给他钱。建平觉得尔仁风趣大方,乐于助人,时不时还妙语如珠,而且常常抛点唐诗宋词名句出来,除了觉得尔仁有点爱显摆、爱表现自己,有时会热心的过分之外,尔仁倒真不亏是个好朋友。
   尔仁呢,觉得建平很朴实,话不太多,但是往往说到点子上,就如同他解数学题一样,步骤比尔仁少了许多,但结果却十分明晰。而且在数学上还经常帮助自己,不像班里个别学习尖子如杨旭龙之流,向他们请教,往往要先说“你连这都不知道?”,搞得尔仁很是不堪,自己要是知道,还求你干嘛能?建平还很乐意当自己的听众。尔仁是这样的一个人:一开始,他往往比较腼腆,甚至害羞,但是只有跟你一熟,那是什么话都对你讲,把你当知心朋友。因此尔仁跟建平两人的友情是直线上升。
   建平心里经常念叨的是借了尔仁五块钱,借了陈晓雯五十块。
   借尔仁的钱,建平还可以接受,毕竟他俩是好朋友。可是借了陈晓雯的钱,建平心里很是难为情。建平遇见陈晓雯的时候,常常对她主动俯身展颜的,可是,陈晓雯一样忽视。建平想帮着陈晓雯做一些事,可是男女生泾渭分明,何况陈晓雯没有什么忙可以帮的。
   建平把这些心思告诉尔仁,并坚决地说,那钱是借的,他将来一定要还的。
   尔仁笑建平小农经济。不过,建平言语中似乎也很赞美陈晓雯。尔仁一来很高兴,二来却有些不自在……尔仁他不大希望同学们尤其是建平这样成绩好、优秀的男同学太在意陈晓雯呢—哪怕建平也不行!
   紧张的学校生活开始了,尔仁倒不与他邻班的那些小学同学过往从密了。包括尔仁一直心仪的几位美女同学,如钱迪、周馨玟、郑沁芸等。尔仁倒是想与她们交往,可是也要她们乐意才行呀?再说了,现在的尔仁对他的小学同学也不甚在意了。因为,不知怎么一回事,尔仁现在就是希望天天时时能够看见陈晓雯。
   随着时间的推移,同学们渐渐熟了,尔仁的性格优势发挥得更加明显。
   尔仁声音洪亮,笑声感染力极强,喜欢讲话,喜欢开玩笑,甚至有些大嘴巴,他又很善于调动同学们的情绪,往往在同学间一露面,到哪里就是中心了。
   现在,尔仁常常跟建平、卫艇、蒋鸿、沈濬还有杨旭龙等一起玩。至于女同学嘛,尔仁到了高中,忽然觉得大部分女同学都不能交流沟通了,不知道,是不是女同学更加懂得了矜持,更加懂得了男女大防的关系。现在,不止班,整个高一年级各班都很少看到有男女同学在一起玩的了,都是男同学、女同学各自围圈玩。尔仁不能不承认,还是钱迪她们这些金牛镇上的女生们更大方些。外地来的乡下女同学大都是不肯主动跟男生讲话的。
   在班,尔仁发现自己跟1。5个女同学沟通还勉强还行。一个是坐在尔仁身后的梅若兰。梅若兰是小学梅校长的女儿,又一直跟尔仁从小是同班同学,所以关系不错。至于那半个女同学,当然是吴凌梅。吴凌梅在单独她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跟尔仁讲几句,但是只要有第三个同学在场,那么,吴凌梅就多半不会主动开口了。
   到了高中,男同学们在一起的话题除了体育、时政这些之外那肯定就是跟女同学有关的了。当然才开学十几天,自然也传不出某某跟某某要好的话题来了。但这不妨碍男同学们热烈深入地讨论女同学。
   某天下午第三节体育课外活动结束,大家回到大礼堂建平宿舍擦把脸的时候,大家讨论起正在谈判的香港前途问题,大家一致义愤填膺地公认,英帝国主义虽然已日落西山,但其本性绝对不改,还要企图赖在我们中国的香港不走呢。
   大家七嘴八舌,不知怎么话题一转,说到高一校花的问题来了。
   虽然四个班两百多人,除了同班同学外,大多数同学其实还是彼此不认识的,但,对于美女同学是个例外。大家喜滋滋、乐呵呵地开始讨论,究竟哪个女同学有资格称得上“校花。”纷纷乱弹之间,美女同学的名字纷纷一个一个提出:一班的周馨玟、钱迪、严嫣;二班的陈晓雯、梅若兰、吴凌梅;三班的华泓;四班的郑沁芸等。
   最后,大家的言语纷纷聚集到周馨玟、陈晓雯、华泓还有郑沁芸四个人身上。
   杨旭龙抚掌大笑,做先知状,道:“不错,不错。身材之妙如周馨玟、飘然若仙如陈晓雯、妖艳时髦如华泓,眼媚可人如郑沁芸,此四人校花之称当之无愧矣。”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尔仁闻听,脸上一沉,眼睛不由杨旭龙瞪了一眼。赞美这四个女生是校花自然是好,可是,尔仁却不许杨旭龙对陈晓雯乱说乱动动。
   大家忽然发现众人当中,尔仁和建平两人在校花问题上还没有发一言呢。尤其是在此问题常常首先发言的余尔仁怎么一声不吭?
   催问之下,建平笑着就是连连摆手不肯出声。而尔仁理理头发,白了杨旭龙一眼道:“什么是校花?你以为她是校花,她就是校花!此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也。”
   “哈哈”大家哄然大笑,纷纷点头称是。
   旁人又问:“那,余尔仁眼中的西施呢?”大家笑倒,一向能言善辩的尔仁脸涨得通红,再也不肯张口。
   事后,大家回忆到底是谁首先提出这个校花话题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承认。
   尔仁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杨旭龙,问他。杨旭龙坚决不承认,还大义凛然、一脸正气地说:“我才看不上那些校花们呢。”
   尔仁对杨旭龙怀疑之余,也不由得对自己内心其实很看得上这几朵校花而羞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