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叶如诗出门后,叶律为向韩山拱手道:“我家二小姐她娇蛮惯了,有时候做事比较冲动。不论如何,今天之事都要多谢诸位少侠相帮相扶。这善后问题便由律为负责,决不致因此事给各位带来什么麻烦。”
   韩山微笑道:“叶总管放心,敝兄弟出手或许稍重,不过这里没有任一人丧命。我们只不过废了那几个领头之人的武功而已。”指了指胡彪等。
   对于叶律为这种人而言,武功是小事,人命才关天,所以听了韩山的话,他表面上虽没什么变化,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道:“如此就更好办了。”即命手下立刻送此间人就近医治,完事后各自送其回家,务要妥善安置。不用问,这一切费用,自由叶府来承担了。
   宣习瑞向韩山道:“诸位又如何知道如诗在此胡闹而来出手一援的?”
   韩山道:“在下兄弟只是偶经此地,正好遇上二小姐和虎彪势力中人动手。韩山和二小姐有过数面之缘,于情于理,都不能不出手相帮。”
   宣习瑞微笑道:“这一偶遇,却实在是如诗之福,更是扬州百姓之福啊!”
   又谈了数句,韩山道:“若无他事,在下兄弟就先行告辞了。”
   宣习瑞道:“宣某不敢阻留诸位少侠。改日有空,由在下做东,咱们再好好相聚一番,也算宣某稍尽地主之谊。”
   韩山一笑,道:“宣先生太客气了。”
   叶律为又道:“今日之事律为代家主先谢过诸位少侠援手之德。仓促无暇,日后叶府必有厚报!”
   韩山道:“举手之劳,叶总管不必太过挂怀。”
   众人一同来到街上,相互告辞一声,叶律为和宣飞瑞、宣诚相随去了。李永军、韩山等也一同回到了飞鹤镖局。
   已至傍晚,大伙儿进门不久便碰到了牛代棠派人来唤用膳。到前面厅中和牛代棠一同坐下后,牛代棠礼节性地问起他们下午去了何处,韩山无意隐瞒,将废掉胡彪等一干人的武功一事说了一遍。
   牛代棠听了面显惊愕之色,随即兴奋地道:“诸位少侠此番举措不说惊天动事,至少轰动扬州城是肯定的了。想那虎彪势力收保护费放高利贷,在扬州西城欺男霸女,百姓无不又恨又怕,现今为首的胡彪和那十猛兽尽数被废了武功,真是大快人心啊!来来,牛某敬各位少侠一杯。”
   韩山微笑着道:“在下兄弟也知那些人皆非善类才出手惩治的,决无哗众取宠之意。”
   “说得不错。”李永军道,“某家初来扬州便和兄弟们一起出手铲除了一群祸害一方的混蛋,且不说为百姓造福,就是自己也觉着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王会志举起酒杯道:“听了李老大的豪言壮语,咱们若不干一杯的话,可就真的使这一刻变得好生无趣了,懂不懂?”
   一番对饮之后,牛代棠道:“这胡彪的虎爪手在扬州也算少有敌手,那十猛兽也都有些真功夫,再加上虎彪势力人多势众,所以明知他们干的是些为非作歹之事,牛某却也不能如诸位少侠般出手惩恶,唉!实在是惭愧之极。”
   韩山道:“请恕韩山冒昧相问,牛总镖头和胡彪相比,究竟孰弱孰强呢?”
   牛代棠道:“牛某并非喜欢生事之人,所以和虎彪势力从来未有过什么正面冲突。细究之下牛某也不好说,不过从外界所议胡彪的功夫来看,他比之牛某应该是差不了多少。”
   韩山道:“那么神腿扳山宣习瑞宣先生呢?”
   牛代棠笑道:“老实说和诸位少侠谈武功,诚然是班门弄斧了。牛某胡乱评议,还望诸位少侠莫要见笑才好。”
   韩山道:“哪里。咱们只是随便聊聊,牛总镖头但言无妨。”
   牛代棠稍一停顿,道:“牛某和宣习瑞宣兄相互间也有些交情,称得上朋友二字。此人号称神腿扳山,名号虽显夸大,不过宣兄腿上的功夫确实惊人。牛某和宣兄切磋过几次,牛某以一柄鱼鳞紫金刀对宣兄的一双神腿,每一次都是不分胜负,平局而终,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不过牛某总有种感觉。”
   韩山由此联想到了自己和叶如诗,不由微微一笑,跟着问道:“什么感觉?”
   牛代棠道:“宣兄的功夫似乎深不可测,每一次过招他总像是在让着牛某般,并未将真功夫全部使出,以致牛某常常心生敬意,认为以前的比试必是宣兄手下留情,才使牛某颜面不失。”
   韩山道:“牛总镖头的意思是,宣先生的功夫表面上和牛总镖头不分伯仲,实际上却不止于此么?”
   牛代棠道:“这只是感觉罢了。宣兄在这一双腿上造诣非凡,就算他未有隐藏真功,只凭这腿上功夫也足够威震扬州城了。为什么虎彪势力以收保护费放高利贷为生,却从不曾骚扰过叶家,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忌惮宣兄和浣心师太这两名和叶家关系密切的高手么?”
   杜爱国不由问道:“叶二小姐被唤做剑中一秀,她的功夫在扬州岂非也是首屈一指?”
   牛代棠笑道:“叶二小姐风头日盛却是这两年之事。以前她毕竟还小,不管怎么胡闹,人们总不会把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说到这里,他想起那日去叶府回来,在路上被叶如诗劫住,韩山和叶如诗一番相斗的情况,面容不由一肃,道:“不过现在这叶二小姐到底长大了。那日观她的身手,若牛某和她动起手来,自问并无必胜之信心。”
   朱攀登道:“那为什么虎彪势力以前不敢招惹叶家,现在却敢了呢?”
   牛代棠笑了一笑,道:“这个嘛,就好比叶二小姐已长大了一样,虎彪势力也是一天天在壮大。以前在他们心中有一定份量之人,也慢慢变得微不足道了。更何况叶家家资百万,还是一块这么大的肥肉?所以虎彪势力以前不敢啃,现在却想啃上一口,也就没什么稀奇了。”
   对于这一点浪荡八帅也可隐隐猜到,不过他们毕竟不及牛代棠这本地之人看得清楚和透彻。
   牛代棠并不知韩山已让朱攀登和杜爱国将扬州城的武林中人查得一清二楚,又向众人说起了浣心师太。不过他对浣心师太了解不多,所说的情况和朱杜二人打听到的相差无几。说完之后,牛代棠又道:“浣心师太平日足不出蒲云庵,牛某除了知道她和叶夫人交情甚厚之外,有关她的来历、师承什么的,却就不太清楚了。相比起宣兄的古道热肠外,牛某只知浣心师太一方外之人,只是清修度日,从不关心身外之事。”
   韩山道:“宣先生怎地是古道热肠?”
   牛代棠道:“宣兄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韩山不由打断道:“宣先生是从别处迁来的?”
   牛代棠点头道:“不错。宣兄祖籍安徽,约近二十年前携子宣翔迁至此处定居下来。宣兄在安徽本就是富贵人家,迁至此地后置房买地,安顿下后仍不失大户模样。一年后他续弦取了叶家小姐,即浩文浩武二先生之姐为妻,不久便又生了次子宣诚。”
   韩山略显关切地道:“宣先生又为何要搬迁离乡呢?”
   牛代棠叹了口气,道:“瘟疫。宣兄的家乡那年发生了一场大疫,许多人都在这次疫情中失去了性命,连宣先生的原配成氏夫人也未能躲过,宣先生不得已只好弃家而走了。”
   韩山道:“天灾**,世事无常,人生本就有很多无奈。”
   牛代棠道:“宣兄为人热忱,以助人为乐,在他所住那一片有极好的口碑。劣徒小刀正好和宣兄为邻,还得过宣兄不少照顾。”
   韩山道:“原来小刀兄和宣先生是紧邻。”
   牛代棠道:“正是。正因小刀常常在牛某面前提及宣兄的种种好处,我们才慢慢有了往来的。久了牛某便觉得能结识宣兄这种人为友不枉。”
   韩山道:“在下曾听说过扬州府有一个叫公孙弘的,要算扬州第一高手。不知此人怎样?”
   牛代棠颔首道:“公孙先生早已不在江湖上走动了。他素不喜名利纷争,现今在乡下过着世外桃源的隐居生活。此人拳掌刀剑门门精通,早在十余年前他的功夫就已被誉为扬州第一了。”
   杜爱国接口道:“能够看得名利者,不论怎样,都是真正的高人!”
   和韩山等聊天仿佛兴致愈发高了般,牛代棠又介绍起扬州另一高手知府衙门总捕头罗天一链候育江来。这人当初朱攀登和杜爱国也曾听人说过,牛代棠介绍的和他们所听到的并无不同。
   介绍到最后,牛代棠道:“这候育江也确实有一套追踪的本领。以前有一次,他受命抓捕一名号称飞天鼠的大盗归案。听说这飞天鼠行踪诡秘,丝毫无踪迹可寻,而且从无固定落脚之处,也决不在同一地方连续作案,可候总捕头独身一人在外奔波了两个多月,竟真的将这飞天鼠给抓了回来!”
   岳海涛一挑眉毛,道:“江湖能人处处有。这候育江用了两个多月才抓住追捕对象,也没什么了不起。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中有一个传奇的人物,最善潜伏追踪,哪怕敌人可以飞天入地,他也能使之无所遁形。任敌人如何易容变化,他也能令之无处藏身。若敌人为了逃命无所不用其极,他就会为捕真凶动用一切可能。就算敌人东奔西跑,拒不归案,他最终必会使之落入法网,认罪伏诛!总之一句话,敌人魔高一尺,他就道高一丈。敌人行凶犯法一波连一波,他就抓敌犹如江海波涛滚,一浪接一浪!”
   李树生好奇地问道:“这个伟大的传奇人物到底是谁呢?”
   岳海涛面带得意之色,自谦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你兄弟我。”
   王焕旺不动声色地道:“你那有什么?若换了我,只需坐在这里不动,任敌人逃到天涯海角,我只消一伸手,这条手臂就会长到天涯海角,一把揪住敌人将他抓回来!”
   岳海涛哼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不对不对。”王焕旺反驳道,“反正咱们都是胡说八道,你何必说我?”
   岳海涛又哼了一声,道:“我岳海涛胸怀宽广,气魄惊人,不和你这小人斤斤计较。”
   王焕旺再叫一句不对不对,道:“我王焕旺气量狭窄,胸不容物,偏要戳破你的牛皮!”
   韩山微笑道:“好了。现在动口不是为了吵嘴,咱们还是继续吃饭吧。”
   牛代棠道:“听各位少侠说话,当真是别具一格,新意无穷。为牛某有幸能和诸位少侠同席而坐,来,再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