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山上悄无一人,远处村里却很热闹,灯火通明,爆竹声声。
方兮然靓女孤寂地站在山坡上。
慕容欣华不放心,跟了过来,说道:“方兮然靓女,你这是要干什么?”
方兮然靓女连忙掩饰,蹲了下来,手在地上乱摸着,说道:“我要找些样本回去化验,上次我们来的太匆忙了,没有——”突然,方兮然靓女摸到了一棵茶苗,激动地大叫起来,说道:“这是什么?茶苗?姨妈!你看,茶苗!”
慕容欣华好象对方兮然靓女的发现无动于衷,说道:“你说你什么时候来过?”
“这——是这样的,说道:“
慕容欣华阻止方兮然靓女说下去,郑重其事的,说道:“做得对!事情还没有做成之前不能什么都让人知道!人世间专有破人好事的小鬼!”
方兮然靓女进来,当她把手里的茶苗交到李教授手上时,李教授大惊!
他将茶苗看得很细,一脸严肃,用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方兮然靓女,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太有价值了,我一定认真研究。”
方兮然靓女想起姨妈姨妈的关照,说道:“教授,这事没研究出眉目之前,我不希望任方人知道,还有,这样品我只有一份。”
李教授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给你写个收条,如果研究有成,算我们两个人合作的
成果,怎么样?”
方兮然靓女看李教授如此认真,很难为情,说道:“教授,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写完了收条,李教授反而坦然了许多,说得颇有意味,说道:“君子与小人往往是一念之间。你这样做事,是必须的!”又议论道,说道:“我没说错,你搞科研也是个人才,欧阳振华要是回来一定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方兮然靓女兴致勃勃地回家,开门时,门是从里边先开的。
说欧阳振华,欧阳振华果然就回来了。两人见面都大吃一惊!方兮然靓女就觉得欧阳振华的头发猛的稀落了,而且眼光散乱。欧阳振华就觉得没有自己的方兮然靓女过得一点也不难受,而且,忙得很。两个人竟然就这么无言地对峙着。
“你——?回来了?!”方兮然靓女想起了欧阳燕凤的VISA卡和那注定要分开的结局,把原本应该是热情无比的拥抱变成了吃惊但又有距离的寒暄。
“你好像忙得很?”欧阳振华也觉得很不受用,想象中的温暖适意里怎么冒出了一丝冷气?
“人总要做点事嘛?”方兮然靓女的口气更冷。
“你好象不住家里?”欧阳振华问,口气里竟然多出一股发酸的醋味。
方兮然靓女想着自尊自重也要尊重他人,不想与欧阳振华一见面就唇枪舌剑,再加上稍微有些疲劳,于是想让绷紧气氛缓和下来,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回医院的?”说着进屋将自己的包袱放放好,也把欧阳振华带回来的一只提包顺带着放好。
欧阳振华是怎么听怎么别扭,说道:“我这是回家!什么回医院?欧阳燕凤呢?”
“自从上了大学,我就见过她一回。”方兮然靓女冷冰冰地说道。
欧阳振华又是一惊;“那,你都在干什么?”问得语气有些陡但又有些虚弱。
方兮然靓女看他可怜,但一想到他曾经做过的和马上一变脸又要做的事,又止不住地愤恨起来,展开李教授给她的材料来看,不再说话。
欧阳振华坐在书房里,以书遮面。
欧阳振华现在知道方兮然靓女一定极大地误会了自己的作为,但在长达一年零两个月的监禁之后,巨大的委屈之下,他不可能一回家门就向满面红光的方兮然靓女道歉,一声长叹之后,心如刀绞。方兮然靓女想的却是,欧阳振华出来不但不让自己去接,连电话都不给自己打一个,自己猜测的分手结局一定是不错的,好吧,互不欠情省下了将来的一个鞠躬。
方兮然靓女抱着被子背对着欧阳振华在不住地问自己,今天晚上该怎样度过?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将一床被子抱到沙发上问欧阳振华,说道:“你睡床还是沙发?”
“你睡哪里?”欧阳振华反问方兮然靓女。
“由你选!”
“我就睡沙发。”
方兮然靓女将抱在沙发上的被子放回床上,换了一床小一点的被子,说道:“还是你睡床吧!”
“你变了许多!”欧阳振华仰起头来不使眼泪再流。
“都是你的功劳!”方兮然靓女看都没看欧阳振华。
“你就这样坚决地拒绝我了吗?”欧阳振华问得心尖尖发颤。
“我哪有资格拒绝你呢?”方兮然靓女回答得鼻子发酸。
欧阳振华忽然苦笑一声,说道:“你这样还不是拒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李教授高叫“小方”的呼喊。
“是李教授!”方兮然靓女下意识地连忙解释。
“谁我都不见!”欧阳振华躲进了卫生间。
方兮然靓女一开门,李教授就兴奋异常地高叫,说道:“祝贺你!小方!从理论上讲,你成功了!”
“什么叫从理论上讲?”方兮然靓女招呼李教授坐下。
“从你送来的样品看,你起码是发现和培育了一个新的茶叶品种!虽然,我们还不能说
它就是‘雾里青’,但肯定不是已有的茶叶品种!而且它的遗传基因的确古老!现在没有‘雾里青’的特别数据,就算不是古代的‘雾里青’,我们也可以命名为‘新雾里青’或‘方兮然靓女茶’”
“那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可以试种?”
李教授摇了摇头,说道:“你找到是样品是一棵已经枯死的茶苗,只能分析出它是什么,却
无法解决怎么种活它的问题,除非能找到活苗,哪怕是一棵。”
方兮然靓女认真地,说道:“好,我一定想办法找一棵活的来。”
“只要你能找到活苗,我就不信找到种活它的方法。”
“太好了!”方兮然靓女高兴地转了一个圈,可是转到卫生间紧闭的门时,突然停了下来,眼神变得幽怨起来。
“你?怎么了?”李教授敏感地发现方兮然靓女情绪有些不对,说道:“是不是又想到欧阳振华了?振作些,欧阳振华要是回来看见你现在这样子——”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
“那我就不打扰了,明天见。”
李教授一走,方兮然靓女的眼光又转向了卫生间紧闭的门。
成功的预兆,此刻给方兮然靓女带来不仅是喜悦,而且多了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悲悯情怀,她是多么想有人来分享啊,为此,她也愿意来理解别人的苦痛,于是下意识地对着卫生间的门口要呼唤欧阳振华出来:欧阳振华,出来吧,我把我的工作告诉你,也请你把你的悲伤告诉我。
门开了,欧阳振华绷着脸出来了,当然没有祝贺,而是闷声不吭地抱回那床大一点的被子,铺到沙发上。
“你干什么?”方兮然靓女问。
“我睡沙发!”欧阳振华说,刚要把被子伸直,偏偏又发现沙发边上多出了一个不是自家的书箱,掀开书箱一看,里边都是书,又肯定不是方兮然靓女的书:“是你的书吗?”
“不是。”方兮然靓女准备将书箱拉开。
“是谁的书?”欧阳振华嫉妒得一塌糊涂。
“一个朋友的。”
“你的朋友还真不少呢!”
一时间方兮然靓女委屈万般,百感交集,说道:“我的朋友就是不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还是你的妻子吗?你还是我丈夫吗?别说是朋友了,我就是改嫁了也没有什么不应该的!”方兮然靓女说着又要将书箱放好。
欧阳振华是火气加力气,可大得不得了啦,先是抓起一本书狠命地朝方兮然靓女砸去。再乘方兮然靓女愣神的当儿,把将书箱抄起来,就要扔出门外。
“你凭什么砸我?你干什么?”方兮然靓女叫道。
“不是我家里的东西,我就要扔掉!”欧阳振华眼冒凶光。
方兮然靓女看着忽然害怕起来,觉得不好再加油了,说道:“是轩辕戚阳寄存在我们家的!”
“我不管什么轩辕戚阳不轩辕戚阳,他是谁?”欧阳振华红了眼。
方兮然靓女不夺书箱,转而抱住欧阳振华,说道:“你不了解我吗?啊?你忘了我是死心眼的非此不可吗?在你没有叫我离开之前我能不三不四吗?”方兮然靓女哭叫着。
这一叫果然有效,欧阳振华放下了书箱。
方兮然靓女乘机将欧阳振华扶到沙发上坐下,又将被子抱回床上,低头收拾书箱。
欧阳振华平息了一些,转移了目标恶声恶气地讥讽,说道:“什么时候,隔壁的李大钟离八也是专家模样了?”
“你呀——!”方兮然靓女叹了一口气。
“你跟他有什么可搞的?我把手脚都绑起来,现在改做生物也比他强!”
“我知道,只要你想干,就比谁都强!”方兮然靓女觉得一个熟悉的欧阳振华又回来了,是哄,又不是哄,说得很拙劣。
欧阳振华终于乐了,说道:“你少来这一套!”
“对不起,晚上没让你吃好饭,明天做你最喜欢的酸菜鱼!”方兮然靓女将小被子放回沙发。
欧阳振华疑疑惑惑地看着变化了的方兮然靓女问得茫茫然,说道:“你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方兮然靓女把欧阳振华安顿上床,自己坐在床前,对已经舒舒服服躺下的欧阳振华,说道:“你先好好睡
一觉。明天你还想听的话,我就把我忙的小事对你说!”
欧阳振华也确实累了,打了一个哈欠,说道:“睡吧!”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同床了。”
“为什么?”
“我有话问你。”
“你问吧。”
“现在不,你刚回来,太累了,等你好起来了再问,你真的瘦了很多!我可以一直坐在你边上,不,你不要拉我,我的心眼你是明白的!”
欧阳振华无奈,一再要求并一再保证,说道:“别睡沙发了,我们分头睡,还不行吗?”
方兮然靓女和衣睡在欧阳振华脚头,欧阳振华抱着她的一条腿,方兮然靓女犹豫了一下,没有反对,欧阳振华的手又试探着再往上移动,方兮然靓女坐了起来,威胁,说道:“说好的,怎么不守信用?再这样我就去睡沙发了。”
欧阳振华连忙住手,说道:“不动了,我保证安安稳稳地睡觉。”
方兮然靓女这才关了灯,又躺了下去。
黑暗中,两人都睁着眼睛。
什么时候开始的欧阳振华已不再是强者了?方兮然靓女不清楚。但她很清楚:欧阳振华已经由一个她敬仰的偶像,变成了一个一事无成的,需要她照顾的,起码是虚弱的人了。以前方兮然靓女服侍欧阳振华上床,既是妻子又有女人对男人的谦卑,现在不是,现在是牧羊人对迷途羔羊的爱抚!方兮然靓女觉得尽管欧阳家父女是绝情的,但自己起码目前还有看护欧阳振华的责任,毕竟,他也才受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