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东摇了摇昏沉的头颅逐渐醒转过来。
屋外的小虫依旧是没日没夜卖命的叫唤着不知疲倦。月色清冷,几道银辉透过屋墙上的缝隙投射了进来,月光恰巧落到了掉在地上的兽皮残卷上。
兽皮残卷静静躺着散开一页,显然是没了先前被小蛇激发出来紫气氤氲的模样。
靳东起身作势便要将残卷捡起,而登时一眼看到书页上的内容,却是心中一惊吓了一跳。如此这番倒不是他突然顿悟开始认识残卷上面的文字,而是这书页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副金龙逐月图,在图的下方还有数百余的文字记录。
要知道,先前靳东可是将这兽皮残卷上上下下颠来复去翻看了数百个来回,除了封面和第一页中依稀刻写着数十个奇怪的文字之外,其他页面可都是空白的。这金龙图的突然出现想来必定是有原因的,因此怎能不让靳东惊异激动起来。
靳东将残卷捡起捧到身前,但见书页中的金龙如同活了一般开始在残卷上面游动,忽而昂首摆尾忽而吐纳吸气,倒是灵性十足的样子。
靳东心中窃喜,不自觉的便要用手去摸,如此倒是惹了金龙一眼怒气的瞪了自己一下。
“你还瞪小爷呢,不让我摸我偏要摸。”靳东的脾气本来就倔,虽然他没有笨到认为这画中的金龙只是死物,但是对方既然没有办法逃脱出来显然他也不会多么惧怕。
金龙无奈的张嘴吼了一声,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如此一来也便没有震慑到靳东。待到金龙明白过来之后倒是也果断决绝不再花费气力理会靳东,自顾的又游弋开了。
残卷中的金龙看起来很立体,但是靳东摸到上面却是没有一点凹凸的触感,俨然和普通的书画没有多少区别。
靳东又将书页仔细端详良久这才赫然发现,这金龙除了长出龙须四爪之外,却是和刚才袭击自己的小蛇有几分神似。想到这里,靳东显然心中便有了思量。
“莫不是那条小蛇就是这条金龙?然后对方偷鸡不成蚀把米,然后就被这残卷吸收进去了?”靳东拖着下巴推理到,心里不住的臆断,却是暗爽不已。
思量过后靳东回头研究金龙图下面的文字,但是显然还是一个字都不认识。
由于靳东现在还处于文盲状态,所以想要读懂书页上面的文字描述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根据靳东所谓的常理推测,这文字要么是记载金龙相关的内容,要么就是能够将金龙召唤出来之类的咒法。
如此天真一想倒让靳东不自觉的再次兴奋起来,如果能够学会操控金龙的术法,那自己可就无敌了。
到时候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去勒索勒索那些达官显贵什么的,然后来个劫富济贫,最后还可以将后世的社会主义无产阶级的伟大思想理论传播给劳苦大众,然后让他们也来个百万农奴大翻身,推动推动世界进化进程,这样的话说不定回去之后社会发展还会进步几百上千年呢。
崇高的理想重来不是靠臆想得实现的,不过显然靳东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无法自拔,如此便是再也抑制不住嗤嗤发笑起来。
话说回来想归想,事实上残卷倒底记载了什么现在靳东也不确定。或许只会让他空欢喜一场亦有可能。
“我儿,快些歇下吧,数日之后你父亲回来少不得要带你出去拜会风世伯,现下还不歇息到时可有精神?”靳母恰巧起夜听到靳东房里还有声响,心下记挂又问了一句。
“娘,孩儿刚才梦呓了。”靳东经常用这个借口来敷衍对方。
靳母无奈的叹了口气,自顾回头休息。这孩子自从昏迷苏醒之后便有些不太正常,但是靳母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有何不同,只道多注意才是。
靳东当然不知道靳母所想,自己依旧捧着兽皮残卷自顾研究,如此一夜执着不免天色渐亮。但是显然靳东对于残卷还是一无所获不甚了解。
又是数日过去了,靳父终于回来。
靳父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从体态上依稀还可以看出其当年富足的生活状态,只是数年的劳累让他多少显的比常人衰老许多。
自从家道中落之后,靳家便散了仆役变卖田产囫囵度日,待到消耗一空之后着实无法生活了,靳父这才找上昔年的一个故交寻了点差事贴给家用。如此便只有半月才能回家一次。
“东儿这些日休养的怎样了?”靳父还没进门便对着迎出去的靳母问道,作为一家之主的他言语上显然不失威严。
“最近天凉,伤口倒是没有再发作,想是恢复的差不多了。”靳母接过对方的包裹和声细语的说道,作为妇人她从小便被灌输从夫的思想,回话的时候也不敢抬头,即便现在靳家落寞如斯亦是一样。
“那我去看看。”靳父走在前面直接往靳东的房里去了。
靳东听到说话的声音赫然发现已经日上三竿,自己不知觉的又浪费了一个晚上于是赶紧用靳母打好的一盆水囫囵洗漱一番。此时如果还被靳父发现赖在床上定然又要大恼了。
“父亲回来了,可给孩儿带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没有。”靳东开门把靳父迎进屋里。
靳东喜欢和这个新爹开玩笑,在他看来,这个新父亲装的过于威严了,平日里老是把三纲五常挂在嘴上。而这些东西在他一个后世人眼里显然是极其落后的。
“玩玩玩,就知道玩,先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个性子呢。新奇玩意儿没有,差事倒是有一个。”靳父进来之后直接坐在堂屋中上,一脸的持重老成,完全无法理会靳东的玩笑。
“父亲大人,孩儿的腿伤还没好,可不能干重活。”一想到要去做伺候人或者费体力的事情靳东便很抗拒,自小养尊处优的他可重来没有做过这些。
“也不是什么重活,只要将风府的小少爷伺候着就好了。这小少爷还不到幼学之年,想来不难伺候。”靳父可没有靳母那么好说话,作为家主他是有权安排家里的事务的。
“可是我并不会伺候人啊。”一听到要带孩子,靳东显然一百个不愿意,在前世他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现在在这具十五六岁的躯体上,那就更是孩子了。况且自己还要多用些时间研究兽皮残卷寻找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方法。
“什么不都是学了才会的吗,又不是要杀你的头,你怕什么。”靳东的不情愿着实让靳父恼火,这孩子先前可是极为尊敬他这个父亲的,虽然从其出生之后自己没给过他什么好的生活,但是作为儿子不就应该完全听从父命吗。
见对方火气上来,靳东顿觉委屈,而此时靳母也只是站在门外不敢说话,靳父的一再坚持最后还是让靳东妥协了。
他明白这个新父亲其实只是面上的铁石心肠,但是内心里还是关心孩子火热的,就说这次回来还专门为他买了新衣裳,虽然样式不怎么好看,但终归是心意。况且自己也不是那种白吃白喝人家啥事都不做的人。
靳东半推半就的被靳父带到了风府。风府是商丘城里有名的大户,听说光是府上伺候的仆役就有千人之巨,此外各个田产作坊还有农工,这些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靳东这次能够进入风府当差多半是靳父托了关系,因为一般人很难有机会被选到府里,更别说内府了。
风府的一个青衣小厮领了靳东安排住宿分了工作,这小厮长的贼眉鼠眼。
要知道现在靳东在风府里面可是连个最低等的小厮都不如的,做事但凡都要有资历便是为奴为婢也不例外。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稍有稚气的孩童指着靳东问到,看他身上套着华服便知道不是一般地位之人。
“是的。”靳东恭敬的回复道,显然知道了这人便是他即将要伺候的主子,风家的小少爷风少延。
“给我打他耳光。”风少延突然指使青衣小厮对靳东大打出手,如此毫无征兆的翻脸倒让靳东一下惊诧不已。如果按他平时的个性此时肯定是要反抗的,但是现在在这个世界里显然不是有理便能说的清的。
靳东被踢倒在地,脸上不住的传来火辣感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在这里都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以随便处置仆役,这倒是让靳东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认知。这个阶段的孩子心智还不成熟,如果看着别人不顺眼便要打杀,那岂不是有很多人便要就此枉命?
“知道错了吗?”风少延双手负被傲气的说道,眼中尽是睥睨之色。
“知道了。”靳东第一次违心的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简直焦躁的难受要死。自己好歹也是在文明世界长大的,人权平等的观念早已经深深烙在心里了。但是在这个世界里,显然这些都是不适用的,对此靳东自然明白。
“知道为什么错了吗?”风少延不依不饶。
靳东怔住了,他当然不知道为什么错了,否则知而又犯岂不是自讨苦吃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