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开始之后变成回忆,结束之前无人知晓。
   小张和杏子的事,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一拖再拖;就像小张所说,他并不是一个像我一样的胆小鬼。
   很快,我们就见到小张的父母,还有曾经热情款待过我们的阿嬷。
   很讽刺地,我们竟然都到了那时,才知道杏子家里的事;坦白说,她不说,我们也从未过问。
   大雄不是笑我是只问了人家名字就让人家住进来的“饥渴女人”吗?
   杏子的父母早逝,唯一的亲人就是早已嫁人的姐姐,或者说老早就不管她的姐姐。
   以“门当户对”的观念来说,小张的父母对这件事,似乎稍嫌不满;只是,一提起慢慢成长中的孙子,老人家似乎又矛盾起来。
   杏子从头到尾是一贯地冷静,好像命运就那样任人宰割也无所谓。
   当晚,三位老人家投宿于就近的一家旅馆。
   “你甚么也不在乎?”我来到客厅,便看到面对桌上空酒杯的杏子。
   “不在乎跟不想在乎是不同的。”她总是可以马上了解我在说甚么。
   “也许我这样讲不太礼貌,但我不喜欢他们这么对你。”
   “他们已经很客气了。”
   “你可以不用这样无条件屈服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微动肝火。
   “我并不是屈服,我只是不能够再为我自己想。”她转过头,很安祥的看着我。
   我无言以对,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身上散出来的那种母性的光芒。
   “凤文姐,杏子…”小张的声音冒出来,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你那时候冒出来的?”我有些慌乱地问。
   “就在你说不喜欢他们这么对你的时候。”
   “那个…”也就是说他听见我的批评。
   “我觉得你说的对。”他的表情不象是在跟我开玩笑。“而且他们忘了问我的感觉。”
   “你的感觉是甚么?”杏子转向他。
   “我们…就结婚吧!”空气顿时凝结起来…我顿时觉得我也许不该站在这里。
   “那…就结婚吧!”
   小张没再看过我,或许我站不站在那里也都无所谓吧!
   那时候,我从他眼中,再也看不到自己;总觉得,我已经…不再被禁锢。
   那一刻我又了解到,原来逃避的真意,便是将双方囚住。
   杏子跟小张的事,变成无条件屈服;最后屈服的人,老天有眼的不是杏子。
   我们没想到,这便是轻解离别之钥;等我们都发现时,是小张对父母做出承诺时。
   “我爸妈希望我回去帮忙家里一阵子,他们也想就近照顾孙子。”那天我们不经意的,便默默地想四人一起吃饭。
   “那你呢?”我不禁问小张。
   “我觉得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养家,所以我觉得我爸妈的建议是对的。”
   “你们打算甚么时候走?”阿川淡淡地说。
   我们却都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答案。
   睡前,我不经意的看见窗外浅浅的缕缕轻烟,披了件外衣往外走,希望是阿川。
   “还没睡?”从我们都没发觉开始,我跟阿川之间,窜着另一种默契。
   “抽完了再睡。”
   “抽完烟还能睡吗?”没记错的话,抽烟不是提神用的吗?
   “不抽也睡不着,所以抽了也没差。”总觉得这很像我常听学生在讲的,“念完书也不懂,不念也没差”。
   “我们…好像要分开了。”
   “嗯。”吐出一个烟圈。
   “好像来的太快。”
   “嗯。”
   “还是有一天会这样…”
   “来的太快…”我看着他说话的脸,突然觉得他好像被甚么东西沉沉的压着。
   也许,我又要重新认识他。
   “我以为…你会不在乎。”
   “嗯。”
   我不想问他那是肯定还是否定。
   “你还是早点睡吧!”
   “难道人相聚的理由,就是为了分手?”他突然轻哼起张学友的歌。
   “呵呵…感觉用唱的比用说的…还简单。”我轻笑两声。
   “嗯。”
   “我去睡了。”我拍拍他平放在阳台上的手,正要转身…
   他,紧紧的,冷不防的,从后面将我整个人,圈住。
   后来我失眠了…
   他那样圈着我一会,然后就放手了,让我呆呆的走回房间,他也一句话没说。
   直到我已经回到房里,躺回床上,盖上棉被。
   “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离开我吧!”阳台上,四周很静的状况下。
   我很清楚地听见他那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