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我总是很期待假期的来临。
   而我选择没“逃”回父母身边过寒假,似乎很宿命地代表着甚么。
   快过年的前夕,走在街上都能嗅到年节的气氛。
   这是我第5个寒假。
   “我们又平安地来到农历年。”今年除了小张回乡之外,我们在饭厅过除夕。
   “要检讨甚么吗?”阿川举了杯说。
   “年夜饭的菜好少。”我第一个发言。
   “今年赚的钱也好少。”阿川接着。
   “你们忘了去参加小张的毕业典礼。”
   杏子说完,我跟阿川微微傻眼。
   “他根本没告诉我们。”阿川自责地撇清。
   “他是不想告诉我吧?而那天我碰巧拉着阿川出门。”我知趣地说。
   “恭喜他顺利毕业。”杏子把杯子举到我们面前。
   “祝小张。”我跟阿川与她碰杯遥祝小张。
   气氛总觉得开始诡异起来,而我们却好像已经习惯。
   阿川照例是喝的不多,就已经阵亡,剩下我跟杏子两个人安静地在客厅看电视。
   “要不要?”我剥了个橘子便顺手递给她,结果她却很夸张地表示反胃,还冲到厕所去吐。
   我照样坐在客厅里,跨年节目还是照样很难看。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杏子并未现身,我担心她是不是醉倒了,便走向厕所。
   正打算敲门,却发现门本来就是没关上的。
   “杏子,你没事吧?”我边问边悄悄地开门,并未忌讳甚么。
   杏子坐在马统盖上,面朝洗脸盆趴着。我走到她面前,在浴缸缘坐下。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神有点慌乱。
   “阿凤,我不能再喜欢你了。”她过了一会,才微微抬头对我说。
   “这是你的新年愿望吗?”我不管何时在她面前开玩笑,她总会不以为意。
   “我已经三个月没来了。”
   “你是说大姨妈?”问了一个马上就觉得很蠢的问题。
   “所以我要放弃你。”
   “你该去看医生,内分泌失调。”
   “我该挂的是妇产科。”她缓缓地坐直了身,缓缓地对我说。
   我感觉血液缓缓地往上冲。
   “你该不会是…?”
   “我也许已经找到了自己该有的性别。”她的眼神已经显得平静许多。
   而我,却开始变得慌乱。
   事实证明,我没回家过年的确是…
   我说不上对或不对。
   从来也没想过,我们四个聚在一起时,气氛竟然会变得如此凝重。
   “医生说已经三个月。”杏子是平静的。
   “怎么会…”小张的表情象是原子弹刚炸开一样。
   就是我去参加学生露营的那几天,阿川一如往常的晚归。
   就像我所猜测到的,小张悄悄地走过毕业典礼,的确没打算告诉我。
   至于他为什么没告诉阿川,我们并没有多问,应该多半是种牵怒作用。
   总之,那天小张喝醉,杏子也陪着他喝醉。
   “小孩子的事…”杏子开口,“绝不能拿掉!”小张立刻做出这个决定,反倒让我们吓了一跳,原以为他会是第一个反对留下孩子的人。
   后来,我们就做出这个没有甚么结果的结论,既然是当事人的决定。
   睡前,我突然想起我还没晾干的衣物。走到阳台上,发现小张已经站在那里,连朝着灰灰的天空,心情不知道是甚么颜色。
   “你找我吗?”我很自然地就问。
   “你会不会怪我?”
   “如果是你没邀我去毕业典礼的事,那我会。”
   “那件事…我向你道歉。”
   “道歉接受。”我转过脸对他笑了笑。
   “其他的事呢?”
   “我还有甚么该怪你的事吗?”
   “也许…没有吧!”
   “你想清楚该怎么做就好。”
   “原来,连真心喜欢一个人也是会让人受伤的。”
   “……”
   “也许我这么说对杏子很不公平,可是,我不像你,我对自己的感觉很清楚。”
   “你在挖苦我?”
   “倒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过你。”
   “嗯…”我注意到他已经使用过去式,顿时觉得心情变轻松。
   “就这样吧!”他抛下话就步出阳台,没有再回头对我说甚么。
   他是对的吧!自始至终,我总把面对当做一件很难的事。
   换句话说,我也许从没试过要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