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发现那些索命的小蛇都在洞口停住了。窸窸窣窣的爬来爬去,就是不往里钻。
它们为什么不进来?是不是它们在害怕什么?
夙名楼将火折子举得高了些,这样光内照得远些。目之所及都是木人,一模一样的木人。石室四周还有些没有完工的木人,四散着一些木胳膊木腿。
这里无疑就是一个制作木人的工作间。黑泽做那么多木人干什么?传说当年鲁班精于灵巧,他做的木鸟能飞于天天际三日而不落。这些木人难道也会动不成?
这怎么可能呢?
不管黑泽做那么多木人有什么目的,都和夙名楼没什么关系。不会动的木人和木头庄子实在没什么两样。所以夙名楼四处看了看后就决定离开。
四周没有出口。
夙名楼四处搜寻,这样的一个地方怎么会没有出口呢?那不成黑泽的人每次进入这里都要爬地下河那边的峭壁?这样他们岂不是傻子?
黑泽不是傻子,所以夙名楼很快就发现角落中的一个木质机关。
为什么这里一切都是木头做的?沙漠中哪来这么多树?夙名楼甚至开始怀疑荒漠化加快跟黑泽王朝有着某种脱不开的干系。
干系归干系,现在还不是给环保局写信的时候。夙名楼一手就扳下了机关。他一碰到机关把手就后悔了。把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夙名楼的手上扎了一下,一滴血顺着把手滑入下方的凹槽中。然后机关就启动了。机关启动的时候,夙名楼更加后悔了。他听到身后响起一片咔嚓声。就好像生锈的机器又开始发动起来一般。
夙名楼一转过身去,就看到一群面具正看着他。面具上的笑脸更灿烂了。
夙名楼却没有什么笑的心情,因为他看到那些木人手中不知何时忽然多出许许多多刀枪剑戟,在半空中一晃一晃。
夙名楼抬起手摆了摆"不好意思,打扰大家睡觉了"然后猛地一跃,他原本站的地方立刻插上七八只兵刃。
夙名楼凌空翻身,一脚踏在一个木人头上,借力一跃,向石室顶跃去。他也不知道他上来干嘛,只是地上都是木人,夙名楼实在不想和他们呆在一块。
夙名楼不想木人想,一张大网已经像夙名楼照了过来。夙名楼身子一沉,猛地落回地面,手下一撑,平行地面滑了出去,躲过落下的大网。夙名楼一滑滑到一群木人脚下,木人举起手中的兵刃就向他面门招呼过来,那是相当热情啊。
夙名楼双手撑地,双脚在空中横扫。先是一个托马斯全旋,再一个大回环,最后接一个马赛回旋。那难度系数绝对超过4.0。这奥运来了真是全民健身啊。
木人被一阵狂扫,七零八落的散了架。夙名楼不敢稍作停留,就地一滚,原本做体操的地方立刻又插上几柄兵刃。夙名楼撑地双脚一踹,一个手拿长枪的木人飞了出去。夙名楼脚下一钩,将长枪勾了过来,甩开膀子就练开了。那架势就跟老北京庙会上的老江湖差不多。一时间石室中各种兵刃,木胳膊木腿的四散飞落。
夙名楼耍得正兴起,正准备吆喝吆喝老少爷们有钱的碰个钱场,没钱的赶紧滚蛋,头顶忽然一个黑影袭来,虎虎生风,力道万钧。夙名楼身子一偏,手中长枪一档。咣铛一声长枪断作数节,一重物狠狠的砸在胸口上。舌尖一麻,一口鲜血喷出,在地上滚了七八圈在落定。
夙名楼手一撑,滚过一边,身边一物又猛的砸下,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夙名楼回身,才看清那竟是个巨大的木人(怎么这地宫中什么都有个巨型的当头啊?)木人竟比其他大处几倍,手中轮一对铜锤,少说也有百把两百斤。
看见木人扑将过来,夙名楼一闪身,又躲过一劫。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夙名楼强忍胸口剧痛,在石室施展起身法,足若奔雷,左晃右突起来。
石室中木人虽多,幸好都是木头木脑的(还真是)动作难免有些僵硬。夙名楼是何等人物,总能在长枪穿刺的间隙,刀剑砍之前闪身避过。倒是那笨头笨脑的铜锤木人,屡屡误伤同伴,一锤子下去又砸坏几个木人。
然这石室方寸间却不是久留之地,急行间的夙名楼亦渐感吃力。口中的鲜血亦越流越多,胸口的内伤又加重了。
夙名楼跃上一面石墙,忽然停了下来,转头冲铜锤木人吐了吐舌头"大笨熊,来抓我啊。"木人当真步步奔来,一锤子就砸了下去。
眼看就要在夙名楼脸上砸出朵花来,夙名楼猛地一闪,铜锤擦身而过,重重砸在夙名楼身后的石墙上。那石墙轰的一声竟本砸出一个大洞。
一抹微笑出现在夙名楼嘴角,阳光灿烂。这正是他要的。
在石室中上蹦下跳并非全无目的,每一次落脚夙名楼都仔细听着脚下的声音,寻找石室中最薄的地方,终于让他找打
夙名楼弹起一脚,一下子踢断那木人的木头脑袋,脚下一带,整个木人都给倒了过来。夙名楼在木人倒下前闪进破洞中,木人巨大的身躯就倒在洞口上,将破洞堵了个严实。
"后会无期"黑暗中传来夙名楼雄浑的声音,一个微笑没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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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王几十只复眼在黑暗中如幽冥鬼火般一闪一闪。
吕崇萍看着这几十只眼睛,就好像这几十只眼睛看着他般轻松。
蛛王的口水已经流到他的衣服上,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蛛王张开血盘大嘴,一排排尖牙就露了出来。
蛛王的大嘴一点点的逼近,口中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就好像死亡的气息。眼看蛛王的尖牙就要碰到吕崇萍鼻子的时候,吕崇萍忽然笑了。
他忽然出剑,剑的光芒在这黑暗中的狭洞中如同初升的朝阳,照亮了他生的希望。
这就是他等待的距离,这就是他要的角度。他没有错过,他出手,中招,微笑,胜利。
有时候夙名楼甚至在想自己的笑容是不是克隆吕崇萍的,要不怎么总能笑得这么阳光,这么灿烂。
这是强者的微笑,胜利者的笑容,人类智慧之光。
当它绽放时,人们就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
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这样的微笑,每个人。
剑式疾旋,蛛王的头瞬间就被搅得稀烂。硕大的身子猛地倒了下来,震得蛛网乱颤。
四周黑压压的蛛群一见头儿挂了,发出一阵嘶叫,向这边扑来。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吕崇萍可不是鱼,他要是鱼,就是条跃过龙门的鱼。
嚓,吕崇萍划亮火折子,一手抱起昏迷的椴晨曦。随手一抛,火折子落到蛛网上,立时燃起一片火光。
是了,不管多大多坚韧的蜘蛛网都是怕火的,这正是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巨大的蛛网遇到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火势迅速蔓延,整张巨大的蛛网一下子就给烧个没影了。蛛群不是爬墙逃走就是落入下方的黑暗中,一下子消失干净。
吕崇萍甩出一道绳索,挂在一处横梁上,一手揽着椴晨曦,另一手一卷一卷的向上爬去。待到爬上横梁,又将绳索甩向另一横梁,如是往复。不久遍看到那残破的阶梯。
一甩手,绳索飞出二人落下的洞口,扣住一物。吕崇萍扯了扯,还算结实。一跃向洞口跃去。
就在他快要来到洞口时,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破洞外,一张脸,出现在洞口。
那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只看到面具上一个笑得很诡异的嘴角夸张的扬起,几乎画到两个耳根。
吕崇萍心中猛地咯噔一下,手中一松,绳索已经断裂。二人立时向下坠去。破洞外传来一阵狂笑声。
黑暗,无边的黑暗,无边的寂寞。
人为什么会害怕黑暗,因为黑暗太寂寞,比烟花寂寞。
烟花是不是会寂寞?至少它曾经闪耀过。黑暗呢?黑暗又怎样。
黑暗中只有恐惧,无助,彷徨,迷茫和
流沙,大股大鼓的流沙,从四周的龙口中喷涌而出,已经有一寸来深。
黑暗中还有人,一个人,躺在黑暗中,一点点醒来。然后他又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坐在黑暗中的人。
"你在干什么?"椴晨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