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忆了下近些天来,我好像总是在往医院跑,而且还跑了好几家医院了。
   我在心里暗自比较了之后觉得还是这家医院的环境最好。住院部的楼下居然还有一个小花园,但是因为今天天气不好,所以这个花园里没人。
   脑子里回想着刚刚,我本已走到林尧的病房前,准备抬手敲门的,却突然听到了房间里的咳嗽声,于是脑子都没来得及思考就一撒腿跑开了,然后我就站在这了。
   我觉得自己真是个懦夫,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了,可是却临阵脱逃了。
   此时正好有一只流浪狗从我眼前跑过,我正低头看它跑向何处了,就看到我的不远处有一双鞋,然后我抬起头来就看到那个人,穿着病号服,淡淡地看着我。
   他见我抬头看他,于是又往我这边走了点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不会打伞?”说完似乎觉得用的语气不对,于是又说:“走吧,我送你。”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沉默着,正好他的手撑着伞在我眼前,于是我就看到了一个皮包骨的手上满是千疮百孔。
   我心里满是心疼,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林尧,不知不知道你病得很厉害。”
   他帮我把歪着的伞扶正后,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我忍不住再次重复:“你真的病得很厉害。”
   他半天没说话,后来回过神来低着头说:“是呀,病得很厉害。”
   我突然就笑了,说:“你应该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告诉女主角他很好,没事……”
   他不等我说完,冷冷地打断道:“那只是男女主角之间的事,就算我是男主角,那你也不会是我的女主角,只能算一个女配。”我看得出来,他在装冷淡,我也看得出来,他在发抖。
   此时披在他身上的大衣眼看就要掉了,我赶紧前去抓住了,而这样也更加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我在抓住衣服的一瞬间顺便扭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你告诉我,你的女主角是谁?"我更紧地贴在他身上问:“苏佑琦还是韩晓晓?"他伸手轻轻推了我一把,可是我却滑到在地。他见我摔倒了着急着就要过来扶我,我冷冷地打开他的手。坐在地上,任雨水冲刷我的身体,我继续说:“哦,是这样啊,苏佑琦,韩晓晓,在你的心目中,她们才是你的在意,那我呢?我就很不懂了,她们都说你最喜欢的人是我,可是你却对她们好,对我永远都是那么刻薄,你不是为了我连心爱的篮球都能放弃么?你不是为了我?”
   我还没说完,就见他蹲下身来,一把将我抱住,紧紧地。他说:“李李,你知道的,不是吗?你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我腾出一只手把雨伞撑起,我接着她的话说:“那你说是怎样的?”
   他听我这么说,只是紧紧抱住我,没有说话。我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林尧,你应该知道,爱一个人是要对她好的,而且一定要告诉她的,你也不想让我以后想起你的时候全是那些不好的回忆吧,不过我知道而且坚信你一定会活很长时间的,没有那么容易就死的。”说完我伸手也抱住了他。
   他听我说这话之后,将头埋进了我的肩膀,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到一股暖流,之后就听到他笑着说:“你就是这样,总能找到理由,不过?”
   我打断他的话,并且告诉他我的决定:“不管怎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从现在开始。”
   他呆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陶李,我知道你在同情我。”我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后来,他使力抱住我说:“要是你可怜我……”
   突然天空中就出现了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就是轰隆隆的雷声。
   他那句话说了什么,我最后也没听清。
   之后我们两人从地上起来,浑身狼狈,我拿起椅子上的果篮,笑着对他说:“我给你剥橙子好不好?”然后就想起了我们共同的高中,他也笑着看着我,然后捧着我的脸,给我擦脸上的雨水,脸上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表情。
   我盯着他严肃的表情,心里想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和他都知道,我骗了他,可是他却选择了相信。
   我骗他说他会活很长时间,可事实是,他和我都心知肚明,他所剩之日已经不多了。
   我回到家里,晚上周鱼儿给我打电话说范渊告诉她,他明天回来。再然后就拉起了家常,说了一堆,快挂电话时,她却变得很郑重地告诉我:“李李,有的时候你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陶朗,你也要多为他想想。”说完就挂了,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放下电话后,我心里琢磨到,范渊马上就要回来了,而我的生活马上就要便会从前了,我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应该彻底地离开范渊,不能拖累他,况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才刚刚爱上他而已,分离似乎没有那么的痛,可是我还是有点心疼。
   我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暗示,等到范渊回来质问我为什么。
   同时我在脑海里设想了很多面对他的场景,也设计好了很多台词。
   可是那句话说得非常对,很多时候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
   隔天下午三点,天气晴好。
   我和林尧在昨天见面的那个小花园里找了张长椅坐着看书。我拿了本参考资料在看,而他看着我给他带的他自己有的唯一一本小说,关于言情的。
   我尽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可是还是老远就感觉到了范渊,当我抬头看他时,他就在我不远处站着。
   他一点也不像是刚刚下飞机的人,精神状态非常好,这让我由衷地佩服。
   他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视线往下又看了枕在我腿上的林尧一眼,林尧并没有发现他。
   我静静地等着他问我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心里稍有点不安。
   下一秒,林尧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自然,然后他就看见了范渊,我清楚地看到他也呆了下,随即坐了起来。
   范渊出乎我预料的什么都没有问,他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只是站在那静静地看着我,我回望着他,有种此次一别将会是一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