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约我看电影的那天,后来他跟苏佑琦重归于好,我穿着薄薄的连衣裙在大街上跟幽灵一样四处晃荡,直到路边的路灯都亮了我才反应过来天黑了,我该回家了。
我深深地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收到了伤害,它需要两天来疗伤。可是由于特殊原因学校不允许学生轻易请假,要是请病假就必须得有正规大医院像是人民医院开的证明,可是谁都知道那些大医院的证明不是一般的难搞,所以对于我这个基本上关系为零的人请假因为是不被允许的。
我正躺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思考怎样才能请到假这个问题时,林尧打来了电话,我很不情愿地接了起来。
林尧低声问道:“陶李下午你跑哪去了?我打电话你一直都没接,怎么现在才回家啊你?”
我回答道:“没事,下午你和苏佑琦走了后,我看学弟手里有两张电影票浪费了就可惜了,于是跟他说了几句好话他就半价卖了一张给我,然后我就进去把电影给看完了。”
他听我说了这话,似乎觉得好像有点对不起我,半天都没说话,我猜他是在酝酿怎么表达会把给我的伤害降到最低,于是说到:“不好意思啊,走时忘了留张电影票给你了。”
我说:“没关系没关系,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其实那学弟挺好的,不但半价卖我一张电影票还外加赠送两袋小零食。”
他又半天没说话。我猜他肯定是跟苏佑琦协议,这通电话就是跟我断绝关系的,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过了半晌才说:“你看的电影怎么样?还行吧?”
我很有耐心地回答道:“不错,挺好看的,比我预想的要好看多了。”
他这次倒没再沉默半天了,声音低沉地跟我道歉:“陶李,对不起。”
我装作没听见,装傻地问了句:“啊?”
他又给了我个具体的解释说:“我为今天下午的事向你道歉,我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拿你做了挡箭牌,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我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没关系,这个你不用放在心上,道啥歉呀,搞得多生疏呀,再说了你不是说过咱俩是永远的好朋友么,我帮你那是理所当然啊,而且有句话说得好呀,朋友就是用来插刀的。”
他听了很不解,问道:“你说的什么?”
我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说:“这是我听来的,遇见事情的时候插朋友两刀呗。”
他说:“不对吧?我记得不是这样说的呀?明明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
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呢,值得他这样跟我争执,于是满不在乎地说:“嗐,不都一样嘛,都是插刀就对了。”
他也不再跟我争了,但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陶李……”完了又沉默了。
我追问他:“干嘛?你想表达什么?”
他却又不再表达他的意思了,只是说:“哦,其实也没啥,你早点睡吧,晚安。”
就在我被林尧利用后置之不问,事后又讨论插刀的事情的那天晚上,我梦见一把刀插进了我的心口,我把刀拔出来之后顿时血流如注,我竟也没有什么感觉,一点都不疼。
就在那件事之后,我们的三人行终于没再重演。
我和他们拉开了距离,可是我这个第三者嫌疑人物刚消失,马上又有同样的角色冒出来替代了我,那个不顾舆论的议论大胆地一味争取爱情的人就是苏佑琦的好朋友——韩晓晓。
韩晓晓其实没有在我们班,但她利用宝贵的课间十分钟千里迢迢地来到我们班找苏佑琦联络感情。我真得很佩服她的腿力和耐力,长时间如一日,风雨无阻。
突然我的同桌满脸疑问向我讨要事情真相:“陶李,我发现你近来有点奇怪啊,怎么了你们?你为啥不跟林尧苏佑琦一起了啊?”
我了然地说:“这个啊,很简单,你不知道最近肉涨价了么?”
她很无语地拍了我一巴掌:“你严肃点,我这儿说正事呢。其实之前你这个电灯泡吧大家都觉得没啥不对,可是这个韩晓晓算是哪个呀,每天打着来找苏佑琦的名号其实是来看林尧的,她以为自己很聪明,那点小把戏实在是太不尊重我们这些配角了。”
我接着她的话,帮她分析道:“也许是你们想多了,要是人家和苏佑琦好得不分你我,才这样来找她的呢。”
她不是很赞同地说:“有人像她这样一天一套衣服的换么?我们都很想知道你何时才能把那个讨厌鬼韩晓晓赶走呀。”
我说:“谢谢你们的好意啊,但是我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瞎混了。”
她不舍弃地劝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呀?你在做着一件伟大的事,你知道吗?你那是在保护守护伟大的爱情,多有意义呀!”
我也很无语地说:“实在是对不住了,我要好好学习,我答应我妈了一定要考上L大,不能再当爱情守护者了。”
就这样时间很快地过去了,期末到了我们也面临人生抉择时刻了,分文理科。
在我们还是三人行的日子里,我们本约定要考同一所大学,读同一个专业。但如今的情形,那个约定就显得很没有智商了,于是我毅然而然地填了文科。
班主任知道我报了文科后还专门找我谈了次话,大意就是我得考虑清楚,就我而言报理科是首选。我听了之后其实还是挺感动的,因为老师这么注重我的前途,比我自己还重视,但我主意已定,就跟老师说,我学不了理科,因为我的物理凭的不是真本事而是靠运气,他听了后沉思了一会儿说:“好吧,你就去文科班吧,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
就这样我要去文科班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猜以林尧的性格肯定会找我问问,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知道并打来电话问我。
他开门见山地说:“你怎么报了文科?报了文科你还怎么当儿科医生呀?”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愣了会儿神然后说:“哦,对呵,我都快忘了这个事了,没想到你还记得,不容易呀。”话音落了才觉得不对劲,于是又来了个“呵呵。”
他并没立即接我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张口说:“你报文科是不是因为我和苏佑琦?”
我顿觉不好,没料到他会往这方面联想。
他没等我开口又自顾自地说:“我知道苏佑琦和你是有点误会,而且我之前也……”
我觉得不能让他把话再说下去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于是连忙插话说:“哎哟,你怎么这样想呢?你也没想想我是那种不理智的人么?我怎么可能因为苏佑琦而自毁前途呢?其实是我妈的意思,她希望我上L大中文系,这样的话以后就可以考公务员了。”
他没再接我的话,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才说了句:“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穿着白裙子,其实挺像那些女医生的。”
我有点动容地说:“第一次见我到现在该有两年了吧,没想到你还记得,呵呵,真佩服你的记性。”
话筒那边有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他说:“对不起啊,喝了点酒。”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没再说什么,就这样我们都没再说话,话筒里只有我们俩的呼吸声,我很贪恋这样的时光,一直不忍心打破它,最后还是他先出声说:“就这样吧,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说完这些后,不等我道别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没想到这次通话是我和林尧从第一次见面到高中毕业这三年里最后一个电话。
我拼了整整一年,把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没有心思想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心情也一直没啥大的起伏,唯一高兴的事就是每个月放假能够回家好好陪陶朗玩。
就这样我们迎接来了人生的重要转折点——高考,高考期间也并没什么大事发生,就这样平淡地过完了。家里给我在这租的房子随着高考的结束也到期了,因为是学校附近所以这些房子都很抢手,于是房东就催我尽快搬走。
就在我要搬走的前两天晚上,平时跟我交情还不错的一个男生跟我说想借用我的屋,他们男生要开一个聚会。
因为这个男生曾经发挥他的特长给我修过铅笔,所以我不好拒绝他,只好答应了他,而且他因为修铅笔的特长所以得了个铅笔兄的外号。我们不少的人都受过他的恩惠,所以他在人群里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他见我如此爽快,于是很仗义地说:“陶李我决定这个聚会诚邀你的加入,到时大家一起喝酒,看电影,回忆回忆以前。”
我直觉他所说的看电影绝对不会那么单纯,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说:“那什么,不好不好,你们都是男生,我一个女生去了算什么呀,我还是不去了吧。”
可是很遗憾的,他并没听到我的这番话,只骑着自行车,给我留了句:“废话少说,晚上八点咱们在你家不见不散。”
我一想到他们聚会的场景就觉得安全系数太低,所以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不要参加的好。
其实我本是想着晚上把钥匙给了铅笔兄后就开溜的,可是都八点多了,他的哥们都陆陆续续来了,还不见他,关键是每个来的人都带了自己的女朋友。尽管女生们都极力表示自己是被磨来的,可我还是一眼就看出各位仁兄眼里的痛苦。当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大概一年多的时间我和林尧都没怎么正式说过话了,所以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最起码是在思想上。因为他向来都不屑于和大伙同流合污的,可是今天他居然来参加这个聚会了,关键后面没有出现苏佑琦。
林尧面无表情地打量了我一眼。
我觉得他看我的这一眼完全并不简单,可是我愣是没有当时悟出个所以然来。
我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说:“嘿,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这海拔又上升了哈。”他给我来了个臭不理,甚至连看都不愿再看我了,我很郁闷。
那边铅笔兄已经和众人火热地聊开了。
林尧就在这时打破了本来很热闹的气氛,说:“你们慢慢喝,慢慢聊啊,我看酒好像不够了,陶李和我一起去买吧。”
就在我和所有人都还处于错愕中时,他已经不顾我的意愿地把我拉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