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七皇子,你不要太想当然了。”
宋帝闻听七皇子的话语,尽管心里暗道:“正合朕意!”
但他却并没有马上就选择顺势而为。
他选择了继续抻一抻这七皇子。
“赵干城也好,张昌也罢,都是判了刑的,而且还是由朕亲口所判。你说他俩冤枉,他俩就冤枉了吗?你还不如干脆就说是朕错判了案子,冤枉了大臣呢!”
宋帝一拍龙椅,勃然变色,训斥七皇子道。
“父皇,儿臣怎么敢有这种想法儿?此事,错只在八弟,父皇不过是一时被他蒙蔽,这才上了他的当,就只是一时大意而已,这是算不上过错的呀!”
七皇子很鬼,不敢明着数落宋帝,便是诡辩说道。
如此说话,自是有着为宋帝开脱的意思在的。
在七皇子看来,这是必须的。
不为宋帝开脱,宋帝便不可能同意传赵干城和张昌上殿。
道理很简单,只要传了二人上殿,那么,群臣就会在七皇子的鼓动下,群起而发难,逼迫宋帝赦免二人的罪过。
而要想赦免二人的罪过,那就必须要承认刘明的过错。
是刘明谋害了二人。
而如此一来,宋帝作为亲口给二人判刑的存在,岂不是等于也是错了?
所以,宋帝只要传二人上殿,就必须面临认错的结局,这可是会有损他皇威的事情,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故此,要想让宋帝同意传赵干城和张昌上殿,首先就必须为宋帝开脱。
只有让宋帝没了丢皇威的顾虑,宋帝才会同意传赵干城和张昌上殿。
“哦,是吗?”
宋帝不屑一笑,对于七皇子的心思可谓是洞若观火。
他就忍不住想道:“好小子,竟是跟朕斗起了心眼儿?你这岂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不过,他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
说出了这话,岂不是没得玩了?
这多可惜呀!
朕今天不做冲锋在前的莽汉,只做一个助攻足矣!
牢记自己角色的宋帝,便是诱敌深入,很是玩味地跟七皇子对答起来。
“是的,父皇。”
七皇子依旧跪着,只不过是直起了上身说话,一见宋帝确认似的问话,他就以为宋帝这是开始顺着他的思路走了,赶紧拱手施礼道。
不只如此,暗地里,他还偏过头来,向身旁的黄板使眼色。
目的是让黄板助力。
“皇上,七皇子所言,句句在理,还请您明断。”
黄板对于七皇子的用意,自是心领神会,马上就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还请皇上明断……”
一众文武大臣,自然是黄板一伙儿的,或者是七皇子一伙儿,也是随即闻风而动,一起向宋帝齐刷刷躬身施礼祈求道。
说好听的是祈求,说不好听的就是逼迫了。
“好好,明断,朕的确是要明断的。”
宋帝目光冷冷地扫过七皇子面上,黄板面上,以及一众求祈的大臣面上,口中喃喃地说道。
至于“明断”二字的含义,他说出来的,绝对是跟七皇子以及一众大臣,是不同的。
而且还是截然不同。
然后,宋帝猛地坐直了身子,沉声叫道:“王公公,传旨下去,将那赵干城,还有张昌,从天牢里提出来,问话。”
从天牢里提出来问话!
这样的用词,再配合上宋帝那冷意明显的语气,可谓是看不出哪怕一丝的善意。
对此,尽管七皇子和黄板也都是有所觉察,并且感觉到了某种不祥,不过,二人却是并没有太过在意。
因为二人觉得这是没必要的事情。
今天是他们占据了上风。
裹挟了朝廷三分之二的大臣,人多力量大,哪怕就是高高在上的宋帝,都要畏避锋芒的吧!
不趁此时,更进一步,以达到目的,那就是坐失良机呀!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们可不能干这样的蠢事。
天牢内。
当值太监对狱卒管事道:“皇上有旨,提人犯赵干城、张昌上殿问话。”
“公公稍待。”
狱卒管事自是不敢违抗圣旨,一见是宋帝近侍太监带着殿前武士来提人,赶紧将近侍太监款与武士款待在侧,一边就亲自来大牢内提人。
“赵干城,出来。”
看着手下狱卒打开牢门,狱卒管事就冲赵干城叫道:“皇上有旨,提你上金殿问话。”
“上殿……哈哈,本公子就知道,等待本公子的绝不会是流放瘴疫之地……”
赵干城虽然是纨绔子弟,平日里横行不法,骄横跋扈,欺压良善,但却并不是无脑之人,恰恰相反,他反而是很聪明的,就只是把聪明用错了地方而已,就比如此刻,一听狱卒管事说要带他上金殿问话,他就心头一跳,刹那间就认为这是转机到了,抑制不住兴奋地叫道。
“赵干城,快跟我走,天使可还等着提你呢!”
狱卒管事并不知道提赵干城上殿是去干什么,不过,从“提”和“问话”这样的字眼上,他已是敏感地意识到,这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只不过他并不能确认是如此而已,再说了,就算是能够确认这不是好事,他也是没有告知赵干城的义务嘛!
更何况,如此随便提醒,也是犯了忌讳。
公门忌讳最多。
像他这样随意提醒,万一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告他一个妄猜圣意,别说丢掉差事了,那是会没命的。
所以此刻,面对赵干城的惊喜过度,狱卒管事就只是冷笑不语。
“慌什么?你们也不看看,本公子这等模样,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比叫花子还不如……怎能去上殿面圣?”
赵干城就抓着自己披散的头发,又扯着自己的破衣烂衫,向着狱卒管事诘问道。
“那么,以赵公子的意思,又当如何呢?”
狱卒管事自是听出了赵干城的话意,不过,他装作不知道,带着一抹冷意地问道。
“还用问吗?给本公子拿身衣裳来穿哪!”
赵干城对着狱卒管事颐指气使地说道。
“呵呵,在下不过是区区一个狱吏,身份卑微,衣裳破旧,赵公子穿了不怕于身份有损吗?”
狱卒管事不无讥讽之意地问道。
“哎呀,事情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快拿一件好的衣裳来我穿。待改日,本公子出去了,赏你几两金子喝酒……”
赵干城大模大样地说道,好像已是看到了自己恢复自由,重新过回往日富贵公子的优渥生活的景象了,脸上也是一扫多日来的阴霾,变得欢喜无限了。
“在下如何敢要赵公子的金子?”
狱卒管事意识到赵干城此去,十有八九不是好事,因此绝不会拿自己的衣裳给他穿,他是怕被人误认为他跟赵干城是一伙的,故此,他就接着说道:“我这里只有狱卒的衣裳,就送一件给赵公子穿吧!”
不待赵干城再说话,他就冲手下狱卒叫道:“去,拿两件衣裳来。”
不错,他是准备两件衣裳,一件给赵干城,另一件嘛,自然是给那张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