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他这个人
　　回到池子后他想，绝对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明天必须要去买苗，钱是早准备好了的，和那边老刘一样，他的钱当然也是借弟兄几个的房证去贷的款，虽然也经过托人、送礼，但现在看银行的服务态度相比来讲是最好的。明天就先找个近的育苗场接触一下，虽然养海参的风险大，但也不能老弄个大空池子看着呀。
　　第二天，他驾起自己那辆破面包车向滨海的东边驶去，在那里有个代号851的工厂，因为他的厂址就在海岸边，所以就借地利建了一排养殖大棚，顺便搞搞海产养殖。
　　不知怎么回事，他一看到这个厂名，就想起一个老电影内的台词来：“851，851，我是黄河，我是黄河；851，851，我是长江，我是长江”来，他在内心笑了一下，又拿起了电话联系上了老板，老板告诉他会在家里等他。
　　去了之后，看大门的给他领到了办公楼上，王老板很热情的把他们迎进屋子里。说来也巧，办公室沙发上正坐着二个人，一看就是搞海上养殖的模样，王老板介绍说：“看真巧了的，这是青台市的谢老板，他们也是来看苗的，我先把情况介绍一下，然后在找我的技术员领你们到大棚去看看。”然后他把苗种的情况作了一下介绍，也无非是苗种是那的苗啊，保是如何保，还特别强调了一下绝对没有激素苗一说。
　　他说：“绝对没有激素苗一说的，你想想，我投资这么大，就不是想干一天二天的。别人把所谓的激素苗一买回家，养不好还不来找我呀，就是暂时不找我，但人家以后却再也不会到我这买苗了，那还不是一样砸自己的牌子呀，你不要听不懂行的人瞎说。”
　　张海源一听他急就解释说：“我不是说你的。别人也许有这么作的。”
　　他听了声音更高了：“你放心，他们也和我差不多的，没有人敢冒那个险的，你别看，今天你们二帮人来了，今年我也就接你们这几帮生客。养参的干时间长了的都知道，这买参苗有点像直销，哪家的苗好，人也熟了，他差不多专门去买他的苗，那样毕竟用着放心。所以你们来我欢迎，但更希望你们明年来，后年还来！”
　　听他说了一会，张海源觉得肚子有些微涨，他站起来向屋外的厕所走去。等他方便出来时，看见青台来的二个人中有一个在外面吸烟，见他过来了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张海源停了下来问他：
　　“你们也是养参的吧？”
　　他说：“是呀，我们养了好几年了的，今天过来看看，也想顺便卖点成参给他。”
　　张海源一听他说要卖参给他，就有些吃惊的问：“他不也是养参的吗，怎么还用买你的参？”
　　青台的那人看了看他：“呵呵，这是你们当地的老板，我不知道你也不应该不知道啊，你知道他是生产么的吗？一年得向上、向外走多少关系吗？告诉你：他可全凭着海参开路呢！他自己养的参跟本就不够用！”
　　张海源听后明白似的点了点头，又顺口问了他一句：“这人怎么样？”
　　那人想了想说了一句：“这人真会说。”
　　然后递给他一张名片给他：“有时间上我那去站会，我那地方中苗、大苗都有。”然后二个人就进屋了。
　　可不知为什么，那天技术员先把张海源他们领到海边的室外池，在那先看了看野生苗。那天也是有风，负责的对他说今天风大没有出海，等什么时间我们把苗抓的够你拉一趟的在打电话联系你，张海源觉得他们没有诚意，心想你不会在室内池子捞一些苗说是野生苗来糊弄我吧，又想想青台那个老板说的：这人真会说。就觉得老板真的没有诚意或者说不够诚实，所以匆匆的看了一会儿打了招呼就告辞了的。
　　他又拿起了电话给万局长：“万局，我又二唬的了，野生苗和家养苗那个好啊？”
　　万局长说：“对呀，海上捕的小参叫野生苗，也就是平常说的海捕苗。有说这种苗好的，也有说不好的，不过野生苗肯定长的慢。”
　　但张海源可不愿听万局长那么多话，他只问一句：“那你说你养的参都买什么苗吧？”
　　万局长回答：“我是要保的苗，至于道理吧，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一种直觉的。”听了这话，张海源才又对刚才在851的匆匆离去而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就到他的大棚看看就是的了，但现在、最起码是今天他是不能回去看大棚的了，他有点怕人笑话他。
　　中午他在外面吃了点饭，反正现在回去也没有什么事，看看附近的这类大棚也不少，它们的一个特点就是建在极靠海边，这类大棚不是养鱼就是保参苗，所以干脆就转转吧。
　　开车走了一会儿，他看见一个中年人在路上走，他们把车停下来问他：“你好，请问你个事，是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卖参苗啊？”
　　说来也巧，他立即回答说：“知道啊，你找老档，他的苗每年都不错。”
　　“老档？哦，那问问这个老档怎么找啊？”
　　张海源问道。“好找，你顺着这条河往下走，这里还是河水，再往前走就是海水，一会儿就变成海茬子了。在海茬子的两边挖了一些池子，其中这边有个比较大的就是他的，隔这能有个二三里路。”
　　张海源听后把车向下游开了过去，一会儿就看见河里的海水逆流而上，现在正赶上上潮了！在沿岸的两侧确实有一些池子。他挑了一个在比较大的池子把车开了过去，说是比较大，也就有个七八亩吧，但在这里还真是比较大的了，小屋子门锁的，但有一条狗在狂吠，张海源在门上发现了一个电话号码，上说有事用此号码联系，张海源与他通话：“你好，看你的号码贴在门上，想问你个事。”那边马上说：“一等。”
　　一会一个人骑着一个破摩托车过来了，下来一个三十一二岁的汉子，肥胖身材，身上的衣服不甚整齐，破旧的上衣前身沾了不少的饭痂，但说话甚是痛快，他说：“来来，你们有什么事吗？”一边热情地把人让进了屋子。
　　张海源进去说：“老档，听说你有参苗，是不能看看啊？”
　　那人听了有点戏谑的笑了笑：“怎么不能啊，走，我领你们看看，我的参近，就在屋后。”
　　他一边说一边把人带出了屋子，顺着屋边就下到了池塘里，他用钩子在池塘里掏了几下，掏出一个废扇贝笼子来，他慢慢的把它拖到了岸上。拖的过程中，笼子的网眼就稀稀朗朗的掉出数个小海参来。等打开笼子里一看，只见笼子里塑料板上、网扣内，趴了不少的大小不一的海参。他拣起几个放在手上送给张海源看着：
　　“你看看，这海参多强啊，‘顶硬’（比较硬的意思）的，刺多高，我去年秋天买回家的时候是五六百头一斤啊，这会儿你看能有二三十个头一斤吧，如果你现在买回家放池子里，不用到老秋，就能长到五六个一斤。
　　张海源看看他手里的海参确实是挺好的，但他却伸手又在笼子里掏了起来，故意找边边角角的地方又掏了几个海参出来，他仔细的看着，没有发现与老档手里的小参有什么不同，他从心里头喜欢上了这池子里的海参：
　　“老档，你这参卖多少钱一斤，看看是不能买你点的？”
　　老档看了他一眼有点抱歉的说：“多少钱也不能卖呀。”
　　张海源有点意外：“怎么，你得养大参啊，那你这苗不是太密了吗？”
　　老档说：“我这里养不了大参，你看这河一到夏秋季节发大水的时候，淡水都能漫过这坝来，这对海参来讲可是灭顶之灾呀，所以我肯定是春天、也就是现在卖苗的，但现在你来晚了，前几天有个人来看了我的苗，他一口价十万元全部抱圆，过几天就来拉。”
　　张海源半开玩笑地说：“那不能少卖几个给我吗？他也不知道。”
　　老档一听急了，他连忙说：“哪样干那好啊。我这人吧，不说出来没什么，但答应人家的事比欠人家的还难受。等过几天看看吧，他如果不来我就卖给你。过几天天就好热了，我不卖也得卖了的，到时把池子空出来我好养一茬飞蟹和虾呀，养那个就好说了，反正钱冬天已经挣起了的，那时候挣多少都是赚的。”他一边说着，脸上同时就露出来了幸福感。
　　张海源听后真的感到有些神奇，这样的人也能年收十万？但这是他亲眼所见啊，只能相信！
　　张海源又问道：“那你池子的租金一年是多少呀？”
　　老档回答：“那有么租金啊，这块地原来就是个闲地，上边也基本不怎么管，我和大队上打了个招呼，又找了一台挖掘机，稍向下一挖就是沙，我把沙给卖了，挣的钱把雇机器的钱、盖这房子、买苗的钱就包了，这么说吧，就是我没用原来的一分钱本钱就弄了这么个池子还养了参。你看看，这周围的池子差不多都么弄的。”
　　张海源听后笑了，说：“真有你的老档哈，不花钱也能办大事，真的该向你好好学一学了。什么时间能学你干的那么省心啊。”
　　老档却笑笑说：“嘿，这有什么呀，到时你就会了的，一点也不用我教。”
　　张海源说：“但愿吧，唉，老档，今年你我没有成交，但明年你的参我可是先预订下了，来，我记个电话。”
　　他一边说一边就掏出了电话本，嘴里嘟囔着想往本上写：“老——档，唉，你的档字怎么写呀？”
　　老档一听笑了起来，用手挠了挠头说：“我那姓档啊，我姓张。”
　　张海源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问道：“那他们怎么介绍你叫那个名啊？”
　　他说道：“也怨我，小时候我长到五六岁了，说话发音还不清，别人叫我爸老张，我吐字不清，但也乐意跟着他们叫，但我却把‘老张’叫成了‘老档’，这样大伙就一直把我叫老档，直叫到现在。”
　　弄了半天原来是这么个老档啊，张海源也笑了笑说：“我说呢，百家姓上没听说有个档姓啊。弄了半天是老张啊，唉，老张，现在就不能叫老档了的，呵呵，老张，这场你熟，是不能介绍几家我们去看看啊？”
　　老张说：“行啊，这有么道道，喏，前边这家也是和我差不多的，他甚至养的比我还好，他冬天用的水是育苗场排出来的水，恒温，我领你们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