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那个老头
  晚上吃饭,其他几个喝的不少,但张海源可是没有多喝,等把人送走,他又回到了池子里,他拿起手电,趴在池子边上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才想起,这参又不是刘翔,能跑那么快吗,放在池子的中心,现在也不能少跑边上啊。
  他想摇船进去看看,但看风又有那么大,手里的手灯也不是太亮,自己也多多少少喝了一点酒,所以想想也就作罢了。
  他回去后却是碾转着睡不着,感觉是有点兴奋,思路变了又变,也不知想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醒了。他起床披上衣服,抄起手电来到了池子边上,在那里用力的搜寻着。东西池子的狗看见张海源手里的亮光开始咬了起来,但自家狗“旺旺”却懂事的看着张海源,因为有绳拴着的关系,虽然是急的乱窜,但却不发出一点声音。张海源看了一会,在离岸能有二三米的地方隐约看到一个黑呼呼的小东西,他不敢确定那就是海参,想把它划拉到眼前看个清楚,找找周围又没有“家把戏”能把它够到眼前,只好作罢。
  他又朝前走去,走了二步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海参,只见她把自己拉的特长,细细的身材和半截筷子差不多,身上的小刺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他再仔细看它的后面,那里还留有一根线一样的排泄物,他的心终于开始咚咚的跳了起来,他把她捞了起来,那海参由于受到外界的刺激,快速的缩成一团,一边缩一边从肚子里呲出水来,他雇不得其它,捧在双手亲吻了一下,亲切的对她说:“终于看到你了,感谢上苍,感谢你呀小东西,可千万别辜负了我对你的这一片情啊。”然后把它轻轻的放在水里。他没有再看下去,而是回到了小屋重新躺下,直睡了个日出三杆!
  连续几天,他都在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这第一批小参。在外侧的岸边也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小苗,看到一个他就尽可能的捞上一个,一边看一边会亲信它一番。
  他发现他的小参健康,应激能力很强,只要轻轻的一碰它们,它们立刻会倦起身子,快速坠落到水底。每当这时,他就会从内心涌出一阵愉悦来,他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妮的看着它们。
  他知道,他的第一次放苗成功了。但冷静后想想,这是一个有八十亩大的池子啊,不可能只放这么点参苗啊,要想富,还得多放苗才是,就像是老辈说的:鸡生蛋蛋生鸡,必须有足够多的母鸡才是。那再到什么地方买苗呢,他想起了在851厂碰到的那个人曾经对他说过:我那大苗、中苗、小苗都有。对,就找他,他把他给的名片找到,打了个电话给他:
  “你好,你是王老板吗,是不记得我呀,我是滨海的,对了,你忘了,那天我们在851见过面,你还给我电话了的。呵呵,想来了呀。想上你哪些看看,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啊,我正盼着你们来呢,现在来是时候的,我们现在正在出参,来吧,你是越快越好,越早越好,那就明天来吧。”谢老板很是痛快。
  第二天一早,张海源就驾车向青台驶去。车上坐的是张海源的本家,自己的哥哥张海安和大唐。二市也就有二百里路,高速直达,非常方便。不一会就来到了青台市里,按电话里的摇控指挥,找到了谢老板的家,在家里稍坐了一会儿就向他的养殖池驶去。
  汽车穿过了市区,向市郊开去,到了郊区就看出城市的真实面貌了的。村与村之间的小路破烂不堪,路边上堆满了扇贝壳和海蛎子壳。渐渐地看见远远的海了,又穿过一片池坝上的小路,来到了谢老板的池子里。谢老板下了车,带着他们参观起来。
  现在看没有二个一样的参池子。他的参池北面直接靠着大海,大坝能有四五米高,全是水泥石头坝,在大坝的掩护下建成了一排养殖池,谢老板占据着其中的一个。他的房子非常漂亮,里面居然用的是抽水马桶,而不是滨海张海源他们用的那种蹲坑,厨房和城市三居室的结构相同,休息室内有沙发、老板台、书柜和影碟机,外面有卫星天线,大坝上有一台高功率的探照灯,他们的手电也是那种大功率家伙,这一切看得张海源直咂嘴。
  而池子里不说是人声鼎沸,但是人也不少,有在船上捞海草的;有在捞海参的;还有五六个妇女在刳海参,她们围坐在几个泡沫箱子周围,手脚麻利的拉动着,把里面的肠子等挤出后扔入另一个箱子中去,而小一点达不到标准的海参却又集中到别的箱子里。
  张海源又过去看刳参了,说心里话,张海源对此可是百看不厌的,他对那些妇女的动作感到极为愉悦,而那个谢老板自然也陪着他看了,一边看还一边闹起了怪样,手里学着那些妇女们的样子在作着动作,但其含义却有些变化,因为每只硕大的海参看起来更像是男性的生殖器官。
  张海源笑着说道:“谢老板就是年轻!”然后几个人会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但张海源这次看到的那些参可不是第一次在滨海看到的那些海参了的,谢老板这里的海参比那时看到的要大多了,每个足有半斤,而那参皮子也足有一公分厚的。张海源第二次咂巴嘴了的。
  看的差不多了,谢老板叫张海源他们进屋里坐会儿。大伙进了屋,谢老板打了个电话,听他直接对电话的那头说:“老板,他们来了,你还得等多长时间啊?一会儿,好,我先和他们聊会。”
  他放下电话对张海源说:“老板一会儿就能回来的,他在外面有点事。”然后他们就侃起了大山。
  张海源问他:“谢老板,这个池子你们弄了几年了?”
  谢老板说:“我们弄三年多了,看我们的池子怎么样?我们这直接进的大海的水,这和海里养有什么区别呀?看着是个泥池子,但可不是泥底,你猜我们用的什么呀?就是你们在外面看的旧蛎子碴扇贝壳什么的,海参不接触泥它保证不得病!但也有一样不好,那就是一到这个季节,池子里就乐意长黄毛菜,也就是刚才你们看见的,捞的那个就是它。如果这个玩意少量存在那还是个好东西,但一多就潮(受)不了了,海参在里面缠缠着,它出不来就容易化参,因为海参缺氧啊。”不用问,谢老板就滔滔不绝的讲了这么多。
  “谢老板以前是干么的呀,真有钱,建这么豪华的池子,里面又有那么多的参,干么这几年挣海了。那你的苗是从那来的呀。”张海源对他们的历史好奇起来。
  谢老板一听就笑了:“干么呀,我们老板原来是个猛子,他包了一大片的海,”
  他自豪地用手向外一指,继续说:“这片海,也就是外面这片原来都是我老板包的,他那时就挣老鼻子钱了的。可惜呀,后来这片海域的承包期到了,咱们不是有句很典型的国语吗,钱不是万能的,但离了钱是万万不能的,他就应了前边那句,他的钱在多也顶不过人家有权的。海底上还有海了(许多)参,怎么办?扔了又不嘎舍(舍得),卖吧,又太小不怎么值钱,不过老板还是有关系,他就把这个地方包了下来,挖这么个池子,把海里能捞的参一遭(全部)捞了上来,那些参一直长的现在。这么说吧,老板到现在为止也没花过买参苗的钱。呵呵。”
  他一边说一边的自豪的笑了起来。他的话坦诚而没有做作,肯定是真情的流露。
  张海源问道:“那你们平时谁在这里作阵啊?”
  “我们几个人临着,看看是没有事,谁有事办事,没有事的就来。再说了,谁还敢上这来偷的啊,他来不是找死呀,在青台谁不知我们哥儿几个呀,我们玩海的时候他们还不知在那儿混呢?”谢老板回答说。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谢老板站了起来说:“我们老板回来了。”然后就出了门,一会儿和一个人进来了。
  他中等身材,身体健壮,脖子上挂了一个足有一公分粗的大金链子,留的板寸头,人一看那是极为豪爽。
  他大着嗓门说:“来了,滨海的哥儿们,弟兄我这里怎么样,挺不糙的吧,今天中午就别走了,咱们弄一壶。”
  张海源问他:“老板怎么称呼?”
  他自嘲地说:“嗨,你看看,你看看,主要的忘说了,我姓胡,叫我老胡也行,叫我小胡也行,中不档的不好叫,呵呵。”
  张海源说:“那是胡老板了。”
  胡老板笑着说:“不管么叫着吧,有个么道道。”又看了看谢老板问道:“你是没领着哥儿们看看,看看人家要什么样的。走,咱先谈事后聊天,聊天有的是时间的。”一边说一边就走了出去。这样说大家正好也乐意,张海源更乐意的,他来可不是吃饭的,而是要来买参苗的,所以第一个跟着他走出屋门。
  张海源向北边坝上一看,只见那停着一辆大吉普,看那个架势不用百十万也差不多,不用说,这肯定就是胡老板的坐骑了。
  他们还是走到了那些围坐在一起的妇女们跟前,胡老板拿起一个大,送到了张海源面前说:“你看看,我这参怎么样啊,强吧,你看这刺多高呀。你再看看这箱子里的,那么些参没有几个吐肠子的,多抗造。”张海源一看,确实是没几个吐肠子的。
  胡老板的手又伸向了另一个箱子,把那个装小一点的,没有刳的海参箱子向外拖了一拖,他随便用手一抄,捞起几个海参说:“王老板你看,这里面大的小的都有,想要么样的你告诉一声,到时我叫他们挑出来就是。”
  张海源看着这些海参,心想,是呀,到底是要大的还是小的呀,现在挑选参苗的余地那么大,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的。
  对了,问问胡老板,他们养海参也几年了的,经验肯定比我足:
  “胡老板,那你说是放大苗还是放小苗好?我不是才养吗,真是不懂。那你们平时都放的大苗还是小苗啊?”
  胡老板一听笑了,说:“我也就是那几年不干包海了才开始养参的,当时海里的大参小苗叫我一遭阖了来(阖了来,一包在内的意思)。这几年我也没放苗啊!”呵呵,他说的倒和谢老板说的一样。
  张海源对着那些小参又仔细地看起来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胡老板的这些小海参看起来有些别扭,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再看一会又觉得正常,真有点转瞬即失的意思,这可能就是平常说的灵感吧。
  这时他又问了一遍胡老板:“老板,你有经验可得传啊,咱们的友谊可能以后不是一天二天的了。”
  胡老板听后有点焦燥的说:“真的不骗你,我这里就放了一次参,也就是第一次连大的带小的一块放的。”
  张海源突然想起书上一句,海参在养殖池内不能自己繁殖!不能自己繁殖?那胡老板这小参从什么地方来的,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头参”?
  这时他更加仔细地端详起这些小参来,一个个粗壮,颜色也比第一次在滨海买的参黑,用手捏捏那些参,感觉皮子还挺厚实,再看看参刺,全是呈扁平状,没错,这就是“老头参”!
  列位可能就不明白了的,怎么还有个“老头参”一说,在此解释一下。和万物一样,这参从繁殖之日起,有长的快的,有长的慢的;有先长的,有后长的;有将来可能长成一斤的,也有将来可能只能长成一两的。
  再打个比方吧,这海参里面也有像姚明一样蹭蹭只长几天就长个大个子,也有像潘长江一样吃一样的饭就是不长个,所以又叫“明参”和“江参”,“江参”就是“老头参”,也就是天生的“小老头的意思”。海参养成一般得需三年,胡老板在这里也养了三年,他这里面三年没有放苗,换句话也就是说,那些刳好的长成一斤的海参和这准备当苗出售的海参岁数相等,那这不是“老头参”是什么,想到这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他看了看这些海参,又看了看胡老板,端祥了一下他的寸头和脖子上近一公分的那根大金链子,又想起了谢老板说的“在青台谁不知我们哥儿几个呀。”虽然他们可能不是有意所为,但到手的肥肉不吃也有些太对不起自己的胃口了,想到这他谨慎起来,今天对“老头参”这事绝对不能点破,自己还是要小心对待,另辟捷径:
  “胡老板,你这苗真不糙的样,我要是买回去擎子长吧。还有一样啊,你看你这水多好,我那场水不行,真脏,没有个看,谁知道你这参到我家是不认生啊,不认生最好,但万一你这苗认生我可就遭罪了的,不行今天我先带回去几斤,放我池子的笼子里看看,如果没有事,那我回过头就来买,是不行?今拿的这些苗我会给你钱。”张海源婉转的说道,因为他的身上带了数万元的现金,在一看他们的样子,加之又是在外地,他不得不为自己和朋友负责。
  胡老板听了感觉有些奇怪,就连张海源他们一块来的朋友也觉得奇怪,不过张海源自己的人是不会问的。
  但是胡老板却问道:“呵呵,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你这么些道道,不过也对,小心无大错,行啊,我今天先给你弄几斤装着,钱不钱的有么,等下次来什么都有了,长了是朋友不是吗?”
  胡老板一边说一边就叫他们把二斤“参苗”给装到一个很小很精致的泡沫箱子里了。
  胡老板又要留张海源们吃饭:“我说滨海的哥儿们,今天中午别走了,在这少弄点酒哈哈(喝喝),下午回去不迟!”
  张海源说:“算了,我们要快回去把这些小参放笼子里,时间长了别化了,那样就不上算了的。来不是请客吃饭,是想来弄个事的,胡老板,饭一定是要吃你的,但是等我发了财再来吃你的行吧,到时是我请你。”
  胡老板听他说的诚恳在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说:“你们说的也对,好吧,今天的饭先不吃了,等下次有机会吧,今天先得管‘参爷’的饭,以后我们就吃这‘参爷’。”说完一阵豪爽的笑声,然后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