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那老太太
　　车奔驰在宽阔的马路上。随着这几年两市经济交往增加，更主要的是青台市的领导高瞻远瞩，他们又在原来二市之间高速公路的北面，也就是靠海边处又修了一条现代化的沿海公路，供二市市民们免费使用。
　　公路两边因为绝少有城市中那种高楼大厦，所以看起来视野开阔，心情舒畅。
　　只见汽车时而在山中穿行，时而紧贴大海移动，时而又在那些平缓的沙丘中巡航。极目望去，远处那些大大小小的沙丘和起伏绵延的山岭上，渲染上了那种只有早春才存在的浅绿，当车跑到她的面前时，那层浅绿却又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飞快地藏了起来，霎时又露出了冬天那种固有的青色。路旁的沙丘不时的跳出来，像那金黄色绸缎吹拂在你的面前，蔚蓝色的海水也像是爱凑热闹的壮汉时不时的碰撞一下人们的眼球，那蔚蓝色海面上的排排浪花儿像是那动听的五线谱，当然了，五线谱上更少不了那优美的音符——空中水中嬉戏的海鸥，人的眼神就在这蓝、绿、青、黄之间快速交换着。这不正是传说中的天堂吗。
　　正当大家在欣赏着两旁的美色之时，张海源却把车驶向距公路不远的一排现代化养殖大棚驶去，嘴里还念叨着说：“走，上那去碰碰运气去。”一边说着车就进了大院。这个大院看起来占地共有三十多亩。
　　大伙下车后，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小姑娘，她上前问道：“你们找谁呀？”
　　张海源听后笑了，说：“当然是来找老板的了，找你你是不能说了算？”
　　小姑娘听后笑了笑道：“能啊，你要什么吧，一会全拿走。”
　　小姑娘倒是见多识广，一点也不怯生，满脸笑容的与他们开着玩笑。
　　“那你们这里养么？”张海源又问道。
　　小姑娘回答说：“那多哩，有多宝鱼，鲈鱼，鲍鱼，海参，你们要什么吧？”
　　张海源回答“我们是来看看海参的，行吗？老板在吗？”
　　小姑娘一听谈正事，就说：“老板当然在。”然后她又悄悄地对张海源他们说道：“这有二个老板，那个年轻的男是这里名义上的老板，但是真正说了算的是他的妈妈：说那一个老太太吗。谈正事你就找说那一个老太太吗。”她看了一下办公室说：“她不在屋里，你们在这等着。”然后飞快的钻进了大棚。
　　不一会，从大棚的一个大门里塞出一个能有一米七０身高，腰粗有一搂，体重足有三百多斤，年纪大约有六十五六岁的妇女来，她面容慈祥，眼睛大而明亮，花白头发，整洁的盘成一个盏状，再看看她的下盘，双腿粗壮，而两只脚却不算太大，看起来就像对她的体重支撑不足，令人有些担心，不过那是猛然一看的感觉，但身临其境，就觉得她不是在走，而是在挪，并且是双脚对开成“八”字形，飞快地向张海源他们这挪了过来。
　　看着这个体形硕大的妇女，把张海源他们看的都有些呆了，他想，这才是真正的“超女”一号！
　　看大伙有些吃惊的样子，她一点也没有尴尬或不好意思的感觉，朗朗的笑声却先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哈哈，有贵客到了。”一边说一边飞快的挪到了张海源他们的面前，然后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我姓曲，他们就叫我说那一个老太太吗，你们也叫我说那一个老太太吗吧，来，先进办公室坐会。”
　　张海源一听，地道的东北口音，老太太却没有半点在意她的口音，一边说一边就把他们领进了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就设在大棚里，不过已经用砖把养殖区与办公区隔离成二个独立的区域。办公室里非常洁净，靠窗的墙根底下放着一张单人床，看样是作为休息的地方，另一边摆着沙发和茶几，沙发对面的桌子上有一台电视，电视机的后上方墙上挂着一个铜制牌匾，上书“国家级良种基地”。
　　大家刚刚坐下，从门外进来一个年约三旬、身材瘦小、穿着极为一般的男子。看他略带紧张的表情，张海源他们也没多加理会，因为他们觉得他可能是来向说那一个老太太吗请示什么的。不过他却凑到沙发这边坐了下来。
　　说那一个老太太吗介绍说：“我儿子，姓于，是这养殖场的老板。”
　　他们这才感到吃惊，啊，这母亲与儿子的反差也太大了，他母亲那肥硕的身材能把他那弱小的身材装进去的。想是这么想，但大伙谁也不敢怠慢，连忙有礼貌的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然后说那一个老太太吗把手一挥：“泡点茶。”他儿子小于就麻利的站起了身子。
　　张海源说老太太：“说那一个老太太吗，你好有福啊，守着这么个大公司，那福还能亨起个够啊，就这场房也得个一二千万吧？”
　　老太太爽朗的笑了起来：“是啊，一般人看我们这公司的外表，还不得吓死啊，可你们不知道，我这大棚都是贷款建的，那时候我和老头子俩个人操心操的要死。”她一边说一边有些呜咽，“刚建好这大棚，有一天我们俩正在外面一边欣赏一边规划着，他却突然捂着胸口倒下了，从此再也没有醒过来，却把这个乱滩子全都甩给了我。唉！”说完她把眼泪一抹，又接着说道：“也怪我，不在老家好好呆着，偏要搞什么事业。他没有福，我也不见得有福啊，看，直到现在我晚上还睡在这张床上。”
　　是呀，大伙一进门就看见了那张单人床，当时还以为是看夜人住的地方呢，却没有想到这是说那一个老太太吗的床铺。听到这，大家也跟着有些心酸，多么风光豪爽的一个老太太，想不到还有这等难过的事。
　　但说那一个老太太吗可不想在这上面纠缠，急忙说道：“说吧，是来看看呢还是要买什么呀？唉，对了，管你们是来看的还是来买的，你们都想到我那大棚看看是吧？走，我领你们看看去。”
　　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又用手指了指墙上那块匾额说：“你们看看，国家农业部发的，咱们省到目前为止也只我这一块。咱老太太不是吹，我原来就是搞商业的，想当年退下来之前就是我们老家百货集团的老总，光服务员就有二千多人。呵呵，你们看，这是我的相册，里面记载着咱当年的风采，看看，我还是当年的全国‘三八红旗手’哩，这是我到国外考察时拍的。所以我是非常重视产品的质量的，质量出现问题可就毁了我的信誉，那样的事我可不干！我池子里的那些参种什么的可都是野外的，比如海参，我是亲自带着技术员到了（此处可以待价长岛），跟他们出海在船上看着他们下潜到二三十米水深的深海捞的，那是个个顶呱呱呀，一般的企业有我这个势力吗，所以你们上我这来就是对了，你们放心大胆的买吧，哈哈。”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深情地用手擦拭了几下牌匾，虽然这块牌匾上是一尘不染，但却从中看出她老人家对这块匾额的特殊感情，她也想通过这个匾额向世人努力证明着自己的价值。然后她领着张海源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她还回头看了那匾额一眼。
　　出了办公室的门，她就带着张海源他们向养殖大棚走去，一会儿她就挪到大门口，拍了拍大门喊到：“里面谁在呀，开开门。”虽然看不出她丝毫用力的样子，但声音却是异常洪亮。
　　张海源想，虽然眼前的老太太极为满足，但也可能是入错了行，如果说那一个老太太吗年轻时有条件搞个美声唱法，那世界上也许会多个女帕瓦罗蒂呢。你看，张海源到现在为止，还在为人家说那一个老太太吗的身材耿耿于怀呢。
　　里面的人听到了老太太招喝的声音，把门打开，又掀开在里面挂着的棉垫子，就露出一张年轻俊俏的脸来，她一看是说那一个老太太吗，就亲切的道了声：“妈妈来了。”
　　说那一个老太太吗吩咐她道：“来客人了，把小高叫过来，陪人家看看，给人家讲讲。”
　　待进门后，说那一个老太太吗对张海源他们说：“听她叫我‘妈妈’了吧？可别以为是我女儿或儿媳妇呀，我那有那么小那么俊的儿媳妇呀，这些都是我招聘的人材，才毕业的水产学院大学生。他们毕业来这工作之后啊，我呀，是把他们当成儿子和闺女一样看待，他们都乐意叫我妈妈的，我现在已经给其中的二对办了婚事。”
　　她又指着对面走过来的一个小伙说：“这是我的技术厂长，他就是和我的车间主任——也就是叫我妈妈的姑娘成了亲。”小伙子走上前静静的等候着她的吩咐，她又对小伙说：“小高，领他们转转，看看咱们的东西。”
　　张海源他们在车间看了起来，这个大棚占地能有三十亩，是南北向双大棚连在一起的，东西各一排。但在内部看就是一个整体钢架结构。屋顶用上那种绿色的玻璃钢瓦覆盖，屋内地面上是一排排大小约二十平米的圆角方池，在池的中央有一个下陷的排水孔，从池子的上方又垂下数条充氧管，那氧气从气石里“咕嘟咕嘟”的冒了出来，形成了一曲别样的合奏乐章。
　　小高指着其中一个池子对张海源他们说：“你们看，这大而方的家伙就是大凌鲆，南方又称它为多宝鱼，它们的家乡可是遥远的欧洲，你们看它多华贵呀，游起水来优雅大方，吃起来那是肉质细腻，鲜香异常。”
　　张海源看看水中的多宝鱼，确实是漂亮，那背侧的蓝星星闪出宝石般灿烂的光芒，他一边看一边问道：“是呀，名字也好听，‘多宝鱼’，一听就是专为成功人士准备的。这条鱼大概能够二三十个人一桌吃吧？”
　　小高听他这样说，惊讶的回道到：
　　“啊？哈哈，这条鱼多少钱也不能卖呀，这是种鱼，现在这个季节里面养的差不多都是种鱼，我们这基本上就是靠它们来支撑的，这就和印钞厂的钱模子一样，把它卖了我们怎么印钱啊？”大伙一听就笑了起来。
　　他又领张海源他们换了一个池子参观，这个池子里养的是种鲈鱼，只见那鲈鱼身长得有三尺，流线形的体态游起泳来快速而敏捷。
　　然后又看了塌嘛鱼，相声里说“打东面来个喇嘛，打西面来个哑巴，手里提着个塌嘛。”指的就是这个的。只见那鱼身长得有一尺，体态扁平，背面为黄色，平时它懒懒的卧在池底，见有人打搅到它，才抬起身子游荡了几下，然后又回到池底平卧起来。
　　小高介绍说：“这家伙咱当地人又叫它称‘牛舌头’，是正宗的国产宝贝，现在咱们的海里太少了，大的几乎是见不到了，鱼市上卖的海捕货最大的也就一二两了，但通过人工养殖现在这鱼能长到一二斤，这鱼吃起来更香，听（当地人说闻叫香）起来那个香味和其他鱼根本就不一样，那是一种透着鼻子连个脑袋的香味儿。”他一边说，一边形象的用鼻子用力向胸腔里吸了一口气，就好像真听到了它的香味一样。
　　他们还看了鲍鱼、梭子蟹等等。
　　最后小高又指了指其中的几个池子：“这二十个就是海参育苗池，过来看看。”
　　他们走到眼前，见池子里除了有充气管外，里面还摆满了一排排“S”的塑料瓦，只见那瓦的缝隙里和池子壁上爬满了海参。
　　小高说：“你们对这个就内行了的，你们先看看吧。”
　　张海源先对着水里的海参看了起来，见那参确实是好：黑白绿色的颜色，拉长的身子，身上长满了参刺，在水中看见来透着一股宝石般的晶莹。他捞出其中的一个，那手还没出水，就已经缩成一团。他仔细的端详起来，感觉它的外表看起来和胡老板的参完全不是一种概念，胡老板的参感觉起来有些“厚重而沧桑”，而这里的参显得健康而又充满着活力，他感觉这里的参苗应该能够信的过。
　　“高场长，你稍等，我一会就回来。”
　　他跑了出去，把车上的小泡沫保温箱子搬到大棚内，对小高说：
　　“你看，我是我从青台捎回来的海参苗，你看看怎么样？”
　　小高先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看箱子里，又拿起一个对着灯光看了看，先说了一句：“你这参我敢肯定不是当年的，但几年我说不准。”他又在池子里捞出几个参来说：“你看看，这是我们当年的参苗，大的能比你拿来的能大二三倍，小的也差不多和你这一样大的了，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这是‘老头参’。”
　　张海源装着不懂的样子说：“什么叫‘老头参’啊，怎么海参还有老头的？”
　　小高说：“‘老头参’就是虽然年头长但长不大的参，你看你这个参，买回去也不长，或长的很慢。你在看我的参，还不到一年就长这么大，明年长的快的应该能长成成参，后年肯定能出三分之二的成参。所以你可万不要买这种苗啊。”
　　听了这话，那几个和张海源一快来的人可是明白了张海源为什么执意要走了。
　　张海源又问小高说：“是不是生长年限多的海参相对有营养啊？”
　　小高说：“我不这么认为，你想海参生长本身也需要营养，如果没有营养它也长不成自己呀，如果好吃的话，你能说姚明的营养就比潘长江少啊？”大伙听小高拿这哥俩比事，都笑了起来，觉得小高讲的有一定的道理。
　　张海源看好了这批参苗，另一个他也迷信那个说那一个老太太吗，她一脸的福像使得张海源也想跟她沾沾“仙气”，所以他决定买上其中的十个池子的参苗，因为它们会在最短的时间长成成品参的！
　　不过这次价格可是大大超过了“老档”介绍那户海参苗了，每斤为二百一十元，差不多一个参苗二元多了。但这并没有超出张海源心中的底线，一是张海源打听了，现在批量买百头左右的参苗确实得二百元左右，第二他相信说那一个老太太吗的为人，她这绝对是第一批苗，第一批苗价格本身就要比二批苗贵。但他这终究是第一次大批量买苗，他也不敢全部包圆儿。所以只要了老太太一半的量，等回去看看，如果好的话可以考虑在来一次。这次他花费了二十万元买了老太太一千斤参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