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巴力打算把脚掌踩下去时,大地竟从他的脚下裂开,把他和小零给分隔开来。
  裂缝喷出一道高热的蒸汽墙,巴力交叉双臂,两双翅膀卷裹着自己朝后飞退。虽然避过了被正面击中,但由灵力造成的超高温蒸气,也让巴力受到一定程度的烫伤。
  巴力勉强睁开灼痛的双眼。他发现一位浑身是伤的少女,单膝跪地,双手按在裂缝之上。
  她就是使出蒸气墙的攻击者,安。
  “安姐姐她……她是怎么突破魔力结界的?”妩媚完全不能相信,实力比她逊色的安,竟能做出连她也做不到的事?
  眼见小零面临生死关头,安顾不得自己安危,遂把全身灵力完全集中在手肘之上,竟被她成功强行突破,灵力凝结成两片薄薄的粉蓝色灵铠。安把它当成盾牌一般,低下头来硬把结界破出一道裂缝,闯了过去。但因为身体其他部位完全没有保护,故只能换来遍体鳞伤的代价。
  突破了结界之后,安以奇速抢到巴力和小零中间,并使出了之前从未使用过,甚至想也未想过的蒸汽墙技能。这一切,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安姐姐对小零的感情吗?”妩媚咬紧牙关,拼命的试了又试,但仍然无法让不住颤抖的双脚成功站立。她无比悔恨,心中并不想要认输,但事实摆在眼前,她无法像安那般舍身去救小零。
  她崩溃了,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虽然安再度突破了自己的修为,勉强到达灵铠的境界,但她毕竟功力尚浅,刚才只是凭着一股狠劲,发挥出远超自己极限的实力。虽然幸运地凭奇袭把巴力给挡下来,但已把所有灵力都耗光了。
  安的意识已变得迷迷糊糊的,身体非常虚弱,甚至无法站立。
  巴力虽然仍然维持着冷漠的神情,但他贵为地狱七魔神之一,竟被一名刚晋身第三阶的少女天使弄得如此狼狈,怎么说也是一种耻辱。巴力的杀意已转到安的身上。
  朝着正在倒下的安,巴力正准备踢出夺命的一脚。但一脚踢出,目标却霎时消失,让他差点失去平衡倒地。
  他抬起头来,发现本来躺在他脚边的小零,如今已站在二十步之外,怀里抱着已陷昏迷的安。
  ‘妩媚,拜托你照顾安。’
  他以巧劲把安推送出去。妩媚点头,擦干了眼泪,紧紧地抱着了安。
  ‘了不起,竟然还可以站起来……慢着,’巴力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刚才用的是受伤的左手?难道……伤口已经愈合了?’
  小零双手握着坏掉的钢剑,低头闭上双目,似乎正在做最后的调息。巴力此时才知道,刚才那记模拟新月影子斩,对小零的伤害并没有预想中的大。他一直倒地不起,只是在把握治疗伤势的机会。
  但小零的剑伤,真有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自我复原吗?刚才那一击把小零的锁骨和肩胛骨完全斩断,连接左肩、左胸和背部的筋肉也完全断裂,左胸一半肋骨粉碎,而且左肺脏和胃部已被震得血肉模糊……照理这是灵力治疗系统完全无能为力的复杂伤势才是。
  小零竟然在五分钟内,把这绝对致命的伤势基本治好?
  可能吗?
  巴力渐渐察觉出小零体内的奇特之处。虽然他正处于防备的待机状态,但体内的灵力却如湍流般急转着,比正值激战中的人更甚。
  他体内的湍流以心脏位置为重心,正在不断从肩膀创口处,吸收着一种从未见过的神秘能量。这些神秘能量被吸进喘流核心之后,并非就此消失不见,而是从这喘流中遍布的缝隙中,变回纯粹的灵力回流到小零体内。
  虽然这完全颠覆了巴力对能量的基本概念,但事实却摆在眼前,叫他不得不相信这如此荒谬的一种逻辑:小零正在藉着疗伤来渐渐变强!
  连向来心里毫无感情波澜的巴力,都不禁在心里呼叫道:有这种灵技的吗?
  在这一瞬间,巴力失去了冷静,首次在小零面前暴露出弱点。
  ‘你刚才使出的……并不是真正的新月影子斩。’小零说。
  ‘……’
  ‘虽然外表看来有九成相似,但灵力并没有和月光发生共鸣,所以充其量只算是一记威力强大的灵力光刃。’忍受着余痛的小零大口喘息着,‘虽然阿杜并没有正式向我传授过,但我体内却流着一部份他的灵力,里面有他遗下给我的记忆。’
  在小零小时候,阿杜每年回到村子时,均会试图为他解除体内的黑洞诅咒,但每次均落得全身灵力被尽数吸收的下场。久而久之,在小零的体内,其实已储藏着大量从阿杜那儿吸收回来的月系灵力。浸淫以久,他对于月系天使的灵力运用,已有了直觉的领悟。
  小零手中执着一把只余下握柄的破剑,祭出一道质变成月色的剑气,跟天上那月光的颜色,闪耀的频率,隐隐然发生着共鸣。
  ‘新月影子斩算甚么?只不过是第二阶菜鸟用来耍着好看的垃圾招数!’巴力说,‘你这么有本事,就用新月影子斩破掉我的冒牌真空刃!’
  说罢,巴力已朝着小零挥出比刚才还要强大逾倍的一剑。
  小零丝毫没有动容,就像月光般冰冷而高傲。他沉下身子,倒握剑柄,在月光的洒照下,挥出了划破空间的一击。
  完全看不到轨迹,一道新月型的镰刃突然闪现,跟巴力的真空刃成十字交锋。“波”的一声,两记攻击竟打成了平手,同时消失于无形。
  颠覆常规的事情发生了。
  仅仅一名三阶天使,竟然跟最少达到五阶的地狱七魔神打成平手!
  虽然说,新月影子斩在月光下有最高达三倍的增幅效果,再加上小零被逼上绝路时的实力爆发,安的舍身相救对他也产生了激励作用……但一切特殊情况加起来,也不足以产生刚才的结果!
  ‘这……不可能的。从情报所知,新月影子斩只不过是属于创造轮的技能,月系的辅助能力只限于攻击力的增幅,不可能把刚才的一击消散于无形!’巴力突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你领悟到了甚么?你从刚才的一击里,到底发现了甚么新的力量规律?’
  ‘这才是真正的新月影子斩。影子是没有轨迹可循的。’小零说。他再次优雅地沉腰,倒握剑柄,迎着月光,挥出他的剑。
  巴力再一次提升魔力,以黑色巨剑横挡。但新月影子却视他的防御网为无物,直接在他的身上拦腰闪现。
  “波”的一声,巴力身边周围被空气的余震撼动得飞沙走石。
  但预想中的尸块堕地场面并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