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风流在轻歌的帮助下逃出圣城,径直向南飞去。
  轻歌只是隐约听到柳青岚和天狼妖谈话时提到了潇湘,她也不知道天狼妖到底要将曼舞带去哪里,二人无奈,只能先飞往潇湘之地,以期能寻到天狼妖!
  曼舞本就重伤垂死,此刻又落入了天狼妖手中,二人不知天狼妖底细,自然对曼舞的安危格外担心。尤其是风流,自从曼舞重伤后他便像疯了一般。方才在孔洞山一听说曼舞遭逢大难,他简直要发狂,恨不得将天狼妖碎尸万段。
  此刻二人好不容易逃出圣城,一刻不停便往南飞去,行色匆匆!只是,潇湘距离圣城不下千里,而天狼妖又跑了许久,二人再心急又有何用!
  轻歌虽然心急如焚,但冷静下来后也想通这点,一边飞一边说道:“风流,天狼妖是黎明时分逃出圣城的,距今已快两个时辰,我们这样怕是追不上的!”
  神冢之行让风流成熟了不少,若是遇到其他事,风流定能想通其中利害。但眼下重伤的曼舞遭劫,他如何还能冷静分析,听了轻歌的话,他只是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箫声。
  这箫声低沉却不失雅韵,竟如梵音般能清心静神,风流乍一听这箫声,内心的烦闷急躁霎时便淡了许多。
  “咦,这是清心普善咒!”轻歌细听箫声,看出其中端倪,不禁惊呼道:“此乃海天佛国普陀山的朝佛曲,怎的会在此出现?”
  普陀山在南海之滨,乃是四大佛门之一,素有海天佛国之称。而这清心普善咒正是普陀山的梵音之冠,有消忿息怒之效,普陀山中的女尼参禅修佛时,都是以此曲咒来平心静气。虽然普陀山距齐鲁大地不算远,但按理说此地是不该出现清心普善咒的!
  风流初闻梵音,心中烦躁渐淡,但听了片刻,慢慢又想起曼舞危难,心中顿急,道:“轻歌,别管这些了,我们赶紧走!”
  “风流···”轻歌本想叫住风流,但看他心急如焚,只得闭口不言,紧跟上去。
  可二人只飞了片刻,前方突然又传来一声笛声,这笛声比之箫声更加清脆响亮,但和着箫声却恰好相辅相成、清远遒亮!
  这般笛箫和鸣响荡苍穹、云遏雾消,风流听了这一曲,心神像是被牵引住一般,突然停住飚云步,神情也变得平静了许多,一扫之前的愁眉苦脸!
  “步虚曲!”轻歌深谙音律,立马听出刚才突如其来的笛声的来历,低声道:“这可是道家的仙曲,怎的竟会和佛门梵音合奏?”
  似乎是在呼应轻歌的惊讶一般,一声清稚的歌声响起,唱道:“羽袖飘飘清风,彩袂纷纷舞空,步虚声尽天破晓,云落霞飞芙蓉···”
  歌喉婉转、辞句华丽,配上笛箫之音,真宛如众仙飘渺步行虚空,却不是《步虚词》是何!
  这《步虚曲》与《清心普善咒》功效相似,都能消忿息怒,不同的是,《步虚曲》乃是道宗的曲子。眼下佛门梵音和道宗仙曲交鸣合奏,却想不到竟是这般神妙!
  轻歌虽然自小修炼音诀,今日一听此曲不禁大为动容!风流虽不通音律,但神冢一行,他能从琴圣的《幽兰曲》中听出音外之意,现在自然也能听出《清心普善咒》和《步虚曲》中的意思!
  “何人在奏曲,这人似乎知道我心烦意乱,竟以仙曲梵音让我平静,这意思似是想召我下去?”风流道。
  轻歌想了想,应道:“风流,这步虚曲和清心普善咒乃是极为厉害的音诀,虽无杀伤力,但想奏响此二曲,却需极高的修为。这奏曲的人定是佛门和道宗的前辈,既然他们以曲招引,我们是不是下去看看?”
  风流不语,只是低头俯瞰,只见下面是万顷碧波,却是一湾深湖。此刻正是日出时分,苍穹中云蒸霞蔚、江面上水汽氤氲,最可观的是,南湖方向芙蓉满湖、莲花遍生,放眼望去,真可谓是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轻歌见风流低头俯瞰湖上风景,猜不出他的意思,便问道:“风流,你在想什么?”
  风流眉头微皱,道:“轻歌,我看这满湖芙蓉,灵气充沛,想来此湖绝非寻常湖泊。圣城离此不远,现在圣城弟子都在追杀我,我怕他们便藏在湖中。我们绝不能贸然下去,还是赶紧追天狼妖要紧!”
  风流接连被人冤枉,尔后连唯一相信自己的曼舞都险些死于非命,连番打击下,风流的心性大变,好听点说是变得谨慎了,难听点说,却是变得不再相信别人!
  正是因为这样的变化,风流才坚决不下去看看。风流这么打算也是没错,只是他却不知,眼前此湖名为微山湖,南面芙蓉满湖,乃名芙蓉浦。
  正所谓:莲花未发为菡萏,已发为芙蓉,这满湖莲花乃是海天佛国普陀山所栽。因此,微山湖虽然距离圣城不远,但却隶属普陀山。圣城便是要追杀风流,也绝不可能在芙蓉浦上设伏的。
  风流二人初到齐鲁不知道这些,自然不敢贸然闯入芙蓉浦了!
  轻歌想了想,虽觉风流未免想的太多,但不敢违逆风流,只得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吧。
  风流拍了拍轻歌的肩膀,之后再次施展出飚云步,正想飞离,歌声突然唱到下阕,道:“羽衣戚戚如梦,霓裳凄凄将崩,巫祖青鬼天狼妖,凌波潇湘入瓮。”
  一曲将了,笛箫依旧绕梁,只是,轻歌听完下阕时,却是大惑不解,低声道:“这下阕怎的不是步虚词了!”
  风流却不在乎那是不是步虚词,他在乎的只有下阕怎么会唱出这般词!这下阕词分明就是在说天狼妖抓走曼舞前往潇湘之事,是巧合吗?不,绝不会这般凑巧!
  念及此,风流再不犹豫,径直朝南湖的芙蓉浦飞去。管他有没有埋伏,为了曼舞,纵然是龙潭虎穴风流也要闯上一闯了!
  “风流···”轻歌见风流招呼也不打便飞向芙蓉浦,急忙追了上去。待追到风流时,风流已踏着飘云步落到了一株芙蓉上,正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一艘乌篷船。
  这乌篷船穿行在莲花中,如行在画图中。而在小船上,一名头戴乌毡帽的艄公坐于船尾,双脚一屈一伸划动船浆,而在船头,一名妙龄女子正赤着双足踢踏着湖水,双手不时拨弄着边上的莲花。
  此番景象,真如诗中所说: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手拨荷叶卷!
  风流二人诧异地看着小船和船上的女子,心头正疑惑,莫非刚才唱歌的是眼前这女子?
  似乎是在回应风流二人一般,小船上的女子突然又起歌喉,唱道:“却是池荷跳雨,散了真珠还聚。聚作水银窝,泻清波!”
  一边唱,那女子一边掬起一捧水洒在荷叶上,模样好不可爱!
  “哈哈···”那女子刚唱完这句,船舱中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道:“小茗儿的歌喉真是越来越妙了,连老和尚我都越听越欢喜,哈哈···”
  风流一听到这笑声,暗道:“听这笑声中气十足,想来刚才吹笛吹箫的就是这人了!”想通这点,风流立马朝乌篷船飞去。
  船舱中的人似乎知道风流的举动,道:“年轻人不要太心急,神公难道没教过你吗?”
  神公!天下间能称神公者,除了至圣神公独孤心外,还能有谁!风流乍一听这话,心头又惊又惑,暗想:“这人到底是谁,怎会知道我与神公的关系?”
  “年轻人,别多想了,进来再说吧!”那人又道。
  “风流,你怎么了?”轻歌见风流满脸惊愕,关切地问道。
  风流摇了摇头,细想了一番,暗道:“船上那前辈既然连看都不看就能说出这些,想来与师傅有些关系,我且去问问他,若能求他出手,曼舞定会有救!”
  想通这点,风流也不再犹豫,带着轻歌径直落到乌篷船上。
  一到乌篷船,二人立马见到船舱放着一张矮脚桌,桌上放着四碟小菜和四个酒杯。
  “四个酒杯?莫非他们料定我和轻歌会来此?不对不对···”风流一边猜测着一边打量船舱中挨坐一起的两人,左手边那人身着朱红袈裟,竟是一身和尚打扮。而另一人,风流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詹爷爷!”未等风流细想,轻歌已惊呼一声,冲进船舱,跪道:“詹爷爷,原来是您,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轻歌这么一叫,风流也想起船舱中的那人是谁了,却不是在万泉城明珠湖上见到的那个詹铭道仙道仙是谁!当初琅嬛屿一行人刚到万泉城时,詹铭道仙道仙便乘着画舫等在明珠湖。想当时詹铭道仙道仙见到小不点时,他还大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