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疑惑时,站在船尾的情僧和尚突然回道:“我们只是过客,并非鹤楼主,不过贫僧是鹤楼主的老友,还请这位施主靠近说话。”
听了这话,那渔夫迟疑了一阵,但很快驾船靠近过来,同时喊话道:“原来是鹤楼主的友人,难怪刚才各位唱的曲儿与鹤楼主夫妇平日唱的那般像!”
听到渔夫这话,慧沁师太略略吃惊,心道:“刚才我唱的乃是彩云国独有的彩云曲,怎的江城内还有人会此曲?”
说话间,一艘满载鱼虾龟蟹的渔船靠了近来,站在船头的渔夫恭恭敬敬地对情僧和尚行了合十礼,道:“小的一介布衣,一时眼拙,错认了大师,还请大师不要见怪!”
情僧和尚笑了笑,道:“施主言重了。”顿了一会,情僧和尚接着道:“施主此去是要给黄鹤楼送鱼鲜是么?”
那渔夫听了这话,神情自然了许多,心道:“这位大师一口就说出鹤楼主是黄鹤楼的掌柜,想来真与鹤楼主是老相识。”想到这,渔夫急忙答道:“小的的确是去黄鹤楼送鱼鲜的!”
情僧和尚点了点头,低头对艄公吩咐了几句,之后对渔夫说道:“贫僧与鹤楼主已二十年不见,今日难得来到此处,正想前去拜访。”
说话间,艄公从船舱中拿出了一颗血淋淋的物什,仔细一看,却不正是情僧和尚在洪泽湖时斩杀那头巨龟所得的王八胆!
情僧和尚喧了声佛号,右手凌空朝王八胆一抓再一挥,那王八胆便缓缓飞向渔夫。
“此乃一颗龟胆,乃是贫僧斩杀一头为害江湖的百年妖龟所得。我知鹤楼主偏好此物,便留了下来。现在既然遇到施主,便劳烦施主代贫僧转交给鹤楼主,如何?”情僧和尚道。
渔夫乍一看到龟胆飞来,慌忙将其接住,待听到情僧和尚的话后,他先是一惊,紧接着心头一喜,暗道:“想不到这位大师竟是得道高僧,连百年妖龟都能斩杀,我今日可真是遇到活佛了!”
想到这,渔夫对情僧和尚更是敬畏有加,丝毫不拖拉,道:“神僧请放心,小的定会亲手将此物交予鹤楼主!”
情僧和尚双手合十,再喧佛号,道:“施主将此物交给鹤楼主时,顺带替贫僧转达一句话,就说贫僧等他的‘霸王别姬’等了二十年了!”
渔夫并没有完全听懂这话,但他也没敢多问,只是将原话记得牢牢的,之后随意闲聊了两句,渔夫便驾船离开,径直朝远处的一座江边楼驶去。
待渔船走远,慧沁师太便好奇地问道:“大师,你们口中的鹤楼主是何来历,看你似乎与他很是熟络啊?”
由于风流等人都在船舱里看着,慧沁师太自然不敢随意喊情僧和尚未云大哥了。
情僧和尚神秘一笑,道:“他啊,正是作那渔歌的人,至于他究竟是谁,等师太见了他本人,自然能一眼认出!”
“我能一眼认出?”慧沁师太更觉好奇,但看情僧和尚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不好再问,只是心里仔细地推敲着。
这时,坐在船舱中的风流等人也开始好奇那个“鹤楼主”的身份,纷纷在心里猜测着。
沉默片刻,曼舞首先开口,朝风逐明问道:“风师兄,你出自潇湘神农源,想来潇湘之事颇为了解,不知你可听说过前辈口中的鹤楼主?”
“这个···”风逐明脸色微红,沉吟片刻后答道:“听刚才那渔夫说,前辈口中的鹤楼主应该是黄鹤楼的掌柜。至于他究竟是何身份,这个我一时也想不起。”
风逐明说完这话,似乎也觉得自己说了等于没说,急忙补充了一句,道:“不过据我所知,江城乃是衡岳璇舞宗所辖,而黄鹤楼又是江城第一楼。那鹤楼主既然能做黄鹤楼的掌柜,想来必定与璇舞宗关系匪浅!”
“衡岳璇舞宗吗?”曼舞渐渐露出一种向往的表情。也难怪曼舞会这样,衡岳璇舞宗作为儒家五派之一,在神州享誉千年,但凡修炼舞技的人,有谁不向往之。
更何况曼舞所修炼的璇舞仙技又是出自衡岳,而曼舞的师祖——纷舞仙姬的师傅,据说更是现任衡岳宗宗主的师妹。诸多牵扯下,曼舞自然对衡岳璇舞宗充满无限向往。
似是看出了曼舞的心思,风流伸手轻轻拍了拍曼舞的头,亲昵地说道:“等此间事了,我一定带你上衡岳看看。”
曼舞欣然点头,望着风流的眼神充满柔情。只是,二人这番原本并不算过分的动作,落到风逐明眼中,却显得那般难以接受。倒是轻歌,看着风流、曼舞二人的眼神虽然苦涩,但苦涩中却带着浓浓的祝福,以及一丝艳羡!
“···靠岸!”船舱内的气氛正略显尴尬时,船尾的情僧和尚突然吩咐道:“娃娃们,准备上岸吧!”
“啊···”风流有些惊讶,急忙出声问道:“前辈,不是还没到洞庭湖吗,怎的现在就上岸?”
情僧和尚听出了风流话语中的急切,道:“你这娃娃,着急个啥,魔剑关系重大,和尚我比你还急呢,可光急有什么用!神公遗书都被你丢了,洞庭八百里水域,光我们几个人去寻剑,真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呢!”
“可是···”风流也知道情僧和尚说的没错,但他身负神公重托,哪里敢有丝毫懈怠。
“可是个屁!”情僧和尚笑骂道:“你这娃就是一根筋,都没有风逐明这混小子聪明。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要寻魔剑,光我们这些人肯定不行,我得邀几个知情友人来帮忙!”
“知情人?”风流颇为惊讶,急声问道:“难道这里有人知道魔剑的下落?”
其实听到知情人等字眼时,不止是风流,连曼舞等三人,甚至连慧沁师太都大为惊讶。倘若真能邀到知悉魔剑下落的人帮忙,那寻剑就事半功倍了!想到这,所有人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情僧和尚。
只是,情僧和尚似乎要将保密进行到底,丝毫没有透露风声的打算,对于众人的注视,他更是视若无睹,自顾自地朝不远处的一片滩涂飞去。众人无奈,只得紧随而去。
此时,旭日已升、光耀大地,东湖上,往来船只穿行如梭,滩涂上,沙鸥翔集翩跹飞舞,使得这初秋的清晨倍增生气。
“咦···”风流脚踏飞云步,悠悠然飞驰在滩涂上空,低头一看,却见滩涂尽头竟然出现了一座沙洲。情僧和尚正飞身一跃,稳稳地落到了沙洲上。
“这里应该就是落雁区的鹦鹉洲了吧,情僧前辈怎么要来这里?”风逐明望着站在沙洲上眺望远处的情僧和尚,疑惑地说道。
“鹦鹉洲?”风流与曼舞对视一眼,之后大喊一声:“前辈···等等我们!”众人一个加速便飞落至鹦鹉洲上。
方落沙洲,众人只见银沙点点、芳草凄凄,初秋的晨霜沾在沙洲的地面,折射出七彩的晨曦。见到这番景象,众人心头都不禁赞了一句:“好一个鹦鹉洲!”
“大师···”慧沁师太走近情僧和尚,疑惑地问道:“你望什么呢?”
一边说,慧沁师太一边顺着情僧和尚的目光看去,这么一看,饶是慧沁师太都禁不住目瞪口呆。
却是鹦鹉洲北面正对的那座青山上,一座攒尖顶、飞檐翘的临江高楼巍然矗立在半山腰,放佛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一般,悠悠然沐浴晨曦。
此时,鸥鹭盘旋楼上空、舟船荡桨楼下江,初秋的朝阳正对着临江楼升起,晨曦映照在楼上,像是为它披了一件金黄的衣裳。放眼望去,江、楼、朝阳、晨曦还有鸥鹭,生动地点缀着如画的江山!
“黄鹤楼···”风流等第一次见识黄鹤楼的人,呆呆地呢喃自语。也难怪,面对如此景观,镇定和冷静几乎就是对如画江山的侮辱!
黄鹤楼,真不愧是千古江山第一楼!
众人正为眼前景观震惊时,情僧和尚已收起目光,转而朝沙洲右边的一片梅林看了两眼,之后竟连招呼都不打,转身便朝沙洲左边的一座石台飞去。
那座石台约莫十余丈高,阶梯级级向上,延伸至石台顶端。情僧和尚似是对石台颇为熟悉,径直便飞上石台顶端。
发觉情僧和尚这番举动,风流等人原本也想跟上去看看,但慧沁师太却叫住他们,道:“也不知道他在故弄什么玄虚,我们就别上去了,由着他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似乎是回应慧沁师太的话一般,石台上的情僧和尚突然从袖中摸出那支短笛,就这般对着朝阳、对着黄鹤楼、对着如画江山吹奏起来。
一时间,潇湘曲再次响起,笛声悠扬嘹亮,响彻云霄。
“他到底要做什么啊?”慧沁师太实在弄不懂情僧和尚今天怎么会这么有“雅兴”!
“咦···”这时候,风逐明突然回头看了看沙洲右边的梅林,略显惊讶地说道:“这应该是梅雨林吧,那么···”
说话间,风逐明又古怪地看了看情僧和尚所在的石台,道:“那这座石台肯定就是东湖四景中的古琴台了。情僧和尚站在古琴台吹笛,莫不是怀古吊友吧?”
怀古?这倒有可能,因为这座古琴台乃是为祭奠“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典故而修建的。据说当年俞伯牙与钟子期的知音之交,便是在此地发生的。这般想来,情僧和尚倒也可能是吹笛怀古。
但若说是吊友的话,却不对劲了,他明明说是来邀请知晓魔剑下落的友人帮忙的,怎么可能吊友呢,说是“钓友”倒还说得过去!
只是,情僧和尚到底是吊友还是“钓友”,恐怕也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