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楼,襟长江而面东湖、坐龟山而对鹦鹉。天地浩劫时,作为江城“瞭望塔”的黄鹤楼几次都险些毁于妖邪之手。浩劫过后,衡岳璇舞宗入主江城,几番修葺此楼,还其“天下江山第一楼”的面貌。
此后,黄鹤楼便由璇舞宗弟子管理,可是,当现任“楼主”——也就是渔夫口中的鹤楼主出现后,璇舞宗竟然破例将黄鹤楼交由他打理。
当年,此事在江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甚至许多临近城镇的百姓都蜂拥而至,所有人都对这个能让璇舞宗心甘情愿让出黄鹤楼的人非常好奇!
至今为止,江城还有许多人对当日鹤楼主夫妇骑着黄鹤从天而降的情景津津乐道。
从那以后,骑着黄鹤飞入黄鹤楼的鹤楼主便成了整个江城名望最高的人,而鹤楼主之后对黄鹤楼的一系列整顿,也没有辜负江城百姓的“期望”。
如今江城百姓津津乐道的“黄鹤楼五知阁”,便是鹤楼主的手笔。你道五知阁是何?也无甚奇特,不过是黄鹤楼中的五大名阁——知味阁、知茗阁、知音阁、知舞阁和知心阁。
此五阁到底有何不同凡响处,竟能被赞为五大名阁?此事却说来话长,在此便不多废笔墨,只说今日日出时分,黄鹤楼顶楼的知心阁内,鹤楼主及其伉俪像往常一样,梳洗罢、相拥倚栏杆。
可是,二人正出神地望着初升的朝阳,突然一声号子响起,紧接着一艘渔船靠在了江边。渔船内,一名渔夫急匆匆朝黄鹤楼奔来。
“咦,雨儿,那不是鱼贵坊的福贵吗?”鹤楼主略显疑惑,伸手捋了捋发白的胡须。
鱼贵坊的伙计?却不就是东湖上错把情僧和尚等人当成鹤楼主的渔夫!
“哦?”那个倚着鹤楼主怀里的妇人定睛看了看行色匆匆的渔夫,道:“是福贵,看他样子,似乎挺着急的,莫不是打渔时出了意外?”
“意外?”鹤楼主摇了摇头,道:“福贵十岁就跟他父亲前往东湖打渔,现在都快二十年了,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在东湖捞一网大鱼,能出什么意外!”
鹤楼主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话刚说完,他便急急忙忙披上了一件外套,直接就从知心阁的窗户跳了下去。
赫,黄鹤楼高逾十五丈,便是正值当年的壮汉从楼顶摔下去,定然也难逃一死。鹤楼主须发花白、年逾古稀,就这般从顶楼的知心阁跳下去,莫不是找死?
可出人意料的是,就在鹤楼主落地前,他突然朝地面推出一掌。他这掌推的毫无力道,甚至比常人拍打苍蝇的力道都不如。可偏偏就是他这一掌,地面竟然像吹了一阵风一样,呼呼的飞沙走石。而鹤楼主也凭借着这一掌的反推力轻飘飘落地。
“福贵,你怎么了,怎的慌慌张张的!”刚一落地,鹤楼主便出声问道。
正在埋头奔跑的福贵一听到这话,立马停了下来,抬头一看,正见鹤楼主站在前方不远处。
“咦,鹤楼主,你怎么在这?”福贵惊讶地问道。
“黄鹤楼在这,我能不在这吗?”鹤楼主打了个哈哈,接着问道:“说啊,怎么今天慌慌张张的,没打到鱼?”
福贵急忙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东湖什么都少,就是鱼虾多,哪能打不到鱼啊!”喘息了片刻,福贵将手中握着的那颗龟胆送到鹤楼主面前,接着说道:“是这样的···”
于是,福贵便将东湖上碰到“高僧”的事说了一遍。
“高僧?”鹤楼主听完福贵的话后很是疑惑,低头看了一眼福贵递过来的龟胆后又是一惊,愕然道:“赫,好大的龟胆。”
“是啊是啊!”福贵连忙应道:“湖里的王八向来胆小,缩头乌龟哪能有这么大的胆。不过那位高僧说这龟胆是头百年妖龟的,所以才有这么大!”
“百年妖龟?”鹤楼主呢喃自语,正在这时,一位身披彩袍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却是楼主夫人。
楼主夫人看了看龟胆,尔后对福贵说道:“福贵,那高僧让你将这龟胆带来,可还有其他吩咐?”
福贵看清这妇人后,急忙行了一礼,恭敬地应道:“那高僧还让小的带句话来,说是他等鹤楼主的‘霸王别姬’等了二十年了!”
“霸王别姬?”鹤楼主闻言一怔,转头与其妻对视一眼后,愕然道:“是他···”
中年妇人没有答话,而是谢过福贵后便与鹤楼主一言不发地返回黄鹤楼中。
二人刚回到知心阁中,鹤楼主便既兴奋又气愤地嘀咕道:“哼,想不到这个小混蛋竟然还敢回来,看我今天不让他好看!”
中年妇人苦笑摇头,道:“中鹤,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你何必这么耿耿于怀!”
鹤楼主眼神灼灼地盯着乃妻,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大哥他苦难一生,到最后连传承千年的宗门都在他手上没落下去,大哥心里怎会好受!那小混蛋身为人子,不仅不好好侍奉大哥,竟然还敢离家叛宗,我这个作叔的能轻饶他吗?”
顿了一会,鹤楼主接着说道:“雨,我们那可怜的柔侄女也因为那个小混蛋远走天涯,至今还下落不明,彩云国何曾出过这等有伤国颜的事?你没有狠狠打骂那小混蛋就不错了,怎么还帮着他说话?”
中年妇人也叹了口气,道:“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他既然想通了回头了,我们这些作长辈的就别太苛责了。更何况,当初的事,错也不是全在他身上,男欢女爱的事,本就勉强不得!”
“哼···”鹤楼主蹦跶起来,大声嚷嚷道:“两宗联姻这样的千年传统,那小混蛋说悔婚就悔婚,置宗门颜面于不顾,他还有理了?再说了,柔侄女哪点配不上那小混蛋,怎么那小混蛋偏偏会爱上···”
话没说完,黄鹤楼外突然传来一阵笛声,清脆嘹亮,好似鹤唳鹰鸣。
乍一听到此曲,鹤楼主立时止住了话头,尔后飞一般冲到靠江的窗户边。透过窗棂,他隐约看到斜对着黄鹤楼的古琴台上,此刻正站着一个中年和尚。那和尚一身僧袍迎风鼓荡,唇下短笛吹奏出的笛声随风飘散,这幅景象,倒也颇有几分禅意。
至于风流四人,面对这种奇崛瑰丽的景观,尽皆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云···”慧沁师太回过神来,话刚出口立刻改喊道:“大师,你到底想做什么啊?为何无缘无故耗费灵力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情僧和尚就地调息,听到慧沁师太略带责备的问话后,他竟然轻笑出声,应道:“本来我是想以曲邀人的,没想到那人不给我面子。”
“这···”风流闻言一楞,联想到刚才花龙对峙的情景,他心中不禁一凛,暗道:“我看前辈邀请的人不仅不给面子,而且还给了下马威吧!如果刚才那两条花龙真的打起来,恐怕就连黄鹤楼也得跟着遭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