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士折扇撤去瞬息,四道粗比水桶的雷电齐齐砸落向驭兽斋宗主云天头顶紫气,黄尘土壤即成,立刻化作千万道触手袭向驭兽斋宗主云天头上闪电,雷闪每与黄尘相接,立刻重归混沌。风流大是好奇,如何想象得到几纸符篆即有堪比电闪之威力,暗道要是学上这一手那得如何威风。
  驭兽斋宗主云天突然感到压力骤减,侧观是五行土木大阵发动,鬼斧夺天,却知道越是大意不得,时已至关键时刻,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戌时已到,若是平常正值日薄西山,天地浑黄,万物朦胧之时,乃阴盛交替时刻,但见天地巨变,雷声渐息,闪电缩减近一半粗细,风流见了大喜,而老相士却面色凝重。
  如此过了半柱香灯,突然空中大放光明,四柱闪电竟以肉眼能见之速相互靠拢,恰似天上银河倾泻而下,老相士大叫一声不好。
  就见四闪聚一,天空打了个炸雷,直震得五行土木大阵剧烈颤抖,而支撑阵法与地面相接的五件法器已裂其三,分别是金门、土门、木门,再下一道炸雷,悬挂木门的玄电剑立刻崩成碎片,木门一破,大阵迅速瓦解,黄尘土壤一倾而泻,顿消散于无形。
  只听闻老相士喉到:“小子快走!”
  但见身影一闪,老相士已将折扇再度抛出,去卷紫气中一众人等,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法门,收回尚完好两剑,一手各提一把,就要冲进去拼命。
  风流只见铺天盖地刺眼白光,不知所措,本能朝反方向跑去。一道落雷炸下,正中脚下,将整个人身震了起来,抛在空中,时值万雷齐下,遍地开花,风流魂不附体,暗想:“完蛋了,没想到自己真的就要死在这里。”
  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落得个七荤八素,眼见碗口粗的雷闪又奔过来,这次却是直奔脑门,从昨夜斩狐妖至今,风流已经被吓得麻木,一日奇遇能抵挡别人一生。危机十分反倒冷静下来,忽然想到曼舞曾经提起当年在江津村时候,驭兽斋宗主云天使用“真武七截剑”引下天雷,众人低挡不住时候,是琅嬛岛主幽剑鸣抛出一杆银龙枪截住雷闪,才保全众人性命,尽管那时候风流被吓晕过去,未亲眼见得,但对于琅嬛岛主幽剑鸣事迹点滴他都牢记,那是他风流一生最为敬佩的人。
  兵器!风流脑海一闪兵器,雷闪亦只一闪就劈面至,想都不想,即将父传之物“风流剑”抛了出去,是向那奔面雷闪砸了上去。
  迎上,交接,不过瞬息功夫!异变突生,那风流剑是法器之列,自然不比凡兵利器,闪劈其上未动分毫。只是那雷闪触上剑身,就此无声无息,也无半点响动,几番蜿蜒之后即被吸入剑身内。
  风流爬将起来,就见那剑柄内浮出一样事物,待脱离后剑身立刻坠下,落在风流脚下。赶忙拾起保命之物,惊魂未定,就见那事物无方无形,浮在上空中,散发着乳白光晕,立刻引动四方雷闪聚来,如长鲸吸水,无穷无尽。
  原来是它,风流立刻认出来,从怀里掏出昨夜无意间从杨真身上得到的包裹,原来这就是狐妖想要得到的东西,怪不得自己才一打开,狐妖就拼杀出七星洞禁制。
  怎么自己风流剑中有这个,莫非就是驭兽斋宗主云天当日所说的藏于剑中,防止自己走火入魔之物?
  来不及多想,既然这东西能吸雷电,风流抓起包裹就往驭兽斋宗主云天所在上空扔去,以解燃眉之急。
  此物一出,粗有数丈雷闪依然要乖乖地受降,两块事物各执一方,半柱香后降下天雷几乎被吸完殆尽。众人突感压力全失,老相士纳闷至极,小心撤去法宝,但见一应众人全部在扇下,驭兽斋宗主云天五官溢血,正有颜山在替他擦试,原来几人都已醒来。
  再看风流,此刻兴奋不已,万雷之下狂舞剑,试问有谁敢做,那三尺光剑握于手中,乃是风流炫耀之本钱。
  雷尽闪灭,众人眼前迅速由明如白昼,黯淡下来,才知天堂地狱之感慨。那两团事物依旧散发着乳白色光晕,缓缓落下,风流想跑过去接住,那知手提风流剑一靠近,那两团事物早已齐齐隐入风流剑中。
  全都松了口气,风流剑光亦如雷闪,只是相较之下要暗淡许多,照见众人都大口大口喘气,只见秦明、雁翎、颜山、天云道长四人盯住自己发呆,看得风流颇不好意思,就要收回风流剑。
  老相士干瘪声音立刻叫道:“慢来,慢来,慢来!”
  风流不明,提剑走过去,大笑道:“总算安全了,没想到还能活着,你可是老神仙,算得真准,等下山一定给你打赏!”
  驭兽斋宗主云天喘着粗气道:“柳小子,你多支撑一阵,剑光就这么灭了,我们非瞎光不可!”
  说着,命一帮弟子赶紧闭眼调整,风流这才感觉自己看周围也是花花绿绿,眼膜刺痛得很,还以为是因重伤后疲劳过度或是饿出来的病!
  听这一言,提剑之手顿感觉重了千金,因为源源不断地运用风流决,说话也是断断续续,道:“可,可是我被,被雷劈!受,受重伤!还,还很饿!”
  兴奋之时不觉得,说话间还真感觉虚脱得很,只好席地坐下。
  颜山闭目道:“我说柳小子,我越看怎么就越觉得你比师叔公还神仙,你该不会是神仙下凡吧!”
  老相士疯癫书圣骂道:“你小子找死啊!”
  颜山却道:“师叔公以大欺小!”
  疯癫书圣顿时无语,只得道:“吾老人家不与小子一般见识。”
  风流却是真笑不出,就感觉头昏脑胀,此刻人人都在调息,唯独自己就感觉在榨取身上血肉。
  也不知道打坐过了多时,就昏昏沉沉地睡去,深秋夜风甚凉,梦中亦被风惊醒,似乎太累,也不管身在何处,懒得睁眼,又睡去。
  这次又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却身处原野,骑着高头大马,听着风声,怀中还抱着软香玉般的少女,风流埋首秀发里,嗅着少女身上散发淡淡清香,策马任驰骋。盈盈一天地,就只剩下二人,风舞秀发扬,两鬓斯摩,少女轻轻地回过头,调皮地捉弄风流。待他看清楚,不由得剧震,躺在怀中的不是曼舞是谁?
  少女问道:“怎么了?饿了还是累了?”
  风流颤颤巍巍地问道:“姐姐,怎么,怎么会是你?”
  少女双目温柔,十指捧着他的脸庞,道:“风流一生吃了那么多苦,风儿都不在你身边,往后风儿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要好好的照顾你,补偿你!”
  风流顿时哽咽,道:“姐姐——”
  少女柔夷连忙封住他的嘴,嗔怪道:“人家如今已是你妻子,还那样叫人家!”
  “是,风儿,我的好妻子!”
  即时面对天谴也未皱眉过的风流,此时眼泪夺眶而出。
  忽然一声“啊呀”将风流吵醒。
  就听见颜山大呼小叫声起,道:“你们快来看,快来看,这个柳小子睡觉还会哭!”
  风流已经转醒,原来是一场chun梦。天色已明,睁开眼就看见颜山一张油光光地脸凑在自己面前,还在嚷嚷叫人过来看新奇发现。
  风流又是气又好笑,原来这群人在烧野味,武当大殿荡然无存,山上已经被雷火烧成坪地,这些野味怎么也得在半山腰去才弄得到,看来这群人已经醒来很久。
  为掩饰尴尬,风流呼地坐起来,道:“你们烧得轻烟直冒,不流泪才怪事了!”
  冷不防这一下,倒是吓得颜山一屁股倒坐在地上。
  乐得众人哈哈大笑,风流又道:“道士还吃荤腥,还杀生!”
  疯癫书圣瞪眼道:“既然破出门墙,就得像个样子,还俗还俗,哪像这小子,还是不敢吃!”
  说着抓起烤食就往一旁年龄最小的雁翎手上扔,雁翎却是不敢吃,连声道:“师叔祖,弟子不要了,你们慢慢享用吧!”
  说着,将食物递给刚醒来的风流,道:“柳师兄,你吃!”
  见雁翎最为正经,不由笑道:“有劳张师弟。”
  疯癫书圣眯缝双眼,暗道:“雁翎此子非凡啊!”
  书中有言,果然七七四十九年后雁翎此人博通武当绝学,自开蹊径,重创武当派,这是后话。
  风流想道:“不忌荤腥也不足为怪,至少在此之前就与颜山一起逛窑子,喝酒,荤腥无忌讳!”
  只有驭兽斋宗主云天伤势太重,无法起身,见风流醒来,才道:“众人能保存全靠柳小子功劳,往后你们要各自寻机会报答,知道么?”
  众徒子纷纷点头,反倒弄得风流万分过意不去。
  疯癫书圣却道:“你这小子,有那么好的东西不早点拿出来,不然也不至于让老道我如此狼狈,还损失一口宝剑,也不知哪年再有机会重铸!”
  风流乐道:“你的宝贝似乎很多嘛,坏几件再赠几件就更好了,先前我也不知道云天掌门将那东西放在我剑中,另一块却是在杨真身上找到的。”
  于是把七星洞前经历说了一遍。
  驭兽斋宗主云天大叹道:“怪不得狐妖要灭我武当派,定是知道我武当也有这么一块,加上杨真押运一块,足以令天下人心动。”
  颜山等人却不知道这一块那一块是什么宝贝,真人不言明,小辈都不好问。风流却猜到这极可能就是两老道都提到过的神州万物谱碎片,没想到为自己所得,正好借来查查与生父的前事。
  正想开口,驭兽斋宗主云天却道:“柳小子既然有缘得到,那就是你的东西,往后都与我武当派无关系,凡曾是我武当派的弟子终身都不得再追寻那物,你们要记住,你们师兄弟现下尸骨无存,武当山被夷为平地,还有昨日大劫难都是源于那东西祸根!”
  众人纷纷称是,疯癫书圣本是想弄来玩玩,听了紫阳一语,顿时惊悟。
  风流怕众人再想起伤心事,便道:“两位前辈,诸位师兄都请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来者可追!”
  驭兽斋宗主云天被秦明和天云道长扶起,道:“昨日经历生生死死,七星剑裂,七星袍碎,一切都恍如隔世,不知道师叔有什么打算?”
  “我?”疯癫书圣摇摇头。
  道:“你的师傅师伯多年无音信,恐怕早已飞升,遗下老夫一人,往后你们也别再寻我,缘份未尽自然有相见之日,一众徒孙已经武有所成,往后江湖上多做善事,少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