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闭目不语,心中了然,开口道:“那当年参与抢夺神州万物谱的其它门派岂不是?”
老相士直摇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看来若是我们抵挡不住天雷,武当注定灭教了!”风流叹道,有几分凄意。
老相士不语,半响才道:“不对不对,你跟武当派熟悉你看看是否少了什么人没到场?”
风流顿时无语,嘲道:“亏你还做人家师祖!”
事关重大,风流倒是认真地数上一圈,看到昏迷不醒的颜山,不由立刻想到他苦苦追求的烟霞,原来是她不在场。
风流叫道:“您老真神了,玄沉门主门下烟霞悲伤过度,昏死过去,驭兽斋宗主云天祭天便少了她在场,后来被峨眉金顶文姝师太的人带走了!”
老相士手捻胡须,道:“这就对了,天无绝人之路,即使我们这一劫避不过去,总算还剩一脉相承!”
风流本闭目调息,此时却睁开眼,骂道:“老不死的道士,你诅咒我们干么,你都是半截身埋地的人,我可不想陪葬!”
老相士一愣,突然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很对老夫胃口,虽然老夫并不喜欢被人骂,却更不喜欢马屁精。老夫今日观你眉宇虽含煞气,但有润泽内敛,放心,你不会那么快就死掉!”
“被困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风流嘀咕道。
“老夫生平三枚铜钱问卦,七枚铜钱布格局,算无遗卦,铁文即定,言必应验!”
风流突然想起驭兽斋宗主云天曾经提到过他有一位师叔,外号“神算子”,立刻叫道:“你就是疯癫书圣?紫阳道长的师叔?”
疯癫书圣颇为自得,道:“你小子还不算太笨!”
二人闲话不提,且说武当山下襄阳城,虽距武当峰有数十里路程,此刻无异深受其害,天空雷电交加,激起气浪游走,飞沙走石。襄阳城中无人敢出门,生怕被风卷了去。
驭兽斋与峨眉金顶两派人马先前就下山去,住在襄阳城一家客栈里,眼见天色将晚,外面风雷却没有丝毫减弱之意,城里的人都当作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雷,虽然害怕,却没多少惧意,反倒是知道内情的各人心中不安。
客栈房间里的烟霞悠悠转醒。昏迷大半日,精神本不好,醒来后即刻想到师傅已死,与自己情同亲姐妹的明月师妹也死了,记忆中武当大殿里摆满白布尸幡,那时刺得眼影发胀,不由得肝肠寸断,一阵晕阙。
待再次睁开眼睛,却见三位年轻少女守在床前,其中最小的不过十六七岁,原来是峨眉金顶派的几位女子。
烟霞挣扎着要爬起来,席沫儿赶忙扶着。凌然立刻笑道:“吴师姐,你终于醒啦!”
风韵道:“紫凝,别吵着你吴师姐休息!”
烟霞勉强微笑道:“有劳峨眉金顶三位师姐师妹照顾,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席沫儿笑道:“我们这是在襄阳城客栈中,吴师妹你要保重身体才是,想吃点东西让我们替你拿就可以了!”
凌然甜甜地一笑,凑上chuang头与烟霞亲近道:“是啊,吴师姐,你要养好身体,过去的事就不要去想了,更何况那个柳大,风流已经替你们斩了狐妖,为各位师兄师姐师叔师伯报仇雪恨,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师傅说往后光大武当门派就得靠你了!”
烟霞点点头,问道:“对了,师伯和师兄们在哪里?我想见见他们!”
“他们——”
凌然正要说,却被风韵打断话,道:“云天掌门和几位师兄还在山上为死去的师兄弟们祭奠,见你身体不好,就托我们照顾你,等到几日过后就下山与我们会合!”
乘话语间,席沫儿轻轻地踢了凌然一脚,凌然恼不高兴道:“师姐你——”
席沫儿笑道:“小孩子不懂事,看你吴师姐今日滴水未进,怕是饿坏了,还不快陪秦师姐去取些食物和水来!”
“好吧,好吧,就知道我小,老让我跑腿,人家想跟吴师姐说说话嘛!”
风韵道:“小丫头,我看你要是把吴师姐饿坏了,谁陪你说话去!”
又道:“还不快跟我来!”
凌然作了个鬼脸,兴怏怏地跟在风韵后面,还不忘回过头来对烟霞道:“吴师姐,等会儿我再来找你哦,很快的!”
烟霞微笑点头,看着二人关上房门离开,才道:“这位紫凝小师妹很活泼可爱!”
席沫儿道:“在峨眉金顶山的时候就她最调皮捣蛋,修为又是最差,往后行走江湖吴师妹还得代我们多多教导。”
烟霞微笑点头,对这位凌然师妹颇为喜爱。
风韵拉着小师妹出了房间,走出拐角,才小声道:“你呀,就你最没脑子,刚才差点说错话!”
凌然嘟哝着小嘴,不服气道:“师姐我哪里说错话了,你看吴师姐多开心呀!”
风韵伸出芊芊食指在小丫头额上点了一下,埋怨道:“你呀,说话向来大大咧咧,也不过过脑子,刚才是不是想把云天掌门和几位师兄的情况跟她说啊,你呀,你是不是想让你的吴师姐伤心死才罢休啊!”
凌然想了想,又吐了吐香舌,垂头丧气道:“那人家还小嘛,师姐你不但不开导我,还老是骂人家没脑子,就算生出那么点点小智慧呀,都快给骂没了!”
“你这小坏蛋,什么时候学会油腔滑调,还埋怨起师姐来了!”
说着,风韵假装气恼要抓紫凝,小丫头躲不过,二女顿时抱作一团。
嬉笑过后,凌然突然问道:“师姐,你说那个,那个没用的,怎么就那么厉害,一剑就斩了狐妖,你说他会不会比咱们师傅更厉害?”
风韵诧异道:“哪个没用的?”
凌然以为师姐作弄,顿时不依,道:“就是你说那个柳,柳,风流咯!”
风韵道:“你是说风流啊,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没用?你这坏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我警告你啊,别什么事都往你师姐身上乱推,每次闯祸都要替你收拾残局!”
“那你上次不是说过他见了女孩子就脸红,不是没用是什么?哼,风流,风流,叫得多亲热啊,哦,我知道了,师姐肯定是喜欢上他了,哈哈!”凌然似乎对自己推理很是得意。
那知道风韵根本不买帐,反道:“是啊,是啊,就咱们的小师妹厉害,可是那么多人你都不去关心,为什么偏偏是风流呢?哦,我也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凌然急道。
“我知道某些人啊,醉翁之意不在酒,老是口是心非,自己思春也就罢了,还要赖账给师姐,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该打呢?”风韵笑道。
“唉呀,师姐你坏死了,别乱说嘛,人家哪有啊,人家不过是随便问问,人家,人家不跟你说了啦,你老是欺负人家!”
风韵笑道:“那可就好了,省得师姐担心,师傅上个月还说你有慧根,想要传你衣钵!”
“不要,我不要衣钵,人家才不想做尼姑呢,做尼姑一点都不好玩!师姐,你和嫣然师姐商量着办吧,小师妹我弃权,让贤!”凌然嘴翘得老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唉,每次说到做尼姑你都这样,这还不是思春,亏你还是佛门弟子!”风韵叹道。
“那师姐你——”
“咳咳!”
凌然正待反唇相讥,突然被两声咳嗽打断,不知何时,文姝师太已经站在二女身后,吓得两人立刻闭嘴,行礼道:“师傅!”
文姝师太嗯了一声,直打量一手调教出来的爱徒,看得两少女手足无措。
凌然细声嘀咕道:“完了,完了,师姐惨了!”
风韵道:“你才惨了呢!”
“你们在嘀咕什么?”文姝师太板着脸道。
凌然立刻辩解道:“没,没有,师傅,我和师姐正在商量给武当派的烟霞师姐送什么吃的好呢,您知道的她伤心过度,吃错东西,弄不好会大病一场!”
“那你们想到没有?”
“想到了,想到了,还是决定弄几道咱们峨眉金顶最拿手的斋菜,吃了保证百病不侵,我这就去弄,还是让师姐陪您老人家聊聊天吧,我走啦!”
说着凌然抽身就走,哪知道突然被文姝师太叫住,吓得少女垂首一旁,以为刚才的话全都被师傅听道。
文姝师太道:“让梦瑶陪你一起去吧,你办事我不大放心!”
“是,师傅!”
二女立刻如释重负,匆匆离开。
隐约就听见风韵道:“好你个死丫头,为了脱身连师姐都出卖啊!”
凌然求饶道:“我的好师姐,我这不是让你多陪陪师傅她老人家,将来也好有机会继承衣钵啊,冤枉啊!”
文姝师太无奈地摇头,隔着窗户纸看外面风吹树影摇曳,看得入神。曾几何时,自己师姐妹也有过青春年少时,如此话语情形一般模样,想到师傅最疼爱的小师妹叛离师门出走,只为一个‘情’字,直最后活活气死师傅。
旧人已作故,那现在自己的徒儿仿佛是在重演当年情形,自己又该当如何处置?
酉时将尽,戌时降临,武当峰上波澜涌动,乌云层层压下,致使苍穹黯然失色,四柱通天闪电降下,方圆百里内却被照耀得如同白昼,奇景频现。
以凡人血肉之躯对抗天谴,实在牵强,风流突然错觉,一生中所有的开始,都不过是为了等待一个结局,一个死的结局,过程就是该怎么死?
原来老相士的五行土木大阵,目的是想要将雷电引入大地,借助自然之力消除天谴,五行发动,三把黄蒙蒙地宝剑各悬挂于金水火三门,七星剑悬在土门,而天机杖是用来消劫烟霞的,不能使用。风流索性将驭兽斋宗主云天插在外面的玄电剑交给老相士悬挂于木门。
戌时未至,四雷已经齐下,老相士那神奇小扇也抵挡不住,用老相士的话说是他道行不足,无法发挥威力。用来保护二人已经勉强,却绝不能让四道闪电同时砸在驭兽斋宗主云天头上,否则所做努力全部白费,还得搭上二人性命。
飓风斡旋,风流渐成累赘,千钧一发,老相士如猿猴一般窜到事先准备好的法台前,焚香开路,撒下白扎纸,就见法台上画影各异的五道黄符弹射开去,丝毫不受飓风影响,看得风流大奇,五行符篆各归位附在一件法器上,五色光亮一闪,顿时从地面冲起一团鸿蒙气,迅速演化五行相生之道,不时,竟然集结成一块方圆二十丈宽的黄尘土壤,拔地而起,靠着五行法器支撑,与地面相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