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回大马路上,克雷迪惶惶不安的心情,立刻被许多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冲淡了,一路走着、看着,甚至忘了他最初的目的,一直到天色晚了下来。
  当大街上的摊贩匆匆收拾未卖完的东西,行人也加快了脚步回到自己的小窝,这时候克雷迪才惊觉,自己因为看得入迷,根本忘记了正事,而现在天色已晚,就算克雷迪再想赶过去办事也已经来不及了。
  天一黑,城里立刻就实施宵禁,这是在战时许多国家都会采取的措施,一方面除了好掌控人民的行动外,另一方面若是有可疑的人物出现,也比较容易发现。
  克雷迪摸摸饿瘪了的肚子,想起自己忙着赶路已经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他赶紧拉住一旁匆匆而过的路人,问明了供旅客住宿的饭馆位置后,便大步踏着步伐走去。
  也因为街上摊贩已经收的七七八八,所以这时候克雷迪才有更多的闲情逸致打量两旁的建筑物和行人,打量了几眼,发现不论是在屋内往外望的年轻女子,还是路上经过采买的妇女,都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几眼,是对上双目时羞赧的年轻女子,或是死死盯着宛如紧咬猎物的成熟妇女。发现这现象后,克雷迪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心想是否脸上沾惹到了什么脏东西,竟惹得许多女子频频回顾。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女子乃是因为克雷迪俊秀的外表,才拼命张望的。
  因为战争,许多男丁都被征调往前线驻守,所以许多后防城池的人口,都是女子比重大过男子许多。这些已达适婚年龄的女子,少了许多可供挑选的对象,只好比以往更加主动寻找自己的意中人,以免落得了年老色衰无人过问的惨况。
  克雷迪久居深山,到今天才得以出来见世面,因此男女情爱这方面他也懵懵懂懂的,不甚了解,只是觉得被这些女性注目,脸上直发红发烫。
  来到了旅店外不远处,克雷迪便已经听到旅店内传来嘻笑声,推开门走了进去后,果然发现有一大群人正围坐着几张桌子,高声阔论着。克雷迪一个人静静地走了进去,细细打量着他们。
  这群人一共十二个,有的粗犷,有的纤瘦,但是都有着许多共同特质。他们的眼中都充满了骄傲与自信,神色间也充满了剽悍。臂上衣服别着一块标志,非常抢眼,上面的图案是一把剑和刀相交,底色是火红的颜色,红的有如刚被割开喉管喷洒出来的液体颜色。
  就算见识如何浅薄的人都知道,这个图案代表的正是铁血佣兵团,一个光是喊着名称就让人充满骄傲的佣兵团。
  克雷迪在角落找了一张还有空位的桌子,挤了进去。同桌的是一个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者,还有个扎了一头整齐黑色长发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身边放了一把剑,克雷迪略为好奇的看了一下,心想战事频繁,若有人随身佩带武器也是很正常的,所以便不再多看。
  他只是说:‘不好意思,已经没有多余的空位了,麻烦挤一挤。’
  那年轻人点点头,并把身体挪了挪,腾出更多空间让克雷迪坐。
  克雷迪一坐下,趁着侍者还没到来的时候,问了那年轻人一个问题:‘请问那些手臂衣服上别有刀剑图案,是些什么人啊?’在克雷迪想来,能带着剑四处走动的人,可能也是佣兵之类的人物,就算不是,想必见识肯定不凡,因此出口相询。
  那年轻人当然知道,只是他却想不到克雷迪竟然不认识鼎鼎大名的铁血佣兵团,他惊讶的张大了眼睛看着克雷迪,一时也忘了要回答他的问题。
  那老者倒是先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说:‘铁血佣兵团,是艾鲁多国里最大也最强盛的佣兵团。铁血佣兵团一向都是承接歼灭盗匪的任务,而且还曾多次帮助军队击退雷奥国的进攻,所以在各地的名声都颇佳。’
  克雷迪听得点点头,不过他突然很好奇这位老者的口音,跟一般人都不一样。他见识浅薄,认为老者可能不是艾鲁多国的人,至于是哪一国人就不清楚了,因为他目前也只跟艾鲁多国人打过交道而已。
  克雷迪说:‘原来铁血佣兵团这么有名啊,我听都没听过,真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距离克雷迪最近的大汉突然发出怒喝。
  他说:‘你说什么?竟然没听过我们铁血佣兵团?’发出怒喝的同时,那名大汉用力拍桌站了起来,指着克雷迪的鼻子气呼呼的看着。
  那名大汉身材健实,高壮的宛如一座铁塔,就连身高中上的克雷迪都只大约到他胸膛。刚毅、菱线分明的脸,顶着一头杂乱不理的粗黑头发,看一眼便可知不是好脾气的人,本来克雷迪正想说‘自己没听过铁血佣兵团,真是太没有见识了’这一类自贬的话,但是却被那名大汉截住。
  他那一下拍桌大喝,竟然吓的几个胆小的人抱头鼠窜。
  饭馆内所有人都往克雷迪和大汉这边看了过来,饭馆内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
  ‘怎么了吗?’一个看起来似乎是领导人的男子起身走了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汉便把刚刚听到那一半的话说给了男子听。
  说完,他愤怒的敲桌说:‘队长,你看这小子是不是看不起我们铁血佣兵团?我们为国家做了这么轰轰烈烈的事情,还要让这个小子来破坏我们铁血佣兵团的名声吗?’
  那名被称为队长的男子听了以后,竖眉瞪着克雷迪,一脸冷峻,说:‘小朋友,我们铁血佣兵团虽然没有什么名声,但是我也不允许任何人污辱我们佣兵团,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只要你肯道歉认错,我还可以既往不咎,不然……我倒是要跟你挑战决斗。’说着,队长别有用意的看着克雷迪身旁的剑一眼。
  同桌的老者和年轻人都饶有兴味的看着克雷迪,看着他要怎么解决这样的事情。但是老者心思比较细腻,从刚刚的问话可以知道克雷迪应该不是这种无礼的人,但是却说出了近乎污辱的话出来,他颇好奇克雷迪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是想藉此打倒佣兵团成员,好一举成名吗?
  克雷迪看到这种场面不是简单就可以解决,他赶紧站起身来陪不是,说:‘真的非常对不起,我刚刚本来是想说自己的见识实在太少了,竟然没有听过鼎鼎大名的铁血佣兵团,不料却让你们误会了,真是抱歉。’
  那名话听一半的大汉听到克雷迪的说法非常不满意,他指着克雷迪,说:‘队长,他……’还想说什么,队长先阻止了他。
  队长说:‘小朋友,你运气很好,以前有污辱我们铁血佣兵团的人,我们一率都是先将他手脚打断再说,这一次我就姑且相信你说的话,下次希望你自己说话小心一点。’安抚了那大汉几句后,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眼见事情已经平息,克雷迪这才坐了下来,可是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绝对不是害怕这一群人,虽然没有办法打倒这么多人,但是要逃跑绝对没有问题,只是他非常不愿意惹麻烦。
  凡事都希望越简单越好的克雷迪,当然也有表现在他的学习上,所以他擅长的东西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只是他却不知道往后将因为他而起了许多波澜。
  年轻人对克雷迪马上就说道歉,跟一般极重自尊的武者都不一样的态度非常有兴趣,便问克雷迪:‘你真的没听过铁血佣兵团的名号?’
  克雷迪‘嗯’的一声,点头说:‘我从小到大都是跟养父住在山里面,今天是我第一次到城里来。’说到这里,克雷迪偷看了刚刚那名大汉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问:‘佣兵团的人脾气都这么差吗?’
  年轻人听到克雷迪这样问,哑然失笑,说:‘也不是,不过佣兵团的人都非常注重名誉,你刚刚说的话让他们误会了,也难怪他们会生气。’转了一个话题,说:‘看你带着剑,你是游侠吗?还是佣兵?’
  ‘我……不是游侠,但是也算是,我想当佣兵,可是又还没……总之,我想找个佣兵团加入。’克雷迪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点手足无措,慌了好一下后才平稳下来。
  年轻人对克雷迪慌乱的模样感到很有趣,他笑了笑说:‘我叫司沃德,旁边这位是我的老师,老师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名字,如果愿意的话,老师会自己跟你说的。’说完,司沃德看了一下老人示意。
  老人只是对克雷迪微笑,不语。
  虽然老人很安静,可是克雷迪可以感觉到老人有一种气势,一种傲然天下的强者气势。克雷迪脑海迅速思考着自己所知道的人物,因为见识不多,所以他所知道的人物也仅只是那几个,但若这老人真的是克雷迪所知道的人物,肯定是最不凡的几个。
  他想到了一个形象跟这个老人很合的人,他突然张大了嘴,看着老人说不出话来,能在这个年纪仍然拥有这种气势的,的确也只有‘他’了。
  老人像是知道了克雷迪的心事,盯着克雷迪,露出了另一种微笑。克雷迪彷彿从这种微笑捕捉到了什么,他忽然领悟,这种时候不要把老人的名字说出来比较好。
  另外让克雷迪好奇的是,这里的人都大口喝着烈酒,大口撕咬着肉,司沃德和老人便不是如此,不仅桌上只放着奶类饮品,吃东西的方式也较他人斯文许多。
  司沃德突然一个问话,打断克雷迪的思绪,说:‘你呢?叫什么名字?’
  ‘克雷迪。’挺胸说出这个带有骄傲的名字。
  司沃德点头赞赏,说:‘不错,真是好名字。老师要我一个人外出历练,我还不知道要成为游侠还是佣兵,如果可以的话,和你一起成为佣兵似乎也是不错。’
  ‘可以啊!’克雷迪咧开了嘴笑着,他说:‘如果有朋友要和我一起加入佣兵团当然最好啦!’克雷迪当然不知道司沃德在想什么,不过他直觉认为司沃德很可靠,似乎可以很快就跟自己成为好朋友。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司沃德托着下巴,看着克雷迪问。
  克雷迪偏着头想了一下,说:‘可能明天就去铁血佣兵团报名看看吧!’
  才刚说完,克雷迪身后就传来狂笑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看到刚刚那个误会自己的大汉正在狂笑,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他指着克雷迪,对身旁的同伴大声说:‘你们听到没?那个小鬼说要加入我们铁血佣兵团,你们说这好不好笑。’说完,就一伙人哄笑了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克雷迪气的整张脸又红又紫,他握紧了拳头,正想要反驳一番的时候,却看到刚刚那个队长端坐在桌子的另一头,不因为大汉和自己的事情而嘻笑怒骂,看到这里,克雷迪笑了。
  他指着队长对大汉语带讽刺的说:‘你看看他多么沉静,没有跟着你们起哄。你们的队长年纪看起来也比你还要年轻,为什么他能当队长,你就不能?肯定是你沉不住气,遇到事情不会动脑筋,只会用力气来解决。’
  ‘你说什么?’大汉暴喝一声,起身的时候,健壮的身躯撞翻了桌椅。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想要以蛮力来使别人屈服吗?’克雷迪嘴上虽然还很强硬,但是心里其实有点怕怕的,从来没有跟别人动过手的他,其实对于这样的打斗是带有些许兴奋的,只是他尚未建立自己跟他人对决的那份自信,因此底气稍嫌不足。
  ‘你……’大汉握起拳头,正想要教训克雷迪的时候,一个人出声喝住了他。
  ‘够了,冈萨雷斯。’还是刚刚那个队长,他瞪了冈萨雷斯一眼,说:‘他说的没错,你就是沉不住气,别人两三句话就可以挑起你的怒气。你跟着我出任务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因为你而失败,你要是不好好收敛自己的脾气,下次圆桌会议,我就跟团长提议把你降职。’
  队长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自有一种威严让冈萨雷斯不得不服,一番训斥过后,冈萨雷斯再也不敢作声。
  克雷迪看着队长,非常向往那种领袖风范。光是一个队长的风范就如此不得了,要是换成团长,那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领袖魅力了。想到这里,克雷迪心里不由得幻想起自己统领大军意气风发的模样。
  ‘小朋友你说得虽然非常有道理,但是,’队长的声音让克雷迪停止了幻想,他说:‘有实力的沉静才叫沉的住气,没有实力的沉静就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队长的目光电射向克雷迪,看得他头皮一阵发麻,说:‘我们铁血佣兵团非常欢迎有实力的人,但是不欢迎骄傲自大不懂得合群的人,如果你真的有加入铁血佣兵团的实力,首先你要学的,便是要怎么跟所有人和平相处。’
  队长的话让克雷迪无法反驳,他只能点头接受。
  队长看克雷迪没有许多年轻人容易骄傲的毛病,首先就有好感,虽然还不清楚克雷迪的实力,不过身为武者的直觉告诉他,克雷迪这个人很不简单。经验老到的他,见过许多年纪轻轻实力就一流的武者,所以队长并没有因为克雷迪年纪轻就看不起他。
  ‘那好,明天中央广场会有我们铁血佣兵团一个月一次的招募活动,希望到时可以看到你来参加。’说完,队长露出一个微笑,随后转头对其余团员说:‘今天就到这吧!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克雷迪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去,并且也回报了一个微笑,然后目送着队长带着铁血佣兵团的人离开旅店,离去前冈萨雷斯还狠狠瞪了克雷迪一眼。
  另一边,当克雷迪和冈萨雷斯起冲突的时候,司沃德和老人不停的窃窃私语,说了好一阵子话后,老人便起身先行离开,只余下司沃德自己一人。
  克雷迪回过神以后,老人早就已经离开了,他好奇问着司沃德:‘奇怪,刚刚你的老师不是还在这里的吗?’
  ‘老师有事先行离开。’
  ‘原来是这样。’克雷迪点点头。
  他握紧了拳头,对于明天的招募,突然有一种兴奋,不晓得招募活动是怎样的形式,是要在考官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呢?还是要收集到指定的材料?或是决斗淘汰的方式?
  不管怎么样,克雷迪都已经决定,自己就是要加入铁血佣兵团。
  由于克雷迪对招募活动感到非常兴奋,所以他一整个晚上都没安睡,一大早就起床做准备。不过说是准备,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他只是坐在房间里,在脑海里模拟着各种可能会发生的状况,直到司沃德来敲房门,两人才肩并肩往中央广场走去。
  司沃德较克雷迪略高,他跟克雷迪一样都是属于纤细的身形,不过相较于克雷迪的白皙,司沃德是一种充满健康气息的黝黑,加上他一身健实的肌肉,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感觉。
  至于克雷迪,在普通人看来,他似乎举手投足都满是贵族高雅温文的气息,但是若是真正的贵族来看,当可知道克雷迪这气质似是而非。两个人就这样走在一起,有种强烈的对比,却又带点难以言语的协调。
  来到了中央广场后,并没有像克雷迪想像的那样人山人海,毕竟是这块大陆最强盛的佣兵团,又是在艾鲁多国的首都举办的招募活动,大略估算一下也只有百来人左右参加,却没有想像中的盛况,克雷迪一时有点失望。
  失望归失望,克雷迪还是和司沃德一起向报名处报了名,报名处的那人指着一旁稍远处的石制高台,说:‘等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就上台接受考官的测试,过关了才有资格成为本团的见习士。’
  那高台是边长十公尺的正方形,高一公尺,虽然说大不大,但是也不甚小,非常适合用来考验身为狙击手的战斗能力,当然对于魔法见长的人来说,更是一种严格的考验。
  ‘还要考试啊?’司沃德听完,眉头皱了一下,觉得似乎太过麻烦,而且更令他觉得麻烦的是,就算考试通过了,也只是从见习士做起,并没有一个正式的职位,不过他立刻就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毕竟他没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克雷迪倒是有不一样的感受,从来没见过世面的他,虽然从自己的养父那听到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但是故事毕竟只是故事,不会跟自己有关,现在有机会由自己来体验,克雷迪心中便只有兴奋的感觉了。他说:‘你不会觉得这种考试好像很好玩吗?’
  司沃德看了克雷迪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候,台上一个人被打飞出了高台,落到克雷迪和司沃德的面前,这让克雷迪和司沃德都忍不住有点变了脸色。高台边缘离此至少也有十公尺的距离,能将一个人打飞这么远,那种怪力肯定是非常恐怖。
  克雷迪甚至不用去看被打下台的人,就可以肯定他骨头断好几根了。
  ‘嘿,你们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不敢来了。’说话的是站在高台,一个手持铁制长枪的铁甲人,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头盔拿了下来,正是昨晚在旅店和克雷迪有多次冲突的冈萨雷斯。
  ‘怎么是他啊!’克雷迪皱着一张脸,心里忍不住嘀咕。
  他转头问一旁的报名处人员,说:‘请问一下,他就是考官吗?’
  ‘是啊!’
  并不是因为冈萨雷斯的气势压倒了克雷迪,而是昨晚的过节,令克雷迪就浑身不对劲,要是因为私人恩怨导致自己加入不成铁血佣兵团,那克雷迪真的是会悔恨不已。
  司沃德看克雷迪的表情有点怪怪的,多少也猜得到他的想法,于是转头问了问报名处人员,帮克雷迪解决难题,说:‘请问考官就只有他一个人吗?’
  ‘喔,其实考官有分三种不同的属性,战士为主的人由冈萨雷斯先生负责考核,就是现在台上那个铁甲人,至于魔法为主以及狙击为主的人,又会有不一样的考官负责考核。’
  ‘原来如此。’克雷迪点点头。这表示自己倒不一定非要跟冈萨雷斯交手,一想到这里,便放心了许多。
  看到台下克雷迪和司沃德还在窃窃私语,台上的冈萨雷斯感到不耐烦,大声喝道:‘你们还要在台下聊多久?想接受考试就上来,不接受就快滚!’
  克雷迪因为这么一吼,耳朵里嗡嗡作响,非常不舒服。他转头看看四周,发现周围的人还是以观众居多,实际上报名的人不多,加上自己又晚到,的确已经没有人在等待接受考核。
  看着冈萨雷斯的铁甲,克雷迪突然非常头痛,并不是没有对付这个铁甲的方法,只是拿捏不好的话,极有可能伤了冈萨雷斯,不认真的话却又怕赢不了,他没有自信可以在不伤到冈萨雷斯的条件下打赢,因此非常犹豫是否要上场。
  相反的,司沃德就显得很随性,他开口问克雷迪:‘你先还是我先?’
  一听司沃德有意先上场,克雷迪正求之不得,他赶紧说:‘给你先给你先,我很怕跟这种穿着一身铠甲的人打,跟这种人打很麻烦的。’
  司沃德轻轻一笑,虽然说自己是跟克雷迪一起来报名接受考试,但是实际上两个人的交情连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还不到,克雷迪却这么轻易说出自己的死穴,让司沃德觉得克雷迪真的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该说他单纯,还是该说他蠢呢?’司沃德喃喃念着这两句话,一边轻灵地跃上了高台。
  冈萨雷斯一顿手中的长枪,说:‘先说规则,除了明确的攻击中要害,被打下高台或是失去意识都算失败,这样你知道了吗?’冈萨雷斯中气十足,说起话来声若洪钟,连一旁围观的群众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那自然散发出来的,唯有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有的战士气势,是如此强大,一些实力稍弱的人看冈萨雷斯如天神般威凛的模样,就先软了脚,没有办法发挥实力,不过克雷迪和司沃德倒是不为所动。
  ‘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吗?’冈萨雷斯心里面也开始有点不敢小看这两个年轻人了。
  他继续说:‘台下另一边有各种尺寸的铠甲,还有各种没有开锋过的武器,看你习惯用什么就挑一把来用吧!不然,你要用你自己的剑也可以。’冈萨雷斯指了指司沃德腰间的剑毫不在乎的说着,拥有多年战阵经验的他,即使在面对真正的兵刃威胁也早就不怕了,更何况现在还有铁甲护身。
  司沃德微微一笑,说:‘我没有穿铠甲的习惯,至于武器的话,你们准备的武器我用不习惯,而我自己的……’说着,他一边解下了剑,将之抛给台下的克雷迪要他代为保管,‘太危险了,所以我空手就好。’
  冈萨雷斯盯着司沃德不放,他当然知道什么叫强者风范,真正的强者甚至可以空手轻易杀掉一名全副武装的武者,只是他怎么样也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有这种所谓的‘强者风范’。
  ‘你是狙击手?’冈萨雷斯问。
  ‘这个嘛,’司沃德想了一下,然后才说:‘我应该比较像是战士吧!不过与其说是战士,不如说是剑士比较贴切。’说完,司沃德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可是这样的笑容看在冈萨雷斯的眼里,却觉得非常的刺眼,他怒气一冲,甩掉手中的铁头盔后,便舞动手上的长枪摆出架式,大喝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后悔,不然到时候你受伤或是死亡,都怪不得我。’
  ‘我当然不会怪你。’司沃德笑着说,才说完,人影一闪,便飞快的往冈萨雷斯的怀里冲。
  司沃德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冈萨雷斯措手不及,他想收回长枪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身为武者的本能,握起拳头就往司沃德击去。
  司沃德堪堪避过,一眨眼人已经来到了冈萨雷斯身后的角落,抹去脸上的冷汗,说:‘真是好险,刚刚太小看你了,差点就被你打中。’
  以冈萨雷斯这种怪力,加上有铠甲包覆着拳头,要是被这样的铁拳打中,不死也得重伤。司沃德本来以为冲进冈萨雷斯的怀里后,会因为冈萨雷斯无法收回长兵器而比较安全,却没有想到冈萨雷斯的应变竟然这么的快。
  冈萨雷斯被司沃德刚刚那一下迫的手忙脚乱,现在他退了开去,自己多了很多的时间可以重整攻势,加上刚刚的攻击的确非常有效,虽然没有伤到人,却给了自己极大的信心和对方的挫折,无论如何,冈萨雷斯都知道要利用这个机会乘胜追击。
  冈萨雷斯大喝一声,举起长枪使出突刺,司沃德轻松避过后,冈萨雷斯双手一推一收,立刻将长枪由突刺改为横扫。只是司沃德的速度实在超乎自己的预料,横扫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司沃德的速度,才一瞬间,他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旁,用手指轻轻的在自己颈边一划。
  冈萨雷斯长枪根本都还来不及收回,就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只要司沃德手上有件稍微锋利的东西,都可以轻易切开自己脖子上的血管。
  他呆立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根本不敢相信有人速度可以快到这种地步,甚至用这种跟自己所知道的常规截然不同的方式作战。没错,如果这是生死决斗或是战争,那么自己已经死了,但是这只是一种考核基本实力的测验,这种常规以外的东西,该判他合格吗?冈萨雷斯非常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