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屋内,克雷迪又见到一个熟面孔,一个六旬的老者正跟冈萨雷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克雷迪心中一热,说:‘李林老师!’
  李林转过了头,看到克雷迪和葛罗利进来后,微笑起身相迎。四人分宾主之位坐定后,一名女仆送上香茗,正是刚刚为克雷迪送上衣服的那位。
  克雷迪看着她的年纪大约比自己小上一两岁,大约跟伊格丝欧堤差不多岁数。那名女仆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在耳旁打了两条小巧可爱的辫子,眼瞳有着深遂的蓝,和葛罗利那种清澈的宝蓝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她的蓝是充满了诱惑及吸引力,是种带着神秘奇息的魔力蓝。
  奉上了香茗,那女仆敛衽行礼后,正想退下,抬头却看到克雷迪痴痴的望着自己,忍不住掩嘴偷笑,娇媚横生。
  看到这可人的女仆一笑,克雷迪便知道自己这样盯着她瞧实在过于失礼,未免尴尬赶紧移开目光,却对上了一旁投射过来奇异目光的葛罗利,看着他的眼神,克雷迪似乎觉得自己的心事都像是被看穿了。
  葛罗利露出一个颇为奇怪的笑容,挥手摒退那女仆后,说:‘克雷迪似乎对我这名女仆颇有兴趣?’葛罗利为了表示亲近,对克雷迪的称呼也不再多加先生。
  克雷迪脸上一红,说:‘没什么,只不过见她似乎颇爱笑,所以有些在意罢了。’说完,他捧起香茗喝着,好掩饰那红透了的耳根。
  葛罗利说:‘那女孩名叫尤兰妲,如果克雷迪喜欢她的话,我倒是不反对你展开追求。’随后,他看了李林和冈萨雷斯一眼,三人都忍不住为这情窦初开的大孩子笑了起来,令克雷迪窘迫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克雷迪赶紧转移话题,看着李林说:‘李林老师是什么时候到司帝欧城的?’
  李林收了笑声,但是眼睛还是带着弯眯成一条线,说:‘我是刚刚才到的。’
  克雷迪有些讶异,他们这群人是经过铁血佣兵团的追捕,一路上东藏西躲,好不容易才来到司帝欧城,就连断后的葛罗利都比自己等人还早抵达,但是没有同行的李林竟然比自己等人还晚到,克雷迪好奇相询:‘李林老师为何会这么晚到?路上还有去了些什么地方吗?’才刚问出口,克雷迪就惊觉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实在过于失礼。
  李林也没有发怒的模样,他‘呵呵’的笑了两声,说:‘我知道你们要逃避追兵,所以不跟你们一起走。我老啰,禁不起这样的折腾。我会这么晚来,是因为想悠闲的四处游玩作乐,顺便探查光之魔法的线索。’
  听了李林的回答,克雷迪心中更对这个和蔼的老者有好感。他环顾了一下这里的几个人,想看他们是否有什么要紧话要说,但是却见到每个人都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自己,气氛还是一如刚刚的尴尬。
  克雷迪也只好不断的说话,转移众人注意,更何况有个问题已经横梗在心里良久,此时刚好可以一解疑惑,他说:‘不知李林老师是哪里人?为何感觉你的口音有些不大一样。’
  李林和葛罗利都猛然吃惊,心想这个小子实在心细,冈萨雷斯虽然也听出了李林口音有些不大一样,却因为尊敬李林的身分不便出口相询,不像克雷迪这般初生之犊不畏虎。李林微微一笑,说:‘你真的想知道?’克雷迪肯定的点点头。
  李林说:‘你是否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
  听到这个问题,克雷迪忍不住皱着眉头,转头看向一旁的葛罗利和冈萨雷斯也得不到答案,于是耸耸肩作了一个不知道的动作。
  李林望向远处,悠然神往:‘在这块大陆以东,还有块非常广阔的大陆,在这两块大陆中间以南,也有着一块大陆,这三块大陆之间有着无边无际的沙漠将之连结起来,而我就是跨过那死亡沙漠到达这块大陆的人。’听到这话,克雷迪和冈萨雷斯有些吃惊,但是同时也起了浓厚的兴致,他们专心聆听李林接下来的话,倒是葛罗利像是早已经知道了一样,神色平常。
  艾鲁多国以东是拔峭入天的高山以及广阔无边的沙漠,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沙漠的尽头是什么却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许多的冒险者进入那无边的沙漠,想试图寻找边界和新的土地都未果,凡进入沙漠的没有一个活着回来,除了半路心生恐惧立刻回头的人外。
  当然,或许沙漠尽头别有一番新的天地,那些幸运越过沙漠的旅行者就此定居在彼端,不愿意再跨过恐怖的沙漠地狱回来,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李林说:‘我原本居住在这块大陆以东的大陆,我们称之为中原大陆,至于南面那块大陆我也没有去过,只有听冒险者提起。在中原大陆,我只是个不入流的武者,后来因缘际会我随着一些冒险开拓天地的旅人进入了沙漠,来到现在这块大陆。’
  ‘二流武者?’克雷迪和冈萨雷斯都惊呼出声,因为李林之所以会被称为大剑师的原因,就是他那一身出类拔萃的高超剑技,如今他自称自己其实不过是个二流武者,如何让人不惊讶。
  李林点点头,说:‘是的。在中原大陆,武者的修练方式跟这块大陆上的武者完全不一样,在这块大陆上有分战士、狙击手以及魔法师,训练的方式南辕北辙,大不相同。但是中原大陆的武者,全部都没有这方面的分别,绝大多数的武者都是习剑,以习得最强剑技为目标。’
  克雷迪问:‘那么在中原大陆的武者都是如何修练的呢?’
  李林说:‘武者修练有二,一为习剑,二为练气。’
  ‘气?’克雷迪本来想追问,但是冈萨雷斯却早一步先将同样的疑问说了出口。
  李林皱了一下眉头,神色有些为难的说:‘气指的是人体内的一种能量,就有如在这块大陆魔法师所用的魔法能量一样,练气就有如于冥想,只是差别在于气是用来增加剑技威力的能量,魔法能量则是以元素攻击的能量。’
  克雷迪说:‘那么我是否可以把魔法能量转换为气呢?’
  听到克雷迪的问话,冈萨雷斯、葛罗利和李林都是一愣,完全想不到他会有这么不一样的想法。李林哑然一笑,说:‘克雷迪小朋友,魔法能量跟气可是不一样的东西,修练的方式也完全不同呢。’
  这下子克雷迪总算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天真,脸上忍不住一红,还想问话的时候,冈萨雷斯抢在他前面问了问题,说:‘那么李林老师是否会这种练气的方式?’
  李林苦笑,说:‘难就难在这里啊!我在中原大陆是属于习剑的武者,尚且不会练气就来到了这块大陆,莫说我自己都不会,即使我会,中原大陆和此地的语言截然不同,实在无法准确传达练气方式。练气方式一个不小心出了错,可是会连命都给赔上的。’
  克雷迪吐了吐舌头,心想练气这种东西还真是恐怖,一个不好都会送命。不再想着练气,克雷迪又问:‘那么在中原大陆习剑又有什么不一样吗?’
  李林说:‘有的,在中原大陆的武者都只追求一个字,快。’李林伸出食指说着,‘天下武功,惟快不破。这句话在中原大陆广为流传,因此中原大陆武者所用的剑又轻又薄,辅以身法,以气来增强剑的威力以及身法的快捷。’
  克雷迪点点头,说:‘原来如此,难怪我见司沃德的速度实在非常快极,原来是因为他习练的是中原大陆的剑技。还有,为何司沃德所用的剑并不如李林老师所说又轻又薄呢?’
  李林‘嘿’的一声,心想这个小子问题还真不少。他说:‘的确,在这块大陆所铸造的剑都比较厚重,不利中原大陆的剑技使用,但是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我的随身配剑在沙漠中丢失,来到这块大陆的时候,曾经寻找过比较适合的剑,但是没有一位铁匠可以达到我要求,铸造出合手的剑出来。’说完,李林摇了摇头,不知是因为丢失配剑感伤,或是因为无法找到合手的兵器失望。
  克雷迪思忖了一会儿,又问说:‘那么中原大陆的武者都不穿铠甲的吗?’
  才刚摇完头,李林又再次摇摇头,说:‘为了讲究快,中原大陆的武者是不穿铠甲的。’
  克雷迪‘咦’的一声,好奇的说:‘既然中原大陆的武者都是习剑,那就表示中原大陆的武者比较倾向战士,如果不穿铠甲的话,在战场上面对满天的箭矢和魔法攻击,不是很轻易就会送了命吗?’
  克雷迪这话一出口,立刻让葛罗利和冈萨雷斯若有所思起来,很多问题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的并不如克雷迪透彻,更不像克雷迪这样有追究到底的心思。
  葛罗利说:‘这个问题我来帮李林老师回答吧!’葛罗利适时的插话,让李林得以稍缓,他说:‘首先,中原大陆是没有魔法的。再来,中原大陆的情况比较特殊,在很久很久之前,中原大陆早就已经达到大一统的境界,所有的土地都由一个国家占领治理,在这种情况下,中原大陆的武者是很少接触战争的。听闻李林老师所说,中原大陆的武者很讲究信用,决斗时甚少以多攻少,为了讲求以最快的速度杀了敌手,才会造成中原大陆那独特的习武方式。’
  克雷迪说:‘原来如此,那么遇上了战事,中原大陆的武者不是非常吃亏吗?’
  李林微笑点头,心想这个小子虽然年轻,却异常的有见识,他在葛罗利的耳边细语一阵子后,这才回答了问题:‘你这么说也没错,遇上战争,中原大陆的武者对箭矢完全没有抵抗力,但是要是能挨到近身战,中原大陆的武者就能发挥所长。’
  冈萨雷斯愣愣的听着对话,心里却慢慢浮现出前几日对抗马贼的情况。他心想要是那日马贼里面有魔法师可以抵挡克雷迪和尤娜的魔法攻击,那么自己是否还拦的住对克雷迪以及尤娜的冲锋?如果不能,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惨状?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以往在佣兵团作战的冲锋,似乎有些不妥,却又说不上来何处不妥。
  克雷迪还想说话,葛罗利这时起身告了声罪后,留下克雷迪等人说话,自行离去。克雷迪也没有多想,很显然的,李林这番话大大引起了克雷迪的兴趣,他缠着李林不住问着问题,说:‘原来李林老师不是这个大陆的人,难怪我一开始便觉得李林老师名字有些不大一样,口音跟整个感觉都是。’
  冈萨雷斯横了克雷迪一眼,认为他这番话实在有些过于失礼。
  李林笑了笑,制止了冈萨雷斯说:‘没关系没关系,喜欢发问是好事情。在这块大陆上,称呼上是以名字在姓氏前面,就像葛罗利˙休斯,休斯便是他的姓氏,但是在中原大陆不一样,姓氏是摆在名字前面的,就像我的名字,李是我的姓氏,林才是名字。’
  克雷迪恍然大悟,随后又向李林不停问着中原大陆的风俗习惯、人文地理、工商吏治,李林都极有条里的一一详加叙述,听得克雷迪向往不已。冈萨雷斯插不下话,只好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到傍晚用餐时间了。
  葛罗利在用餐时间之前回来,并且邀约克雷迪等人一同进餐,但是因为伊格丝欧堤尚未清醒的关系,尤娜便留在房间内照料,没有到餐厅和众人一起用餐。本来说好会在傍晚回来的厄瑞夫,也没有依约准时回来,餐厅内的气氛一时有些低迷。
  严格说起来,在葛罗利家里的这顿晚餐,是克雷迪有生以来所吃过最精致最豪华的一餐。从小生活在深山里的克雷迪,自然对烹饪有一定的熟练,但是在看到流水般端上来的菜色,即使连冈萨雷斯都大开眼界,克雷迪这个野小子更不用说。
  餐桌上,冈萨雷斯吃得豪迈、葛罗利用餐优雅、李林慢条斯理,克雷迪则是毫不客气的大口咀嚼,但是在看过三人和一旁仆人投注过来的目光,克雷迪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的把动作收小。
  或许是习惯,或许是规矩,用餐时候没有任何人多说话,晚膳就在沉默中结束。
  结束之后,葛罗利让人送来克雷迪从瑟雷拉那拿回来的怪剑,递给了克雷迪,随后对他眨眨眼睛,说:‘有个礼物送你。’
  克雷迪好奇的问:‘什么礼物?’
  葛罗利不答,只是带着暧昧的笑容拍拍克雷迪的肩头,说:‘礼物就在你的房间里,等等你回房就知道。’
  说完,他又转头对冈萨雷斯说:‘对了,因为某些原因需要帮你换个房间,我现在已经安排好你的房间了,就在原来的那个房间左侧便是。’
  克雷迪和冈萨雷斯面面相觑,不知道葛罗利在装什么神秘。李林在用完餐后,早一步离开餐厅到庭园散步,没有对这几个年轻人多加理会。葛罗利也在对两个人交代完事情后,人就一溜烟消失,克雷迪和冈萨雷斯心想他或许有要事在身,便不多作挽留。
  冈萨雷斯指着克雷迪手中的怪剑,说:‘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把剑,但是为何两旁还有这许多的钩?’
  克雷迪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冈萨雷斯瞠目结舌,还未来的及反应时,克雷迪说:‘这把……应该算是剑的东西,是我在瑟雷拉那里拿来的,因为我看它的构造形状很特殊,所以便跟他借来研究。’
  冈萨雷斯说:‘你要研究什么?’
  ‘我想研究这样形状的剑是不是比较好用。’克雷迪试着挥动了那把怪剑,旁边的钩不小心钩到一旁的餐具,于是餐具便落到了地上,剩余的菜肴汤汁也溅了出来。克雷迪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一旁仆人,在他们无可奈何的目光下,赶紧拉了冈萨雷斯到屋子外头试剑。
  在屋子外头,冈萨雷斯没好气的瞪了克雷迪一眼,说:‘你真是会闯祸。’说完,冈萨雷斯在克雷迪调皮的吐舌头道歉下,接过怪剑挥了两下,说:‘这样的……剑,或许没有比较好用。’
  克雷迪好奇心起,问说:‘为什么?’
  ‘你看。’冈萨雷斯指着两旁的倒钩,说:‘这把剑两旁的倒钩,会让你砍中东西后拔不出来的。在战场上,战士最怕的就是遇到剑拔不出来的情况。’
  克雷迪又问:‘为何会有拔不出剑的情况?那又会如何?’
  冈萨雷斯苦笑了一下,说:‘人体的骨头可是很硬的,一般刀剑刺进去后通常不太容易拔出来,更何况是穿了铠甲的战士。在战场上,只要你的剑拔不出来,就等于没有武器可用,即使地上就有敌人掉落的武器,在那紧急的情况下,根本没有时间让你弯腰去捡。’
  克雷迪脸上掩不住失望,说:‘那么这把武器不就等若废物?’
  或许是难得用了丰盛的一餐,冈萨雷斯心情显得不错,罕见的向克雷迪开着玩笑,说:‘那也不一定,如果你是在一对一决斗的话,能将这把剑刺进对手就够了,也不用拔出来。’
  克雷迪听着冈萨雷斯的玩笑话,微笑出声,他说:‘那样也亏的太大了吧?杀他还要送他剑。’说到这里,克雷迪和冈萨雷斯都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你们在聊什么好笑事情呢?能否说给我这个老头子知道啊?’李林这时刚好散步到附近,听闻笑声便寻了过来。
  克雷迪摆摆手,说:‘没什么。’忽地,克雷迪灵机一动,心想眼前就有位名动大陆的大剑师,何不趁这个机会向他请益剑技呢!
  念头至此,克雷迪向李林一拜,说:‘李林老师,可否指点一下晚辈的剑技呢?’
  李林听到这话,双眼精光一现即敛,随后像是猛虎盯上了猎物般直瞧着克雷迪,一会儿后又看看冈萨雷斯,像是在仔细探查两人的品格。
  良久,李林这才露出微笑,说:‘你们的眼神都很正直,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们剑技。’
  冈萨雷斯本来被李林瞧得发毛,正想开口责怪克雷迪太莽撞的时候,忽闻如此好消息,一时错愕不敢相信。克雷迪则是高声欢呼着:‘太好了,那我可以像司沃德那样厉害吗?’
  李林摇摇头,说:‘要像司沃德那样,必须辅以身法,那没有十数年的习练是不可能的事情。’说到这里,克雷迪和冈萨雷斯脸上都有些失望,李林又说:‘不过……’
  听闻又有希望,克雷迪赶紧追问,连冈萨雷斯也极其关心,克雷迪说:‘不过什么?’
  看着两人焦急的模样,李林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说:‘我可以指点你们的剑技,好让你们的剑技可以在战场上发挥最大的功用。’
  克雷迪不解,说:‘在战场上发挥最大功用?难道剑技又有分吗?’
  李林点点头,说:‘有的,像司沃德那样辅以身法的剑技要花多年才能练成,但是在战场上实用性却不大,因为在战场上防御和攻击同样重要,这才会有现在战士一律着重铠甲的情况出现,司沃德这种舍却防御,追求最高的速度和攻击,在战场上无疑是作法自毙。’
  冈萨雷斯极有同感,因为打过大小无数战事的他最能体会那种感受,漫天的箭矢和魔法根本无从躲起,能够仰赖的只有手上的盾牌,以及身上的铠甲。
  李林伸手向冈萨雷斯要过那炳怪剑后,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碎石子,少说也有二十来颗。克雷迪想出声提醒李林,那把怪剑不适合使用时,李林示意不要紧。
  李林说:‘我接下来要示范的,是不论何时都极为实用的剑技。’说完,他退开一步,将手上那一把碎石子抛向天空,满布四周的落了下来。
  石子还未落到地上,李林突然大喝一声,怪剑剑身不住颤抖,霎时化作好几道剑芒分刺四周的小石子,‘叮叮’声不绝于耳。一轮声响过后,李林四周的小石子都被准确刺击到中心,往外疾飞,看得克雷迪和冈萨雷斯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李林收势立定,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感叹的说:‘唉!老了,加上剑太重了,有颗石子来不及刺出便落到地上。’
  克雷迪和冈萨雷斯忍不住赞叹这一手漂亮的剑技,在快捷无伦的剑芒下,克雷迪二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剑势,以及李林身旁落下来的小石子,直到李林自己开口说出来,两人这才知道他漏了一颗,但是这手惊世骇俗的剑技已经让两人说不出话来。
  克雷迪叹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话却又说不上来。
  李林将剑递回给冈萨雷斯,说:‘快、狠、准,这就是我要教你们的剑技。在战场上,无论有多少的敌人,或是穿着如何厚重的铠甲,只要你们有办法像我这样准确的攻击任何一点,你们都可以轻松杀掉对手。’
  克雷迪和冈萨雷斯都心悦诚服的点点头,心想这便是李林名动天下的原因所在了,有了这一手功夫,管对手是穿着如何厚重的铠甲,自己也是可以准确的刺进铠甲缝隙。
  李林说:‘想练到像我这样虽然不简单,但是只要肯每天练习,短短时间内便有小成。我能教你们的就只有这样了,剩下来的就看你们自己的练习了。’说完,李林头也不回的挥挥手,迈步离开。
  克雷迪和冈萨雷斯还沉醉在李林刚刚的剑技里,来不及反应,只能目送李林离去。
  克雷迪忽然想起不久前厄瑞夫说过傍晚会回来的话,又想到尤娜焦急的模样,于是抛下了还在发呆的冈萨雷斯,想去探望两女现在的情况如何。走在路上,克雷迪拼命的向一旁对自己敬礼的仆人回礼着,到得后来实在太过麻烦,克雷迪便快步经过,装作没有看到。
  来到尤娜房间外,克雷迪轻轻敲了门。
  房门一开,克雷迪立刻看到尤娜一身华丽优雅的服装。没有了宽大素净的连帽长袍,尤娜头上戴着环状头饰,低垂晃动的流苏恰恰盖住了尤娜耳朵上缘,令人看不出来尤娜耳朵与常人不同。
  克雷迪看到换过新衣的尤娜,眼睛为之一亮,比之朴素的长袍,现在的她更添了一分娇容,这般模样直教克雷迪连眨眼都舍不得。同时他也暗暗称好,心想一定是厄瑞夫知道尤娜尖耳族的身分不宜暴露,这才让尤娜戴着如此头饰。
  知道厄瑞夫无法准时回来的尤娜,脸上带着一丝愁容,令人生出我见犹怜的感受。她见敲门的是克雷迪,不是厄瑞夫或是他的手下从人,脸上有一些失望,说:‘有什么事吗?’
  看傻了的克雷迪一时忘了回答,愣愣看了一会儿后才猛然惊醒,说:‘嘿!我是来……来看看伊格丝欧堤醒了没?’
  ‘早就醒了,只是她现在还是闷闷不乐的,连晚餐都没动到呢!’尤娜侧身让克雷迪看到里面。
  克雷迪向里面看去,只看到伊格丝欧堤坐在床沿,一脸哀伤。克雷迪不加思索的走了进去,尤娜和伊格丝欧堤都看了他一眼。尤娜心想克雷迪就这么随便进入女子的房间,似乎有点失礼,正想开口提醒他的时候,又想起前些日子共同逃亡的情况,那时候自己等人还比现在亲匿更多,倒也没有什么男女之防。看了看克雷迪无邪的眼神,尤娜也就不再怪罪于他。
  克雷迪走到伊格丝欧堤跟前,蹲下来仰头看着她,说:‘为什么不吃晚餐呢?’
  伊格丝欧堤双眼又红又肿,一眼便可看出她已哭了许久。比之愁容满面的尤娜,有着另外一种不同的吸引力,让人想将她抱入怀里呵护。
  伊格丝欧堤摇摇头,说:‘我不饿。’
  想起冈萨雷斯一早说起离去的话,克雷迪黯然神伤,虽然还没决定自己往后该如何做,但是不能一直寄居人下,可是伊格丝欧堤便不同了,为了要仰赖厄瑞夫替她报仇,她必须留在休斯家族里。
  克雷迪有些感伤的说:‘稍早前冈萨雷斯才跟我说起,不久后他就要离开雷奥国了,尤娜也是。至于我,或许不久后也会离开,可能加入军队,也可能重新回去当佣兵,总之不论如何,到时候就只剩下你和司沃德了,你怎么可以不坚强起来呢?’
  伊格丝欧堤带着茫然的神色看着克雷迪,说:‘你们都要离去?’
  尤娜这时走到克雷迪的身边,同样蹲了下来,柔声说:‘伊格丝欧堤,我们也不想离开啊,但是为了寻找我的族人,我不得不离开。至于克雷迪他们,相信他们也是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像是赌气般,伊格丝欧堤垂下了头,不说任何话,眼泪又悄悄滑落。
  克雷迪大起怜惜,从知道伊格丝欧堤悲惨的身世后,他对伊格丝欧堤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心里面甚至已经把伊格丝欧堤当做自己的妹妹。
  克雷迪抹去伊格丝欧堤的眼泪,说:‘如果你不坚强起来,万一病倒了或是怎样,我们可是会很难过的。而且,你不是还等着将军替你报仇吗?要是短时间内没办法为你报仇,你又发生什么事的话,不就看不到将军为你报仇了?’
  听到克雷迪的话,想了许久,伊格丝欧堤这才抬起了头,带着泪痕勉强笑了笑,说:‘我知道了,我会坚强的,谢谢你们。现在我想吃些东西。’看到伊格丝欧堤愿意吃东西,克雷迪和尤娜总算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