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迪整夜辗转难眠。伊格丝欧堤开口要自己尽快离开休斯家族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就连克雷迪不断追问着,伊格丝欧堤也只是摇摇头,以眼泪来代替回答,克雷迪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克雷迪负气的向伊格丝欧堤说:‘如果你不肯说出真正的原因,那么我就坚决不离开。’
  伊格丝欧堤凄然一笑,说:‘要你离开却又不让你知道原因,这全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离开,那么留下来陪我也好。’说完,伊格丝欧堤就离开,留下克雷迪一个人胡思乱想。
  一整夜都在咀嚼伊格丝欧堤那些话的深意,但是无论克雷迪如何推敲,就是想不到她会这么做的原因,到后来克雷迪醒觉的时候,天已大亮,克雷迪这才顶着一双又红又肿的双眼离开房门。步出房门,克雷迪赫然发觉尤兰妲就在房门外。
  尤兰妲见到克雷迪,立刻行礼问安,说:‘克雷迪先生早,尤兰妲为先生服侍好吗?’
  克雷迪赶忙摇手,连声说‘不用’后,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这位可爱的美人儿,见到她疲倦困累的模样,心中不忍,柔声问:‘难道你一整夜都待在房间外面没有离开吗?’
  尤兰妲先是摇摇头,后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红着脸低下了头,小小声的说:‘尤兰妲除了方便有稍微离开外,就一直都没有离开。’
  克雷迪暗责自己一时疏忽,竟然忘记尤兰妲对葛罗利的命令如此遵守,累的她在房门外站了一夜。
  他怜意大起,摸摸尤兰妲的头,说:‘为什么不去休息呢?你可以不需要如此的。’
  ‘可是小主人命令尤兰妲……’
  听到尤兰妲一直提到葛罗利的命令,克雷迪扳起了脸,佯作生气模样,说:‘葛罗利不是要你当我是主人来服侍吗?那么我这个主人命令你不需要服侍,好好的去休息,这样你听不听?’
  尤兰妲知道克雷迪是为自己好,点点头说:‘多谢克雷迪先生,但是尤兰妲没有服侍到克雷迪先生就去休息,小主人会生气的。’
  克雷迪知道再这么与尤兰妲纠缠下去,肯定没完没了,他叹了一口气,退让了一步说:‘这么吧!当我需要你服侍的时候,你再来服侍我,如果我暂时不需要你服侍的时候,你必须要好好的休息,养足精神。’说到后来,克雷迪以命令语气说话,要逼迫尤兰妲答应。
  尤兰妲欣然接受,说:‘那么现在克雷迪先生需要我服侍吗?’
  克雷迪心想,不如找点简单的事情让尤兰妲做,好让她不至于胡思乱想或是对自己纠缠,于是说:‘不如你就去整理我的房间吧!’
  尤兰妲答应了一声,便要进去克雷迪的房间整理。
  克雷迪赶紧伸手拦住,说:‘不必这么着急整理,反正离晚上的时间还长,足够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再帮我整理吧!’见到尤兰妲还有些犹豫,克雷迪以强硬的语气赶尤兰妲回去睡觉,‘快去休息,不然我会生气的。’
  说完,克雷迪又问:‘葛罗利和厄瑞夫将军回来了吗?’
  尤兰妲忽然一脸惶恐,赶紧跪下颤声说:‘都是尤兰妲不好。主人交代尤兰妲见到克雷迪先生起床后,要立刻将先生请到餐厅用餐,并且商量事情,可是尤兰妲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真是罪该万死。’说到这里,便要磕头谢罪。
  克雷迪怎会舍得让尤兰妲向自己磕头,他扶起尤兰妲后,说:‘没事了,你先去休息吧!葛罗利和厄瑞夫将军那边,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感受到克雷迪的体贴,尤兰妲深深感觉自己如何幸运,被葛罗利命令服侍这么一个容易相处的人。尤兰妲情不自禁,飞快的在克雷迪脸颊献上充满柔情密意的一吻。
  克雷迪不忍拂这个美人儿心意,只好乖乖站定,任由尤兰妲吻在自己的脸颊。
  这个时候,冈萨雷斯恰好推开了门,看到这甜蜜的一幕,一时也有些愣住,随后回神过来,装做吃味的向克雷迪调侃,说:‘一大早就这般甜蜜,真叫人受不了啊!’
  见到外人撞见自己情不自禁的吻了克雷迪,尤兰妲羞不可抑,红着脸低着头,不多做解释便飞快的离开现场。
  克雷迪来不及留下尤兰妲证明自己的清白,只好一脸尴尬的望着冈萨雷斯,说:‘早啊!’
  冈萨雷斯看见克雷迪的眼中布满血丝,便可猜到他一夜没有安睡,加上那俏女仆娇羞的模样,了然于胸,哈哈大笑后,说:‘年轻人体力就是不一样,昨晚大战一夜,竟然还有办法比我早起。’
  克雷迪有苦自己知,大战一夜的只有自己那个胡思乱想的脑袋,而不是和尤兰妲这个俏女仆。不过昨晚自己那暧昧不明的态度,加上刚刚被冈萨雷斯撞见的一幕,克雷迪猜自己无论怎么说,冈萨雷斯肯定都不会相信的,只好苦笑着将这个误会默默收下。
  随后,克雷迪偕着冈萨雷斯来到餐厅,而葛罗利、厄瑞夫、司沃德三人也在仆人的通传下来到了餐厅,一同商讨事情。只是葛罗利三人早已经用餐完毕,所以他们只是陪同克雷迪二人用餐。在这些人的注视下,克雷迪吃得有些不自在,倒是冈萨雷斯依旧豪迈的吃着东西,仔细听着厄瑞夫的说话,因为从前佣兵团的生活早已让他习惯,一边用餐一边听取作战简报。
  厄瑞夫早已撤去所有仆人,一脸严肃地说:‘克雷迪的猜测没有错,这次深蓝公爵向王上建议由我领军镇压平乱。’
  克雷迪随意的咀嚼了几下,赶紧吞下嘴巴里的东西后,说:‘这只是我瞎蒙中的。将军接受了领军平乱的请求吗?’
  厄瑞夫脸色越发凝重,他低着声音说:‘接受了,葛罗利通知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们甚至已经讨论好所有细节,包括行军路线以及进攻方式,这些深蓝公爵都有在旁提供意见,所以如果他真要动什么手脚的话,肯定可以达到目的。’
  克雷迪说:‘那倒也没什么,只要将军在出城后,不要照预定的路线行军便可。现在该要注意的,反而是深蓝公爵会如何在司帝欧城制造混乱。’
  葛罗利点点头,说:‘你说的我们都有想到。以我的猜测,深蓝公爵或许会利用我好打抱不平的个性,在城里制造一些流氓地痞来生事,好引起我的注意以及出头。’
  冈萨雷斯皱着眉头,说:‘如果有地痞流氓生事,那么城里的守卫难道不会处理吗?’
  厄瑞夫说:‘就是难在这里啊!司帝欧城的巡逻守卫都是由深蓝家族调派,如果深蓝公爵真的想利用地痞流氓生事,那么他们要避开守卫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甚之有可能会假造事件,配合守卫的巡逻将动乱的罪名扣在别人头上。所以这段时间,我劝各位最好不要在城里闲逛,就算你不找上对方,对方也会趁机找上你们的。’
  厄瑞夫的语重心长,克雷迪和冈萨雷斯都不以为忤,只是克雷迪想到从瑟雷拉那借来的怪剑尚未归还,不由得头痛。
  葛罗利表示同意,说:‘我葛罗利在雷奥国算是小有名声,而且拥有爵位,所以深蓝公爵无法轻易对付我,但是你们就不同了,万一你们惹出什么事端,或许就连父亲大人都无法保住你们,你们千万要记得。’
  厄瑞夫说:‘关于克雷迪说的,或许是深蓝公爵派兵攻打阿尔特公爵一事,我仔细想过,阿尔特公爵出兵那段时间,雷奥国军队并没有太大的动作,所以我想或许是克雷迪多虑了。’
  说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司沃德这才开了口。本来作为厄瑞夫的随身护卫,于礼不该随意插话,但是司沃德的身分毕竟不同,所以厄瑞夫和葛罗利并不会见怪,只是司沃德当了随身护卫这几年下来,多少还是养成了不随意表示意见的态度。
  司沃德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是老师跟我提起过的。在中原大陆,武者之间经常有暗杀这回事。’说完,看向了厄瑞夫,似是提醒他要小心暗杀事件。
  克雷迪忍不住打岔,说:‘李林老师不是说中原大陆的武者很讲信用,决斗时不会以少胜多吗?’
  司沃德苦笑,说:‘那自然也是,不过人之间总是有卑鄙小人存在,这些人在中原大陆很擅长暗杀,据老师所说,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即使是第一强者也很容易因此送命,老师就亲眼目睹中原大陆第二强者命丧在一个小孩子的偷袭下。’
  克雷迪打了个冷颤,他又想起了养父在自己临去前的谆谆告诫,一时若有所思。
  听到司沃德提起了李林,冈萨雷斯忍不住问:‘为何不见李林老师呢?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该请李林老师过来商量才是吧!’
  司沃德说:‘老师已经动身前往寻找光之魔法的线索了。’
  厄瑞夫附和,说:‘葛罗利带来了雾影族复活,并且掌控艾鲁多国的消息,寻找光之魔法的下落可说是刻不容缓,如果不能赶快找到,人类甚至有可能因此覆灭,偏生现在事情又这般多,实在令人分身不暇啊!’
  克雷迪心想,那何不让雾影族复活的消息尽量流传开来,将深蓝公爵一同拉拢,先专心对付了雾影族再说,即使让深蓝家族夺去了雷奥国大权,总也好过人类灭亡。
  想到这里,克雷迪说:‘何不将雾影族复活的消息公开呢?或许我们可以因此得到有关光之魔法的线索,或是暂时和深蓝家族放下仇恨,一起对抗雾影族复活的事情。’
  葛罗利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这种消息有谁会相信?若不是我自己亲眼目睹,更体验到雾影族的厉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传说中的雾影族是真的存在。’
  克雷迪不死心,说:‘或许有人握有光之魔法的线索,会因此相信雾影族复活的消息也说不定。’
  葛罗利摇头否决,说:‘如果要将消息传播开来,必定得以我休斯家族的名号,这样才有人肯相信,拥有光之魔法线索的人也才会来我休斯家族告知。但是深蓝家族可因此以蛊惑人心为由,要求我王降罪于我休斯家族,那么我休斯家族也难逃没落的命运。’
  克雷迪总算知道麻烦在哪,有深蓝家族在一旁掣肘,很多事情想放手而为都办不到,他脑海中又想了几个提议,但是深想又觉不妥当,只好一再的摇头叹气。
  冈萨雷斯在一旁默默听着对话,心里也是起伏不定,虽然他自忖很难想到比克雷迪更好的提议,但是也尽力想着办法,只是始终想不到什么意见。也因此,他更加深了决心,要在离开司帝欧城后,帮助休斯家族寻找光之魔法的线索。
  葛罗利看到克雷迪不停的摇头,还以为他对自己的话并不认同,于是用诚恳的眼神看着克雷迪,说:‘当我见到你愿意不顾一切帮助尤娜小姐的时候,我就知道其实你内心非常的善良,不能无视于需要帮助的人;当我从司沃德那听到你如此用计迷惑追兵,用计对付难缠的马贼,我便知道其实你智计百出,再困难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因此,我希望克雷迪你能尽力帮助我休斯家族,帮助有灭亡可能的人类。’
  克雷迪还未来的及说话,厄瑞夫又说:‘是啊!同样身为雷奥国的臣民,我无论如何都不想与深蓝家族对立,但是若让深蓝家族掌握雷奥国的兵权,那么不知道雾影族复活消息的深蓝家族,肯定无法对抗掌控艾鲁多国兵权的雾影族,唯有我休斯家族拥有更多的兵权和实力,方能对抗雾影族啊!’
  觉得厄瑞夫说话有理,加上葛罗利这么吹捧,让克雷迪有些飘飘然的,于是本来不想介入雷奥国两大家族间纷争,犹豫再三的克雷迪一改初衷,终于点头同意帮葛罗利等人想办法,对付深蓝家族。
  正当众人继续商讨事情的时候,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打断了他们。
  来的人是换过一身新装的尤娜,除了克雷迪之外,在场所有人都还不曾见过尤娜换过新装的模样,如今一见,不由得目瞪口呆。晃动的流苏更增添了尤娜一丝雅致高贵的气质,绝世的美丽脸庞更多几分慑魂之感。
  尤娜在听闻厄瑞夫回府后,便赶紧跑来餐厅寻找厄瑞夫,想要一探族人的消息。先前这些仆人并没有接到厄瑞夫拦阻克雷迪一行人的命令,因此也不敢随意阻挡看起来莽莽撞撞的尤娜。而尤娜也因为自己心急,忘了该先通报后再前去寻找厄瑞夫的礼数。
  见到厄瑞夫,尤娜劈头就问:‘将军,可否告知族人的消息?我等候了一整夜实在焦急,所以鲁莽之处尚请见谅。’
  厄瑞夫略一苦笑,也不怪罪尤娜,他指着餐桌旁的空位,说:‘请坐。我因为有要事在身,实在抽不身准时回来,这点我也要请尤娜小姐多多原谅才是。’
  尤娜没兴趣陪厄瑞夫打这些官话,说:‘如果将军实在繁忙,那么我也不敢打扰将军,只要将军召来那名知道我族人下落的属下便可。’
  厄瑞夫说:‘倒也不用如此麻烦了,昨日我已代你问过贵族人的下落。我那名属下的说法是,当初见到贵族人迁徙,虽然感到非常好奇,但是因为他当时有军务在身,无法对此事详加调查,因此他也只知道贵族人是往西迁徙。’
  尤娜听完,神色掩不住失望。
  厄瑞夫在听过司沃德述说营救葛罗利一路上所遭遇的事情,自然觉得尖耳族人西迁进入雷奥国境内,逃避铁血佣兵团或是艾鲁多国的军队在合理范围,但是他仔细盯着尤娜的脸庞,却觉得她的神情似乎有异。以他的精明多少也能猜到,尤娜在得知自己无法提供更明确的消息,已萌生了去意。厄瑞夫则有将她留下来的私心,于是心念电转,立刻想出一套说辞。
  厄瑞夫说:‘我对于无法提供尤娜小姐明确的贵族人去向感到抱歉,但是尤娜小姐也无须如此多虑,你大可放心安住下来,至于贵族人的下落,本将军会动员多名善于追踪的属下为尤娜小姐探查,相信该是比自己一个人茫然无头绪的乱找更好才是。’
  最后那一句话其实就是在暗示尤娜,如果她真的执意离去,搜寻的效率肯定不会比自己好上多少,这话当然是安尤娜的心。尤娜有所感悟,不发一言一语,只是静静听着厄瑞夫的话,咬着下唇默默点头。
  克雷迪对此结果似乎早预料的到,要是尖耳族人都如尤娜这般美貌,兼且擅长魔法的话,那还不早就被人捉光。可是尖耳族人能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存活,肯定有独到的隐匿之法,或许这种隐匿之法尤娜自己也知道,只是她当然不可能向厄瑞夫说明。
  冈萨雷斯则是为尤娜感到难过,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消息,如今却又断了线索,他自己这个局外人都会感到失望,更遑论这个身系族人去向的尤娜。一旁的司沃德则是喜忧参半,忧的自然和冈萨雷斯一样,喜的是可以和尤娜多相处几日,不至于立刻就有别离之苦。
  葛罗利适时展现他的胸怀,说:‘尤娜小姐请放心,当日你不顾安危帮助我和司沃德、冈萨雷斯逃跑,这次我自然义无反顾的助你寻找族人下落。我们曾经共患难过,说什么我也不会忘记的。’说完,露出迷人的微笑。
  葛罗利这话比厄瑞夫的话更能打动尤娜,前些日子葛罗利甚至不顾自己安危,先后帮助了自己两次,尤娜对他的话自然非常信服,但是有一件事让她久久无法释怀,此刻却也不方便明说,只好不作声默默表示同意。
  克雷迪见到葛罗利一开口,便让尤娜流露出信任的眼神,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见此时众人已经无心商讨深蓝家族的事情,于是也不再多做逗留,匆匆将尚未吃完的食物塞进口中,告了声罪便离开餐厅,到外头透透气。
  想起了还有怪剑尚未归还,克雷迪心想趁着厄瑞夫尚未离城,深蓝家族的人或许还不敢妄动,便跑到冈萨雷斯的房间,寻到了那把怪剑后,拿了就匆匆出门。走廊上还跟冈萨雷斯擦身而过,克雷迪道了个歉,说自己擅入房间拿取怪剑,冈萨雷斯也没有见怪,只是责他速去速回。
  大街上人来人往,人人都配戴着武器。由于怪剑造型奇特,无法使用剑鞘收捺,克雷迪也急于归还,忘了要先用布皮包裹着怪剑剑身。一把造型奇特的剑,加上一身华丽的衣裳,克雷迪马上变成了所有人注视的焦点。
  克雷迪自然也有发现群众的目光都向自己这边集中,但是先前已经有例子在,克雷迪也不想去管那么多,只是加快脚步往瑟雷拉的府邸走去,希望尽快将物品归还,尽快返回休斯家。
  当他跨过几条街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传来的吆喝声,一旁还有许多围观的群众,克雷迪好奇上去观望,却看到围在群众中心的是三名壮硕的大汉,以及一对孱弱的母女。
  那对母子,女孩才约八九岁大,母亲则是又黑又瘦,一旁地上是打翻踩烂的蔬果。看情况当可知道是这三名大汉正在欺负那对母女,一旁围观的群众却没人有意伸出援手,反而在旁指指点点,克雷迪火气上冲,正要插手管闲事的时候,猛然想起了厄瑞夫的告诫,知道此时绝对不宜惹事生非。
  三名大汉里,看起来最壮硕似是带头的人,对坐在地上发着抖的母女说话,厉声说:‘你欠的地租他妈的究竟是还不还?’说着,他又抬脚将地上还算完整的蔬果踩的稀烂。
  母女吓得又是一阵啼哭,不敢作声。
  母亲放开了女孩,跪在地上拼命向大汉磕着头,说:‘拜托你们,请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会把钱凑齐的,拜托你们。’
  那带头的大汉蹲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母亲说:‘我说过,没有钱缴租金就不能贩卖东西,你却还敢卖这些东西,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规矩吗?不过真没有钱也没关系,至少你还可以用她来换钱。’说着,便看向一旁纤纤羸羸的小女孩,露出了邪邪的笑容。
  母亲大惊,知道那名大汉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紧抱着女儿大叫:‘不行,你们不能带走她。’
  三名大汉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蹲着的那名大汉说:‘好啊!要我们不带走你的女儿可以,不过坏了我的规矩,你就得补上一枚金币,这可是我们事先就说好的不是?’
  那名母亲差点当场昏厥,自己就是因为不出来卖这些蔬果便没有钱度日,这才铤而走险的出来贩卖,如果真拿的出一枚金币,那么她也不用这么战战兢兢,只需要按时缴了租金便可。但是大汉这么一说,意思便是要带走自己的女儿。
  她紧紧抱着女儿,无助看着眼前的凶神恶煞,祈祷或许会有奇迹出现,但是在心里其实已经充满了绝望。面对着冷眼旁观的群众,她知道没有人会帮助自己,更知道就连城内的守卫都跟他们是一伙,完全不会管自己的事,越是想到这里,越是害怕自己的女儿被带走。
  那小女孩也颇为懂事,虽然心中同样的害怕,却没有啼哭出声,只是眼泪还是因为恐惧不受控制的拼命流。
  一旁的克雷迪气愤的咬着下唇,差点咬破一个血洞来。他不断的思索着怎样才可以帮助那名女子,并且不会造成厄瑞夫的困扰,苦思良久,却还是没有比较好的方法。
  带头的大汉打着手势,要一旁的手下动手去抓那名女孩。手下得令,答应一声便走上前,伸出毛茸茸的粗壮手臂要抓那名女孩。看着不断逼近的手,彷彿是挥之不去紧随在后的残酷命运,母女除了紧抱着瑟缩发抖,除了怨恨命运的残酷,除了心寒旁观群众的冷眼无情,再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在那只手堪堪要碰到女孩的时候,母亲突然发了疯一样,尖叫着冲上去狠狠咬了他一口,鲜血立刻从母亲的嘴角和大汉的手臂流了下来。
  这一举动,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既佩服那名母亲的勇气,更为她如此不要命的做法担忧。
  果然,被咬的大汉吃痛,怒意勃发,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扼住那名母亲的脖子,好让她无法再咬下去,顺道发泄心中的怒气。才一下子那名母亲就翻了白眼,嘴巴大张拼命想吸几口气也办不到,眼看就要活活被扼死。
  女孩见到母亲生死之际,浑然忘了恐惧,也尖叫着冲上去狠狠咬住大汉的腿,大汉痛哼一声,猛一甩腿将女孩踢的老远,撞翻了许多东西。
  一旁大汉的友人只是冷笑,似乎在嘲弄母女的无力抵抗,也像是在笑那名大汉的大意,以致于被连咬了两口。群众们更是议论纷纷,却仍旧没有人敢出手相助,似乎惧于三个大汉的威名。
  克雷迪这时再也忍无可忍,相中了一个较魁梧较挨得揍的人,促不及防的将他撞了出去,自己则是藉着身材瘦小的方便,赶紧躲到一旁的人群里。
  三名大汉猛然见到一个人冲了进来,都是一愣,扼住母亲的那名大汉也放开了手,三人一起瞪着这个冲了进来的人。
  ‘你想帮她们出头吗?’带头大汉冷冷笑着。
  被克雷迪莫名其妙撞出去的人死命摇着手,解释说:‘我没有,是……是有人把我推出来的。’说完,转身便挤进人群里面,不敢再出来。
  三名大汉看到他吓成那样子,心知他所言非虚,也就不再留难他,只是四处张望着,看究竟是谁在捣乱。忽然又一名高瘦的男子被推了出来,那名男子收不住脚,直接就扑往带头的大汉。
  带头大汉眼尖,看到了在人群里穿梭的克雷迪,他猛一推开撞来的男子,指着克雷迪说:‘在那边,有人在捣乱。’
  被指到的群众怕惹事上身,纷纷退了开来,避过带头大汉指着的地方,本来围的密密麻麻的人墙,立刻就开出了一个大口,无法藉人群躲避身形的克雷迪,立刻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脸无奈。
  带头大汉满是怒气,指着克雷迪咬牙切齿的说:‘多管闲事的小鬼,不惩治你是不知道我们的厉害,今天要叫你知道多管闲事没有好下场。’转头对着两名手下,‘去捉他。’
  克雷迪见他不由分说便开口要惩治自己,加上事情闹了这么久却都还没见到守卫前来处理,立刻知道这三人肯定是作威作福已久,并且有些门道。
  当下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要转身逃跑,那三人肯定又会为难那对母女,若要动手反抗,又怕给厄瑞夫惹来麻烦,克雷迪这时实在后悔当初没有邀约葛罗利同行,不然凭着他在雷奥国的声望,好说歹说也不会有这么麻烦的局面。
  就这一瞬间,克雷迪的想法千回百转,看着三名大汉嚣张的态度,他马上决定趁着守卫抵达前,迅速的教训三人一遍,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一决定后,克雷迪立刻摆出了架式,但是他没有携带随身配剑,只能举起怪剑将就着用。
  三名大汉见克雷迪举起怪剑,本来满腔的怒意立刻化为乌有,随来的是捧腹狂笑,带头大汉指着克雷迪,狂笑着说:‘你想用那个东西来干嘛?那能当武器吗?’
  克雷迪冷哼一声,不多做解释,心里想的都是刚刚那三名大汉的恶行恶状,火上心头,只想趁着三名大汉还没回过气,立刻出手教训他们一顿。他一剑劈出,觑准了大汉可以轻易避开的方位,打算揉身上前以拳头好好修理他们,但是人群外突然传来喝止的声音。
  ‘住手。’
  声音传来,围观的群众纷纷退让,克雷迪也高举着手中的怪剑转头观看,却见到一队着制式服装,五人一组的守卫站在人群外,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克雷迪大惊,心想怎么会这么巧,莫非是早已经套好的?自己难道真如葛罗利所说的那样,掉入深蓝公爵布置好的陷阱里?一想到这里,克雷迪脸色有如死灰,难看至极。
  他迅速想着比较好的说辞,好解释这一切所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却又忽然想到,要是这队守卫事先跟这三名大汉套好的话,那么尽管有再多再好的说辞都没用。这时候,克雷迪脑海中电闪而过逃跑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