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云飞扬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窗外灰蒙蒙的,初冬萧瑟的冷风吹着片片绿桐叶儿在空中飞舞打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天就要来了。
  声音再次传来,云飞扬翻了个身,好像想起点什么,耳朵竖了起来。
  “云先生,欧阳先生,你们该起床了。”
  女人柔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但绝不是艾芙。那会是谁?云飞扬记得艾芙说过,没人陌生人来过这里,难道是?想到这里,嗖一下爬了起来,将门开了条细缝,缝外透出个淡蓝色娇美的身影。第一次被人称为“先生”的感觉还真不错,特别是一个美女这样叫着自己。云飞扬理了理衣服,昂首挺胸的走出门去。
  他和欧阳的房间相邻,两人几乎是同时打开了房门,果然是贝伦。
  “起床的时间到了,还需要再睡会吗,两位先生?”贝伦转身,留给两人一个离开的背影。背影淡蓝色的衣服披上招牌式的坎肩,外加质地优良的灰色长裤和一双脚踝围着灰色绒毛的黑靴子,看得两人眼睛放光。
  云飞扬和欧阳并肩而行,跟在贝伦身后,他发现身边的家伙两个眼珠不停的转动,就像打算做贼的田鼠在出洞前的张望,只是目标不是粮食,而是贝伦紧翘的——美臀。
  云飞扬很想对欧阳报以鄙视的眼神,自己却忍不住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只见贝伦绷紧的臀部在两条腿移动时显示出惊人的弹性和让人难以移目的吸引力,让他充分的体味了什么叫气血翻腾,脑门发热。于是慌慌忙挪开目光,同时庆幸自己没有传说中脑血栓之类的疾病,否则说不定当场犯病甚至猝死。
  “喂!别看了,欧阳,你现在可是三十岁的阅历八十岁的心脏。”云飞扬收聂心神,小声地对身旁感同身受的欧阳提醒道。
  欧阳瞪了他一眼,抢前贝伦身侧,抱拳弓腰道:“在下欧阳风帆。”
  云飞扬鄙视之。
  “今天由我带你们出去参观雅伦多博物馆,不过晚上你们必须自己回来。欧阳先生,你上次参观了艺术厅,但是最少还有四个值得期待的展厅你没有去,我想你们会很有兴趣。还有,你们在参观之余,必须熟悉雅伦多除皇后大道之外的每一条街道。”贝伦不理欧阳的自我介绍,一边走一边做出了安排和解释。
  欧阳立直身子,盯着贝伦的目光中满含不解,可能是认为这女人怎么如此无理,居然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做。
  “为什么不能去皇后大道?”云飞扬开口问道。
  贝伦头黑色的靴跟触碰着二楼木质地板发出扰人心神的动感节奏,她头也不回的将两个男人抛在身后:“那里是女人的世界,注意,要是进去了,将会受到王国法律的惩罚。”
  两人还来不及问是什么惩罚,贝伦已经到了楼梯的转角处。
  云飞扬捅了捅欧阳,说道:“欧阳,你刚刚的自我介绍不对。”
  “哪不对?”欧阳问道。
  云飞扬拉住欧阳停下来,煞有介事的说道:“首先,你不能再用‘在下’,否则休想贝伦小姐理会你。”
  欧阳一想,好像有几分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云飞扬见已奏效,又万分诚恳的说道:“你看,现在大家都还不熟,你必须排除这种陌生感。”
  欧阳疑惑的看着云飞扬,眼中分明是在问:“如何排除?”
  “比如你可以介绍自己叫欧阳风帆,然后说,贝伦小姐,你可以称我为欧阳,或者风帆,再仔细点……”
  云飞扬说起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配以指手画脚的功夫,的确像是一个行家在对学生循序善诱……当他说完之后,看着一边走一边思考的欧阳,嘴角泛起了玩味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怪叔叔在教唆未成年儿童啊。
  早饭之后,三人出发,一路上贝伦以向导的身份向他们介绍着雅伦多的一切。贝伦博学多才,每每介绍到某些特别风俗古迹,便引经据典,旁引博证,听得两人赞口不绝。云飞扬偶尔也能插上几句,欧阳就只能在一旁像呆头鹅般的做忠实听众,不过对贝伦的欣赏赞美之词倒是说了一大箩筐,加上他那文绉绉的语调,听得两人直皱眉。云欧二人有美女相伴,加上初次听到许多奇闻轶事,心情自是好得不得了,同时对贝伦的才华与美貌成正比啧啧称奇。
  在两个男人惊奇的目光中,贝伦微笑着自豪道:“我自幼就被比尔叔叔予以最好的教育,要是这点都做不到,那是愧对了叔叔的培养了。”言辞间充满了对比尔迪斯的尊敬与感激。
  说话间,贝伦美目一亮,指着前方叫道:“噢!到了!雅伦多大博物馆。”
  一眼望去,雅伦多大博物馆是一座占地近百亩的方形乳白色建筑,造型古朴雄伟,充满了浓厚的文化气息。
  就在三人刚要踏入雅伦多大博物馆的时候,比尔迪斯突然出现在门口,严肃道:“跟我来。”然后雷厉风行的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云飞扬直觉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当先追了上去,走到比尔迪斯身边时,问道:“老大,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有一个女子死了,死因与前面那三个一样。”说罢,风驰电掣般向前掠去。
  云飞扬心中一惊,他当然知道比尔迪斯所说的“死因一样”代表着什么,毕竟现在距他看“雅伦多秘闻”仅仅两三天时间。他虽诧异老大为何诸多事情不管,偏偏对这事情如此紧张,但是内心同样是万分好奇。女人与男人欢好,之后带着满足的表情莫名其妙死去,想想也觉得诡异!
  眼前的景色渐变,高大体面的尖顶建筑换成了一排排陈旧的平房,看到那些虽然没破但已非常陈旧的房子,云飞扬心中心中有些不舒服,受害者显然是一个贫穷家庭的少女,到底是什么人,会跑到这样的地方做下人神共愤的兽行?
  云飞扬尾随着比尔迪斯进入一条由矮旧的平房夹成的深巷时,已经隐隐听到了抽泣声。巷口站着几个穿着王国军服的士兵,横架起矛枪阻止街坊邻接的围观。比尔迪斯上去说了句话,士兵收住武器,把他们放了进去。当他们赶到一间屋内的时候,正见几个人围着一块盖人的白布,白布所掩盖的,正是受害的少女。
  在场的一共是五个人,泪流满面的中年女人应该是少女的母亲,另一个双眼微红,长相憨直的男人,不用说就是逝者的父亲。另外三个人,从穿着上看,应该是王国专门负责此类事件的低级官员。
  见到两人过去,其中一位官员脸色微变,当他看到两人身后赶来的贝伦时,才带着一丝诧异走上去,恭敬道:“贝伦小姐,你怎么来了?”
  贝伦点了点头,目光望向比尔迪斯,在比尔迪斯眼神的授意下,贝伦让三人出去等候。三人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大大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离开了现场。
  云飞扬一直默默不语,在刚过来的时候,中年女人的目光与他有过短暂的接触,那是他永远难以忘记的眼神,眼内透出的是无尽的悲伤,绝望与无助,以这样不明不白甚至屈辱的方式永远失去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至亲,那种感受让人心痛。
  比尔迪斯没有一直没有说话,他轻轻掀开了白布的一端,一副秀美而没有血色的面孔呈现在大家眼前。
  遇难的少女看样子只有十六七岁,拥有无比秀美的面庞,正如秘闻上所说,她安享的表情下带着匪夷所思的满足笑容,在这样的情形人,让人倍感怪异。
  少女的母亲看到自己女儿的容颜,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众人心酸不已。
  贝伦目光中泛着泪花,她用手轻轻的摩挲着女人的肩膀,以安慰对方的方式减少着内心的痛苦。
  “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现的?”比尔迪斯神色严峻。
  “早上,就在…在前面小路旁的…的林中。”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贝伦一言不发的走到尸体下方,将白布的下端微微揭开了少许,看了看身后的欧阳,站在一旁的欧阳忙退开几步,把头转到一边,口中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贝伦开始检查少女的下体。
  “飞扬!”比尔迪斯叫道。
  云飞扬点了点头,走上去,右手轻轻的搭上女孩的额头,心中祈祷在这个时候,那该死的灵觉一定要发挥作用,只要能像在萨雅拉族那样看到对方的模样,要抓住那禽兽就容易得多。
  脑中闪过一个场景:风吹草动的林中,地上躺着的少女紧闭着双眼,带着满足的笑容,不知道是否已经遇难,而远方有个渐渐消失的背影。
  云飞扬努力向那背影“看”去,只看到茫茫的夜色。换了只手,再次搭上女孩的额头,同样的场景再现,这次云飞扬“看”得更仔细,仍是毫无发现,一阵疲乏袭来,云飞扬睁开了眼睛。
  比尔迪斯投来询问的目光,云飞扬失望地说道:“可能是相隔时间太长,只能“看”到她已经遇难后的情景。“看”了两次,除了一个模糊不清背影,毫无发现。”说完之后,仍有些不甘心,不理会少女双亲惊疑的目光,将双手搭上少女的额头,这次刚搭上去,顿感头疼欲裂,强行坚持了一下,脑中再也“看”不到什么,收回手后,无奈的摇头。
  贝伦站起身来说道:“死前的确曾和人…,应该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比尔迪斯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半刻后,突然向云飞扬问道:“你确定是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