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离并不喜欢辰源,乔客对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为了维多离她主动提出离开。宸瑾十分不舍,喋喋不休地缠着她留下,乔客不忍拒绝这个透明干净的女孩,辰源看出她的为难“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急什么?”说完看向乔客,又看了一眼乔克身后的维多离,随意说了句“你很听他的话。”
  离开的路上,乔克陷入反思。她怎么可能听他的,她与维多离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而且她永远只能是利用的那一方,可是,维多离的情绪的确影响了她。
  “乔客.布迪卡”黑色斗篷下那一张英俊却白得不正常的脸,弯起唇角,露出两颗獠牙,她看到他的嘴唇在蠕动,却听不清后面的话,那个人时近时远,时而出现在泰晤士河上,时而出现在远处的城堡上,最后他倒挂在树上,像一只蝙蝠。当乔客走近时,黑色的斗篷毫无预兆地张开,无数旋涡开始拉扯她,企图吞噬她,她挣扎着大叫维多离、维多离快来救我,那张英俊的脸忽然在眼前无限扩大,阴谋而诱惑,刚才竟然没有认出来。
  “维多离。”乔客最后麻木地叫了一声,终于听清楚维多离不断蠕动的嘴唇发出的声音“我的美食。”
  热烈的阳光穿过五彩玻璃打在金发女孩光洁白皙的肌肤上,她像是一件艺术品。长长的睫毛轻颤,露出一双碧绿深沉的双目,透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精致的女孩竟已是酷热的首领,走私军火的头目。天使的灵魂蘸上罪恶与肮脏的那是怎么样的味道。
  又做了这个梦,乔客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神经紧绷地去揣测其中的含义,也不会提防着维多离什么时候拿出叉子将她钉在盘子上。但是乔客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因为维多离向她倾吐吐了埋藏在心中两百多年的隐痛,同样的背叛、复仇、伤痕累累,她竟为他的伤感到心疼了。
  乳白色描金大门开了,她以闪电的速度换上了休闲的服装,紧身牛仔裤上搭着一件宽松的羊绒毛衣,乔客优雅地拿出首饰盒里一科红宝石胸针别在胸前,冷漠地睨了一眼垂着眼睑的维多离。
  他像一个僵尸一样麻木不仁,乔客冷笑,下一刻却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在她还在揣度维多离沉默背后的含义时,他已经蹲下身。
  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乔客全身的细胞异常敏感,对于一切出乎意料的举动,她都会像上膛的枪一样全方位戒备。正当她准备扫腿攻击时,刚抬起的脚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掌心。
  维多离为她穿上运动鞋,重新站起身,笔直而瘦削的身影消失在红色丝绒地毯的尽头。
  他们换了一个更高档更安全的住所,所有的狂风暴雨都被与这个住所相匹配的悠闲替代,昨天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残梦。
  他们现在住在一栋靠海别墅里,钱对于一个黑党头目和一个恶魔来说就像放自来水一样容易。即使他们极力掩饰身份,那些想要置他于死地、取而代之的人就像翻滚在泥土里恶心的蚯蚓一样无孔不入。更重要的是,乔客要向安佳展示一个首领该有的魄力,这同样也是维多离提出的建议。虽然乔客所执掌的酷热与安佳所执掌的凌云一直有生意往来,互惠互利,但罗伯特的事对两方的关系有不小的影响。
  “乔客,请品尝。”
  “速溶的?”乔客的食指与中指配合捏着瓷柄,没有提起来,他们在这个国家人生地不熟,只能买到廉价的速溶咖啡,乔客不喜欢。
  “不,是苏诺尔”
  “这里居然有卖?”
  “从夏威夷空运过来的。”
  乔客拿起杯子放到嘴边,雾气弥漫的碧色双眸越来越深沉。
  “维多离,你怎么知道?”她的生活、生命竟让维多离干涉那么彻底,在每一天可供选择的咖啡中,她从没多看一眼饱满、黑亮的苏诺咖啡豆,可是维多离竟一选就选中了她的心头好,这是偶然吗,她不信。
  维多离的唇角扬起一个深邃却不明显的弧度,淡淡道“凌云的安佳为你安排的。”
  “你见过她了?”
  “是”维多离始终垂着眼睑,刚说完一句,便闻到一股浓厚带涩的香味,浅褐色的液体润湿了他白皙的脸,水珠子从他额前的发稍滴下来。
  “别忘了,我才是酷热的首领。”乔客重重地放下空的咖啡杯,瓷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维多离用手巾擦完脸,始终没有抬眼。
  “联络安佳,我要见她。”
  维多离抬眼,平静地说“您有什么话,由我转达吧。”
  “走”乔客暴怒地抬手一指。
  维多离点头,转身后,眉头却皱起,褐色的眼珠滑向右侧,他停下步子,身后传来乔客余怒未消的声音“没有我的召唤不要再出现。”
  维多离像往常一样应道“是”,不过回应命令地时间却长了一些。
  黑色的翅膀豁然展开、又迅速收拢将自己包围,急速的旋转后,维多离原先站的地方只剩下几片羽毛在飘落中化为灰烬。
  乔客把玩着勃朗手枪,她猜不到维多离在玩什么把戏,她可以利用她,但不能依赖他,所以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扭转现在的局面,改变这种可怕的习惯。更何况,辰家与安佳很有交情,虽然维多离今天表现得比以前更加平静,但过分的掩饰更反而暴露了他心中的愤怒,她不能留下任何可能破坏酷热与凌云本来就薄弱关系的可能。
  乔特十指交握,抵在下巴下,沉思,忽然红宝石胸针发出强烈的光芒,乔客转动了一下红宝石,光芒激射而出,在半空中投射出一个红色屏幕,红色方块在不断移动、旋转、重组,就像是一块拼图,最后拼出了三张欧洲人的脸,他们是她在酷热提携的属下,分工负责在她离开这段期间酷热的事务。
  “小姐,我们的生意多次受到警方干扰,是强特的希冷在从中作梗,前天我们的军火库遭窃,被盗走的那批枪械在强特的地盘上被我们搜出来。”
  乔客仔细地擦拭着手里的博朗“给他一点教训,别让他忘了他们的娱乐厅在谁的地盘上捞油水,还有,放出消息,说莫妮卡是希冷干掉的。”
  开完会后,乔客再次转动胸针上的红宝石,视线触到穿在脚上的球鞋,不由自主地想起维多离的脸,干净却颓废。
  口哨声从门口穿来,乔特抬头一看,见一辆林肯车停在白色的栅栏外,拉下的车窗下露出一张秀丽的瓜子脸,嫣红而小巧的嘴唇,波浪卷的棕色长发。
  女孩从车里走下来,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双带笑的碧色眼睛,她没有进门,反而是向乔客招手。
  乔客对于可爱的女孩不会有什么防备,因为如果没有经历后来的事,她也该这么单纯而可爱,她走出门,垂下眼睛,抚着比她矮一个头的女孩,用与这个动作不相称的冷漠眼神、机械般的语气提醒“离这里远点。”
  “乔客,我是来找你的。”
  乔客一惊,在这里居然有人认得她,脑子迅速转动“你是······安佳?”女孩点头。
  乔客不由惊讶地上下打量起这个比她还要小的女孩。
  谁也想不到这么两个未成年少女竟是两大赫赫有名的黑手党的头目。
  安佳俏皮一笑,眼神里划过一丝凌厉,然而伸出的手却在缩回时被抓住,她痛得一龇牙,手不自觉松开,红宝石胸针就落回了乔客的手中。
  安佳笑着“反应还真快,我喜欢”她笑着走到她跟前,踮起脚尖,双手缠住了乔客的脖子。
  乔客不喜欢小女孩的撒娇,她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但理智告诉她,对于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不需要展示仁慈,右手一动,金色的手枪便抵住了安佳的下巴。
  “滚开。”乔客威胁。
  安佳笑得咯咯发抖,无趣地松开手,却顺带着戏谑有意无意拨过乔客的金发。
  “你来到这里不就是想想寻求我的保护,躲开市政厅的追捕吗,为什么要让我滚开呢,乔客”她靠在她的肩上,深深地吸了口气,露出很享受的表情。
  “砰”金色的手枪并不是摆设。
  安佳的脸白了一下,低下头发现手上开了一个洞,鲜血淋漓。她笑着将手放到嘴巴下,伸出舌头一舔“味道不错。”
  乔客从没见过这种人,全身上下散发着青春却诡异的气息。乔客后退两步,呈防御状,果然不出她所料,林肯车的车窗上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一声枪响后,乔客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她站在闸门顶端,快速移动中,对准同一个点连续射击。一连串子弹从一个窗口飞进去,从另一个窗口射出,关着的车窗上,只有一个弹孔。车门忽然洞开,棕色的身影闪过,乔客为这种速度惊讶,立刻感到一股异样,她迅速侧身,看着着一颗子弹从眼前飞过,刚才这段时间,车里的杀手已经在抢上装了消声器。
  乔客朝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射击,可惜子弹嵌进了白色的墙里。
  两人都在不断奔跑,不断按照判断的位子射击。
  此时乔客的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她笑了起来,因为从第一声枪响起时,她就已经从声音里判断出对手那把枪的型号,朗尼123,所以根据射击次数,她断定,那把手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这意味着,对方会找时间上子弹,一瞬的缓慢或失神,她就能判断杀手的位置。
  飞速移动中,乔客的眼神凌厉地扫向墙边,金色的手枪举在两眼中间,在反冲力的作用下猛地一抖。
  一顶帽子从墙后滚了出来,紧接着躺下一具尸体,乔客冷睨了一眼捂着嘴巴的安佳,走到墙边翻开尸体。棕色皮衣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刚反应过来——他身上没有伤口,对方掖在怀里的手已经迅速地探了出来,一把 黑色朗尼顶着他的额头。穿着棕色皮衣的男子笑了起来。
  “你太大意了,乔客.布迪卡”
  “是吗?”她不屑地冷笑,琉璃般的眼眸灵活地滑向身后。
  男子看向她的身后,发现老板安佳被一根铁链勒住了脖子而铁链的另一端就握在乔客的手里,只要她的手一用力,少女细嫩的脖子随时被绞断。一瞬间的犹豫,男人感觉心脏停了一下,忽然低下头,看到乔客的扔掉手枪的那只手已经没入了他的胸口,鲜血不断地涌出,最后的意识告诉他,心脏被捏碎了。
  男子倒下的时候,乔客听到身后的尖叫声,回头,看到一张因兴奋而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