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野城闹区,这里是商队聚集中心,也是聘雇护卫的地方。
不过,因为遭遇黑衣盟太多次的掠夺,让许多商队不敢轻易的冒险。
方兵走到了这里,原本也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商队要出城,或许跟着他们会有黑衣盟的消息也说不定。
但是,就在他到达闹区时,却看见了许多人围成一堆,里面还有争吵的声音传出。
凑热闹似乎是人的通病,于是他也入境随俗一番,爬上了停靠在一旁的马车上面,静静地观看着里面的发展。
只见场中两名男子面红耳赤地对恃着。
‘张言,你不要过了河就忘了桥,跟着师家跑过几次,就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开口闭口说自己是高级护卫,别人都是下三滥!’一名黄衣男子说道。
‘哼!张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忌妒,是眼红,我能攀上师家这大车,这是我的运气,也是我的能耐,你要是能,自己尽管去攀看看啊!’对面穿着青衣劲装的张言,冷言冷语的回应着。
‘你行,师家我惹不起也攀不起,但你硬抢别人的生意,不顾江湖道义,难道不觉得做的过分了点?’
方兵看到此处,摇头一笑,心道:‘唉!到哪儿都有攀强附贵的人,这些人狐假虎威习惯了,难免会让人忍受不了的时候。’
‘嘿!’张言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说:‘商队要聘护卫,自然要找能保护他们安全的人,选了我们,是他们眼光好,难道这就算抢?’
‘这是道里没错,但是有人等谈好了,再插上一手的吗?这不是抢是啥?’被称作张清的男子忿忿地喊道。
‘好吧!就算是抢……’张言装作无奈的接着说道:‘我代表的是师家的护卫队,你能有意见吗?’
‘你……’张清被气的差点晕过去,干脆豁出去说道:‘有胆咱们比画比画,要是你输了,这趟就还给我,还要向我和弟兄们道歉。’
‘大哥……’张清后方几名护卫关心地叫喊着,但被愣头作势给止住后头想说的话。
‘呵呵!行,比就比,谁怕谁?我要是输了,这趟让给你没问题,但是要是你输了……’张言故意拉长着声音。
‘以后见到你,我自己绕开,不再与你争!’张清想也不想地接着说道。
两人的纷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张清原本还惦记着同乡之情,不愿与张言太过计较,可是这次,这斯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将自己谈好的客户给抢了,还笑乡亲组成的护卫队是下三滥,这口气他再也忍不下来。
‘不只这样,你还要大声承认自己是下三滥。’张言又接着说道。
‘行!来吧!’张清往背上一抽,一把巨大的斧头横在身前,两眼紧盯着张言不放。
周围的人群顿时紧急地往外退了去,场中的空地也大了几倍,看来这些观众已经相当有经验,所以反应才会这么快。
方兵一开始就占了不错的位置,不近又不远,而且位置又高,可以看得相当清楚。
两人一触即发,但见张言以张清为中心,绕着场上缓缓移动。而张清只是屏气凝神,盯着张言的身形,似有一击必杀的打算。
‘哼!你还是一样,从来不敢正面功击。’张清忽然冷哼说道:‘既然你不来,我就过去吧!’
说着,后脚一蹬,整个人如炮弹一样往前冲刺,胸前的斧头却被举到了背后,瞬间直往张言砸去。
就在张清动作的同时,张言的指间多了三根细针,由针上发出淡蓝的寒光,可以知道这上面涂了某些东西。
在张言缓缓移动的步伐中,忽然错步一转,身形像泥鳅一样滑溜,钻过了对方唯一的空档,将三根细针以品字形反手射出,目标正是张清背后的重要命穴,这要是命中,不死也将去掉半条命去,更何况针上还涂有的东西。
方兵的眼中寒光一闪,虽然他不是很清楚两者之间的纠纷,但是看着张言的狠辣,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的武器竟然跟自己一样。
‘啊!’眼见细针就要射中张清的背后,旁观的众人也不禁惊呼。
‘哈!你还是没长进啊!这招对我来说已经没用。’张清脸上不屑的笑着,似乎有着万全的准备。
只见这三根细针,忽然就在张清的背后转了个弯,紧紧贴在张清的腰部上,并且发出叮的一声。
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知情的人稍为一想,便知道张清腰带里有磁石之类的东西,所以细针被吸引了过去。
‘该死!你做弊!’张言见状立刻抗议的喊着。
‘你别天真了!这是比斗,又不是切磋,哪有什么作弊的?’张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以前我就劝过你,这些旁门左道根本不能当作主要修炼的方向,你的心境一旦有所偏差,想要再修正回来,就很困难了!’
‘听你在放屁!凭这本事我已经杀了多少人,刚刚你要不是因为有磁石,早就躲不过我的银针!废话少说,要就继续,不然你认输便是!’
张清心中一火,拎着斧头一式‘横扫千军’,对着张言拦腰斩去。
张言毕竟也有些真材实料,脚下一踏,身体一屈,轻而易举的避了过去,并且在下腰的同时,手上多出一根匕首,将从上方经过的斧头给顶了起来。
两人一招一式,一攻一守,一来一往,根本不分上下,似乎两人都对对方的招式相当熟悉,所以在对方一动之后,就立即做出了反应。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场中的热斗,相当精彩,使得四周的观众,各个看得是欢天喜地,拍手叫好,还各自为自己看好的一方,加油打气。
但是,此时的方兵却是神游天地,心不在焉,眼睛虽然盯着场上,但是脑中却一直回想着,方才张清所说的那一段话。
‘这些旁门左道根本不能当作主要修炼的方向,你的心境一旦有所偏差,想要再修正回来,就很困难了……’
‘是啊……’方兵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一直困扰在心中的疑惑,终于找到了方向。
‘原来,我不是用自己最正面,最拿手的,来面对一切,而是心里一直想要躲在暗处,偷偷报仇,这也是一种胆怯,也是阴暗的一面。’方兵轻声地喃喃自语说道。
‘即使我的实力变强了,可是心境却跟不上了,这才有走火入魔的隐患产生。原来是如此啊!’方兵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似乎要将胸口内的郁闷之气,全给吐出来一样。
‘这样的强,不是真正的强,我要变强,但不是懦弱的伪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股热血沸腾的斗志,方兵这次真正面对着自己的心。
‘可是我要如何是好?我学过武功,基础本就不足,现在学会不会太晚?’
‘自己修的到底是什么?我现在根本搞不清楚,又如何去找适合自己的方向?’
‘……’
这心里的一千零一问,让方兵连自己是怎么走出闹区的,都已经不记得了。
夜晚,赤野城一家‘洪记’客栈中。
方兵衣不宽带,双目紧闭着盘坐在床上。
自从闹区回来后,他就依直保持着这一副沉思的模样。
‘呼……’
一口悠长地吐气声后,原本方兵紧闭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一丝光芒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虽然自己修为突飞猛进,但由于见识缺乏,心境却是跟不上修为的脚步,看来修炼方面,我得多琢磨一下才行,还是照着以往的经验,多看、多听、多想才是。’
在白天的时候,方兵无意中听见的那段话,让他有了一种明悟,也因此让他在心境上有了些突破,不过要离彻底解决隐忧,倒还差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
方兵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摇头苦笑一番,叹口气说道:‘唉!听人说,修炼无岁月,还说得真准,一个问题的思考,转眼一天就过去了。’
随即脸上又浮现了一丝微笑,看着窗外的明月,心道:‘希望明天能有所收获,找到他们的蛛丝马迹……’
隔日一早,方兵退了房间,结算了费用后,便缓缓走向东边的城门处。
在昨天的那场争斗,从旁观的众人闲谈之中,探听到今天早上会有一个商队,打算冒着危险将货物送往他城。
于是,他打算尾随这商队碰碰运气,如果遇见了黑衣盟的人,那他就有机会找到他们行踪,尤其昨日的那场争斗,让他有一种预感,这次应该会有不错的收获,至于是谁胜谁败,这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对于直觉上的信任,是他这几年来,在生活中屡试不爽的实验成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通常有了直觉后,事情往往八九不离十,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吧。
到了城门附近,方兵远远地就听见了张清的呼喝声。
‘兄弟们,这次我们好不容易争取到李老板的信任,路上大家可要机灵点,一定要保护好商队的安全!好了,时间不早,大家启程吧!’张清那魁伍的身材与粗哑的声音,在人群之中很是明显。
‘诺!’众护卫在一声呼喝下,带着兵器骑着马匹,纷纷依着商队的周围缓缓而行。
而方兵也面带微笑地远远跟着,心道:‘看样子昨天那场打斗,应该是他获胜了。’虽然他是步行,但是因为商队的庞大,在速度却也快不了多少,所以他一点都不费力。
‘这二百多人的护卫队,修为最强的也不过是先天高手,而且寥寥无几,绝大部分都还是后天武者,这要是真的碰上黑衣盟的人,也是凶多吉少。’方兵打量着这些人的修为后,感慨的想着。
但是,这对于方兵来说,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事,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护卫难免都会碰上凶险的事,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是他们的职责,拿人钱财替人卖命,这是天经地义。
只不过方兵所感慨的,是人命的廉价,一千两黄金的价格,就让这两百多人卖了性命,实在是太过廉价了。
商队缓缓地前进着,当整个队伍进入草原后,大家的心神也紧张了起来,因为这里正是黑衣盟最常出没的地点,众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可是世事无常,越是不想遇到的,却偏偏越容易碰见。
‘上!’在一声大喝之下,从草原的草丛中,冒出了百来名蒙面客,刀光霍霍,一身黑衣的打扮,直接让人想到‘黑衣盟’三个字。
‘保护商队!’张清一见不对,立刻下达了命令。
但,随后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因为从面前这些人中,看得出来身手不凡,心中暗叹道:‘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敝人张清,率领弟兄们保护伤队前往滨城,路过此地,打扰之处请多包涵,如果阁下能放过一马,百两黄金立即奉上。’张清双手向对方一拱,大声喝道。
对于他来说,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自然是最好,因为拼斗之下,人员的伤亡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损失。
但待他话语一落,回覆他的竟是一片嘲笑声。
在对面的人群中,走出了一名中等身材的蒙面黑衣人,看着四周黑衣人纷纷让路的情形,这人应该是这些人的领头者。
‘兄弟,你说的话实在好笑,我们黑衣盟打劫可是有条理的,只要你们将所有财物与货物留下,带着人马回去赤野城,我们自然不会为难。’这名黑衣人开口说道。
张清闻言,眉头一皱,既然肯定对方是黑衣盟里的人,那么这场拼斗肯定是避免不了。但在他的心中,还是不愿放弃这一丝机会。
‘阁下的人不过百来之数,而我们足足有你们两倍之多,要是拼斗起来,你们也没有多少的胜算,何不……’
张清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衣首领打断说道:‘哼!你别想呼悠我,你们实力如何,我是一清二楚,别说些有的没的,给你的路只能有两条,要死要活,由你们自己选择。’
‘既然如此,阁下可敢接下我的挑战?’眼见无法善了,张清就想凭着自己是先天高手,以单挑作为突破之口,想一举擒下对方的首领再说。
‘哈哈哈!就凭你?还不够资格!’黑衣首领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面前摇了摇,不屑地说道。
张清二话不说,翻身下马,一手翻出背后的斧头指着黑衣首领喝道:‘够不够格交上手才知道!’
‘呵呵,看来你是选择了抵抗?’黑衣首领轻笑了两声,目光中充满轻藐。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张清坚定的语气,让后面的护卫弟兄神情也为之一肃。
‘呵呵,好!那就一路走好了,兄弟们,一个不留,杀!’黑衣首领也不再多言,转眼间全身充满着杀气,挥手一喝。
四周的黑衣人在这一声令下,全都动了起来。
‘恶贼看斧!’张清怒斥一声,挥斧欺身而上,斧面呼啸的劲风,令四周的杂草断落纷飞。
黑衣首领不缓不急地拔出腰间的佩刀,一把金黄色的长刀,犹如太阳一般耀眼。
当!当!当!
一连三招,张清舞的是虎虎生风,但黑衣首领接得却是轻描淡写,毫不费力,实力的差距,高低立判。
而四周的护卫也与黑衣人交上了手,平均两护卫对上一名黑衣人,虽然有人数上的优势,但在实力上却是相差甚多,因此在一下子的时间里,护卫们是节节败退,情势大为不妙。
此时被保护在中间的商人皆一脸惊慌失措,尤其一名身材丰硕,穿金戴银的富商更是破口大骂:‘你们这些饭桶,拼死也要保住我,我钱都付了,你们可不能敷衍啊!马的,两个打一个还打不过,干脆用命拼算了!’
虽然话说得难听,但是没有一个护卫反驳,不是他们不气,而是因为他们已全神贯注在对付着黑衣人,根本没空去理会。
就这一下子的时间里,护卫队已经有伤亡产生,而黑衣人的攻势却更加凌厉,状况相当危急。
虽然张清也心急如焚,但面对实力高于自己,却有意戏弄自己的对手来说,他根本就抽不开身。
‘啊!’
在凄惨的叫声中,又是一名兄弟命丧黄泉,张清听着眼睛都红了,连拼死的心都有了。
忽然间,张清全身一绷,斧头横扫一圈后,一跃而起,高抬斧刃,全身气势如狂风一般爆出,大吼一声:‘斧开天地!’
斧间有如气旋一般,将四周的空气与张清身上的气息,狂吸而入,斧面露出一把巨斧的虚影,从天而落,威势非凡。
黑衣首领眉头微皱,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么一招,随后金刀旋斩一圈,将四周的威压给隔绝开,身形再度一转,金刀冒出刺眼的光芒。
‘裂空斩!’一声大喝下,黑衣首领的金刀所发出的刀芒,迎接巨斧的虚影而去。
轰轰轰!
两招相接,顿时狂风如刀,不只让周围的众人被吹得站不住脚,倒霉一点的,一旦被风刃给沾上了,立时皮开肉绽,甚至被一刀两断,就此断魂。
半空中,一条身影抛射而下,等落在地面之后,众人才发现,赫然是全身是血的张清,此时也已经身受重伤,虽然还有意识,但已经没有再战之力。
此时的黑衣首领,虽然没有受伤,但刚刚的那一击,也用去不少的功力,但场面也差不多局势已定,他也不用在上场,于是一边恢复功力,一边静观着整个场面。
‘咦!’当他看清场面时,却发现了一个不协调的状况。
原本应该处于优势的黑衣人,此时却剩下十几人在场上顽强的抵抗,而对方的人数竟然还有百余人,这点让他十分不解。
任谁也没发现到,离他们不远之处的草丛里,有一双清澈的双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场中黑衣人的动作,不时还两手挥舞着。
当然,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尾随而至的方兵。
原本他并不打算插手管事,但昨日张清的一段话,让他看清了一个隐患,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恩情。
所以,当张清奋力一战之时,他也躲在暗处里,助护卫一臂之力,在他‘无影针’的特性下,自然是针到人倒,这群黑衣人没有任何残念地倒下,连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哈哈哈!薛豹,你们金刀门也沦落至此了吗?’张清虽然身受重伤,但他兄弟们的情况还是很关心的,当他看清场上的局面时,顿时对黑衣首领大笑说道。
‘哼!’薛豹当然知道,刚刚的那式刀招,已经暴露了他的身分,所以他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冷哼一声,当作是他的回应。
‘你既然已经认出我来,那么我只好送你上路!’薛豹缓缓走到张清得身旁,冷冷说道。
一把金刀高高举起,正待重重斩下之时,当的一声,薛豹手中的金刀不知被何物击中,抛落在一米之外的地上。
薛豹心中一惊,连退五步后,这才发现自己原本握刀的虎口,已经崩裂出血,整只手臂也麻痹得没有知觉。
‘来者何人?胆敢插手黑衣盟办事?’他压下心中的惊骇,脸色沉重地对四周喊道。
‘呵呵!黑衣盟?狗盗之辈竟然还有组织?可笑!’
薛豹一惊,转身一看,一名带着银色面具的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身后,正微步向前,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报出你的名号,黑衣盟定报此辱!’
‘呵呵,名号?你可以叫我“银面”,至于报仇……我是非常欢迎。’
银面人如此平淡的语气,让薛豹心里直打着鼓,不知对方来意为何,要是对方要杀自己,以对方的功力来看,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心中忐忑不安着。
‘你回去跟你盟主说,这些人我救了,滚吧!’银面人瞄了他一眼,平淡的说道。
薛豹一听,不由松了一口气,暗道:‘这条小命保住了。’
虽然心中有所不甘,但情势所逼也只好对着仅剩的黑衣人喊道:‘撤退!’当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金刀时,却是倒抽一口气,头也不回的逃命而去。
原因就是在那把金刀上,居然被洞穿而过,而且还有一个指头宽。
要知道,这把金刀可是他花了大把的金钱,请人打造出来,刀身坚固非一般兵器能比,但今天竟然就这样,莫名奇妙的被穿了一个洞,而且还不知道被什么给穿透的,这才是薛豹最害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