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程梦纠结了很久,终于推开了书房的门。随着一片灰尘到处飞舞,露出了里面简单的陈设。
没有人,只有一张桌子和书柜。本来摆满书籍的书柜也空了,墙上挂着的字画都是兄长和那个叫墨菲的女子共同留下的。可是书画也没了,只有一面空白的墙壁。
他顺着书桌望去,看到了那扇平时很少关上的窗户。现在窗户却关着,只有微弱的光洒在窗户纸上投映进来。
他走到了窗前,伴着嘎吱的声音他轻轻推开窗,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射了进来,空中纷飞的灰尘也散开了。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玩躲猫猫的时候,他经常藏在这个书房。他喜欢窗外的梨花,喜欢这书房挂满的涂鸦,那都是小时候还是孩子的他们的杰作。
低下头,桌面满是灰尘,用手轻轻抹去上面的灰尘,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书桌的书柜留了一个缝隙。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午后的阳光晒在青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破旧的城墙上站着两个少年,他们正是易辰轩和程梦二人。
二人几乎一无所获,这样说也没错。偌大的青城如今只剩下一栋栋无人居住的民居,青城的人都去了哪了?
程梦站在城墙上看向青城外那条长长的官道,对着易辰轩道:“看来真的没人了!青城现在是一座空城!”
易辰轩点点头也开口道:“是的,我也没有找到有人生活过的气息!种种迹象表明青城很久前就没有人居住了,可是他们都去了哪呢?”
程梦表情复杂望着天空,一行泪水缓缓流了下来。
难道期盼的回家就是这样的吗?到了家却一个人没有,本来好好的青城现在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都是魔教,要不是他们入境,我们又何至于有家不能回?”
易辰轩这句话没错,他们回到了家但是没有亲人,这还算不算是家呢?
“我们都看了,至少证明了一件事,青城的人都搬走了!从每家每户所见的遗留物来看不是慌乱的逃亡,而是有组织的迁徙。”
程梦说的话易辰轩知道,所以点点头。同时开口道:“也并不是什么都没留下,我在房间找到了大伯他们留下的信,是给我的!他们说,因为预防魔教再次卷土从来,和避免伤亡他们统一迁徙了。只是并没有说迁徙去哪儿!”
程梦听了道:“大哥也给我留下一封书信,内容差不多。里面提到他们也不知道要搬去哪儿!所以要想找到他们是人海茫茫!不过只要我们有心,这种大规模的迁徙不可能什么线索也没有!”
“是啊,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易辰轩转过头望向程梦问道。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做完了,我就去找师姐说的那个东西,我希望真的有那么神奇的妙用。在同时我也能顺便打听青城迁徙去了哪?不过我想父亲他们如果要搬走应该会去京城。你呢?”
比起这个,程梦也有些好奇易辰轩接下来的打算,对于他来说自己好歹有个寻找的方向,他想找到那个传说中的东西。
“我啊,我想先回老家看看!如果再没有人的话,我就打算按师姐说的去做,然后安心修炼。”
不过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抬起头疑惑的想:“如果青城都没有人了,那么易家村还在不在呢?就算在,家人还在吗!”
“嗯,那我们既然各自都有打算,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们都快进入灵窍期了,都要努力啊。希望我们再见面时你不要太差劲了?”程梦这个时候却也和易辰轩开起玩笑来。
易辰轩听了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搭上他的肩头道:“你就放心吧,好歹我比你先入门,可是你师兄呢!会比你差吗!”
“我承认过你是我师兄吗?”
程梦有些嫌弃道。
“哈哈,你还记得当时在船上的事情吗?”
易辰轩哈哈笑了起来。
程梦自然知道,当时他们一直在斗嘴,话题就是易辰轩让程梦叫自己师兄。
这时候易辰轩才发现程梦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知道程梦的脾气的他现在有些不可思议道:“程梦原来你也会笑啊?”
“是人都会笑!”
程梦冷冰冰的一句话后又开口道:“我们去的地方不一样,以后可能很难相见了?你这性格虽然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但是容易犯迷糊!不要忘了不能暴露我们的出身!”
竹家后人,这四个字贴在他们身上就如同刀架在脖子上,随时可能会丢命,易辰轩当然知道。
“放心吧!你也是,要保重!”
二人对视一眼竟然同时笑了起来,斜阳映照下,破旧的城墙上两个少年的身影显得那么高大。
青城这片天空下回荡着他们的笑声和雄心壮志。
“有朝一日,我们必然能够参破大道,走上巅峰把这片天踩在脚下,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自由自在!”
谁修仙不是追寻大道,最后永生于天地间。感谢年少,感谢可以放荡不羁的青春。未来,他们来了。
“终有一天,我必能撼动九霄。逆天改命,参悟生死轮回,诸天造化。为你找到续命之法,让你起死回生!”
世间总有太多不公平,没有人生来是一样的。少年郎的豪情壮志,将要书写一段不朽的传奇?还是最终变成消失在天空下的一声呐喊?未来的几百年,将在大家的见证下发生。
…
冬天的风吹在脸上,身上单薄的长衣也随着翻飞起来。刺骨的冰冷落在少年的身上,却是没有一丝感觉。他徒步走在黄土小路上,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前方。
“终于回来了!离开两年多了,你们还好吗?”
快一月份了,山间寒梅遍野,艳红得格外美丽。寒风刺骨,再有一段时间飞雪就要降临在这个寒冬腊月。
走在黄土官道上的是个身披青色长袍的少年,对于迎面的寒风他面色如常,仿佛并不惧严寒。
这个天气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气温已经很低。走在山间,早晨路边草地尽是寒霜。虽不说滴水成冰,也可以看出气候多冷。
可是孤身一人走在路上的少年,穿着单薄却没有感觉到寒风刺骨,可以说大异于常人。
少年正是易辰轩,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不起眼的村子,那里只有一片木屋,一条黄土街道。
站在这里他的双目好像已经穿过很远的距离,透过重重遮挡,看见了那颗常年立在村口的老槐树。
环绕在道路四周的是一丘丘水田,水田里是一片已经收成只剩下根部一小截的水稻。干枯的根茎已经腐烂的不像样子,水田也已经被霜覆盖,结了一小层薄薄的冰块,
可是看到周围这显得有些荒废的场景,易辰轩心里却是百感交集,有些担忧起来。
“这稻田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种过水稻了,难道…”
农家人以田地为生,不可能将稻田荒废那么久,所以易辰轩有这样担心也是正常的。
再往前面望去,不远处就是一片连绵的土壤,以前无论春秋冬夏,必然种满了各个季节的蔬菜。一眼望去绿盈盈的,是蔬菜吗?是野草!
“不会的,难道真的是这样!”
易辰轩加快了脚步,用上了御风术,只想快一点到村子里一看究竟。他虽然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他还是不敢接受。因为他不想自己回来才发现家还在,家人却不在了。
那棵老槐树无论什么季节都静静的立在村口,现在也是,一眼望去看到的第一道风景就是它了。那样高大挺拔,只是立在村口写着易家村的牌匾已经不在了。
易辰轩站在树下,这里有他们很多年的回忆。从小到大,青葱岁月都是这棵树陪着一起走过,它自自己出生时就在这里。
它好像就是一个老人,易辰轩看着它知道自己又回来了。再次回到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可是当初的一切仿佛过眼云烟,转眼之间就已经消失,留给自己的只是一个荒村。
有个女孩叫陈月,怀里还有一方丝帕,是她的。只是再也不见那个女孩天真烂漫的笑容,再也不见她美丽可爱的面孔,再也不见她说过等她回来的身影。
他可能不知道,很久以前,那是她最后一次站在村口等他。在那之前虽说不是每天等,但也隔三差五站在村口黯然神伤。
可能她在想为什么一年一月,竟然是这么漫长,不过想的更多的可能是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待君归”
那么君何时能归?悠悠弱水离人溿,奈何桥上几度人。不知道还要这样多久他才会回来呢?
就这样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生的灾难让她有序的循环被打破了。
同时,在易辰轩走在黄土街道上的时候,他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切打击到心神具裂了。
“这不是真的!”
是啊,这一切不是真的。他不相信,因为在他面前易家村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岖。
周围全是刀兵留下的痕迹,倒塌的房屋带着大火烧过的痕迹。易家村,曾经的易家村,已经体无完肤,剩下的是大火没有烧尽倒榻的房梁,一片狼藉。
“爹,娘。”
他心里喊着:不会的,不会这样!
他冲向那熟悉的木屋所在的地方。可是看到一切后,他停了下来。身体仿若无骨失去了支撑跪了下去,他不敢相信这片烧焦的废岖就是他的家?
“爹,娘!”
最后他失声冽气的大哭起来,他可能永远都想不到。以为可以回家,到了青城,那是他第二个家。
可是最后那里只剩下空壳,家人却都不知所终。抱着一丝希望,他回到了这里,可是却发现自己变成了没有家,没有家人的孤儿。
他哭着,哭的很伤心。显得很无助,仿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有一天找到了自己的家。才发现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岖,自己再次变成了流浪儿。
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他走进了那片废岖。他曾经的家,他望着周围的一切,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废岖中。
他蹲了下来,在这片堆满还未烧尽的木头堆里一下一下的用手扒了起来。一片片黑色的木屑灰尘飞舞起来,一块块石头被他挖了出来,扔到一边。一寸寸的用手刨着,他在找什么?
“魔教,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他知道这一切是魔兵做的,残留的刀兵斧痕。告诉他一年前左右发生的一切,是一场大火和一个个冷血无情的魔修,还有他们手中屠戮的武器。
总有一天,他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这一刻他真的疯狂了,师傅被那些人面兽心,自持匡护正义的正道修士逼死,这是大仇。家人被魔道修士屠戮家破人亡,这是大仇。
可是自己现在就是与正魔为敌了吗?那么到底世界上还有什么对与错?
“哈哈哈!”
随着一声声大笑,易辰轩身体里踊跃出一股庞大的气息。
杀杀杀,冲刷在四周的气势好像在述说着这三个字。
如同君临天下一般,无数气劲凝聚成了一柄柄威力巨大的刀刃。刀刃冲击着四周好像在吼:挡我者死。
这一刻天空好像都为之变色,无数剑锋流转,旋转在半空向着这片废岖冲刷,仿佛要洗净这片堆满的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