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了!我整整等待了一千年了!这次,我不会再失手了!这些可恶的人类,我会让你们痛不欲生的………’
正是正午时候,一个年约七十岁的老人吃完午饭,坐在自家门槛上,右手握着扇子用力地煽着,另一手拿着披在肩上的毛巾频频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真是热啊!’老人家仰望着湛蓝无云的天空,嘴里抱怨着,突然,在远处传来一阵嬉闹声,老人家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群孩子追着一只全身脏兮兮地小狗。
那只小狗东闪西躲地,避开了孩子们的木棍或扫把,但却撞倒了市集上卖字画的摊子,一个踉跄,又撞倒了字画摊旁的包子摊和猪肉摊,先前撒在地上的美丽字画被油渍渍的猪肉抹的不成形状,香喷喷的包子也被地上的尘土弄脏,再也吃不得了,东西被撞得一地的摊贩气不过,也开始了加入追赶那只小狗的行列,
那小狗看到了这些摊贩狰狞的面孔,更加害怕了,慌不择路,一路往前冲撞,竟又撞倒了不少摊子,这下整个市集都乱了,
老人家看到这一幕,却笑得合不拢嘴,心想这下可热闹了,
只见那小狗一溜烟地躲进了巷子内,后面一群人蜂涌地一起挤进那狭窄巷内,登时有几个人跌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又被后面的人踩了上去,乱成了一团,
老人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视线一转,只见两个俊美的年轻人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屋檐下,一个个子较高,身穿绿色绸子衫,一个个子较矮,身穿朱色绸缎, 两人都是一般书生打扮,
那身穿绿色绸子衫的书生笑道:‘公子,你看他们多有趣!’
身穿朱色衣服的公子说道:‘是啊!在宫内都快闷死了!只是那只狗似乎也太可怜了!’
只听那穿青绿衣衫的书生道:‘公子,你看他们那些人追狗的狼狈样,我觉得它一点都不可怜,可聪明了。’
那穿朱色衣服的公子笑着说:‘说得也是,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从老人家面前走过,一阵淡淡的花香传了过来,
老人家不由得多吸了两下,心想:‘看样子又是宫里的宫女偷偷出宫游玩溜达了,虽然扮成了书生样,那脂粉味却明明白白地露了馅啦。’
老人家心里想着,同时不由得皱起眉头,想起了在火国宫内当宫女的小孙女,
离前次回家也大半年了,也该是时候回家看一看了,老人家想得入神,并没有发现有另一人跟在那两个书生之后,从他面前走过。
老人家拿起一根烟斗,点燃了烟纸,抽起了烟,满意地看着自己吐出的一个个圆圈烟雾,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自己面前,老人定睛一看,是一位年轻人,眼神温和,一脸和蔼,
只听那年轻人有礼的打了一个揖,问道:‘请问老人家,这附近是否有供商旅休憩的客栈?’
老人家答道:‘客栈啊?当然有啊!你现在是在火国的赤都,这客栈要是一间一间住啊,你是活到像我这样的岁数都住不完的,这找客栈,得先问你是要住得舒服呢?还是要不舒服的呢?’
那年轻人笑道:‘在下远道而来,这路上是一路颠颇,当然是要能住得舒服的,好能调养生息,恢复体力。’
老人家说道:‘你不是火国人吧!来这赤都是经商呢?还是探亲啊?’那年轻人道:‘在下是风国人,在风国时,就耳闻火国赤都繁华,人物不俗,藉公务之便,顺便来此一游。’
老人家说道:‘是人物不俗,是人物不俗,我们火国专出美女,你看这儿街上的女孩,个个儿都标致的很呢,不过,这些女孩美是美,可也都美不过烜阳公主。’
那年轻人道:‘是,曾听说那火国烜阳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那老人家说道‘可不是吗?’
那老人家探头看了看四周,只见那追狗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一些摊贩在收拾地上散落物,
老人家对着那年轻人招招手,道:‘你附耳过来。’那年轻人疑惑地走前了一步,道:‘是。’
那老人家小声道:‘我告诉你啊,烜阳公主常常偷溜出宫玩耍,你留神一点儿,幸运的话,说不定会有机会亲眼目睹这烜阳公主的真面目呢,这些都是我那在宫里做事的小孙女告诉我的。’
那年轻人说道:‘是,在下会多留意一些,若有幸能一睹芳容,真是三生有幸,不虚此行了。’
老人家笑道:‘坐!坐!说话说了大半天儿了,都还没有请你坐呢!’老人家回头往屋内大喊:‘阿春的奶奶啊!拿一张小凳子出来。’
那老人家连喊了四五声,只听得屋内的人才拿着小凳子出来,
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嘴里唠叨着:‘不会自己进屋拿吗?整天只会使唤别人做事,坐在门口闲晃,嫁到你家六十几年,一点好处也没有。’
那老人家道:‘这不是有客人吗?老是念这些做什么呢?顺便去泡一壸茶出来。’
那老奶奶张口欲再说什么,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又把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转身回屋内,只听得那老奶奶咕哝地又在抱怨,
那老人家道:‘这老太婆就是爱唠叨,人啊,就是不能娶老婆,娶了老婆以后,从此耳根就不清净,不赶时间吧?坐!坐!’
那年轻人在老人家旁坐了下来,老人家望着天空,嘴里又吸了几口烟,
不一会儿,那老奶奶出来将一壶茶和两只木杯放在地上,
又咕哝几句,才回到屋内。那老人家倒了茶,说道:‘喝喝看吧,这可是炎山下火神庙内的泉水,又甘又甜。’
那年轻人一口饮干,一股清香甘甜廻荡于喉间,老人家看了那年轻人的神色,得意道:‘是吧!这可是人间极品好水呢。’
那年轻人道:‘是,尤其是现在久旱未雨,还能尝到这么好的水,当真是在下的福气了!’
那老人家道:‘风国也没有下雨吗?’那年轻人道:‘是,已有大半年没有下雨了,万幸风国临大湖湖水,风国王上命人加盖渠道,以供应农作,故至今还不至于酿成太大的灾害。’
那老人家道:‘我们这儿也是大半年没有下雨啦!所幸锦江之水受到火神娘娘的保佑,在这一千年来倒从来都没有干枯过,一直在滋润这个大地,养活万物生灵。’
那年轻人道:‘想请问老人家为何锦江之水是火神娘娘在管辖呢?’
老人家道:‘是啊,我们火国全国上下都尊奉火神娘娘呢。’
那老人又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在一千年前,有一场大水患,当时大水都淹到了炎山脚下,人们只能不断的往山上高处逃去,真是个大灾难啊!若是我们先祖都在那时灭绝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火国的存在,你我也不会在此相会啦!’
老爷爷摇了摇头叹息,接着说:‘就在危急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一条火龙,口中喷出了火,热得水都沸腾了,一时之间,整个大地都被烟雾遮盖住,等到烟雾散去之后,只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在天上和一只怪兽打架,那女子那就是火神娘娘,那只怪兽叫做水神兽,当时真是打到日月无光,天地变色,只见水神兽口中喷出水柱,火神娘娘这一手轻轻地挥舞衣袖,挡住了水柱,另一手弹出了一颗火球,那水神兽头一偏,却没能避开,火球就打瞎了水神兽的一只眼睛,那水神兽发出一声怒吼,张大嘴,喷出更大的水柱,那水形成了高大的巨浪往炎山打去,在山腰上正看得目瞪口呆的人们,吓得全都怆惶地往更高的山顶上逃去,等到逃到了山顶时,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那火神娘娘手里拿着一个瓷瓶正把水神兽都整个吸了进去,就在同时,大水居然在瞬间退了去,人们大喊着得救了,人人激动的跪下,感谢火神娘娘的大恩,火神娘娘骑着那只火龙从天而降,告诉人们,水神兽已被收服,不需忧心再有水患,而且只要将这装有水神兽的瓷瓶,好好建庙供奉,也会让大地不会再有大旱,话一说完,火神娘娘就此消失,真的是救苦救难的神仙,我们的先祖就遵照火神娘娘的玉旨,在炎山下,盖起一间庙,将水神兽供奉起来,当然也为火神娘娘盖了一间庙宇供奉着,这香火啊,千年不衰。’
那年轻人道:‘这泉水就是来自那火神庙吗?’
那老爷爷说道:‘是啊!因为久旱未雨,那火神庙内有一泉水,也是千年未枯竭,除了锦江之水,大家都会去那儿取水用呢!虽然解决了一时的干旱问题,但还是希望老天早点赏点雨水才是,不然这干热的天气,也真会晒死人了。’
那年轻人道:‘老人家说的是。’
那老人家又喝了一口茶,缓缓道:‘你也不用找什么客栈了,就在我家住下吧!’
那年轻人站起身躬身道:‘多谢老人家的好意,萍水相逢,能得几杯好水、又得以增广见闻,已是在下的福气,实在不敢再叨扰老人家。’
那老人家道:‘你也不要老人家长,老人家短的。瞧你真是知书达礼的,只想交个朋友,既然你不好意思,那也罢了。’
那年轻人道:‘若他日有缘,必再拜访老人家。’
那老人道:‘那最近的客栈就在往东走不远,看到一个包子摊右拐就是了。’
那年轻人又是一揖,道:‘谢老人家指点。’
那老人道:‘罢了,既然来到赤都,记得去炎山脚下的火神庙看看,才不枉此行。’
那年轻人道:‘是,在下必前去参拜。’
那老人拿着茶壸和杯子头也不回的进屋去了。
那年轻人寻到了那客栈,进去客栈大厅,却看到了三个大汉和两名书生面红耳赤地不知正在争执什么,
其中一名身穿红衣的书生手里还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狗,那年轻人找到一张干净的座位坐下,店小二忙笑脸过来招呼,
那年轻人道:‘给沏一壸茶,来几碟小菜。’店小二应了一声就去了。
只听得那绿衣书生说道:‘这只狗是自己跑来的,又不是我们的。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蛮不讲理,要我们赔偿你们的损失呢?’
其中一名大汉道:‘既然不是你们的,就把那只狗交出来。’
那红衣书生道:‘怎么能交给你们,你说你要把它剁了煮汤喝啊!’
那年轻人心想:‘这书生的声音怎地如此稚嫩。’
那名大汉说道:‘你们又不肯赔偿我们的损失,又不肯放狗,天下哪有这个道理啊!’
那绿衣书生道:‘是啊,我们就是既不给钱,也不把狗交给你们,今日你们好生学着点儿,这天下就是有这个道理。’
另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大汉道:‘别跟他们多说,直接用抢的就是了。’
说完向前一步,伸手便抢,那红衣书生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尽是惊恐,
那绿衣书生忙挡在红衣书生前,说道:‘你们想抢劫吗?这下不讲道理的明明就是你们了啊!’
那大胡子道:‘老子没学过什么道理,打从在娘胎起就只学会怎么杀猪,跟猪是不用讲什么道理的。’
那年轻人在旁听着,轻声笑了出来,那绿衣书生视线看了过来,那年轻人只能勉强对他笑了笑,不知如何是好,正巧店小二端着茶过来,横在二人中间,忙碌地整治杯盘,又放了几盘小菜摆在桌上,及时解了这尴尬场景,
只听那红衣书生道:‘你怎么骂人啊!’
那大胡子道:‘我怎么骂人了?’
那红衣书生道:‘你…你…’
那绿衣书生拉起红衣书生的手,说道:‘公子,不用理这些粗人。’
那三名大汉挡住了两人去路,一时之间,五个人就僵持在那儿,那客栈掌柜和其他客人也在旁劝两名书生就把那狗交给那三名大汉不就得了,何必惹这事儿呢?
那年轻人看那两名书生发窘,站起身来,走近前去,躬身打了一个揖,说道:‘各位朋友,在下沈云,从风国云游至此,有幸能和几位在此相逢,真是三生有幸。’
那大胡子道:‘不相干的人走开点儿。’
另外两名大汉也在旁道:‘喝你的茶,吃你的菜,少管闲事。’
沈云笑着说道:‘在下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几位朋友是否愿意听听?’
那两名书生和三名大汉齐声道:‘什么办法?’
沈云道:‘想必这只就是刚刚在市集中闯祸的小狗了。’
那红衣书生道:‘这么多人欺负它,它只是想逃开而已。’
沈云向红衣书生微笑点头,续道:‘这三位大哥,在市集做着小本生意讨生活,可是十分不易。’
那三名大汉齐声道:‘是啊,这只狗将我们的摊子撞烂了,今日不知拿什么回家交差去。’
那大胡子道:‘我家那口子今日又有得说嘴了。’
沈云道:‘是,这位大哥真是辛苦了。’
那绿衣书生道:‘你要是站在他们那边说话,就趁早别当这个和事佬,我和我家公子是不会把狗交给他们的。’
沈云道:‘这两位公子宅心仁厚,是不忍心看着这只狗受到欺凌,才仗义直言,这份菩萨心肠,在下也着实敬佩!’说完又是躬身一揖,
那两名书生连忙回礼。
那其中一名大汉道:‘搞了半天,你们才是一伙儿的,合起来唬我们啊!’
一个在旁看热闹的闲人也道:‘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就爽快的说,别在这儿吊人胃口。’
其他围观的人顿时一起鼓噪,那沈云笑着说:‘这三位大哥营生的家伙被这狗给砸烂了,会如此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三名大汉连连点头。沈云续道:‘但把这可怜的狗剁了烹了,气是消了,却也多了份业障,不可不慎啊。’那两名书生听了也是连连点头。
沈云道:‘这一定是得有个让这三位大哥气消,又能成就两位公子善行的办法。但两方都不肯让步,可真是让人头痛。’
此言一出,那旁观的人又鼓噪了起来,道:‘这说了大半天,原来也是没什么办法嘛。’
一时之间群众嘘声不断,那红衣书生见状,拉了拉绿衣书生的衣袖,小声道:‘我们就给了钱吧!’
那绿衣书生也小声道:‘公子,人要讲道理的,他们这么蛮横,给了钱,只会让他们气焰更嚣张而已。’
那红衣书生见绿衣书生这么说,也不再说什么了。那大胡子见那两名书生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大声道:‘办法就只有这么一个,要么给钱,要么交狗!’那大胡子又要动手抢狗,
沈云右手握住那大胡子的右手腕,笑道:‘这位大哥性子也太急了!’
那大胡子道:‘你啰哩啰嗦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办法来,瞧你这副油头粉面的,老子劝你不要强出头,免得吃亏。’说完手一挥,想要将沈云的手甩开,手却一动也不能动,那大胡子见沈云神色一派轻松,自己却说什么也挣脱不开,心中惊疑不定,又不肯在众人面前认输丢脸,脸一时涨得红冬冬地,好险给他那一脸的胡子遮住,众人并未发觉。
沈云笑着放开了手,道:‘既然两方都不肯让步,就需有一个众人皆信服的人做仲裁。在下不才,决不能担当此重任,何不大家一起到府衙去找公正太爷,相信公正太爷会有个公平的判决。’
围观众人起哄道:‘好!好!去找公正太爷!’
那三名大汉面面相覻,心想:‘为了一只狗就闹上府衙,可能不但不会有所赔偿,还会吃上个藐视公堂之罪。’
沈云见那三名大汉脸有犹豫之色,道:‘这三位大哥,意下如何?’
只见其中一名大汉道:‘就当今日老子倒楣!’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客栈,
那大胡子心中对沈云害怕至极,又见那带头闹事的人离开,也赶紧一声不响的走了,最后那名大汉见自己人单势孤,想来也讨不了什么便宜,对着沈云道:‘我也是拜佛的,这造恶业的勾当,我是不做的。’
沈云道:‘这位大哥心地善良,必有善报。’
那人挥了挥手,也离开了客栈,众人见无戏可看,也纷纷散了去。那绿衣书生见那三名大汉不再纠缠自行离去,看了沈云一眼,对着红衣书生道:‘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那红衣书生点了点头,
转头对沈云说:‘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相救。’
沈云道:‘屈屈小事,何足挂齿。’那绿衣书生拉起红衣书生的手,说道:‘公子,走吧!’急忙忙地出了客栈,那红衣书生回头又对着沈云满怀感激的笑了笑。
沈云心道:‘这位身穿朱衫的公子,当真是当女人也嫌太美了。那老人家说的是,这火国境内,当真是人物不俗,人物不俗啊!’
当天夜里,客栈内人声渐歇,已是夜深人静,客栈房内,沈云坐在桌前,望着忽明忽暗的烛火沉思,突然,有一人影出现在客房门外,低声道:‘公子!’
沈云道:‘是飞廉吗?进来吧!’
那飞廉进门后,小心的将门关上,接着,躬身行礼。沈云道:‘没有被人跟踪吧!’
飞廉道:‘没有!’
沈云道:‘有什么发现吗?’
飞廉道:‘还没有。’
沈云沉吟一会儿,道:‘你到烜阳宫内去找找,那烜阳宫位处青龙之位,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可能会在那儿。’
沈云见飞廉脸上有犹豫之色,道:‘不需忌讳,我和烜阳公主虽有婚姻之约,但国事为重,更何况,你做事一向谨慎。火国宫内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吗?’
飞廉道:‘是,纪妃宫内,有一个杂役常常出入丞相府。’
沈云道:‘喔?一个妃子能和一国的丞相有什么干系?这倒是有趣了!有空去查查!’
飞廉道:‘是!’
沈云道:‘你去办事吧!’飞廉躬身行礼后,离开了客房。
翌日,沈云果真到炎山脚下的火神庙,走上好几层阶梯,到了庙门前广场,许多小贩在那儿摆摊做生意,那庙里庙外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沈云见许多人推着板车,上头装了好几个桶子,想是来这儿取水用的。踏入主殿,只见两侧墙皆有壁画,走近一瞧,是在说火神娘娘大斗水神兽的故事,内容和昨日那市集上的老人讲述的差不多,沈云仔细端详那壁画,火神娘娘的面容画得是宝相庄严,那火龙凶猛威武,吐出的火球直像是要从画中飞出,
水神兽身躯极为巨大,那长尾巴将恶水激得波涛汹涌,着实震憾人心,令人心生畏惧,沈云不敢再看,赶紧再往里走,见许多人正虔诚膜拜,
而昨日在客栈遇到的那红衣书生竟也跪在神前祝祷,今日他穿得是一身黄色长袍,沈云心中一喜,待那书生一起身,赶紧走向前去,道:‘公子,你好!在下有礼了!’
那书生看到沈云,也是惊喜交集,道:‘是沈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云道:‘在下听闻来到赤都,火神庙是必游之地,故今日特来参拜。’
那书生道:‘是啊,这火神娘娘是火国全国上下最尊敬的神祗,这火神庙也已有千年历史了,既然遇上了,我就带你去走走逛逛吧。’
沈云还来不及回答,只听得旁边一人道:‘公子,别去搭理不认识的人。’
沈云这才注意到昨日的那绿衣书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旁,神情戒备地打量着自己,今日他也是一身绿衣打扮。
那书生道:‘怎么是不认识的人,若不是沈公子,你我昨日在客栈脱得了身吗?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朱,名阳,太阳的阳。’
沈云道:‘在下姓沈,名云,云朵的云。’
朱阳道:‘你瞧!这样不就认识了?!他是我的书僮,叫朱青,青色的青。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像亲姐…像亲兄弟一样。’
沈云道:‘朱青兄弟,你好!’朱青并未回应,朱阳责备地看了朱青一眼,随即向沈云道:‘来到这火神庙,最要看的就是小月池了,那儿的水,千年不枯,用它来泡茶,可是甘甜可口,在这大热天,最是消暑。’
那沈云道:‘是,在下也喝过这水,的确是入喉甘甜爽口。’
朱阳道:‘真的?你喝过了!’
沈云将昨日在市集遇见老人家的情景,简略地告诉朱阳。
朱阳道:‘那你也知道了火神娘娘的故事了。’
沈云道:‘是!只是在这儿好像只见到火神娘娘的神像,却没有见到那装水神兽的瓷瓶。’
朱阳道:‘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得到的。’沈云奇道:‘怎讲?’
朱阳道:‘那瓷瓶里装得可是一只会摧毁全人类的怪兽啊!怎么可能堂而皇之的放在人人都拿得到的地方呢!’
沈云道:‘那真有这个瓷瓶?现在安放在何处呢?’
朱阳道:‘这只是个传说罢了,怎会真有什么瓷瓶。’
之后,三人一路无话,来到了庙后方的小月池,池子真如其名像个新月形状一般,四周有回廊迂回其上供人走动,池中有一喷泉,那水向上喷发数十尺后,才又落下,粒粒水珠在阳光下映出缤纷色彩,还形成了一个小小彩虹,池中莲花开得正盛,两者相映成辉,十分美丽,
朱阳道:‘这里就是小月池了。’
沈云道:‘这炎山脚下,火神庙后,竟有如此像仙境的地方。’
朱阳笑道:‘传说这里曾是火神娘娘沐浴的地方。’
沈云见许多人提着水桶在池中提水,笑道:‘怪不得这水如此清香了。’
朱阳轻轻一笑,那朱青却仍旧是面无表情。
三人走出火神庙,
朱阳道:‘你来得也真巧,今日正好是火神娘娘娘的圣辰寿诞,夜里会有祭典,人人都会戴上面具玩花火,可有趣了,你住在昨日那间客栈吗?晚饭后,一同去看个热闹吧。’
朱青道:‘公子,夜里不能再出门了,老爷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朱阳道:‘不要让老爷知道,不就得了!’
晚饭后,那朱阳果真到了客栈找沈云。那朱青自然也跟着来了,
朱阳兴高采烈地拿了一只面具递给沈云,道:‘这是火龙的面具,戴上吧。’沈云笑道:‘那你的是什么呢?’
朱阳戴上面具,道:‘火神娘娘。’沈云视线一低,见那朱青手上拿的是水神兽的面具。
三人走出客栈,只见人人都戴着面具,小孩子们拿着花火棒子在街上嬉戏,到处都有小贩兜售面具、花火、和零食,
朱阳道:‘看!前面有人在表演杂耍,我们瞧瞧去。’语罢,拉着沈云的手快步走向前去,跟在两人后的朱青也赶紧跟上,
三人穿过围观的人群,抬头见一人站在竹制的高台上,下方是烧得正旺的火堆,那人纵身一跳,群众同声惊呼,朱阳吓得用两手遮住双眼,
听得沈云道:‘停住了!’朱阳从指缝中见那人倒立停在火堆正上方,原来在是脚上系有绳索,只见那人使力,右手握住脚上的绳索,整个身体开始转动,愈转愈快,群众给了如雷的掌声,朱阳笑着拍手,一副天真模样。
接着,另一人上场,这人两手甩动用绳索连接的两颗火球,向上抛起数尺后又落下接住,朱阳看得入神,沈云则不断地打量着四周,这一路走来,他总觉得似乎有人在跟着他们,正疑惑着,却遇到了朱青冰冷的眼神,沈云勉强对朱青笑了笑,又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小孩顶着一个冒火的帽子走了出来,托着盘子要赏钱,朱阳给了五两银子,沈云亦给了五两银子,那小孩帽子上的火向上喷出小小火柱,以示谢客,朱阳惊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随即笑逐颜开。
三人离开那杂耍摊子,朱阳一路上笑着说杂耍摊子的事,沈阳也陪着说笑,朱青则是铁青着一张脸跟着,三人途经一个卖小偶的摊子,朱阳显得相当兴奋,跑到摊子前,蹲下身子,用食指点了点每个动物小偶的头,
沈云在旁选了一只小猴子结了帐,道:‘这只就送给朱公子吧。’朱阳有些惊讶地看着沈云,
沈云道:‘就当作是和朱公子结识的一个纪念。’
那朱阳脸上一红,转身细心地选了一只孔雀,道:‘既然如此,这一只孔雀就当作是回礼了!’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在两人身后的朱青却脸色愈显凝重。
这时,街上一阵喧哗,只听得路人道:‘是游行的队伍!’沈云和朱阳忙站起身,游行的队伍慢慢接近,沈云见最前头的是一群小孩提着小篮,不断撒着花瓣,接着,是一群舞姬,正在舞着红衣长袖,跳着火国特有的舞蹈,
后面跟着一辆平台车子,前后都有十多名壮汉在推拉,平台上是一个戏班子,正在演出火神娘娘大战水神兽的故事,正看得热闹,
突然台上那火龙的火球竟飞向人群,一声爆炸,正巧打中旁边卖花火的摊子,激起了更大的火花,火苗一散,顿时四周皆点燃了火团,
围观群众四处逃散,顿时乱成一团,那朱青赶紧要拉着朱阳快走,
又一声爆炸声,明亮的火光蛰得朱青睁不开眼,不一会儿,好不容易适应这亮光,朱阳和沈云却已不见踪影。
爆炸声响时,沈云随即拉着朱阳的手跃上了二楼,两人看见街上火苗处处,人群慌乱逃散,挤成一团,
朱阳急忙道:‘朱青呢?’沈云道:‘别急!你瞧!’
朱阳顺着沈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朱青已跃上了对面屋子的屋顶,神情显得焦急万分,一直不断地向人群望去。
朱阳大喊:‘朱青!朱青!我在这儿!’,却只见朱青往东找去,显然并没有听见朱阳的叫唤。
沈云道:‘别急!大火要烧上来了,我们得先离开这儿。’
朱阳道:‘可是朱青不知我在这儿。’
沈云道:‘放心,他定会回客栈寻你。’
朱阳道:‘对!那我们先回客栈吧!’
沈云道:‘得罪了!’将朱阳拦腰抱住,施展轻功带着朱阳由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
朱阳只觉自己像在飞一样,不一会儿即来到了客栈,沈云带着朱阳一跃而下,放开了朱阳,只见朱阳满脸通红,
沈云躬身一揖,道:‘实在是情非得已,请朱公子见谅。’
朱阳低下了头,小声道:‘我知道,多谢沈公子相救!’
沈云道:‘我们先到客栈茶楼等候朱青兄弟。’
两人走进客栈茶楼,只见客栈外人人提着水桶、推着水龙匆匆而过。两人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语,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朱阳见朱青焦急地进了客栈,
看见了朱阳,朱青大喜,道:‘公子!’
朱阳也激动地站起身,两人双手相握,朱青道:‘我担心死了!’
朱阳笑着说:‘是沈公子救我的。’
朱青向沈云道:‘多谢沈公子!’
沈云道:‘还好大家都平安。’
朱阳道:‘是啊!真是吓死我了。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朱青道:‘这火自然有人会去灭的。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朱阳道:‘多谢沈公子,今日又救了我一次。’
沈云道:‘你我相逢,既是有缘,何必言谢。’
朱阳神情有些羞怯,点了点头,和朱青去了。
火国烜阳宫内,侍女小喜鹊在大厅内来回跺步,不断地望着前院,见有两人身影出现在回廊之中,小喜鹊忙跑出去,焦急道:‘我的好公主娘娘,你可总算回来了!’
朱阳笑道:‘怎么啦?我出宫又不是头一次了,瞧你这副这担心的样子,况且有朱青在保护我,没什么好怕的。’
原来朱阳即是火国的烜阳公主,这个公主从小活泼外向,根本待不住宫内,一天到晚就往宫外跑,因火国国王对她十分的宠爱,大家也都让她三分,火国国王知道女儿脾气,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就只能派朱蒙大元帅那武艺高超的二女儿朱青随侍在旁,以防不测。
小喜鹊道:‘我听说东大街那儿出事了。’
朱青道:‘公主,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这一阵子,你暂时不要出宫了。’
朱阳道:‘你就会穷担心,不就是个意外吗?你也累了,快去歇着吧!’朱青叹了口气,先行告退了。
小喜鹊道:‘公主,朱青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烜阳道:‘连你也这样,好了!我累了,想休息了。’
小喜鹊不敢再说,赶紧服侍烜阳更衣沐浴。
烜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干脆起身,悄悄地看了卧房外,只见小喜鹊趴在桌上,微微地打着鼾声,显是睡熟了。
她坐在床沿,拿出了沈云送的小猴子玩偶,心中荡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把玩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轻手轻脚地换了装,从窗户爬了出去,
烜阳熟练地躲避宫内巡逻的侍卫,来到宫墙旁,从假山山洞内拿出一条前有五爪鈎子的绳索,踏上墙旁边的大石头,
用力掷出绳索,锵鎯一声,不偏不倚的挂到宫外的大树上,
烜阳抓紧绳索,迅速地爬出宫外,沿着大树爬了下来,
将绳索藏在一旁的草丛内,向左右查看一下,确定没有人发现她,
站直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尘,两手放在腰后,轻咳了一声,
得意地大步走到街上,但是她并没有发现从烜阳宫就一直一路跟在她后面的飞廉。
飞廉一身夜行衣潜进烜阳宫,却发现烜阳公主竟然深夜自行出宫,
于是一路跟在她身后,见烜阳公主似乎早就知道巡逻侍卫何时会出现,早早就躲在假山之旁或暗处,
显然是经验老到,又看到她身手不凡地用绳索爬出宫外,心想:‘这怎么是公主,简直就像个猴子?’
飞廉在离烜阳十尺不远处,他眼尖的发现,竟有另一人在跟踪公主,
烜阳一路走到了沈云下榻的客栈,抬头望着二楼客房发呆,
飞廉心想:‘这个公主大半夜地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烜阳嘴角露出微笑,双颊晕红,眼神发出异样神采,
飞廉心道:‘难道这客栈里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
飞廉见另一人躲在不远的屋檐暗处下,亦是不动声色,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烜阳眉头深锁,长长地叹了口气,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就在此时,咻地一声,一个暗器往烜阳背后射去,却在半途锵鎯一声跌落在地,
烜阳听到声响,回头往后看去,见街上空荡荡地并无人影,也不放在心上,心想得赶快回去,免得被人发现,也就快步走了。
飞廉将暗器打落后,见烜阳公主平安无事,心想真是好险,转头见那人已不在那屋檐下,想是惊觉有人,赶紧离去。环顾四周,悄无声息,街上已无半个人影,
飞廉走去暗器掉落处,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手套戴上,捡起那暗器,心道:‘梅花镖?看着镖上绿光,显是涂有剧毒,看样子是有人要烜阳公主死,是谁呢?’
飞廉忙将飞镖收起,跟上烜阳,看到烜阳又跳入皇宫围墙内,心想刺客再大胆,也不至于到皇宫内刺杀烜阳,看见一轮明月已高挂在半空中,已是三更天了,心道:‘得去太子那儿了。’
飞廉来到客栈客房外,只听得房内的人道:‘进来吧!’
飞廉躬身行礼道:‘公子!’飞廉抬起头,看到沈云手里拿着一只孔雀玩偶,心想:‘太子什么时候也喜欢这种小玩意儿。’
沈云道:‘今日有什么发现吗?’
飞廉将今日夜里的事向沈云禀报,
沈云沉吟道:‘是谁要杀烜阳公主?看样子这火国皇宫内并不平静。飞廉,父王今日派人来书,召我速回风国议事,你就留在火国和紫嫣一起调查这件事,别忘了继续寻找七星錬坠的下落。好了,你去吧!’
飞廉道:‘是!’只见沈云若有所思地低头把玩着那只孔雀,
飞廉心道:‘不管火国风国,太子公主们的嗜好都差不多。’
次日,烜阳又来到客栈要找沈云,听到沈云已经离开,心中老大不快,
朱青却如释重负,道:‘公子,这种人到处云游四方惯了,是不会待在一个地方太久的。’
离开了客栈,两人在街上东走西转,朱阳一直怏怏不乐,朱青一直想办法取悦烜阳,烜阳却视若无睹,
走了一会儿,两人看见前方热闹非常,烜阳见许多女人打扮地花枝招展地在街上和人谈笑,环顾四周,竟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问道:‘朱青,这是哪儿?’
朱青有些犹豫道:‘公子,这……是怡香院。’
烜阳道:‘怡香院?’
朱青道:‘是男人寻欢的地方。’
烜阳道:‘喔?’
烜阳走近前去,
朱青忙道:‘公子,那个地方去不得!’
烜阳道:‘为什么?’
朱青道:‘这是男人去的地方。’
烜阳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笑道:‘我们现在不就是男人吗?’
那老鸨见烜阳及朱青一身富贵打扮,忙过来招呼,道:‘哎哟!两位公子快请进来,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儿是如花似玉,沈鱼落雁,包准您会满意。’
烜阳道:‘是吗?那我更要瞧瞧了!’说完对着朱青淘气地一笑,
朱青道:‘公子,不要惹事了!’
烜阳道:‘谁说惹事了?我只说去瞧瞧而已。’
那老鸨脸上堆满笑容,忙领着两人到怡香院内二楼包厢,见两人坐定,道:‘两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朱青道:‘我们不要什么姑娘。’
老鸨道:‘来怡香院不要姑娘,不是白来的吗?’
烜阳道:‘说得极是,你去叫两个你们院里那最如花似玉、沉鱼落雁的姑娘来吧!’
那老鸨笑道:‘好!好!好!保证公子一定满意。’说着就去了。
朱青轻声道:‘公主,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要是王上知道了,我会被问罪的。’
烜阳道:‘不就你知我知,有谁会去向父王告状,你自己吗?’
朱青道:‘我总有一天会被你害死。’
烜阳道:‘怎会?父王都不怎么管我的,你别担心了。’
正说着,只见一个龟奴拿着酒水进了房,烜阳对着朱青使使眼色,两人都不说话,那龟奴倒了酒,退出了房间。
烜阳拿起酒杯正要喝时,朱青道:‘等等!’朱青从怀中拿出银针,在酒水里浸湿了,
烜阳看了看银针,道:‘不就没事吗?’
正要拿起就喝,看见两名女子袅袅婷婷地进来,烜阳和朱青顿时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味,
烜阳放下杯子,道:‘好香啊!你们就是那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吗?’
那其中一名女子笑道:‘这位公子,这么爱说笑。’
烜阳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那女子道:‘奴家叫小红,她叫香君。’
说完两人分别坐在烜阳和朱青的身旁,
那小红给自己斟了酒,道:‘小红先干为敬。’
那香君也道:‘香君也敬二位公子。’
烜阳道:‘你们身上好香,那是什么味道啊?’
那香君道:‘这是茉莉,公子觉得好闻吗?我身上正巧有一瓶呢!’
香君从怀中拿了一瓶水晶瓶子出来,欲递给烜阳,朱青忙站起伸手拦下,
烜阳道:‘不就是个香水瓶子?’
说着接了过来,见瓶子上雕着花,很是小巧可爱,打了开来,顿时满室的花香味,道:‘好浓的味道。’
小红道:‘是啊,我们也叫它醉死人香。’
烜阳笑道:‘为什么要叫它这么奇怪的名字?’
小红道:‘因为来这儿的男人只要闻到这股香味儿,还没有喝酒,就先醉了一半,要是再喝了酒,可就会醉死人了。’
烜阳道:‘我倒要试试。’
烜阳将酒杯内的酒一饮而尽,笑道:‘瞧!我可没醉。’
那香君道:‘这位公子酒量好又有胆识。’
斟了一杯酒,对朱青道:‘奴家敬公子一杯。’朱青冷冷道:‘不用了!’
香君笑道:‘那奴家就只好自个儿敬自个儿了。’说完一饮而尽。
那小红道:‘我唱个小曲儿给大家助个酒兴吧。’
烜阳拍手道:‘好啊!你们还会唱曲儿吗?’
那小红站起,拿起了原来就放在厢房一角的琵琶,弹奏了起来。
烜阳觉得新奇,
只听得小红唱道:‘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享单。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早知恁麽,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唱罢,烜阳心有所感,低头吟唱道:‘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那小红道:‘唱得不好,还请两位公子多包涵。’
那香君道:‘我也唱一曲儿!’
烜阳道:‘好啊!刚才这位小红姐姐唱得真好听!这位香君姐姐一定也歌艺非凡。’
就在烜阳大嫖妓院的同时,在怡香院另一个厢房中,飞廉把玩着酒杯,道:‘听说纪妃是金国人?’
紫嫣道:‘是,纪妃本是金国丞相府内的一名歌妓,为了让她到火国来,金国丞相才收她做女儿的。’
飞廉道:‘是吗?这么大费周章,是不是有所图谋?’
紫嫣道:‘上次你说那纪妃宫内的杂役……’
飞廉道:‘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紫嫣道:‘这人叫洪老五,是个金国人,他是跟着纪妃一起从金国过来的马夫,纪妃的马都是他照看的。’
飞廉道:‘看他行走如飞,应该是会武艺的,知道他为什么常出入丞相府吗?’
紫嫣道:‘这就不清楚了,只知他很得纪妃信任,常常差遣他到宫外行走办事。’
飞廉喝了一杯酒,点了点头,续道:‘对了,那七星炼坠的事有眉目了吗?’
紫嫣道:‘还没有。人人都知道火神娘娘的故事,但七星炼坠的事就真的是鲜少人知。听说只有火国王上和丞相知道真相,我们总不能直接去问他们啊?’
飞廉道:‘哎!我都快把火国皇宫每一寸土都翻遍了也找不到。’
紫嫣道:‘你又何必如此身入险地,这么重要的东西,定是另有收藏地点,况且你也不知道那东西长什么样子,这样找不是白费功夫吗?一无所获是理所当然的。’
飞廉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突然想起烜阳深夜出宫之事,续道:‘而且也并非一无所获。’
紫嫣见飞廉笑得古怪,道:‘有什么发现吗?’
飞廉道:‘就是偶然得知有人要杀烜阳公主。’
紫嫣道:‘烜阳公主?有人要杀她吗?我听说她是火国第一美人,是火国王上十分宠爱的女儿。’
飞廉道:‘是吗?’
紫嫣顿了一会儿,道:‘其实还有一个有关于她的传闻。’
飞廉道:‘什么传闻?’
紫嫣犹疑道:‘传闻说她不是火国王上的亲生女儿。’
飞廉挑起眉毛,惊讶道:‘什么?’
紫嫣道:‘传说她是火神娘娘的女儿,是火国王上将她从火神娘娘那儿带回来抚养的。’
飞廉道:‘真是有趣了,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紫嫣微笑道:‘是一个火国宫里的小太监听老太监说的,他是小红的常客。’
飞廉道:‘是吗?’
紫嫣道:‘是。将军之前提到有人要杀烜阳公主,知道是谁了吗?’飞廉道:‘我也不清楚,太子也要我查明此事。好了!我走了,你和小红、香君行事要万分小心,不要曝露你们的身分了。’
紫嫣替飞廉斟了一杯酒,道:‘是。’
飞廉一饮而尽,站起身,叮嘱道:‘万事小心。’
紫嫣笑道:‘将军醉了,让紫嫣送将军下楼吧。’
飞廉笑道:‘我这发酒疯戏码愈演愈好啦!’说罢,将一壶酒撒在自己身上,随即大声叫道:‘谁说我醉了!没醉!我没醉!’
紫嫣道:‘客人,您该回去了,下回再来吧!’
这香君唱了一首火国的民谣,歌词逗趣,烜阳和朱青不觉莞尔一笑,
曲罢,四人玩起了行酒令,朱青被烜阳逼得不得不喝了几杯酒,
烜阳经过这么一闹,心情顿时开朗起来,道:‘这怡香院也挺好玩的。’
小红笑道:‘公子要是觉得好玩,就要记得常来找我们这两位姐姐啊。’
朱青道:‘公子,这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我们该走了。’
香君道:‘才来一会儿,怎么急着走呢?’
烜阳因沈云不告而别,心中烦闷,恰巧途经这怡香院,只想闹上一闹一解愁思,现在虽是玩得尽兴,却觉得对不起朱青,心想别真的让朱青被责怪才是,
烜阳站起向小红及香君道:‘我们有点事,先告辞了,下回有空,再来听两位姐姐唱小曲儿。’
朱青拿了银子放在桌上,和烜阳一起出了厢房,正巧撞见了紫嫣扶着飞廉摇摇晃晃地走过,
烜阳闻到了飞廉身上的酒味,捏着鼻子道:‘好臭!’飞廉听到声音,抬头看去,一见是烜阳,不由得一楞,心道:‘这猴子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心念一转,随即大叫:‘臭!哪里臭啊!咦?紫嫣,是你吗?我闻闻……好香啊!一定不是你。’
飞廉转头凑近烜阳,在烜阳身上东闻西闻,烜阳连忙避开,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啊。’
朱青忙横在两人中间,道:‘放肆!滚开!’
飞廉看了一眼朱青,挤眉弄眼地笑了笑,转头和紫嫣走下了楼,
只听得飞廉大声道:‘紫嫣!这怡香院出现猴子啦,好重的猴骚味儿啊,真臭!真臭,哈~哈~哈。’
紫嫣道:‘客人就爱说笑,我们怡香院里,怎么会有猴子呢?’
火国皇宫内,纪妃坐在镜台前梳着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见侍女赤焱将从院子里刚摘下的花放入花瓶中,道:‘那洪老五回来了吗?’
赤焱道:‘回娘娘的话,还没呢。’
纪妃看着赤焱,回想起那日在市集上第一次看到赤焱的情景。
三年前,火国国王特准纪妃回金国省亲,
在回来的路上,从轿中帷帘看到了那时正在自家屋前洒扫的赤焱,道:‘老五,你看那女孩挺美的。’
洪老五走在轿子旁,顺着纪妃眼光看去,回道:‘是颇有姿色,但还比不上娘娘您。’
纪妃道:‘去问问那人家,把她收了到宫里做侍女。’
洪老五道:‘收了?’
纪妃道:‘这女孩说不定将来会有什么用处。’
洪老五道:‘是。’
赤焱就这在那时进了宫。
正想着出神,另一名侍女进来,道:‘娘娘,司马官洪老五求见娘娘。’
纪妃道:‘知道了。’
纪妃起身,赤焱忙过来搀扶,
洪老五在厅内见到纪妃,道:‘娘娘。’
纪妃对着赤焱道:‘都退下吧。’
赤焱等侍女们答应了一声,都退出了大厅,
纪妃坐了下来,道:‘她今天去了哪儿了啊?’
洪老五道:‘怡香院。’
纪妃道:‘怡香院?’
洪老五道:‘是西大街巷子里的妓院。’
纪妃失声笑道:‘哎哟!都逛到妓院去了,这丫头到了妓院,这可是个下手的好时机,你前两次都失手了,看你的脸色,这次该不会也失败了吧。’
洪老五忙道:‘这烜阳公主不知走什么运,总是有人在帮她,一次是有人将火球打偏,一次又不知是谁拦下了属下的梅花镖。’
纪妃道:‘这一次……她又有贵人相助了?’
洪老五面如土灰,道:‘属下明明就看着她喝下了属下精炼的百毒蛇浆,奇怪的是,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出怡香院。’
纪妃道:‘看样子这丫头是有人在帮她,而且这个人的本事应该还大得很,老五你想他的目的会不会和我们是一样的?’
洪老五道:‘属下即刻去查。’
纪妃道:‘如果有人在帮那个丫头,那我们想要拿到七星錬坠,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得想个别的法子。’
洪老五见纪妃陷入沉思,道:‘娘娘,老五有辱使命,请娘娘降罪。’纪妃道:‘倘若在烜阳去风国前,拿不到东西,你我都会性命难保,我们可是在同一个船上,我没有必要治你的罪,你先去查查是谁在帮那个丫头。’
洪老五嘴里回答道:‘是。’心里却想着:‘这百毒蛇浆是我从老头子那儿偷来的,那老头子不是说此毒并无解药,那就算有人要帮那丫头,也应该无从帮起才是,就算娘娘不说,我也要查个彻底。’
烜阳和朱青回到了皇宫,只见小喜鹊有些惊惶地在回廊中来回跺步,看见了烜阳二人,一脸大喜,道:‘公主,你终于回来了!’
烜阳道:‘小喜鹊,你不要老是紧张兮兮的好不好。’
小喜鹊道:‘不是啊!公主,王上在厅内等着呢。’
烜阳收起笑容,紧张地问:‘父王来了?’
小喜鹊道:‘等您一阵子了!’朱青道:‘公主,快进去吧!’
烜阳进了大厅,见火国国王拿着茶杯啜了一口茶,神情有些严肃。
烜阳心道:‘不会今日去怡香院的事被知道了吧?’
烜阳缓缓下拜,道:‘烜阳拜见父王。’
火国国王挥手示意侍从退下,看着烜阳和譪地道:‘又到哪儿去淘气了?’
烜阳道:‘没有,觉得待在宫里气闷,和朱青出去走走。’
火国国王道:‘坐吧!’烜阳在火国国王对面坐了下来,
火国国王叹了口气,道:‘你这么坐不住,怎么当一国之母呢?’
烜阳睁大眼睛,满是疑问。朱青在厅外听得分明,心道:‘难道是风国派人来提亲了?离公主十八岁不是还有两年吗?’
果然只听得火国国王续道:‘今日风国派使臣来提亲了。’
烜阳立即想到了沈云,胸口顿时像是有一颗十几斤大石压在上面,一时难以呼吸,说不出话来。
火国国王似乎也察觉到烜阳神情有异,道:‘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烜阳缓过气来,徐徐道:‘父王….我…我….我舍不得您啊!’说着忍不住斗大的泪珠从眼角落下。
火国国王大笑道:‘女儿如此有孝顺,父王该心满意足了。’
烜阳拭去泪水,道:‘不是说要等我十八岁吗?’
火国国王道:‘烜阳,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也该清楚了,现在天候异常,各国都为干旱问题所苦,目前虽然表面上各国相安无事,但已经有国家在为抢粮食水源整兵顿武了,火国国力弱小,需要和大国结盟,才不致被人欺侮啊。’
烜阳道:‘父王指得是金国吗?’
火国国王道:‘我的烜阳公主真聪明。金国一直以来都有歼灭各国的野心,这干旱真是给了金国一个大好的时机,日国和木国都快不行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轮到我火国,为了对付金国这样的豺狼,得到风国的支持是很重要的,风国和金国向来势不两立,我们有了这样的亲家,会让金国多一份忌惮。烜阳,你是一国的公主,身上负有保护国家的使命,不能再这样玩下去了,知道吗?’
烜阳道:‘所以父王派人叫风国的人提早提亲吗?风国的太子也愿意吗?’
火国国王道:‘这门亲事早在十年前就订下了,早两年晚两年,不都是一样吗?你不也见过风国太子吗?’
烜阳道:‘父王,那时我只有六岁啊,况且这十年后,那风国太子现在长得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啊。’
火国国王道:‘这你就不用太担心了,在各国王子里,就属风国太子最智慧过人,英明果敢,也只有他配得起我美丽的火国公主。’
火国国王续道:‘身在王室,婚姻之事本来就身不由己,况且这婚事也没亏待了你,你的婚事我已经下旨王室礼官去筹画了,你就好好准备,在离开火国前,就别往宫外跑,老老实实的待在宫内,多学习学习一些礼仪,不要老是没个公主样,到风国闹笑话,给父王丢脸。’
火国国王站起身,不等烜阳回话迳自走了。
朱青和小喜鹊在厅门外见火国国王忙低头行礼,见王上走远,忙进入厅内,
只见烜阳呆坐在桌前,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小喜鹊忙给烜阳倒了一杯水,道:‘哎呀,我的好公主,你怎么了?’
朱青唤道:‘公主?’
烜阳将茶杯推了开,道:‘我没事,只是想休息一会儿,都别来烦我了。’说完即站起身,往寝殿里走去。
小喜鹊小声问朱青,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是高兴的昏了头吗?看起来又不像啊?’
朱青心想:‘本来想还有两年的时间,随着时间一久,公主自然会忘记沈云,现在问题可大了,希望公主别闹出什么事来才好。’
她叹了口气,对小喜鹊道:‘你就让公主好好休息,别在公主旁边吱吱喳喳的,知道吗?’
小喜鹊嘟嘴道:‘我什么时候吱吱喳喳的了。’
‘什么?烜阳公主下个月就要去风国完婚?’
纪妃瞪视赤焱道,赤焱忙道:‘是,消息都在宫内都传开了,听说王上已下旨王室礼官筹画,那风国使者也带着王上的旨意,明日就出发回风国向风国王上覆旨。’
纪妃闭上眼,心道:‘如果烜阳那丫头到了风国,事情就不好办了。’纪妃睁开眼,问道:‘烜阳公主现在在宫内吗?’
赤焱道:‘是,听说王上已下旨,令公主不得出宫,还加派了侍卫到烜阳宫看守。’
纪妃打量着赤焱,心道:‘没想到还是要走这一步。’
赤焱避开纪妃凌厉的眼神,低下头去,只听纪妃说道:‘赤焱,你跟了我多久了?’赤焱道:‘回娘娘的话,三年了。’纪妃道:‘这三年我对你如何?’赤焱跪了下来,道:‘娘娘待赤焱很好,赤焱内心十分感激。’纪妃道:‘那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赤焱回道:‘奴婢不懂,请娘娘明示。’纪妃道:‘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烜阳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地把弄着小猴子玩偶,叹了好几口气,这几日,她不论如何想尽法,都无法出得了烜阳宫,
火国国王连屋顶都派人把守,整个烜阳宫守得密不透风,连只老鼠都出不去,她也只能好好呆在宫内,想到这儿,又大大的叹了口气,心情正不好,
只见小喜鹊匆匆忙忙地跑进大厅内,气喘嘘嘘道:‘公主…..公主…’
烜阳白了小喜鹊一眼,道:‘又怎么了?’
朱青道:‘小喜鹊,有什么事就慢慢讲。’
小喜鹊道:‘公主,纪妃娘娘….纪妃娘娘…她…她’
烜阳没好气地说:‘那女人怎么了……’
纪妃正踏入厅内,道:‘那女人来看公主了。’
烜阳吃了一惊,忙站起身,行礼道:‘儿臣给姨母请安。’
朱青和小喜鹊忙行礼道:‘娘娘金安!’
纪妃坐了下来,道:‘公主不用多礼,这样显得多生分啊!坐吧!’
烜阳坐了下来,小心地打量纪妃神情,轻声道:‘姨母要来怎么不打声招呼,烜阳好准备准备。’
纪妃道:‘听说公主大喜,做姨母的当然要来关心。’
烜阳低头喃喃道:‘也不是什么喜事。’
纪妃道:‘许久不见公主,公主愈变愈美了。’
烜阳道:‘姨母可是金国第一美人,儿臣怎比得上。’
纪妃道:‘姨母可是老了啰!一年不如一年,倒是姨母想公主活泼好动,这一去风国,少了公主,这火国皇宫内,会冷清很多的,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烜阳你虽然不是姨母亲生,但姨母一直以来都将你当做自己的女儿,这风国太子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姨母听说他可是外表俊俏,风流倜傥,难得的是,他处理事情可也是相当俐落,王上想得好,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我们火国的第一美女,这姻缘可称得上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良缘,姨母也打从心里着实替公主高兴呢。’
朱青和小喜鹊对看一眼,眼中尽是嘲弄之色,心里都想道:‘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烜阳淡淡地回道:‘儿臣谢姨母关心。’
只听纪妃续道:‘你远嫁风国,有缺什么物事吗?这离家这么远,一定会有很多不适应的,多带些家乡的东西,也可解些乡愁。’
烜阳道:‘也没什么物事好带的。’
纪妃环顾大厅,道:‘当然,这一切自然有礼官大人办理,但女儿要出嫁,做姨母的也该有所表示,这样吧!公主大婚,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纪妃看了一眼小喜鹊,道:‘这烜阳宫里又没几个手脚俐落的侍女。’
小喜鹊想张口说话,朱青连忙偷偷按了按小喜鹊的手,小喜鹊只得把话吞下去,但不满的神色已显在脸上。
只听得纪妃道:‘赤焱!过来。’
赤焱忙向前走了一步,
纪妃道:‘赤焱是我纪妃宫内最聪明伶俐的侍女,就送给公主当做大婚的礼物。’
烜阳忙道:‘儿臣怎么敢收这份大礼,赤焱聪明干练,是姨母的得力助手,这宫内人人皆知,这份心意儿臣心领了,还请姨母收回成命。’
这时赤焱终于明白了纪妃的用心,忙跪了下来,道:‘公主不收下赤焱,是嫌赤焱太笨了吗?’
烜阳忙道:‘不是,不是,是…是…呃..我是希望…希望….,我是希望你能继续服侍我姨母,我就有远行,总要有人替我尽尽孝道。’
纪妃微笑道:‘我一直以为公主顽皮淘气,还没有想过公主也有此的一面,这么体贴懂事的女儿,我更希望能帮你,你就不要推却了。’
赤焱磕下头,道:‘请公主成全娘娘心意,收下奴婢,奴婢必定尽心尽力服侍公主。’
烜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向朱青看去,朱青本想摇头,纪妃娘娘凌厉的眼神向朱青射去,朱青连忙低下头,不敢有所表示,
只听得纪妃道:‘公主不说话,就是同意了,我会让赤焱回我宫内收拾一下,明日就会让她到烜阳宫来。’
赤焱拜伏在地,道:‘谢公主成全!谢公主收下奴婢!’
烜阳支吾道:‘这…这..不用客气,你快起来吧!’
小喜鹊心想:‘公主大婚,头号该忙的侍女应该是我,她这样硬派了一个人来,是想给我好看吗?要表达心意,不就送一些耳环、戒指,不然什么稀世珍宝也行,送个人来,摆明就不怀好意。’
朱青却有另外一番心思:‘这纪妃和赤焱两人一搭一唱的,到底有什么企图?看这赤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得要小心了。’
怡香院厢房内,一个满头白发蓄着长白胡子,却满脸红光眼神锐利的老人坐在桌前,桌上摆着棋盘,盘上黑子白子正厮杀的厉害,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童,那小童拿了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
随后问道:‘师父,为什么那人会有百毒蛇浆啊?这不是我们神医门独传的制毒秘方吗?’
那老人一面手里握着一颗黑子,轻敲着桌面,显然是在思考黑子该下在哪儿,一面道:‘我们神医门虽然门徒不多,老鼠屎还是有一两颗的。’
那小童道:‘师父是说那人就是二十年前那个背叛师祖爷爷的师叔洪老五?’
那老人道:‘他背叛师门,狠毒弑师,早已被神医门驱逐师门,这人以为他易容了,就能掩人耳目吗?’
那老人放下了一颗黑子,续道:‘哼!他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那小童思考一会儿,又放下一颗白子,说道:‘是,师父!要不是师父在院子门口认出了师叔….不..是那人,现在那两个美公子,已经早就到地府去见閰罗王了。’
那老人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如此自作孽,将来必有报应,不过,这百毒蛇浆可是要搜集上百种毒蛇毒液才能制成,除非到了必要,不会轻易拿出来用,那两位公子跟洪老五有什么过节,让那洪老五需要使出这种手段?’
那老人边说边放了一颗黑子在棋盘上,吃走了八颗白子,
那小童哎哟的一声,叫道:‘又输了!’,脸上尽是失望之色。
那老人微笑道:‘你的棋艺要再练练。’
那小童低头道:‘是,师父。’
这时房门打开,进来一女子,手端着盘子,上面有一壶热茶、几盘点心,那女子将盘子放在桌上,对着两人笑道:‘又在下棋?真是好雅兴,小星,来尝尝香君姐姐的手艺。’
那小童一扫阴霾高兴地拿了一块饼,一口咬在嘴里香酥甜腻,那小童忙不迭地吃完一个又拿了一个,嘴里模糊说着:‘香君姐姐的手艺是全赤都最棒的。’
香君笑着倒了茶,将杯子恭敬地放在老人面前,道:‘这是火国赤山上的龙口茶,请老先生尝尝。’
那老人笑着拿起杯,喝了一口,道:‘姑娘何必如此客气。’
香君道:‘若不是老先生提醒,我和小红姐姐都会莫名其妙横死毒酒之下了,老先生的救命之恩,我二人没齿难忘。’
那老人道:‘那也不用客气,香君姑娘和小红姑娘胆识过人,竟能如此相信素未谋面的老人,还气定神闲地演了一场好戏,喝下毒酒面不改色,不但救了那两位公子,还帮助老夫找出了本门逆徒洪老五现今的藏身之处,当真是智勇过人。’
香君道:‘谢老先生称赞,如今找到了这洪老五,您有什么打算呢?’那老人道:‘我找了他二十年,原来他躲到了皇宫之内,真是相当聪明,若不是他自行现身,我还真找不着他。既然已知他的行踪,当然是清理门户为要。’
香君道:‘这洪老五下手狠毒,又是火国纪妃的亲信,老先生可要万分小心啊!’香君从怀中拿出了水晶瓶子,道:‘这百毒蛇浆的解药,就还给老先生了。’
那老人将水晶瓶子收到怀中,微笑道:‘要不是这解药调制不易,不然就给了姑娘当香水用也挺合适,那粉头小公子不是就挺爱的吗?’
香君笑道:‘老先生在赤都期间,就尽管在怡香院住下吧!’
那老人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香君笑了笑,道:‘不打扰老先生了,香君告退。’
那小童道:‘香君姐姐再见!’
香君摸了摸那小童的头,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才关上门,就听那小童道:‘因为太好吃了啊,是师父你自己动作太慢了,怎么能怪我…..哎哟!’
香君抿嘴一笑,心想小星的头大概又被敲了一记大包了。
香君走上楼,到了紫嫣房前,稍为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她轻敲了门三下,停了一会儿,又敲了二下,
只听紫嫣道:‘进来吧!’香君进了房门,只见飞廉将军也在,
飞廉见是香君,问道:‘神医老先生还住得惯吗?’
香君道:‘是。’
紫嫣道:‘过来坐下吧!’香君坐了下来,
紫嫣对飞廉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将军本就急欲知道是谁要杀烜阳公主,这人哪儿不行凶,偏偏在这怡香院里做案子。’
飞廉道:‘想来那天夜里要杀公主的,也定是洪老五,洪老五是纪妃心腹,纪妃是金国丞相的义女,这想杀烜阳公主的意图,就很明显了。’紫嫣道:‘将军疑心金国也想夺取七星炼坠?’
飞廉道:‘看样子七星炼坠应该在烜阳公主的身上。’
那香君道:‘如果他们的目的是七星炼坠,应该是用偷的,或者逼公主交出,洪老五几次都想致烜阳公主死地,一个死人怎会告诉他七星炼坠在哪儿呢?’
飞廉道:‘是啊!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或许金国已经知道七星錬坠在哪儿,而这个烜阳公主为了这七星炼坠,可能也非死不可。’
紫嫣和香君齐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飞廉道:‘哎!这其中关键处,我也想不明白,看样子我们只能找洪老五问个清楚了。’
紫嫣道:‘将军有什么办法了吗?’
飞廉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道:‘只能伺机而动了。’
飞廉对香君道:‘香君,你可得好好招待神医老先生,搞不好哪天会需要老先生的帮助。’香君道:‘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