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插曲已经让我延误了上飞机的时间,我离开贵宾室后加紧脚步走向登机门,一进机舱,空中小姐还来不及带我到位置,就有许多道目光惊恐的看着我,好像我来劫机似的。我眼睛扫了一遍差点没笑出来,原来这只有十几个位置的头等舱,刚刚那群ABC就占了八、九位。
  所谓冤家路窄,我旁边的位置好死不死就是被我推去撞墙的家伙,他见我走过来,嘴张大得好像刚知道得爱滋一样,我故意大剌剌的往位置上一坐,回看他一眼,他立刻低下头缩往一边,其他几个ABC也都安份的连吭气都不敢,乖乖在位置上假装听音乐或看杂志。
  我心中正暗笑,突然坐在前几排的那名美丽女子站起身走向这边,到我座位前开口对旁边的ABC说:‘Peter,我跟你换位置。’
  那ABC彷彿能离开老虎似的连声答应,急急忙忙起身走开,走了几步又慌张的回头拿他忘记的外套。
  和那几个没用的ABC相较,这位美丽的女子显得冷静多了,她坐在我旁边静静望着窗外,我也没去理她,自顾看我手上的杂志。
  过了快半小时,飞机还停留在原地,不知是什么原因延误,我整本杂志翻了一遍,已经没什么好看,突然想起刚刚在航空公司贵宾室的那位接待小姐,她拿给我名片,我都还没看她叫什么名字,因为等起飞也是闲着,我从上衣口袋拿出来,正要看时,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你追女人还挺有一套,这就是你帮她解围的目的吧!’
  我左看右看,这声音应该是来自我旁边的女子,但她还是望着窗外,一点不像刚刚对我说过话。
  ‘对不起,请问刚刚是你在说话吗?’我礼貌的问道。
  她总算转过来面对我,水亮的眼眸停在我脸上:‘没错,你打伤我的朋友,把他们当傻瓜一样耍,就是为了在女人面前表现你的威风,看来这招很成功不是吗?’
  我闻言淡淡一笑,也毫不客气的盯着她上下打量,说道:‘你如果认为是,那就是吧!反正你那些没礼貌的朋友也欠人教训,如果能让他们得到教训,又能帮我拿到美女的电话,这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她听到我的回答显然十分气恼,睁着圆圆大眼怒视着我,看来却别有番韵味。
  我也不甘示弱盯着她看,过好一会儿,她撇开脸说:‘有什么好看?干嘛一直盯着我?’
  ‘你看起来和你那些没教养的朋友不像,怎么会和他们混在一起?’我说出心里一直很惋惜的话。
  ‘要你管!别以为我怕你!不准说我朋友坏话!’她生气的模样像极了富家娇娇女。
  我无奈摊摊手道:‘好吧!算我多管闲事,真对不起!’
  接下来我就懒得再理她,往椅背上一靠,闭目养神。
  才阖上眼没多久,突然脸上痒痒的,一丝女性秀发的幽香钻进鼻孔,我睁开眼竟看到她靠得我很近,手抓着一小撮自己的头发正在搔我的脸。
  ‘喂!你还想怎样?’我坐起来问道。
  ‘没有啊,可以聊聊天吗?飞机还不动,我觉得有点无聊。’她眨着大眼睛幽幽问道。
  我对她态度的转变有点意外,但实在没心情和她多谈,我宁可趁寒竹的容颜在我记忆中还很清晰时多想想她。
  ‘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谈?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没好气的说。
  她哼了一声转回去,但没半秒又开口:‘你是作什么工作的?’
  我有些不耐烦的回道:‘中游。’
  ‘中油,是中华石油吗?还是中华旅游?啊!难道你在旅行社?’她连珠炮似的问。
  ‘都不是,中华游民协会,我是无业游民。’
  ‘哈!你说话好好笑,无业游民能坐飞机头等舱,算你厉害。’她边笑边说。
  我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只好随口敷衍的说‘是啊!是啊!’心里是干得要命,只盼她别再烦我。
  但女人总学不会看男人脸色,她立刻又问:‘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刚离开一家公司,现在出来旅行散心,告诉我吧!原来你是作什么的?’
  我满肚子火,没多作思考就回她:‘我原本在坐牢!满意了吗?’她一听竟无法控制的咯咯大笑起来,飞机上其他乘客,包括那些与她同行的ABC都被她的笑声吸引,不约而同朝我们这里看。
  这下换我觉得不好意思,忙按住她肩膀说:‘小姐,拜托你控制一下!到底什么事那么好笑?’
  她一听索性把头靠在我肩上,笑得更是激烈,我只好不理她任由她笑到够,心想最好笑到断气省得又来烦我!
  不知过多久,我只觉得快睡觉了,总算她停下来边喘气边擦泪说:‘你真的很爱说笑话,well……我自我介绍,我叫阮书婷,可以叫我Wendy!你好!’她伸出纤手,我忍着一个哈欠和她握了握手。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她把手抽回去问道。
  ‘哦!我叫黎书侠。’
  ‘黎书侠啊……听你的名字和看你的外表,真的不像会搞笑的人。’她忍不住又要笑的样子。
  我憋住满肚子火说:‘谁和你搞笑!信不信由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了!好了!你别再逗我,我真的会笑死,到时你就麻烦了。’她压着苗条的柳腹,美丽的脸蛋表情有些痛苦的说。
  我莫可奈何的撑着额头不知要说什么。如果可以,真想一拳往她的头捶下去。
  ‘喂!你听到我的名字会不会觉得有点耳熟?’她头又靠近我问道。
  ‘不会!’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就好,没事!我们可以作个朋友吗?’她眼眸闪过一丝喜悦,真不知道现在女孩心中想些什么。
  这时飞机总算动了起来,机舱里传来一阵骚动,我们已经等了快一个半小时。
  ‘朋友?你是不是想追我?’我不想和她扯太久,干脆直接了当的说,看她会不会面子挂不住而住嘴。
  ‘如果是的话……你愿不愿意?’
  我差点没被口水呛到,难道现在的女生都那么直接!
  ‘对不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回答说。
  ‘哼!那有什么关系?我也……我是说,你不也想追那个航空公司的小姐吗?还装得那么清高……啊!难道我长的比她差?’说到最后一句,她眼睛睁大大的瞪着我,彷彿威胁我给她否定的答案。
  ‘你长得绝对不比她差!但我也要告诉你,我从没想过要去追什么航空公司的小姐,ok?’
  在和她一阵没意义的扯淡当中,飞机已经飞上了天空,后来我认真和她聊起,才知道这些二十初头的年轻人,果然家世都十分富裕,由于都是国外长大的上流社会华人的小孩,因此常常混在一起,他们靠家里的本事进大学,因此书没念多好,但嚣张的个性却一点都不含糊。我听阮书婷讲,她只是偶尔会参加他们的活动,还是因为那群ABC当中有二个是她同行的两名朋友的男朋友。
  我看她八成也是富家千金女,问她家里作什么事业,她神秘兮兮的不回答,我也懒得追问,反正下了飞机就要各走东西,也没必要知道她太多事。
  飞机降落机场已经是晚上,她看着我问道:‘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啊!什么问题!?’她一路上问过我的问题没一百也有几十,我哪知道是指哪个问题。
  ‘就是作个朋友如何?’她故意装得有点矜持的说。
  ‘好啊,我们聊那么多,还不算是朋友吗?’我四两拨千斤回道。
  ‘那给我你的电话,我明天有空可以找你出来。’她眼眸闪着光亮高兴的说。
  我不禁苦笑,心想(黎书侠啊!你到底走什么逃花运,如果这种男人梦寐以求的桃花运可以用来换寒竹回我身边,我一定毫不考虑选择寒竹!)
  ‘我不方便跟你出去,我说过我有女朋友了。’我黯然说道。想起寒竹,我的心情又变得沉重。
  ‘喂!你真的很逊……那么怕女朋友?算了!你不给我,我一样找得到你。’她胸有成竹的说。
  我心想你也未免太有自信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住哪,你能找到我才有鬼。
  下飞机后我故意走得很快摆脱她,来到通关口时,那些人都还没看到跟上来,我松了口气选一个人不多的通关口排队。
  没多久轮到我,我将护照拿给验照官,虽然相信吴伟兆给我的护照八成不会有问题,但心情难免有点紧张,那验照官翻了翻我的护照,又看看我的人,好一会儿才在上面盖了章交还给我,我这才放下悬在心头的大石。
  但事情并没我想的那么顺利,走不到几步,有二名机场的驻警远远走向我,作手势要我站在原地,我以为护照出了问题,这么一来麻烦就大了!
  那二名警察来到我面前,态度十分客气的说:‘黎书侠先生吗?’我回答是。
  ‘安全局有两位长官现在在安管室等您,可不可以移步跟我们过去一趟。’其中一名警员说。
  ‘安全局?’我想起那个小胡子组长,忙问道:‘请问两位警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详细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应是有些案情要您协助厘清,您可以放心,没什么事。’
  听他这么说我知道护照没问题,事情就单纯多了。
  ‘好吧!请两位带路。’我爽快的答应。
  他们带我走到机场的安管室,让我自己进去,一推开门发现果然是那姓郑的小胡子组长,不过最让我讶异的是赵俊杰的私人安全顾问,那个眼神让人十分不舒服的家伙竟也在里头。
  ‘黎先生您好,我们又见面了!’小胡子伸出手,我和他边握手边说:‘郑组长您好,现在大企业真不错,配合警方办案不遗余力。’
  我意指的当然是赵俊杰的安全顾问,他在场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摆明就是要针对我。赵家即使家大势大,也无权介入安全局的办案对我问话吧!
  小胡子听出我话中的不满,忙说:‘黎先生请别误会,这位刁先生是逐鹿企业的安全部长,因为在你出国这段期间,赵先生家里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所以我们安全局找黎先生和刁先生一起协助,帮我们厘清部份案情。’
  照理说赵胜家里发生事情没理由找上我啊!我现在唯一和他们有关联的,勉强算也就只有嫣嫣而已,上次有人想挟持她,难道她又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嫣……是不是章小姐出什么事?’我沉不住气问。
  小胡子不置可否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更急:‘她怎么了?’
  ‘黎先生你别急,章小姐失踪了,不过……其中还有很多疑点,现在一时也说不清楚,如果你方便和我们回局里一趟,我再把详细情形告诉你。’小胡子说。
  我怎能不急,嫣嫣一个弱女子突然失踪,要是被绑架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但目前的状况我急破头也没用,只能先跟安全局的人回去把事情问清楚。
  上了安全局的黑色轿车,我和姓刁的家伙坐在后座,小胡子坐前座,另一位干员是驾驶,一路上四个人都没说话,我在想嫣嫣到底出了什么事,有时又想起寒竹,脑子里乱糟糟的。
  车子不知开多久,我感觉阵阵睡意袭来,眼皮愈来愈沉重,这种感觉彷彿有些熟悉。(不好!)我心中闪过一丝警戒!这种不寻常的睡意就和当日和寒竹在山上遭受丹察暗算时一样,我不动声色观察车窗外,发现早已不是原来应该走的路,两边景物愈来愈荒凉。
  很明显,姓刁的一定想害我,我猜最有问题的八成是空调,于是赶紧屏住呼吸,现在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否则等我不醒人事就难以挽回了。
  我转头向姓刁的说:‘刁先生,能不能请教一个问题。’
  他没想到我突然和他说话,先心虚的愣了一下,立刻又恢复镇定说:‘请说,什么问题?’
  ‘外面……’我指着他后面的车窗,他转头过去,我把握机会尽全力斩向他脖子,等他惊觉掌风来袭时早为时已晚,马上像条被抽掉脊椎的狗,软绵绵的倒下。
  前座的小胡子见有状况立刻拔枪转身,我早有准备,同一时间就抓住小胡子持枪的手腕往上举,他朝车顶开了二枪,我另一手的拳头重重轰在他脸上,他闷叫一声,手里的枪掉落下来,我再用手肘补了他一记,他才乖乖的昏过去。
  ‘靠边停车!’我捡起手枪顶住驾车干员的头,他听话的把车停在路旁,我命他和我一起下车,打开车子后行李箱,发现里面竟躺了两个人,我一眼便认出是姓郑和姓邱的安全局人员,一探鼻息早已断气。
  本来我还想逼问那个冒牌干员,问他们挟骗我的目的究竟为何,但这时吸入的迷药药性蔓延很快,再拖延下去只怕会昏倒在他眼前,于是趁还有余力时用枪柄给他一记重击,让他先倒下去再说。
  处理好三个家伙后,我环顾一下四周,这里是十分荒凉的山区,虽然在马路上,但这么晚恐怕见不到一辆车,而我的意识愈来愈迷糊,不知还能撑多久。若不趁这三个人没醒来前将他们一并送给警察,只怕死了两名干员的车子会让我蒙上不白之冤。
  我找到他们身上的行动电话,这些家伙非常小心眼,每支电话都锁了码,没密码根本打不出去。我正作最坏打算冒死开车下山时,不远处有二团灯光朝我驶来,我宛如在沙漠看到绿州似的兴奋朝它挥手,不久那辆车子终于在我面前停下,这时我已经是用意志力在支撑身体,朦朦胧胧中看到下车的是位面貌姣好的女子,她伸手过来扶我,我将全身重量交给她后就不醒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