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被我撞到的人轻叫一声,倏然往后退,我定神一看竟是寒竹。
  ‘你……’她捂着嘴,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瞪住我。
  我才知道刚刚碰到的竟是她香唇,当场急得支支唔唔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前面,决不是故意要占便宜……’
  ‘算了!’她手放下来,脸有些红的说,我看得出她并不发怒,心里才松口气。只是她刚刚未免也靠我太近了,才让我一坐起来就撞到她的唇。
  ‘对了,你不是在陪你的雷师兄吗?’我突然想起问道。
  寒竹恢复她一贯冰冷的神色,说:‘他须要多休息,我顺路经过送吃的给你。’
  ‘喔,谢谢!’我看见桌上有热腾腾的白饭和三菜一汤,一连十几天都是吃干粮,现在闻到热菜的香味,肚子早就咕噜咕噜的叫。寒竹听到我肚子的叫声,忍不住笑出来,我呆呆的看着她。
  ‘你看什么?’她收回笑容问道。
  ‘你笑的样子真好看。’我由衷的说。
  她闻言又嫣然一笑,只不过这次有些羞赧:‘傻瓜,快吃饭吧!’
  我又想起虹鹰说的话,寒竹对我真的还不差,世上有这种待遇的男人,我可能是独二无三(雷霆是第一位),不过我没想太多,毕竟她和我是两种不同世界的人,寒竹站在一旁,我拿起筷子吃饭觉得有些不自在。只好随便找话题:‘对了,你吃了没?’
  ‘嗯!’她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下,既然她没离开的意思,我也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你的师兄……我是说雷霆,跟你很登对。’我一边夹起菜一边说。
  ‘是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她认真的问。
  我有些意外的转过去看她:‘是啊,你们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一对,天上的神仙眷侣也不会比你们好看。’
  她没回话,怔怔的看着我,好像心事满怀的样子,我想她或许担心雷霆体内病毒能不能解。
  ‘你放心吧,你二师兄不会有事的’我安慰说。
  ‘谢谢’她唇角勉强牵动一下回道。
  ‘对了!什么时候要抽我的骨髓?’
  ‘你那么喜欢被抽骨髓吗?’提到这个问题,她的脸色突然沉下来,我真弄不懂这冰山美人的心理,明明前一秒钟还好好的,下一秒就下起雪。
  ‘也不是……不过我总要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完成答应你的承诺后,我也该回去正常世界过自己的生活,你知道我已经在监狱里浪费了五年……’
  ‘好吧!你想走便走!我根本不需要你!’她突然站起来转身恼怒的说。
  ‘喂!你有没有搞错?你把我从那么远的地方弄到这里,随便又叫我回去,你当我是鸽子吗?’
  寒竹背着我‘哧!’一声笑出来。‘这有什么好笑?’我不爽的问。
  ‘你如果是鸽子,一定不是什么聪明的鸽子。’她竟还嘲笑我,我索性装作生气道:‘本来就是,你们把我关在这里,说好听一点是客人,其实和鸽子被关在鸽笼有什么两样?’
  ‘我们组织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出,所以委屈你待在房里,其实我……我也知道对不起你,但是……’寒竹突然又变得黯然,心中有事想对我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我隐约感到会不会和我未来的命运有关,然而我却不愿去多想,反正自己在她面前曾大发豪语说过,为了救雷霆,即使要我牺牲生命都可以,果真为此没命我也只能认了,不然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又能逃那去?
  ‘算了!让我自由进出,我也不知道能去那?不如你来陪我就行了。’我随口逗她,要是一个礼拜前,我绝对不敢和她开这种轻薄的玩笑,这些天她脾气变好很多,我才敢偶尔在她面前小小放肆。
  ‘真的吗?你希望我陪你?’她突然回头望着我,被她黑白分明的美眸一看,我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假的!你不用理我乱说话,好好照顾你未婚夫就是了。’
  寒竹沉默下来、脸色不是很好看,我以为刚刚又冒犯到她,也不知如何收尾,气氛变得有点闷。
  还好门在这时打开,原来是虹鹰来找我,她们师姐妹一照面,彼此都愣了一下。
  ‘寒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刚刚雷师兄还问你去那儿呢?’虹鹰讶异的说。
  ‘我是来告诉黎先生明天要抽骨髓的事,对了?你来作什么?’寒竹反问。我心想你这寒竹那时会睁眼说瞎话?你根本连提都没提。
  ‘我……我啊?’虹鹰一付作贼心虚的模样。
  ‘当然是你啊!这里还有谁刚进来?’寒竹盯着她问。
  ‘黎大哥……说他会算命,我想说没事嘛……就想来给他算算啰!’虹鹰边说边偷瞧寒竹的脸色,好像怕捱骂。
  ‘黎大哥?……哼!你们倒是熟得很快?别说我没警告你,他是强奸未成年少女的强奸犯,太信任这种人到时吃亏没人救得了你!’寒竹冷冷说完,头也不回的按开门走出去。
  ‘你惹她生气了吗?’虹鹰吐了吐舌头问道。
  ‘我?哼!她本来就很讨厌强奸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对我一直都是这样!’我没好气的回答。
  ‘是嘛?总觉得你们两个怪怪的。’她斜斜的打量着我,一脸怀疑的样子。
  ‘哪里怪?’我反问道。
  ‘她还亲自送饭给你,寒姐姐从来没对雷师兄以外的男人那么好过。’
  ‘哈!我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跟她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救你的雷师兄,她对我好本来就是应该的,有什么好奇怪?’
  ‘唉呀!你不知道寒姐姐的个性,说你也不会懂啦!’虹鹰皱着眉说,好像有什么事让她想不通,不过马上又恢复小女生的本性,缠着我道:‘算了!不想了!帮我算命吧!’
  反正我也无聊,就认真的帮她算起来,从面相、手相、八字到星座,滔滔不绝说了将近一个多钟头,这种年龄的女生最喜欢算命,我少不经事时为了追马子,每种命书都涉猎过,因此胡言乱诌难不倒我,我还专挑好听的、有趣的说给她听,这小妮子动不动就咯咯咯的笑不停,看来她在这种地方一定过得很无聊,不然不会对我的口才这么捧场。
  我看她已经和我很热络,才开始向她打听有关香格里拉和苏敏寺的事。
  ‘我们现下在的地方,是不是就在苏敏寺里面?’
  ‘嗯……应该是,但又不全是’她虚虚实实的回答,我以为她故意耍弄我,心中感到有些不快。
  ‘算了!我知道你不想告诉我。’
  ‘不……不是这样,我们是在苏敏寺神殿下面,可以算是它的一部份,但并不是在主体里面!’虹鹰着急的向我解释。
  ‘那神殿主体里面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我没进去过。’她摇着头道,她的说法和寒竹一样,一千多年来还没人到过寺里面。
  不过我还是故意问:‘你没进去过?你一直住在苏敏寺下面,怎可能从没进过神殿?’
  虹鹰怕我又不相信,忙接着说:‘是真的,不止我没进去过,我的师兄、寒姐姐甚至坛主也没进去过!听说已经一千多年没人进去过了!’
  ‘难道你们都不会想进神殿看看吗?它就在你们上面,竟然从没人去过,岂不是很怪?’
  ‘没办法的,不是我们不想进去,而是进不去!据说每隔数百到千年,才有一次进寺的机会。’
  ‘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有机会?’
  ‘据说是煜佛慧星降临时,神殿的门才能打开,而且还要有密光石为钥。’ 一听到密光石,我坐直起来,惹得虹鹰怪异的打量我。
  我赶忙伸伸懒腰道:‘坐的腰好酸。没事!你继续说啊!’
  ‘还要说什么?我懂的也不多,不过曾听坛主和雷师兄在谈这件事,记得坛主说……苏敏寺里藏着足以毁灭世界的强大力量,但只有进去过的人才知道,也就是说目前世界上并没人知道那个秘密。’
  我愈听愈玄,若是没见过这座惊人的寺庙,我一定以为在听神话,但现在却不由得有几分相信,毕竟这么伟大的建筑,世上竟没人知道,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现在没有,那以前呢?我是说苏敏寺存在已经几千年或更久了,一定有人曾进去过吧?’
  ‘听说是真有这么一个人,而且是个西藏国王,他的妻子还是另一国的公主,不过后来这个国王并没有统治全世界,原因是怎样只有天晓得。’
  ‘国王……公主……’我心中立刻有了一点概念,将她的故事和苏敏寺的外貌联想在一起,让人不由得浮现一千三百多年前,中土有位公主,从盛极一时的王朝下嫁给西边小国的国王,也就是历史上着名的文成公主和蕃,蕃指的是吐蕃,也就是现今的西藏所在,那位吐蕃王也是西藏有史来最有名的国王松赞干布,布达拉宫就是他在位时建造的,苏敏寺和布达拉宫轮廓十分雷似,我想虹鹰说的应是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无疑。
  ‘喂!这可是秘密喔!你千万别在我坛主和师兄们面前提起,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就惨了!’虹鹰紧张的看着我说。
  ‘你放心,我会保密的,对了!那个什么佛……的慧星,是不是又快降临了?’我心想审判长的人会一路追补寒竹,必定也知道这些秘密,而且在苏敏寺即将开启之前他们抢夺密光石才有意义。
  ‘你怎么知道!寒姐姐告诉你的对吧?’虹鹰说。
  ‘她没说,我也是猜的,因为一路上有人追杀我们,要的便是那颗石头。不过说也奇怪,密光石那么重要,寒竹总不可能带在身上去出任务吧?他们怎么会一路盯着我们呢?’我有点想不通的道。
  ‘不知道,不过香格里拉几千年来没有外人知道过它的位置,即使有也没办法再出去,寒姐姐又深受坛主信赖,在香格里拉的地位很高,他们或许是想抓到她再利用她来拿密光石吧!’虹鹰勉强回答了我的疑问。
  我却从她话中想到另一个问题,心中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要是如她所说这里进来就出不去,那我岂不是再也回不了家?
  ‘不过你是寒姐姐带回来的客人,师父也答应要以礼相待,你不会有事的啦!放心好了!’虹鹰也想到她刚刚话中有话,忙安抚我道。
  ‘说实话,如果你们不放我走,我也是莫可耐何?在这里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故作悲观的说。
  ‘不会啦……不过我看来看去,恐怕只有一个人不太舍得你走。’她鬼灵精似的说。
  ‘那一个人?’我问道。
  ‘还那一个人勒!当然是寒竹啊!’虹鹰学我的语调说。
  ‘哈!你是不是脑袋烧坏了!她干嘛舍不得我走?’我哑然失笑道。
  ‘我从小和她相处,了解她比你多太多了!她对你的好,有时已经比对二师兄还超过,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她不服气的说。
  我并不是没感到寒竹对我有些特别,这段期间我们两人经历许多危难,多少产生了一些患难之情,但那到底只是在特殊环境下互相依赖的情感,若说她会喜欢我这个落魄的人,我可是连作梦都不敢想,对现在的我而言,别说寒竹这么遥不可及的绝色美女,就算普通的女人在我面前,我都会觉得自卑,那有勇气去想喜不喜欢的问题!
  ‘你想太多了,她宁死也要回来救你的雷师兄,那份坚定的爱情我看了都会感动,而且就如你说的,他们确实是很相配,全世界很难找出比他们更完美的一对。至于我,她能不讨厌我就不错了,不可能对我有什么感觉,我也不敢胡思乱想。’虽然我一直拿虹鹰当小妹妹,但这些话确实是肺腑之言。
  ‘你……在什么情况下犯了罪?’虹鹰又另辟话题问道,一边还贼贼的打量我眼神,深怕我不高兴。我笑了笑回答:‘这是限制级的,不能告诉你。’
  ‘什么叫限制级?’她不服气的问道,我想这小美女自幼生活在与世隔绝的高山雪域,一些文明社会的事大概不太清楚,只好尽量向她解释。
  ‘所谓限制级,就是年纪太小不能看,也不能听的事。’
  ‘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不就是性交嘛!你犯的罪就是强迫别人跟你性交!这有什么好神秘兮兮的!’她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还好我嘴里没东西,不然肯定喷出来!这种事从一个少女口中说出,更让我全身如万蚁爬行,羞愧得不知如何回应,过了快十秒,我才叹口气说:‘你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再问?我真的累了,你回去吧!’
  ‘你生气了?’虹鹰一脸悔意,小声的问道。
  ‘没有!你说的没错,我做得就是那种事,只是时间已经不早,我要休息,你也该回去休息,否则被误会就不好。’我耐心快用尽的说。
  ‘还说没生气!你第二次赶我走了!’她委屈叫道,遇上这种缠人精,我还真是哭笑不得,正想跟她说明白,她却扑进我怀里,我吓得一时手足无措,想把她推走,她却抱得愈紧。
  ‘你这是作什么?!……别再害我了!快放手!’
  ‘你说你配不上寒竹,那我没她那么美,也没有雷师兄那么好的男人陪,你可以喜欢我吧?’虹鹰丝毫不靦腆的说,我真不知道这样的艳遇是福还是祸,这小妮子正值年华,可能对情事好奇,因为和我聊天聊得高兴,我又逗她开心,就想找我试试,但我怎么也不能犯这种错,不然天晓得又会出什么事!
  ‘你别傻了!我不会喜欢你的!再不放手我要生气了!’我板起脸严厉的说。
  ‘我不要!我要……你和我接吻……’她果真闭上眼睛将香唇嘟过来。
  ‘开什么玩笑!’我忙用手挡住。
  人在走霉运时,真的什么烂事都可能发生,即使前一秒是桃花,下一秒都可能变成凶灾,好像老天爷要倾全世界力量和你作对一样,很不幸,我现在就是这种状况!
  虹鹰和我在床上纠缠不清时,房间门突然开了!一道人影伴随如雷暴喝疾射而来!
  ‘淫贼!你敢在香格里拉乱来?’
  我想这下完了,来不及用手挡住来人的攻击,胸口就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撞上,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碰到墙壁,等到能反应时,除了浑身骨骸都快散裂的疼痛外,喉头也涌起甜意,开口就喷出鲜血。
  我忍着痛刚爬起来一点,就觉得天旋地转又趴了下去,勉强睁眼看到雷霆站在面前,寒竹则在门口,她脸色惨白,眼神交织着气恨和关切。
  ‘你……你怎么打他?!’虹鹰吓呆了,过了几秒眼泪才洴出来,气急败坏的朝雷霆大叫。
  ‘这种淫贼死有余辜!你让开!’雷霆冷冷的说。
  虹鹰忙挡在我前面,急着为我辩解:‘不……不是这样……我自己要黎大哥亲我……但是他不愿意……正要把我推开……你们就来了……真的不关他的事……’
  ‘你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雷霆依旧冷傲的说。
  ‘你要打就打!打死我最好!’虹鹰委屈的叫道。
  这时寒竹也走到雷霆身后,在我模糊的视线里,他们两人竟变成赵俊杰和嫣嫣的面孔,顿时心里更觉得了无生趣。
  ‘咳……你……让开……吧……反正我也活得那么累……咳……死……也没什么……不好’我边咳血边向虹鹰说。
  ‘不!不关你的事!你不能死!寒姐姐……你说说话啊!告诉雷师兄,黎大哥不是那种人,你应该最清楚是不是?求求你告诉雷师兄!’虹鹰见求雷霆没用,只好转向寒竹救命。
  寒竹闻言并没说任何话,不过脸色更加难看,虹鹰仍想开口,雷霆劲指一出点了她颈侧,她立刻晕了过去。
  ‘师兄!什么事?’宫藏虎也赶来。‘这个人渣想侵犯虹鹰,还好我们刚好看到。’雷霆说道。
  ‘可恶!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宫藏虎提起掌就要过来,我闭上眼等死,这时提青龙也出现,他拦住了宫藏虎道:‘宫师弟且慢,等抽出这家伙的骨髓再料理他,反正我们迟早要杀他,不要贪急而误了二师弟的身体。’
  我终于知道,原来寒竹还是出卖了我,她说医好雷霆后会让我平安离去,其实等雷霆的病毒一解,就是我大限之日。
  ‘好吧!明天治好雷师兄后,我就了结这狗东西,让他受尽折磨死去!’宫藏虎边说边走来,突然提腿往我膝部踹下,我惨叫一声,听到骨头脱裂还有寒竹叫住手,就这样痛昏了过去。
  我醒来时,已经被送到一间满是医疗仪器的房间,这里除了各种先进的医用设备外,还有一面写满各味中药名称,十分巨大的厨柜,药材和化学药剂的味道中西合壁,混杂在空气中显得有些刺鼻,我人则趴在手术床上、四肢和身体都被宽带固定住,除了腿很痛外,背脊也隐隐发疼。
  若是没猜错,在我昏过去的这段时间,他们早已抽走我的骨髓。眼前有个满头白发、医师装束的男人背对着我,双手正忙碌操作着大型仪器,视线则紧盯住旁边的电脑萤幕。
  没多久,我听见他兴奋的自语道:‘完成了!分析系数总算恢复正常!’。
  这时房间的门‘嚓’一声打开,提青龙、宫藏虎和寒竹陆续进来。
  ‘左先生,血清有没有效?’提青龙开口就问。那白发男人应就是一直为雷霆治疗毒伤的左常青。
  ‘好消息,我刚为雷公子的血液作过分析,现在完全没有病毒存在,已经百分之百复原了。’左常青笑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师妹,你终于可以放心了吧!’提青龙高兴的说。
  寒竹报以一笑,不过神色有些勉强。她看向我这边,我木然和她四目相接,她眼神又转到别处。
  ‘现在该来处理这人渣了吧!’宫藏虎走向我。
  ‘等一下!’寒竹又挡住他,宫藏虎气呼呼的说:‘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吗?别忘了任何外人都不能活着走出香格里拉!’
  ‘我没忘!但人是我带回来,要杀他也轮不到别人,我亲自动手!’她冷冷的说。
  宫藏虎吼道:‘这人渣是我的!说好事后要留给我解决,为什么又变卦?’
  ‘我不记得答应过你,总之人是我带来,杀他也是由我动手,这是组织的惯例!’寒竹不为所动道。
  ‘宫师弟,你踩断他一条腿,说来也算报过仇,寒竹说得没错,人是谁带来就由谁执刑,你还是退下吧。’提青龙在一旁排解。
  宫藏虎气得咬牙切齿、狠狠盯着我,他对寒竹一向不敢拂逆,要不是真的很恨我,也不会和她在这里争执不休了。
  ‘算你好狗运,要是让我动手,你少说三个小时才会断气,现在由寒竹了结你狗命,你痛快多了!’宫藏虎说完怒气冲冲的转身启门离去。
  提青龙解开固定我手腿的宽带,要我下床,我的腿骨不久前才被宫藏虎重创,但后来显然有人帮我接回去,而且接的人医术不错,虽然动起来还很痛,不过已勉强能走路。
  ‘提师兄,我押他走就行了。’寒竹道。
  ‘好!我们外头见。’提青龙离开后,只剩寒竹和我,她冷冷的说:‘我必须在所有人面前杀你,香格里拉的规定向来是外人只能进,不准活着出去,以前是我骗你,你想骂就趁现在骂个够吧!随你怎么骂我都接受。’
  (骂你?我才没那么傻!临死之前还要被你拿来消遣一次,想得美!)我根本不想多看她一眼,因此面无表情,不发一语朝外走去,寒竹只好跟上来。由于腿伤未愈,我走起路拖着一条腿,活像个瘸子,把自己搞成这么狼狈,不早点死还留着丢人现眼吗?
  ‘你真的没话对我说?’寒竹又打破沉默问道。我视她如空气,头也不回继续一跛一跛走路。‘黎书侠,你站住!’她碰了两次钉子,显然已经开始发怒,但我依然没看她半眼。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明明害了你,却还要你顺着她,不理她马上就尝到苦头,她受不了我的漠视,竟然一腿扫向我下盘,我重心不稳直往前扑,趴倒在地上。
  ‘你没怎样吧?!……对不起?……都怪你不理我……我才会动手……’更不可理喻的事还在后头,明明是她把人弄倒,却又上来扶起我,既关心又懊悔的问我有没有事?
  我愤怒的推开她,这时宫藏虎和提青龙已经从走道另一头快步赶来。
  ‘怎么了,这家伙还好吧?’提青龙带着疑惑,打量着摔倒在地的我问道。
  寒竹恢复原来冰冷的神态,回答道:‘没事,我们走吧!’
  于是提清龙和宫藏虎一人一边拖着我,朝神殿外的方向走去,我实在不愿死得这么窝囊,连走路都不得尊严,但一切似乎没我选择的余地。
  他们将我拖到殿外广场中央,这里气氛像是古代刑场,数十名黑天金刚整齐排列围在两边,充满肃杀之气,香格里拉的坛主和雷霆高站在神殿台阶上遥遥观刑,这里我认识的人都到齐了,除了虹鹰。
  ‘跪下!’宫藏虎重重朝我腿弯踹落,我不由自主跪倒。不论什么时候,他总不忘来参一脚,真是我最大的死敌。
  我当然不愿意这样任人摆弄,于是咬着牙又逞强站起来。
  ‘你这杂碎,自找苦吃是吗?’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皮鞭,‘啪!’结实的鞭打在我背上,我痛得眼冒金星,身体摇摇晃晃,不过还是苦撑住没倒下。
  ‘哼!逞好汉是吗?我就让你变回窝囊种!’宫藏虎抖动皮鞭发出‘啪!啪!’的清响,我知道他又要来了。
  ‘宫藏虎,够了!你退到一边去!现在是我执刑不是你!’寒竹看不下去沉声喝道,宫藏虎恶狠狠的盯着我一会儿,才不甘愿的收鞭走回去。
  这时所有人都离我们一段距离,诺大的广场中央剩我和寒竹,寒竹手握一把银色十字弓,箭已上弦,凛寒的强风呼呼吹袭,站立山头的二头秃鹰,死神般的眼睛正盯着我。
  ‘你这是何苦?为什么不能忍一忍,就少许多皮肉之痛。’寒竹无可奈何的对我说。
  我还是没答覆她任何话,寒竹见我根本不理她,叹口气咬了咬唇,恢复冷漠的神色道:‘走!到断崖旁边!那里是你受死的地方!’
  我拖着受伤的腿走向苏敏寺前那道深不见底的断崖,寒竹也跟我走来,到了只剩二步不到距离时,才叫我站住。
  她在我面前举起手中的十字弓,冷冷的说:‘你自己下去吧,我不想用这个杀你。’我转头看了一眼,悬崖下依旧云雾缭绕,真不知有多高,这是我最不愿意的死法!说穿是我有强烈的惧高症。但我又不能在这里腿软,否则岂不被他们笑死,于是硬着头皮转回头面向寒竹,故作英雄状说:‘你是不是良心不安,有胆就亲手杀了我,为什么还要逼我用自杀的方式?’
  怎知我才开口,就看见晶莹的泪光在她眼眶迅速晕开,化成两痕清泪无声无息滑落。
  ‘你总算肯跟我说话了,是吗?’她有些难以控制情绪轻颤的说,我却不知如何反应,只是惊讶的看着。
  ‘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她凝望着我,眼神变得柔情似水。
  ‘我……寒竹……你……’我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点无措。但心中也是澎湃汹涌,她的眼眸已经把我彻底溶化。
  这时远远传来香格里拉坛主的催促声,要寒竹赶快动手,我和寒竹却宛如置身在无声的世界,彼此眼里只有对方存在。
  寒竹垂下十字弓缓缓走近我,两条胳臂搂上我脖子,柔软的香唇印在我嘴上,我屏住呼吸闭上眼,只希望这一秒永远别过去。
  然而一声如猛兽发狂般的暴吼却打破我们短暂的幸福,当我睁开眼时,雷霆正以闪电般的速度朝我们狂奔而来,不解、不甘和愤怒扭曲了他英俊的面孔,寒竹离开我,挂着泪的清丽脸庞流露出温柔的笑容。
  ‘答应我,这辈子一定要记住我。’说完最后一句,她猛然将我朝悬崖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