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如水。
  洞庭湖的夜静寂非常,浓重的湿意透著刺骨的凉意。远远的君山上一片灯火通明,隐隐传来喧哗纷嚷之声,却更衬得这一带凄凉而静寞。
  岸边一棵树叶落尽的光秃秃的梧桐树,风过树枝,树枝上下轻颤,发出无力的*。树下一抹白色的倩影,孑然而立。冬日的寒风迎面吹来,吹得她如丝的秀发在耳边翻飞。
  清冷的月光一泻而下,映射在她的脸颊上,一滴晶莹的泪珠静静地从眼中没滑落。
  “哭泣没有用的,眼泪则是不必要的。”
  旁边传来一个低沈,柔缓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空听起来有一种飘渺的清冷。
  萧曼姿微微一惊,回身只见几步外立了一个似人似鬼的白影,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身後,一直拖到地上,一身纯白宽大的衣衫在风中轻轻地飘,面容削瘦而苍白,毫无血色,双目黯淡而不见神采。幸亏萧曼姿不是胆薄的女子,不然在这样的深夜乍见到这样一个人,定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镇定自如。
  萧曼姿望著那白衫女子,感觉她并没有恶意,反而有一种可亲的平和。萧曼姿幽幽地叹息,道:“我流泪因为我悲哀,我哭泣因为我有愧於心。”白衣女子也动也不动地看著她,说道:“你小小年纪,有什麽好悲哀的。”萧曼姿道:“我悲哀并不为我自己,而是为了我的父亲。”
  白衣女道:“你的父亲的确悲哀。”萧曼姿明眸一动,道:“夫人认得家父?”白衣女虚虚弱弱地一笑道:“何止认识,我还知道他并不是死在江非尘手上。”萧曼姿猛的一惊,奇道:“不是?夫人怎知不是?”白衣女淡淡道:“你还记不记得江非尘下午同你说了什麽?”萧曼姿道:“他说不是他做的。”白衣女又道:“你觉得江非尘会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吗?”
  萧曼姿无言。下午的情景又一一重新浮现在眼前。
  江非尘要上君山,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要救人,救他的妻子,一个濒临死亡的女子。他奋力突出重围的焦急,火之珠落水之後的悲凉绝望。
  她一直都以为银衫断剑是一个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不想他对他自己的妻子却是情深,刻骨的深情。他既肯直面武当的恩怨,又何苦抵赖小小天阁府的仇恨?
  她有些惘然了,“我不知道。”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明显的落寞和无助。白衣女看萧曼姿的眼神倏地变得很柔和,幽幽地有几分怜惜。
  “哼!”两人的沈默外陡然地**来一记很不屑的冷哼,随即树丛中银光一闪,出来一个银衫俊容的少年,正是江城子。他缓步走出来,银衫飘逸,更显得俊美非常,只不过此时却一改往日的笑容可掬,满脸的寒意,他哼了一声,冷冷道:“江非尘?哼,他确实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杀其母,後娶其女,也只有他这种人才做得出来!”
  白衣女瞥了江城子一眼,淡然道:“你来做什麽?”江城子一听那白衣女之言似乎是认得他一般,不由地瞟了她几眼,见她虽也算美貌,但体瘦如柴,年近四旬,他向来对老女人没什麽兴趣,因而也懒得去问她是什麽人。只是极其潇洒地将飘到胸前的发带甩到身後,露出他极其迷人的招牌笑容,笑盈盈地说道:“我江公子自然是慕美而来,邀请萧大小姐到寒舍一叙。又闻得萧阁主新亡,也好借此聊表慰问之情。”
  萧曼姿道:“我没心情去,江公子还是请回吧。”江城子剑眉微蹙,愁道:“萧大小姐如此三番两次地拒人於千里之外,可是很伤人心的。在下诚心相邀,只不过是想请萧姑娘到我家坐上一坐,再陪在下聊一会天,想我江城子自幼孤苦,就这麽一点微薄的请求,萧姑娘都忍心拒绝麽?”他一脸愁苦,语气酸楚,当真是感人肺腑,是见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萧曼姿轻叹一声道:“江公子好意,曼姿心领了,只不过大仇未报,自顾不暇──”她话未说完,忽闻得一阵清幽芬芳的茉莉花香,泌人心脾,心中不由一奇:“如今已是深秋,何来这茉莉花香?”一念方关,却觉全身一阵酥软,“糟了,百花软筋散”,她这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全身已然无力,双腿一软,便斜斜地往一旁倒去。
  又是一阵清香,一只手已扶上了腰际,一把搂住她便往一侧奔去。“江城子,你好卑鄙!”萧曼姿本想出言指责,但药力迫使声音也变得虚无而飘飘然。江城子也满是无奈地说道:“萧姑娘始终不愿前往,在下又实在想邀请姑娘,伤心无奈,只好出此下策。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萧曼姿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江城子总能为他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要挡道,让开!”江城子忽的一停,口气不善地说道。
  原来那白衣女不知何时已挡到江城子面前,白袖一挥,便往二人扑来。江城子也不示弱,手腕一翻,几枚暗镖便飞射而出。白衣女轻轻一拂,暗镖便应声落地,她一手拉起萧曼姿便往自己这边拉来,另一手反腕一挥,“啪”的一声给了江城子一个响亮的巴掌,一边骂道:“瞎了眼的小淫贼,这天底下千千万万的女子,有谁不好找,偏偏找到自家门来!”
  江城子吃了一记耳光,又被当头骂了一句“瞎了眼的小淫贼”,不由地火大,反唇骂道:“多管闲事的老虔婆,寻死也不是这样寻的。”他猛向後一个旋身,银光闪动,何时刹时“嘶嘶”一阵轻微的细响,一阵阵冷飕飕的阴风迎面拥来。白衣女面不改色地一扬宽袖,顺势一兜,便将江城子所发的暗器尽数收入袖中,随即又振臂一推,那一片银闪闪的暗器便劈头盖脸地向江城子飞射回去。
  江城子大惊失色,他会发暗器,可没有收回的那个本事。况且,这回是八彩毒砂,他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还没等他大叫“完了”,眼边黑影一闪,从侧面横推一掌,一片毒砂尽数被其掌风震得射偏了过去。
  江城子呼出一口气,伸手一摸前额,竟全是冷汗,不禁在心中骂了句,“死女人,这麽厉害,想害死我啊!”他暗自压压惊,见黑衣人在面前落定,便匆匆走过去,叫道:“爹,这个臭女人想害死我,留她不得,帮我杀了她!”
  黑衣蒙面人沈声道:“城儿,不要放肆,这次是你不对。”江城子一皱眉,不悦道:“我有什麽错?我向来都是如此,也不见得你说过我不是。”白衣女忽的冷笑道:“你这个小淫贼,果然是绣花枕头大草包!你问问你的混帐老子,萧曼姿是什麽人,你究竟碰得碰不得?”
  江城子本听她又骂他是草包,正欲发火,转念一想她再三申明他碰不得萧曼姿,其中必有原因,当下不由地往黑衣人看去。黑衣人却不看他一眼,只是低声说道:“城儿,我们走。”说罢,他便纵身一跃,身影凌空一晃便没了踪影。“爹,爹!”江城子不想他便这样走了,仰头急急地叫了几声。
  白衣女道:“小淫贼,你老子都走了,你还不滚?”“你?!”江城子铁青著脸瞪了她一眼,又不死心地看了看她怀中的萧曼姿,心有不甘又忿忿地一拂袖,悻悻然地扭头走了。
  白衣女望著他远的背影冷哼了一声,怀中的萧曼姿缓悠悠地开口了:“多谢夫人相救之恩。”白衣女道:“你也不要谢得太早。”萧曼姿奇道:“夫人这是何意?”白衣女忽的声音一扬,高声道:“你要藏到几时?未过门的妻子遭人轻薄,你倒是沈得住气。”
  萧曼姿又是一惊,“未过门的妻子?她指的是郁大公子!”一想起郁孤台,她心中便有一股莫名的苦意,“原来他早就在此了,却始终是不肯出面相帮。”情到伤处,不由辛酸。
  这时,一阵树叶“簌簌”的响动,郁孤台轻轻地从树上跃下,落在一边。白衣女打量了郁孤台一番,言道:“德艺公子郁孤台被江湖中人传得是神乎奇乎,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耳耳。”她语中不无轻视之意。郁孤台只是彬彬有礼道:“是江湖肿的朋友太抬举郁某了,让夫人见笑了。”
  白衣女哼了一声道:“客套倒是学得不少,还不快将你的未婚妻扶过去,难道还交给我带走不成?”郁孤台呆了一下,犹豫了下还是上前伸手去扶。
  靠在白衣女身上的萧曼姿一看见郁孤台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怔:“不是那天那个人?”“你是郁大公子?”她疑惑地问,一句话刚说完,便觉得背心一紧,被白衣女一推,身子软绵绵地便往正走过来的郁孤台身上扑去。郁孤台下意识地伸手一抱,便将萧曼姿抱了个满怀。
  萧曼姿倏地脸一红,但偏偏又无一丝的力气,懒洋洋地便往郁孤台身上靠去,她微微动了一下,道:“你放开我。”郁孤台四下看了看,见不远处有棵大树,便扶著她靠到树下。那白衣女看了他们一眼,幽幽道:“一副神功画卷,看来定要与你们纠结了。人世苍茫,江湖冷落,你们一定要谨记,万万不可轻信他人,有时就连自己最最亲密的人也可相信。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白衣女白衣飘闪,便悠然地消失在林间,只留下虚渺忧愁的回音:只有自己。
  余音渐渐退去,这一片林间愈加寂静,似乎是为了白衣女这一番话而陷入了沈思。
  萧曼姿静静地靠著树坐著,一股寒意透过衣衫直往骨子里钻,萧曼姿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她抬了抬眼,望了一眼静立在一旁的郁孤台,缓缓开口道:“你能证明你便是郁大公子麽?”郁孤台沈默半晌,答道:“不能。”萧曼姿也沈默,良久,又道:“我在嘉兴遇见过一个自称是郁大公子的人,因此我很难确信你便是真的。”
  郁孤台颔首道:“小心是应该的。毕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郁孤台下意识地没再说下去,他不知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如萍水相逢那般简单。
  萧曼姿道::“你从无锡一直跟著我到洞庭,虽然你再三出手帮我,但恕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还是怀疑你的动机。”郁孤台道:“我只是秉承道义,使自己的良心过得去。如果萧姑娘怀疑,在下也没有办法。”
  萧曼姿道::“你从无锡一直跟著我到洞庭,虽然你再三出手帮我,但恕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还是怀疑你的动机。”郁孤台道:“我只是秉承道义,使自己的良心过得去。如果萧姑娘怀疑,在下也没有办法。”
  萧曼姿不禁回眸仔细看了郁孤台一番,心中叹道:“他确实比当日那人更像郁大公子。”当日那人精明外有几分狡黠,而眼前之人,斯文中暗藏深重,沈稳而内敛,倒有几分德艺公子的样子。思至此,她不由暗暗歉疚,“若然如此,我当日那般责骂郁大公子,岂非太对不住他了?”
  两人各怀心事,沈默当地。
  但冬风迢递的树叶颤动,潮水澎湃声外,却另有一个轻轻的声音说道:“为什麽不出去呢?”粗粗的,沈沈的,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音未落,又**一个声音,“嘘──,别出声!”这个声音细细的,脆脆的女子的声音虽然更轻,更低,但在静寂空旷的夜晚却听起来分外清晰。
  “这林中有人藏在暗处。”萧曼姿心中一怔,不禁抬眼看了郁孤台一眼。
  “这林中有人藏在暗处。”萧曼姿心中一怔,不禁抬眼看了郁孤台一眼。郁孤台微一回头,望向不远处的一块大石,朗声道:“两位朋友有什麽话,还是请出来说吧。”
  一阵细微的咕咕囔囔声後,一个黑影跳了出来,大声道:“出来便出来,你可别以为我们是怕了你。”说罢,他振臂一跃,一个起落便落到了郁孤台面前,傲然地直立著。
  借著清冷的月光,萧曼姿赫然看清这人正是铁链流星方牧野,那方才那清脆熟悉的女声,萧曼姿扬声朝著那块大石说道:“珊珊,你也来了麽?”
  大石後人影微微晃动,一条纤细的身影便飘悠悠地过来,明眸含笑,手中一只绿盈盈的短笛,不是骆珊珊又是何人。骆珊珊盈盈笑道:“都是牧野不好,我叫他不要说话,他偏是要说,这不,就吵到你们了。”方牧野闻言不满道:“既然来了,为什麽不出来?躲躲藏藏的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
  骆珊珊觑了他一眼,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又何苦跟著我这个小女子出来?”方牧野一挺胸,壮声道:“我当然是来保护你的。”骆珊珊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不复理睬方牧野,缓缓来到萧曼姿身旁,抬眼看了郁孤台一眼,笑著说道:“曼姿,你还没为我们介绍呢?这位是否便是萧姐夫──”
  萧曼姿两颊绯红,很不自然地看了郁孤台一眼。郁孤台一抱拳道:“在下郁孤台。”骆珊珊一听果然是萧曼姿的未婚夫婿郁孤台,便喜盈盈道:“德艺公子郁孤台,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与曼姿正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呢。只可惜婚礼好端端地被搅和了,重办的时候可别漏了我哪。”
  方牧野插嘴道:“还有我!”骆珊珊一耸琼鼻,道:“与你有什麽关系,少来掺和。”方牧野道:“珊珊你去哪,我就去哪。”骆珊珊道:“我去死,你也去麽?”方牧野想也没想,便道:“去!”骆珊珊呆了呆,哂然笑道:“你去,我还不去呢。”
  萧曼姿见他们俩的话题一直在她和郁孤台身上打转,说得她很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道:“珊珊,你们怎麽会来这里,你爹爹呢?”骆珊珊叹了口气道::“我爹爹出门去了,也不知往哪里去了,他只是嘱咐我不要与大哥来往,爹爹一直记得那件事,到现在也不肯忘。”
  萧曼姿一听果然呆有情由,像何话洵那样清雅高贵,彬彬有礼的人,骆成维却对他有那麽大的意见,她一直很不解,不禁脱口问道:“什麽事?”骆珊珊脸上竟浮现出一缕忧伤,她喟然叹道:“唉,不说了。”方牧野却道:“不就是说星月教的前教主是我们公子害死的麽?这有什麽希奇,星月教与日俱下,早该并入我们罗刹宫,公子是罗刹宫的少主人,当然要帮罗刹宫。”骆珊珊黯黯地没有说话,乌黑的眼眸中有一丝哀伤,一丝幽怨。
  萧曼姿奇道:“传闻星月教有两位少主,一个是江非尘,难道何公子不是另一个麽?”方牧野道:“是又怎样?这正是我们主上有先见之明,里应外合,才会这麽容易击垮星月教。”萧曼姿越想越不对劲,又道:“那前任何教主又怎麽会收何公子为义子,而且毫无介心?”她心想那何闻星是星月教第二代教主,星月教也正是在他的手上光大成武林第一大教,尊为教主的他,怎麽可能不查明来历,便随随便便地收一个陌生的孩子为义子,还立为少主,喧有点实在让人费解。
  骆珊珊闻言也抬起头来,她似乎也被萧曼姿这一问给问出疑惑来,她不由地转目望身方牧野。方牧野抓抓脸,支吾了半晌,陡然扬声道:“那自然是我们主上有锦囊妙计。”
  看样子,他也不知道。
  但这样却越激发了萧曼姿的好奇心,忽的她有一种感觉,这件事与她父亲的死或多或少有一些关系。她一念转过,又问道:“那你们主上是谁?”方牧野“嗯”了一声,皱著浓浓的眉头,道:“主上便是主上罗。”
  “罗刹鬼母?”萧曼姿问道。
  方牧野摇头道:“不是。鬼母早就不管事了,终年不见人影。现在都是尊主在管。”“尊主?”骆珊珊惊道,“尊主是什麽人,我怎麽从来都没有听大哥说过?”她一直以为罗刹宫是何话洵在管,原来他上头还有一个人压著,那是不是说明有一些事,他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
  方牧野道:“尊主便是主上,主上便是尊主。”见他绕来绕去,看来他又是不知道。“罗刹宫?星月教?这两大武林黑道势力,明枪暗箭,阴谋诡计,真是暗涛汹涌,一不小心,便要被浪头吞没。”萧曼姿暗暗喟叹,她这才明白星月教的人一听骆成维与罗刹宫有联系,便个个变色翻脸。这也难怪!所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不由地她又想起白衣女临走前留下的那番话。“人世苍茫,江湖冷落,你们一定要谨记,万万不可轻信他人,有时就连最最亲密的人也不能相信。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那样沈重的话语,那麽憔悴的妇人,她一定受过很大的伤害,承受过很大的悲伤,一定──
  但是,她究竟是什麽人呢?
  骆珊珊有些迷惘地看看方牧野,又回头看看萧曼姿,她呆了一会儿,忽眼神一闪,问道:“曼姿,你中毒了?”萧曼姿回过神来,道:“是百花软筋散,不碍事的,过两个时辰便好了。”骆珊珊点点头。萧曼姿又道:“珊珊,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想向你询问。”骆珊珊道:“什麽事?”
  萧曼姿道:“我想知道你对江非尘的看法。”见骆珊珊怔了怔,萧曼姿解释道:“江非尘是你们星月教的少主,你又从小在那里长大,所以我想你对他也许会有一些了解,才有此一问。”骆珊珊沈吟道:“其实江少主的为人我也不清楚,在教中也很不讨人喜欢。我记得小时候大哥带著我和另一些孩子在园子里玩球,我们玩得很开心。後来,我一时不注意,将球的方向射偏了,球滚到了刚从园中经过的江少主的脚下。他冷冷地扫视著我们,我们立刻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江少主忽然冷笑了一声,随脚将球一踢,便将它踢出园子,不知落到哪里去了。当时,我们很多小孩子都急得哭了,大哥一个个地安慰过去,忙也忙不过来。”骆珊珊叹了一口气,接著说道:“那次或许就是我和江少主靠得最近的一次了,此後我一看见江少主便马上躲得远远的──”
  方牧野闻言,忿然道:“江非尘那个混帐竟然那样欺负你!我,我,看我怎麽收拾他!:”方牧野浓眉一轩,紧握双拳,怒冲冲地转身,便要去寻江非尘出气。骆珊珊柳眉一皱,叫道:“牧野。”郁孤台见状,侧身一挡,劝道:“方兄,稍安勿躁。”方牧野道:“安?我如何安得下来?珊珊被人欺负,我怎麽可以不管?!我知道江非尘就在附近,我去宰了他!”
  骆珊珊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真的不知拿这个方牧野怎麽办?
  郁孤台道:“方兄所言极是,江非尘受了那麽重的伤,必然走不远,还在附近,正好趁此机会──”“什麽?”方牧野火大地大吼道:“我方牧野怎麽可能是那种趁人之危的无耻小人!江非尘是什麽东西,就是十个江非尘,又岂是我的对手?!江非尘,他,他算是个什麽东西──”
  见方牧野说得慷慨激昂,已打消了立即去找江非尘算帐的念头,骆珊珊感激地望了郁孤台一眼,暗叹这德艺公子的目光这般犀利,这麽快就摸透了方牧野的性子,并想出制他的方法,看来果不负盛名。郁孤台刚是彬彬有礼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