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和步亦云俱是一怔,当下赶忙回过头来,只见长孙宇带着一脸的怒气出现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两人,也不说话。
  步亦云往前一步挡在林湘面前,道:“是我出的主意,是我忽悠林姑娘下山,也是我在山门前骗的陆丹阳师兄···”
  长孙宇白了步亦云一眼,走上前来,轻声道:“回去再说。”
  步亦云一怔,却见长孙宇疾步来到村长面前,道:“老丈,方才我在门外已知你所言,如今以我们之力,虽能暂时缓解贵村之急,但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那怎么办呢?”孟铃儿心头一急,当下用焦急的眼神看着长孙宇问道。
  长孙宇点点头,道:“无妨,敝门之中,正好有一宝物,名为唤水珠,此物应当可以救济贵村,需在下回门派,向掌门禀明此事,云中门乃是修真大德之派,掌门应该会允诺此事。”
  “那真是太谢谢神仙们了!”
  村长兴奋得脸色通红,眼瞧着又要给一干人跪下,长孙宇手一挥,隔空扶住了村长,道:“在下这有水壶,虽杯水车薪,但可稍解贵村燃眉之急···”
  长孙宇此言一出,林湘和步亦云也掏出自己的水袋来,放在桌上。
  “事不宜迟,”长孙宇看了一眼林湘和步亦云,道:“我们这便返回云中门,向掌门禀明此事。”
  三人来到村口,孟铃儿跟随。
  “姑娘,”林湘轻声说道:“还劳烦你在这里多照顾照顾村民,我们去去就回。”
  孟铃儿点点头,看了步亦云一眼,道:“姐姐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步亦云拍了拍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长孙宇,笑道:“嘿,师父,没想到你还挺热心的。”
  长孙宇白了步亦云一眼,语气不急不缓道:“修真之人当通晓世间疾苦,贫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不是吧?”步亦云挠了挠头,道:“我说,别老是一副苦瓜脸好吗,我们虽是师徒关系,但你每天都一张苦瓜脸摆来摆去的,生活很没意思的。”
  长孙宇被步亦云说得没话可说,当下只得淡淡一笑,掩过自己的尴尬。
  步亦云笑了起来,拍了拍长孙宇的肩膀,道:“哈!你看这样多好。”
  长孙宇似乎不愿意配合步亦云,又收起笑容来,平淡的说道:“走吧,随我回云中门。”
  三人回到云中门,来到泺雅的房前,却见得那日在云中门的山门前接待林湘和步亦云的女孩站在门口,见长孙宇带着步亦云和林湘往这边来,脸色微微一红,但旋即归于平淡,她走向前来,对着长孙宇行了一礼,款款道:“长孙师兄,来此可是要觐见师父?我这就跟你通报去。”
  “那有劳楚师妹了。”长孙宇还了一礼。这楚师妹名叫楚鸾,是泺雅坐下的小弟子,道号烨伈,三人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见楚鸾从里面出来,对长孙宇嫣然一笑,道:“长孙师兄,师父在里面等你呢,快些进去吧。”
  长孙宇点点头,回头对步亦云和林湘说道:“你们先去找一些淡水给那河间村的村民送去,我进去向掌门商量。”
  “哦?”一旁的楚鸾好奇的看着长孙宇问道:“长孙师兄所谓何事?可否告知于我?”
  长孙宇道:“让步亦云和林姑娘说吧,我先进去见掌门师叔。”
  说完,长孙宇便进了房间,林湘简单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了楚鸾。
  “昆仑山脚下竟有这等事?”楚鸾皱了皱眉,露出个为难的神色,道:“要不这样吧,我随你们一道去,虽然云中门有清规,但这是好事,估计师父也不会过多追究,你们看如何?”
  “当然好了,”步亦云笑道:“说实话,你可比长孙师父那苦瓜脸强上百倍了呢!”
  “倒不是如你所说,”林湘摇了摇头,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小声的说道:“长孙师兄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他虽然有时候给大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他真的是个很热心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河间村的事求见掌门。”
  “呵呵,是吗?”步亦云干笑数声,道:“好吧,估计是我对他了解不如你多,见笑,见笑了。”
  楚鸾嫣然一笑,道:“以后二位要是不嫌弃,便直呼小女子名字吧,师叔师叔什么的,可是把我给叫老了呢!”
  话分两头,这厢长孙宇将事情的原委告诉给了泺雅。
  “真有此事?”泺雅听完长孙宇的描述后,微微的撇了撇眉。
  长孙宇点点头,道:“千真万确,弟子不敢欺瞒掌门师叔。”
  泺雅略一颔首,道:“我知你心急于救那河间村之人于水深火热之中,但这唤水珠,却是不可外借。”
  “嗯?!”长孙宇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泺雅的表情,却也就是不借,当下疑惑道:“掌门师叔,那河间村的村民···”
  “你且想想,”泺雅摇头道:“这世间自是有因果循环,那河间村的村民,若不是为了图一时之享受,何以到得此般困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此事虽是村民糊涂被中土商人利用,但因确是由他们种下,有前因必是有后果,我们若是用唤水珠助他,岂不是逆天而行?”
  长孙宇听泺雅这么一说,却是找不到理由来反驳。诚然,修真之人当接济天下一切不平,但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管,那母亲掐死自己的幼儿这等人间悲剧岂不是又要重演?
  “长孙宇,”泺雅见长孙宇低头不言,又道:“修行之人,不可因为小家而弃了大家,试想,若是得成仙道,接济此等贫者,无非是举手之劳而已,而如今我派若是用唤水珠去救济,能否救得尚且模棱两可,你且细细想来,可否为这层关系?”
  “弟子受教!”长孙宇虽然满心的不服,但也无可奈何,当下只得对着泺雅行了一礼。
  “对了,”泺雅又问道:“那步亦云和林湘的修为如何了?”
  “天赋可算中上,”长孙宇答道:“本门入门心法已学得差不离了。”
  “那便好,”泺雅挥了挥手:“若无事,便下去吧。”
  长孙宇走后。
  泺雅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怅然,只见她缓缓背过身去,身后是一帘枫布,泺雅玉手轻轻一挥,那枫布往两边褪去,露出里面的景色来。
  只见那枫布之后是一面墙,而那墙的正中央,却是一副油墨画,那画上有一个栩栩如生的人,若是长孙宇还留在当场,他一定会惊叫出声:因为那画中之人,竟是和步亦云的长相一模一样!当然,画中之人比之步亦云,却是多了一分洒脱、几许秀气。
  泺雅缓缓踱到那油墨画前,用一声怀念且轻柔的声音喃喃道:“步大哥,你当日救我,不觉以寒暑十余载;你的孩子都已年及弱冠,本以为可以在来生与大哥重逢,却不知你已然驾鹤仙去···如今的云中门已不是当日的云中门了,经十余年前那场大战以后,泺字辈只剩我与泺正两人,还有那个在禁地之中的···或许那个人才是真正应该继承云中门掌门的人吧,但他···你知道吗,我坐在这位置上好苦,当日你出于好心将还是婴儿的我带往云中门,却没料到今日之局吧?”
  这边的长孙宇从泺雅的房间出来,发现步亦云和林湘还有楚鸾刚好去河间村送完水回来,正在门外等长孙宇的消息。见长孙宇出来,三人忙迎了上来,楚鸾问道:“长孙师兄,师父她同意了吗?”
  长孙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可以这样?”步亦云急道:“下面好歹也是上百条老弱妇孺的人命啊!不行不行,我直接去跟掌门理论。”
  “步公子莫要如此,”林湘拉住步亦云,道:“掌门自是有她的考虑,是吗师父?”
  长孙宇点了点头。
  “那我们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林湘复又问道。
  “办法?我想想···”楚鸾嘟着嘴想了一会儿,道:“为今之计,可能要长孙师兄去寻泺正师叔了,他见多识广,肯定知道这世上有东西可以代替那唤水珠的。”
  长孙宇无奈的笑了笑,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我这就去求见师父,从他老人家那里讨个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