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滚烫的鲜红液体溅了他满身。
  “你……”一只男人的手骨碌碌从他身上滚落下来,赵店主这才感觉到一阵剧痛从腕上传来。
  血并没有流很多,就在他的手腕冻结住了,室内的温度霎时间降到冰点,竟连一点血腥味也闻不到。
  男子冷哼一声,从阴影中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一把蓝光湛湛的剑,对着地上那只断手踩了一脚。
  “喀……”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男子似乎还不解气,又用脚尖碾了一下。
  “啊——”赵店主只觉得那手好像还长在自己胳膊上似的,大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秒,他听到了男人冰冷到极点的声音。
  “我都没碰过……你竟然也敢……”
  “怎么不直接杀了他。”白子龙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月光下的银发男子,说起来,做为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发小,他还没有见过这位爷发这么大脾气呢。
  还好心冻住伤口不让他失血过多,这位爷,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冷酷无情嘛。
  “罪不至死。”男子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这还不至死?”不说别的,对贵族不敬,也够他死了吧。
  “她不会希望这个人因她而死。”男子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抹温柔之色,这点暖意在他眸中一闪而过,“再说,这种人,杀了他只会脏了我的剑。”
  “那就可以脏了我的剑吗……”白子龙委委屈屈地抱着他那把稀世神兵——断水剑。
  银发男子淡淡地瞥了一眼白子龙抱着的那把一滴血都不曾沾上的蓝剑:“你刚刚说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白子龙忙矢口否认。
  开玩笑,信不信这位爷拿他的剑去切猪肉啊,这起码还是个人,断水,咱不委屈,不委屈哈。
  第二天早上,都日上三竿了,掌柜的迟迟不下楼,店里的伙计有些奇怪,也没敢上去喊,正巧这边有收地租的来了,伙计不敢怠慢,忙硬着头皮去喊人。
  刚推开门,突然一个不明物体劈头盖脸砸了过来,那伙计一见掌柜的发脾气了,忙跪在地上连声告罪。
  “掌柜的,小的也不敢来打扰您,可是……可是那收租子的来了,掌柜的不在,我们不敢擅自行动啊。”
  等了一会,不见掌柜的喊他起来,那伙计有些奇怪,也不敢擅自抬头,忽然看见地上那个不明物体,怎么好像有点血腥气。
  他忙捡过来好好看,这是……一团染血的布头?
  不对啊,这触感不对,伙计有些好奇,抽了一条出来看。
  “啊……”他像手上着了火似的扔开,这是……这明明是,一块带血的皮啊。
  怎么这么恶心,在卧房里放这东西,伙计嫌恶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刚准备起身,突然看见不远处一块血肉模糊的肉块。
  他意识到有些不好,捡起肉块,却没有注意到,肉块下的地板坑坑洼洼的,依稀是刀剑的痕迹。
  这……这个形状,难道是,一只剥了皮的人手?
  伙计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丢开的那一团染血的肉皮。
  他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床前,把背对着他的掌柜扒开。
  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映入眼帘,掌柜身前满是暗红的血迹,本该是右手的地方,只剩一坨冻住的暗红色血块。
  “呕——”他终于撑不住,吐了出来。
  伙计的动作也惊醒了赵店主,他刚醒来,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
  昨晚的一切,原来真的不是梦吗?
  刚睁开眼,他就看到了散落在地上东西,那是他自己的手,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堆肉块和肉皮,还来不及反胃,突然一道温热的液体滑过,那触感吓得他本来就惨白惨白的面色愈发吓人。
  他刚醒来,已经冻住的伤口,突然开始解冻了。
  一晚上都冻得好好的,今天突然解冻,说是巧合,谁会信?
  只能说白子龙还是太单纯了这位爷,会是那么好心的人?
  血液瞬间染红了被褥,赵店主急了,揪住一旁的伙计:“止血啊,你快帮我止血啊。”
  伙计一抬头,看见殷红的血液喷薄而出,“哇”地一声,又吐了。
  再不止血,真的会死的,赵店主慌了,突然连滚带爬地跑下床:“凝血丹,对,凝血丹。”
  “这儿穷乡僻壤的,哪儿有凝血丹。”伙计忍不住抬头提醒了一句,弯下腰去继续吐了。
  哪儿有凝血丹,赵店主跑得跌跌撞撞,慌不择路一脚踏空,从楼梯上咕噜咕噜滚了下来,把楼下的客人和食客都吓了一跳。
  “老张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跟遇见鬼……”王二麻子正准备取笑他,突然骇住。
  现在的赵店主,满身血污蓬头垢面,不就是跟鬼似的吗。
  他还没来得及问话,赵店主突然爬到她的脚下,把他吓得后退了一步。
  赵店主像只狗一样,跪在地上疯狂地舔舐着王二麻子脚下的地板。
  “这……这是怎么了?”王二麻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会是中邪了吧。”
  “什么中邪,青天白日的说什么瞎话呢,”旁边站着收租的人瞪了王二麻子一眼,“你们仔细看看,这地板好像有点红。”
  “有点红?妈也,张掌柜不会喜欢吸血吧,他身上的血,说不定就是从嘴巴里漏出来的。”
  “嘶——说起来上去喊他的那个小伙计还没下来……”
  这句话没由来的渗人,立刻就有人骂了一句:“他娘的,大清早的吓谁呢。”
  这时有人细细地说了一句:“这地儿,好像是张掌柜踩那颗凝血丹的地方。”
  “凝血丹啊,”二十金币的东西,自然有不少人记得,王二麻子大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老赵抽什么风非要跪下来舔我的臭脚呢。”
  “我说这老赵恶不恶心啊,昨天还吐了口痰上去呢,今天就跪在地上跟条狗似的舔,那臭痰是什么味儿的啊,我说你恶不恶心啊你。”猥琐青年装模作样地捂起鼻子,嫌弃道。
  “不恶心不恶心,反正是自己嘴里吐出来的嘛,不恶心不恶心,吃了就吃了呗。”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