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妳要的是这些东西吗?」皮耶尔从瀑布裡走了出来,他拿著小型挖掘机到瀑布后方挖了一些矿石,顺便让自己好好洗个澡,从登陆这颗行星到现在快一週的时间他都没有时间可以洗澡。
将背包裡的矿石全都倒出来,让趴在剑圣手上休息的圆圆能好好挑选,她看起来就像游戏中常见的低等怪物――史莱姆,抖动著柔软的身躯靠近这些矿石,伸出一条看起来像手的部位仔细挑选,挑到其中一颗便举了起来递到皮耶尔面前,皮耶尔起先不解直到圆圆用「手」指了指他身后的营火。
「要煮熟吗?」当皮耶尔讲出这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像智障,这东西是要怎麼煮才算是熟?而圆圆什麼也没表示,只是把矿石塞到他的手裡,皮耶尔只好把这颗矿石和自己的晚餐一起放在营火上烤。
和霍普金森师父在深山修行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一些在野外生存的技巧,他知道怎麼自己狩猎及料理,而且他也能清楚知道哪些东西对自己有威胁而哪些东西对他来说是能吃的,像现在被放在火架上烤的是这星球上名為「霍普卡」的无壳昆虫,要不是它有六条腿的话,这傢伙根本没有哪一点像昆虫。
皮耶尔将烤得火红的矿石用大片的树叶拿起送到圆圆身旁,圆圆用「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矿石,似乎是感觉到烫便马上缩了回去,皮耶尔只好一边啃自己的烤肉一边帮这颗矿石搧风,看能不能加速它降温。
当皮耶尔吃完自己的午餐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圆圆才用自己的身体慢慢包覆这颗矿石,矿石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在她体内变小,就像融化的冰块一样慢慢不见,而剩下不需要的杂质则被她「吐」了出来。
「圆圆,我有些爱睏了,能帮我警戒吗?」皮耶尔伸出手,而圆圆也伸出「手」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表示同意,他抱著圆圆回到驾驶舱内让她钻回自己的座舱,皮耶尔调整一下驾驶座的角度,闭上眼睛之前说道:「麻烦妳了。」
在皇家议会大厅裡,能容纳上千人的半圆形大厅,只有十个人坐在梯形的座位上,除了皮耶尔之外其他的人都是皇权骑士团的干部,而站在讲台上的讲师则是皮耶尔的师父――霍普金森。
「由於我们有新成员,所以在此重新和各位说明『剑圣计画』必要存在的原因,首先我们从现在的国际局势看起,这张宇宙地图是以帝国為核心绘製。」霍普金森在讲台上敲击几个按键,一个圆形的宇宙投影地图出现在他的正上方,而地图的中心点正是帝都星。
五大联邦国家由近到远分别是――左下角的新崛螺联邦、右上角的无尽银河联邦、右下角无接壤的坚果联邦、后方的乌普利斯联邦、被夹在无尽银河联邦及坚果联邦之间的腾地罗拉共和国。
「正如各位所看见,因為地理位置的关係,最先威胁到帝国的国家主要是新崛螺联邦及无尽银河联邦,这两个国家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会是联军主力,其中以无尽银河联邦的战力最為强悍,以我国目前的国军战力,想要在战争的前期取得战略优势并不是难题,但是!」
由帝国延伸出去的两道箭头一路冲入无尽银河及新崛螺两大联邦之中,还有一道比较小的箭头侵入了乌普利斯联邦,乍看之下这样的推演似乎太过夸大,但皮耶尔知道这以帝国的可怕战力来说是能够办到的,而霍普金森将战争的局势一口气延后了十年的时间,帝国只剩下帝都星系还完好,剩下的国土全都沐浴在战火之中,开战初期被击退的三个联邦早就已经都收回了自己的国土。
虽然这样的推演已经看过无数次,但在座的每个人都紧皱眉头表现出内心深处的忧虑,霍普金森大声说道:「我们都知道这场战争无可避免,无论是科技发展还是利益上的角度来说,我国都是联邦国度最大的阻碍,只不过这场战争我们根本就打不赢……五大联邦国度能生產的物资,比我国能生產的物资要超过三倍。
「这意味著只要战争超过了十年,我们的战略优势就会渐渐的灰飞烟灭,而『家长们』抵达人类版图却剩下十五年的时间,这是舰长小姐留给我们的计时器,如果我们没有办法在十五年内打赢这场战争,或者是摧毁联邦的一切超基因融合研究,那麼人类的文明也就到此為止了。」
此时剑圣的设计图出现在这张宇宙地图旁,它复杂到眼花撩乱的内部结构完美呈现出来,每一片刀型装甲的解析图也分别陈列在剑圣旁,改装之后的剑圣比原本更接近女性的形象,只不过它的摄影机还是三个,看起来就像脸上有著三颗眼睛。
当半空中出现剑圣包括直线突进速度、转折速度、反应率、感知性能、四肢出力、散热率……等等,共数十项性能的性能表时,霍普金森才继续说道:「必须要有一个远超越这个时代标準的武器一直存在於战场上,介入敌我之间的每一个战术甚至战略,才有办法改变这一切结果。
「『剑圣』并不只是一个武器,它必须是敌人的恐惧、友军的希望,以及国内所有人民心中崇拜的对象,它也必须在战争发生的同时,深入敌后去突袭任何超基因融合实验室,剑圣的锯齿军刀就是為此而打造。」
这时霍普金森忽然停止说话,因為皮耶尔举起了他的小手似乎想要发问,等师父点点头之后他才问道:「有了剑圣帝国就可以打赢这场战争吗?」
「理论上不可能,但是……剑圣的存在可以让我们的战士和人们相信我们可以打赢这场战争,直到我们彻底瓦解联邦军的超基因融合研究计画,若非如此的话这场战争就会如推演所示,这场战争的局面只会更糟。」霍普金森关掉一切投影,他望著皮耶尔说道:「皮耶尔。」
「是!」训练留下来的习惯,只要师父一呼唤他便会马上回应。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清楚知道人类所做所為的后果,正如同在地球的环境恶劣到人类无法生存之前,也没有人相信人类的科技已经无法挽回母星的健康,这是人类的另一场浩劫。
「虽然你是联邦人但我不在乎你来自哪裡,你必须知道,帝国在这场战争中并不是加害者也不是受害者,但是我们必须想办法為联邦几大家族犯下的错误赎罪,剑圣代表的是我们的期望,在坐的每个人以及陛下全都把一切赌在它的身上,它背负著寧死也要完成目标的使命。」
就是在那个时候,皮耶尔才真正明白了剑圣的存在意义,因為圆圆的关係剑圣拥有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感知系统,但问题是圆圆并不擅长地面上的战斗,她必须要有一个能驾驭剑圣的驾驶员来驾驶这架机体。
当霍普金森跪下来请求他一定要担任剑圣驾驶的时候,皮耶尔根本就没有任何拒绝的办法,他没想到最尊敬的师父居然会当著这麼多人的面跪下来,於是皮耶尔拋弃了自己以往的身份加入了皇权骑士团,成為了剑圣的驾驶员。
而真正让他难以释怀的,则是霍普金森在离开之前这麼说道:「既然你来自新崛螺联邦,那麼你应该知道在你小时候,普林斯顿家族才是新崛螺联邦的主人而非现在的伊卡奇列克家族,你知道这是為什麼吗?
「伊卡奇列克家族曾是普林斯顿家族的旁支,这两个家族有个相当亲密的关係,但是在超基因融合研究计画中,普林斯顿家族意识到这项计画的危险,所以反对这项计画再进行下去,也就是因為这样才与伊卡奇列克家族產生分裂,在一场恶性的斗争之中,普林斯顿家族难免灭顶之灾而被灭族。
「由此可见,普林斯顿家族在这个计画中扮演著相当重要的角色,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嗯?只是想说因為你刚好来自新崛螺联邦,所以将这个情报让你知道,普林斯顿家族并不是退居幕后,实际上它已经不存在了。」
当皮耶尔从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圆圆一直没有让系统发出警报就说明了这附近并没有任何危险,想想也是……他所待的这个位置并没有战略价值,而且一般的机甲想下来这个地方至少得大费周章花上超过两个小时的时间。
他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忽然想起了翠纳丝学姐,还记得当初她曾经透露自己是普林斯顿家族的人,只是当时他没想到普林斯顿家族的下场居然和鬼面星上的这些事件有关……
「圆圆,距离我们最近的部队在哪个位置?」当皮耶尔才刚问完,画面上的地图便马上被放大,在地图的另一端显示了一支停滞不动的连队,而这支连队距离他们的距离居然长达三百多公里,这个数字让皮耶尔愣住了,他马上问道:「没搞错吗?怎麼会这麼远?」
圆圆则在萤幕上解释道:「因為在皮耶尔先生睡眠时,帝国军舰队已经将防线撤往A311跳跃点,目前拥有这颗星球制空权的是无尽银河联邦,初步推测联邦军在这九个小时内补充了五个步兵师和三个装甲师。」
「什麼?!」皮耶尔吓了一跳,这不就代表著他帮忙推进的防线跟没推一样?他望著地图上的敌我分部区块,相当疲惫地躺回椅背上,问道:「為何妳没有把我叫醒?我们好像错过了阻止这局面发生的机会。」
而圆圆的回答则让皮耶尔哭笑不得:「『警戒』的定义是:『预防任何可能威胁到目标安全的事物,在发现时马上做出回报或反应,此一型為即為警戒』,所以在皮耶尔先生睡眠时并没有任何事物对剑圣或我们產生威胁,我没有唤醒你的必要。」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皮耶尔只好请教高人了:「帮我问问舰长小姐,接下来该怎麼行动才能改变现在的状况?」
「稍等一下。」圆圆直接透过联繫网路询问母亲,这种通讯方式比人类使用的任何技术都要安全,根本没有被窃取情报的可能,好一阵子之后圆圆才在萤幕上说道:「母亲建议你可以完全单独行动,随机性的挑选重要目标下手,这样子就可以直接导致联邦军的混乱,对长期抗战的军人来说有不可忽视的影响。」
皮耶尔著手开始设定原本他认為不会用到的潜行模式,他发现剑圣的强悍性能在潜行模式上也可以体现出来,一般的机体开啟潜行模式性能会降低百分之五十到八十,而剑圣居然只降低了百分之二十,他意识到这种战斗方式可行:「好主意,但是剑圣的能源问题怎麼办?而且深入敌后不会太危险了吗?」
深入敌后战斗,因為有圆圆的帮助皮耶尔可以知道什麼环境是安全的,他只要甩掉敌人就有机会可以休息,但能源却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一但剑圣失去能源他哪都去不了,敌阵中央可没有随时可以帮他维修的友军工程车。
「这个问题不需要担心,母亲说必要的时候会空投物资给我们!」得到这个答案,皮耶尔忽然觉得自己多虑了,想想也是……让自己的小孩上战场就算了,怎麼可能明明有能力帮助还眼睁睁看著小孩去送死呢?
进入潜行模式的剑圣虽然只降低百分之二十的性能,但却没办法使用那把特製的锯齿军刀,皮耶尔只好让剑圣两手共夹著六片刀型装甲当作武器,但非必要时他不会让刀型装甲凝聚出能量刀锋,因為那很有可能会引起敌人的警觉。
剑圣就像现代最先进的特种机体一样开啟了拟态装甲层,若是静止不动的话在这样的夜晚根本无法看清剑圣的存在,它就像一团模糊的影子一般沿著山壁往上爬,那矫健的身手让人难以与动作生硬的一般装甲兵器联想在一块,一爬到山壁上它便钻入森林裡不见踪影。
基本上任何一个阵地站哨的都是步兵,但是在阵地外放哨的却是装甲兵,而且都是两两一组,因為其中一个受害的时候另外一个还能发出警报,而无尽银河联邦似乎相当畏惧剑圣的存在,这些两两一组的哨兵脚边还跟了一个班的步兵。
刚开始他们发现到的第一个异常,是自己的通讯系统已经完全瘫痪,但是在完全瘫痪之前系统却没有发出任何警报,惊慌的步兵马上掏出信号弹想要发射,然而手才刚举高一抹寒光眨眼即逝,手中的发射器竟然被砍成了两段!
而这个时候两架GSS发出了诡异的声响,它们彷彿睡著了一般身体无力地垂下,要不是一架从未见过的机体撑著,它们早就已经重重落地。
因為科技先进的关係,现代战争习惯将这种哨卫队放离部队很远一段距离,然而这也成了他们没办法第一时间发现剑圣入侵的错误,因為谁也不会想到这架突击机居然有电子遮罩的功能,虽然范围很小,但是它的电子遮罩强度却已经逼近了宇宙战的遮罩等级。
皮耶尔并没有赶尽杀绝,因為他知道以剑圣的性能,在这些步兵发出警报之前他早已经深入敌阵,所以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而他也不是喜欢滥杀的人。
一直以来剑圣的作战都是配合大部队行动,虽然都是单独行动但只要战斗结束就会回到部队之中,所以联邦军恐怕没想到剑圣会在夜晚出击,而且是距离友军部队这麼远的情况下出手!
当阵地发出警报的时候,皮耶尔已经毁了两个停机棚共一百多架机甲,而阵地裡的士兵匆匆忙忙的从梦中惊醒準备作战的时候,他已经引爆了军火库裡的导弹,一架战梭率先冲上跑道準备助跑起飞,才刚用机械臂迈出第三步,从一旁冲出的剑圣便两刀砍下了它的翅膀。
「皮耶尔先生,剑圣所剩能量还有百分之九十五。」由此可见剑圣用偷袭的方式作战,比正面作战要更节省能量,而且这样一个来回就毁了将近三百多架机体,要比正面作战的时候要有效率多了!
「差不多了!帮我定位下一个目标,最好远一点的!」
虽然知道没有人可以追得上他,但是皮耶尔得手后撤离时还是感觉非常紧张,因為接下来几天甚至几周内搞不好都不会再见到任何友军,他必须一路破坏,破坏到无尽银河联邦的士气荡然无存并滚出这颗行星為止!
当阵地完全陷入混乱,有人忙著灭火而更多人冲上机体或拿起步枪或返装甲兵器準备作战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罪魁祸首已经逃之夭夭,而一个多小时后距离此阵地一百多公里远的另一个阵地也失火,而严重的程度完全不能比拟,因為这个阵地被修筑在悬崖上,这是為了可以容纳任何等级的装甲突击舰和运输舰,这是一个空军基地!
一艘又一艘的装甲突击舰在失去机械臂的固定之后坠落在地上,一艘才刚紧急起飞的巨型运输舰,在半空中被破坏了主推进器而坠毁在基地内,爆炸和烈火几乎染红了整个夜空,到处都是燃烧、断裂、爆破和惨叫的声音。
剑圣惊险地在巨型运输舰坠毁之前跳落至地面上,后方正要对它开枪的三架机甲马上被尾随在后的刀型装甲肢解,皮耶尔和之前一样在目的得手之后便马上脱离战斗,用更快的速度往下一个目标冲去!
奔驰於黑夜之中的皮耶尔想起师父霍普金森所说的话,他不知道剑圣究竟能不能成為友军的希望,但是他可以肯定这架机体将成為恐惧的代名词,敌军的梦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