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清楚……那是256年3月15日,才刚从前线撤下来的我,和年轻弟兄们一起捧著手中的假单,我们都难以相信身在最前线的战场上居然还有放假的机会,而且我们也无法理解為何无尽银河的傢伙们变得这麼没劲。」
  在阳光明媚的下午,一栋墙壁上爬满了长春藤的老旧别墅后的庭院,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士官长摸著自己雪白的络腮鬍,瞇起那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在陈思当年往事,笔挺的帝国军装穿在身上让他感觉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当年当日,这是他為了配合记者的採访节目才特地从储藏箱裡翻出来的。
  「是因為『帝国剑圣』的关係吗?」来自新崛螺联邦的女记者翻了翻厚厚的笔记,发现256年3月20日就是无尽银河联邦放弃水瓶星控制权的时候,距离老士官长说的那段回忆相差不过五日。
  「是啊!隔日我们才得到消息,无尽银河联邦军包括星际海军基地在内共八个阵地,全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战略物资损失惨重,这就是导致他们的战力一日比一日还低下的原因,而上头给我们的情报指出这全都是一人所為,那个人就是『帝国剑圣』,说实在话我当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号。」
  虽然早就知道无尽银河联邦军在地面战的失利,是因為「剑圣」的随机性破坏造成的结果,但听当事人说出来的感觉特别不同,更何况当时女记者都还没出生,她又问道:「那您当时的感想如何呢?关於『剑圣』。」
  「感想吗?说来好笑。」老士官长忍不住笑了两声,然后摇摇头说道:「我当时只觉得这是一个手法拙劣的造神运动,毕竟在战争时期硕造英雄形象来稳固士气是每个战争中的国家都会做的事,但就当时来说……一个人驾驶著一架机甲就端掉了敌军后方八个阵地?这种故事骗三岁小孩都不可能。
  「当时的我从没想过这是一个事实,亲眼目睹过『帝国剑圣』战斗力的人,都会对此深信不疑,当时的我站在破碎的防爆墙和自走砲旁,和弟兄们望著以一己之力捍卫阵地的身影,即使他知道整个阵地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其它机体,他仍然高举大刀迎向敌阵。
  「头破血流的我们忘了怎麼哀嚎也忘了怎麼绝望,我们当时不约而同的做著同一件事――那就是吶喊!当我回过神来时,我早已成為剑圣最忠实的信徒!」
  老士官长勾起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现在的他已经不像当年那样激动,但是提起这段回忆的时候他的双眼还是冒出了一点光采,即使是没上过战场的女记者也感到热血沸腾。
  剑圣并不是一个人再驾驶,皮耶尔心裡清楚明白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圆圆的本事才是这架机体的灵魂,凭他一个人是绝对没办法办到这麼多的事,更不可能让机体在战场上自由穿梭,这就是為何他杀敌无数战功显赫却没有任何一丝优越感的原因,因為这架机体就和支援机一样拥有两个驾驶员。
  宇航纪元256年3月16日,此时此刻皮耶尔已经得手第八个阵地,在圆圆的指示之下他準备突袭第九个目标,这个目标点非常有价值,他们推测这可能会是他宰过的最「肥」的一隻「羔羊」。
  似乎是因為第一个星际海军基地被突袭的关係,无尽银河联邦改将大量的补给物资空投到一个更后方相对安全的陆军基地,而这个陆军基地位於大海中央,也许他们认為这样可以更安全的保护物资。
  但其实这对剑圣来说是没有难度的,在海面上的基地意味著他若要突袭只能直接空头进基地,可是就是因為在海面上,这个基地需要警戒的范围也相对大了很多,以舰长小姐的能力,这种地方要比一般陆地更好进入。
  「皮耶尔,这次的任务难度相对较高,你需不需要我们从上空支援?」副舰长沃德的头像忽然显示在画面上,此时剑圣就待在黑色装甲突击舰的整备架上,一到目的地它就会被空投至任务座标。
  「从上空攻击的话不会被发现吗?」才刚睡醒的皮耶尔有些迷糊的揉了揉双眼。
  沃德传送了敌阵部属,以及大气层外的星际舰队的影像,说道:「有一定程度的风险,毕竟这裡在敌阵中央,而且这裡的正上方就是无尽银河联邦的舰队,其实我个人是反对这麼做的,但舰长小姐要我确认一下。」
  「那还是不要好了,我和圆圆速战速决比较好离开,让舰长小姐在岸上接应就行了。」皮耶尔摇摇头,他知道剑圣在地面上的速度无人能及,但舰长小姐在大气层内相对迟钝,就算可以曲速飞行也只能抵达大气层外,那短时间的空窗期就必须面对无尽银河联邦舰队的追杀,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状况。
  「好!那祝你好运。」
  五分鐘过后,无尽银河联邦的海上基地上空有一艘漆黑的装甲突击舰无声无息地经过,由於是夜晚的关係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它的存在,但是有一架雪白色的机体笔直地坠落在基地的中央。
  当剑圣的双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整个基地忽然响起刺耳的警铃,士兵们从睡梦中被惊醒,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全副武装冲出营房,在装甲兵準备出动的同时,负责夜哨的装甲部队已经集结,用最快的速度往剑圣的方向靠近。
  「这次他们的速度很快,看样子早有準备,我们得加紧脚步了。」
  当眼前的「攻击线」出现的那一刻,皮耶尔早已经将準备好的指令击出,当地面因為吃了好几发砲弹而烈火冲天的时候,剑圣已经贴到了其中一架机体面前,手中的军刀随手一劈就有一架机体倒下。
  GSS手中的步枪不断咆哮,子弹从各个角度飞来,似乎想要用交叉火网来封锁剑圣的移动范围,但这却是徒劳无功,因為他们根本无法理解為何剑圣有这个能力可以闪掉任何攻击,只要他们还在使用感知系统的一天,就不可能用手中的武器击中剑圣。
  就在皮耶尔和之前一样準备大开杀戒的时候,一架改装过的GSS忽然从建筑物上方跳下,手中扛著的砲管当作战锤往地板上猛砸,要不是皮耶尔能提早预知攻击来向的话,这一击绝对是致命的。
  尤其在这架GSS震碎地面之后,他才发现这门砲管顶端安装著一柄刺刀,现代的机甲用兵器不会有这种设计,这绝对是改装而来的。
  「不好!」
  当GSS举起手中的武器对準他的时候,皮耶尔才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枪械,这是机甲兵器中很少见的散弹枪!它因為对装甲的贯穿力差所以并没有部队会选择用这种武器,但是对部分机身没有装甲保护的剑圣来说绝对是个威胁!
  这是皮耶尔第一次在攻击线还没出现之前,就马上让机体做出反应进行规避,成三十度弧形射出的银白色子弹并没有击中剑圣,但剑圣却因此而狼狈地在地面上滚了一圈,它起身的那一刻马上冲到这架GSS改装型面前,打算用和上次一样的方法先干掉这个强劲的对手。
  但这个驾驶员却彷彿知道他的意图,马上对刀型装甲猛开几枪,利用一整面的攻击打飞了几片装甲,两个灵巧的转身迴避便闪掉攻击,举起手中的散弹枪对著直取驾驶舱的军刀猛砍,两把能量武器冲撞在一块发出刺眼的光芒!
  皮耶尔猛然发现这把散弹枪并不只是前端的刺刀能產生能量刀锋,连枪的下缘到护手下方都能產生刀锋,整把枪看起来就像是一把斧头,皮耶尔从来没有看过这麼诡异的武器,一时之间竟反应不过来。
  GSS改装型趁这个机会一脚踢向剑圣的下盘,这麼近的距离皮耶尔还在忙著操控刀型装甲,剑圣的弱点马上暴露出来,被一脚踢中的剑圣一个腿软跪在地上,GSS改装型高举散弹枪用下缘的能量刀锋做出了一个準备斩首的动作。
  ――竟然用远程武器克制近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战斗方式!
  情急之下,皮耶尔只能让剑圣双手握刀抵挡斩击,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快点抽身的话狙击手的子弹就会打在剑圣身上,而这个时候被打飞的刀型装甲也飞了回来,在皮耶尔的操控之下乱中有序地往GSS改装型身上砍去。
  似乎知道自己错过最好时机,这驾驶员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一脚将剑圣踢倒在地上而自己顺势向后飞退闪避刀型装甲,同时枪口对著剑圣猛开两枪,两架机体几乎用一模一样的方式来闪避对方的攻击,它们几乎同时打开喷射背包进行贴地推进,在地上快速翻滚。
  不一样的是GSS改装型被大量的刀型装甲追杀,而剑圣则是身后跟了一堆枪弹,大量的炮火和扫射的子弹将柏油路面扫成碎片送上天空,GSS可以轻鬆起身,而剑圣则是如同鬼魅一样在地上快速穿行,而和以往一样任何的攻击都没办法命中它,淡淡的白色水气随著它的动作在地上拖出一道道扭曲的轨跡。
  「皮耶尔先生。」圆圆忽然在萤幕上呼唤道。
  「什麼事?」皮耶尔忙到没办法说更多的话,因為刚才短站的交手导致他现在必须非常专注在闪避这些攻击,那些攻击线可不是穿过就能了事。
  「别停止攻击,在中近距离的战斗中,剑圣是无敌的。」
  虽然不明白為何圆圆给出这样的提示,但皮耶尔还是停止闪避,让剑圣单手撑地在地上一个转折之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往GSS改装型的方向冲去,正要开枪的GSS改装型一个眼明手快的反应挡下这几乎只能看见残影的一刀。
  而更多的刀型装甲往它的身上扑去,GSS改装型马上射出登山爪,而后方的友机也马上往刀型装甲上扫射,这使得皮耶尔只能被迫先往后退开一段距离,而在这一瞬间皮耶尔让剑圣将军刀往上一带,瞬间砍断了两条登山爪。
  GSS改装型开枪将所有靠近它的刀型装甲击飞,甚至有两三个刀型装甲因此而故障坠落,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装甲是消耗品,但皮耶尔还是感到紧张且不捨,毕竟这些装甲每一片的价格都相当於一架NCR-04。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架GSS改装型忽然后退,只因為散弹枪的子弹不够了必须换上弹匣,皮耶尔终於明白圆圆的意思是什麼,马上射出登山爪勾住地面停止剑圣的后退,背后的喷射背包一个爆发往它身上贴去,手中的军刀劈下的同时刀型装甲也如同流星一般开始坠落。
  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已到,GSS这次连闪都不闪了,乾脆和剑圣对砍交手,剩下的一枚登山爪往剑圣的脚上射去,皮耶尔下意识迴避之后两个兇猛的斩击,逼对方只能把武器用来抵挡,而从头上坠落的那些刀型装甲将结束这场战斗!
  「感谢指教了!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们很快就会在地府见面了。」说话的是一个听起来有几分沙哑,而且苍老的男人的声音。
  男人说这话的同时,刀型装甲已经从上而下插入他的机体之中,而他的声音也因此而中断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刚才射出的登山爪已经固定在地面上,临死之前的一个指令让机体迅速将软合金绳收回,扯动整架机体往剑圣身上扑去!
  皮耶尔马上让剑圣将它推开,瞬间拉开敌我距离却发现周围的敌人似乎少了很多,更多的则是从远处狙击的狙击手,甚至还有站在战梭上对地表射击的。
  「皮耶尔先生,情况不太对劲,母亲告诉我敌方部队似乎正在撤离这个基地。」
  原本皮耶尔想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唯一能拖住他的驾驶员已经阵亡了,剩下的留下来也不见得能拖住他几分鐘的时间,那些物资是注定要被他端掉了。
  但是他却忽然想起了刚才那架GSS改装型驾驶员所说的话,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加上圆圆的警告一向準确,他马上让剑圣拔腿往基地外头狂奔,而仅剩的机甲发现他想要跑便马上冲了上来!
  连在远处狙击的狙击手也加强了狙击的力度,这让他更确信留在这个基地上不会有好事情,他终於明白為何无尽银河联邦会将这些物资放在这了,这裡可是在大海中央!他想要跑也跑不掉!
  「这是一个陷阱?」皮耶尔终於让剑圣举起大刀,然而刚才损失了几片刀型装甲,所以这把大刀看起来似乎破了几个洞,遇到对手便一刀横砍而出,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见蓝色半透明的屏障忽然扩散开来。
  「我想是的。」圆圆的回应简洁有力。
  当那屏障从剑圣的大刀上穿过,有一瞬间大刀上的能量刀锋忽然消失,这就导致它没有办法顺利斩击敌人,只能将击中的敌人砍飞,而剑圣也因此而失控往一旁滚去,但它很快就恢復能量,皮耶尔让剑圣马上起身挥了第二刀。
  就在这个时候,皮耶尔从剑圣的镜头裡发现,似乎有东西出现在这座基地的上空,圆圆马上将镜头拉近,发现那是几枚地狱燃烧弹,这个东西对机甲没有什麼杀伤力,通常都是掌握制空权的一方用来压制步兵阵地用的武器。
  但是皮耶尔却感觉非常危险,因為他知道这个基地裡有大量的补给物资,而这些物资当中以炮弹居多,他敢保证这些东西一但被引爆他绝对没办法轻易离开这裡,而这些装甲兵似乎也不想离开了,甚至有步兵在身上绑了手榴弹或者提著单兵反装甲兵器冲上前来,一路上反装甲地雷到处可见。
  「看样子这是下定决心要把我们留在这了!」就在这个时候,皮耶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操作,在一架战梭飞往他上空的时候,剑圣忽然一跃而上瞬间将战梭连同上头的狙击手砍成碎片,唯一没有坏的就是那把狙击枪!
  剑圣接住狙击枪的那一刻,圆圆只花了零点二五秒就将无尽银河联邦的武器加密给解锁,在机体著地之前皮耶尔便马上开了一枪,一枚燃烧弹被点爆之后在天空上炸了开来,青蓝色的火焰如同无尽的业火一般在天空上渲染开来,同时还引爆了旁边的另外一颗燃烧弹。
  有圆圆的帮助,皮耶尔就算不是狙击大师,也可以在时速三、四百公里的高速转折之中玩动态狙击,他一面跑一面将即将坠落地面的燃烧弹给点爆,藉此给自己拖延时间,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天空上有其它东西坠落,那东西是穿甲弹!
  「看样子我吸引太多仇恨啦!救命啊!」当几发穿甲弹坠落在跟前,要不是皮耶尔闪得快的话剑圣早就被贯穿了,这东西可不是圆圆可以用「攻击线」来提示的,他只能靠自己的经验来规避。
  几架机体发动了捨命式的攻击,但是在剑圣的大刀面前都是徒劳,敌方又发动了一次防护罩產生的方式来抵销它的能量刀锋,但皮耶尔这次学乖了,马上收刀一个转折绕开敌人之后等刀锋恢復再继续攻击。
  剑圣几个高速迴避闪开了阵地墙上的防卫炮台攻击,对著墙上一跃而上,虽然墙的顶端有反装甲地雷,但以剑圣的推进力根本连触地都免了,它直接越过防爆墙往海中跳去,而这个时候后方忽然传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一股强悍的推力推著他的机体往远处拋飞。
  剑圣不受控制地在半空中乱转,甚至在海面上弹跳了两下之后才坠落海中,大量的穿甲弹追著它消失的位置继续猛击,似乎想要试试看能不能让这个心头大患永远葬身於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