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孟婷上将,能在此与您见上一面是我此生的荣幸,关於……」透过总司令翠纳丝的安排,女记者大老远飞往战神星找到了江孟婷,此时她正坐在江孟婷的房间拿出了笔记想要开始专访,而一旁的摄影师也开始录影,话才刚说到一半就被江孟婷笑著挥手打断。
江孟婷摸著自己虽有些法令纹和鱼尾纹,却依然美丽的俏脸,微笑道:「别那样叫我,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梦幻舰队的江孟婷上将,而且教科书和史书上记录把我过於美化了,一切战绩功劳都源自於帝国剑圣,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们……就称呼我孟婷或者江小姐就可以了。」
女记者相当喜欢江孟婷,她不像翠纳丝大多时候都显得冷冰冰的,江孟婷不仅长得漂亮、身材傲人又相当亲切,她也忍不住微笑问道:「好的!那……江小姐,外界一直有传闻您和剑圣有曖昧关係,这是真的吗?」
「这个说法不正确。」江孟婷忽然沉著脸表现出当年的上将威严,而在看到女记者吓了一跳之后才笑了出来,这时女记者和摄影师才知道她在逗他们,江孟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剑圣是我此生最心爱的男人,為了他我放弃了上将一职,也离开了江家来到战神星。」
「好、好的……」女记者没想到江孟婷这麼直接的说出了自己对剑圣的情感,赶紧对此作纪录之后继续问道:「那麼你们……」
江孟婷望著女记者期待的眼神,似乎已经知道她想询问些什麼,她两手捧著自己浮现红晕的脸颊,似乎非常害羞地说道:「讨厌啦!这个问题跳过、跳过……能不能问一些其它问题,这让我很难為情阿!」
――妳这反应……根本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好像还有点炫耀意味阿?
无论是摄影师还是女记者都对她的反应感到汗顏,此时江孟婷的脸上根本一点「难為情」的感觉也没有,但女记者知道自己该转移话题了,她之所以可以接到这个案子就是因為她在察言观色的能力上相当优秀。
「那麼下一个问题……在联邦内战爆发之前,梦幻门户是当时联邦军唯一威胁到帝国腹地的战场,但是新崛螺联邦却因為迟迟无法拿下仙境星而错过了逼迫帝国在其他战场退兵的大好机会,您认為剑圣及您在梦幻门户战场中最重要的贡献為何?」
「我作出的最大贡献喔?应该是成功拖住安克亚德上将兇猛的攻势,喔……抱歉,当时他应该是少将,印象中在联邦内战之后才晋升上将,对吧?」虽然已经过十几年了,但江孟婷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相当自信的,在女记者点头表示没错之后,才又说道:「当时安克亚德少将制定的一系列攻势,让我们这一帮帝国军官一筹莫展,他将我们狠狠困在他打造出来的囚笼之中难以挣扎,他的确是个天才,尤其是暗渡宇宙要塞的作战计画,虽然是招险棋,我却不得不承认它的巧妙。
「当时的我不过是一名中将舰长,因為『家族荣誉』号在十分鐘前的战斗遭受重创所以先行后撤,才避免了被要塞砲击沉的危险,而宇宙要塞加入战局的那一刻我们因為发现得太晚,旗舰毫无反抗之力便被击沉,整个梦幻舰队在成功撤退之后仅剩原本的三分之一兵力……
「而我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迫成為梦幻舰队的总指挥,我带著这支残疾的舰队,在几乎来不及后方补给和维护的情况下,协助日耀舰队与新崛螺联邦的三大舰队进行游击抗战,十几次失败的作战,只為了一次对仙境星的运输。」
听到这裡,江孟婷等待著女记者抄好笔记,女记者写好之后抬起头来说道:「江小姐……当时您一定很辛劳吧?听说梦幻门户星域的战争,是当时所有战场中最惨烈的,帝国军在这个战场上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的战舰。」
江孟婷摇摇头回答:「辛劳的不是我而是弟兄们,但是当时的我很难过……因為我每天都必须亲眼目睹地兄们為国捐躯,数千上万人的牺牲只為了一次可能胜利的机会,望著一张又一张许多军官和士兵写给我的,那和遗书没两样的情书,我恨透了发动这场战争的任何人,要是没有这场战争,他们原本应该都有自己的家庭、生活,然而他们的生命却付出在一场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胜利的宇宙战争。」
「但愿任何在那场战争中牺牲的英灵都能够安息,而发动战争的权贵也都已经遭到制裁了……」女记者一面抄写一面说道,她所说的这些是每个人民都知道的事情,因為他们的名字在课本上都有记载,接著她又问道:「那麼……降落到仙境星上的是……」
「是作战物资还有剑圣,当时我们用十二艘空的运输舰来掩护两艘运输舰……我永远都记得剑圣出战前,他脸上那充满伤痛又坚强的表情,因為在那之前他得知了霍普金森先生过世的消息。」
即使是十几年后的今日,一想起皮耶尔当时的表情,江孟婷还是从内心深处感到心疼,此时此刻的她双眼彷彿穿过了遥远的时空,回到了当时战争的当下回忆起了关於梦幻门户战场的一切……
260年1月1日,梦幻舰队在日耀舰队的掩护之下,成功将十四艘运输舰送入仙境星的大气层,三支敢死的战梭飞行大队护送下,抵御来自地面如同蜂群般的防空火力,以及来自宇宙的阻击。
被击毁的运输舰化為死亡流星完全失控地往地表坠落,驾驶员还来不及逃离就被烈焰给吞没,作战队伍的通讯频道裡随时可以听见惨叫和曇花一现的杂音,而此时皮耶尔就坐在剑圣的驾驶舱中,他光著脚踩在特製的副键盘上,用戴著手套的机械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就在不久之前,他得知霍普金森病情恶化而过世的消息,他无比悔恨自己当初的任性也指责自己的无能,要不是当初自己不听取建议、要不是当初自己的实力不够……霍普金森也不会代替他驾驶剑圣上战场。
「皮耶尔先生,这艘运输舰已遭到锁定,不到两分鐘的时间将会遭到攻击。」萤幕上出现圆圆的提示,而皮耶尔却没有立即回应,等待约十秒之后她又问道:「皮耶尔先生?有看见的话请回应。」
「收到,运算高度是否适合空降。」皮耶尔才刚说完,萤幕上就显示「适合」,他马上让蹲在角落的剑圣站起身来,而剑圣才刚站起来整艘运输舰就一阵摇晃,似乎被什麼东西给击中了。
空间裡传来驾驶的声音:「鵜鶘一号呼叫帝国剑圣,鵜鶘一号目前遭到敌方针对性打击,请立即离舰……一号舱门外有一架战梭接应。」
「请战梭离开,我不需要接应也可以降落。」话才刚说完这艘运输舰便被穿甲弹打出了一个大洞,皮耶尔反应够快才没有让剑圣被溅射出的装甲碎片扫到,火焰和浓烟才刚扩散开来就和空气一起被吸了出去,皮耶尔不等运输舰驾驶的回应便让剑圣两步助跑跳了出去。
剑圣虽然没办法飞行,但依靠喷射背包要高速滑行还是没有问题的,敌军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拖著蓝色光芒的白色身影从运输舰的伤口中冲出,彷彿一道利箭往远处射去,两架敌方战梭反应过来,一个紧急转向就要追上去,虽然战梭的推力比剑圣还要强很多,但在地表上战梭的体积太大了……
光是风阻就严重限制了战梭的速度,几乎是一眨眼时间剑圣便不见踪影,十几枚对空导弹紧追在剑圣的身后飞去,但是环绕在剑圣身边的刀型装甲形成了一个无比锋利的防护区域,只要有导弹接近便缠了上去,不用两秒的时间被缠上的导弹就会被砍成碎片随后变成一团烟花。
三架战梭在俯冲之后挡在了剑圣的路径上,皮耶尔让剑圣一个偏转闪开了攻击线,喷射背包在短暂的熄火之后又猛然爆出火光,一个近乎失控的转向让剑圣逼近了其中一艘战梭,一手扣住战梭的翅膀之后跳到它背上,一刀对準了引擎的位置刺进去之后加速跳到另外一架战梭上,用同样的方法将它击落。
第三架战梭意识到状况不对想要规避,但刀型装甲却已经串连成鞭子在战梭上狠狠抽了两下,速战速决之后背后喷射背包火光大作,用原本的速度往地面上冲去。
皮耶尔已经看见了前方似乎有一个阵地,而阵地上掛著的是帝国的旗帜,会掛旗帜的大多都是有师团规模的阵地,皮耶尔马上问道:「圆圆,给我最近的……对!就是那座阵地的资料。」
「仙境第二军团第五装甲师,这支装甲师与前线指挥部失联的时间超过五小时,此区域早已在联邦军的控制范围,推测此装甲师已被放弃。」圆圆在回应的同时,也利用剑圣超群的感应能力,推测这个前进阵地上还剩下多少机甲,在剑圣即将降落地面的那一刻,她又显示道:「第五装甲师仅剩一个连的装甲兵力。」
「正好,我需要一点帮手。」
帝国军人不断从壕沟后方探出头来,扛著反装甲兵器或使用步枪对著斜坡上的新崛螺联邦军开火反击,一架又一架被击毁的NCR-04化為火球从坡地上滚了下去,后方的步兵赶紧散开以免被友军机体给碾死。
原本应该绿意盎然的丘陵斜坡已经看不见任何一点绿色,支援机体和自走砲倾泻的火力让斜坡上的土壤如拍岸的浪花此起彼落。
原本抱著手榴弹或者反装甲地雷準备冲出壕沟自杀的帝国兵,他们似乎发现了什麼而抬起头来望向天空,反应比较快的几个第一时间就扑回壕沟裡,原本对著地面扫射的一架NCR-04发现自己竟然一个人都没打死,注意到帝国军人的反应之后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望向天空。
下一秒便「砰」的一声巨响,插入驾驶舱的军刀让NCR-04的驾驶员第一时间便失去了生命,收起机翼的剑圣跪在NCR-04的身上往斜坡上方滑行,在地面上滑出了一条长长的沟渠,即将冲入帝国军的壕沟内的那一刻才停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每个人都傻住了,原本轰隆的砲声忽然变得有些稀疏,当帝国剑圣从NCR-04身上下来站在坡地的上方,将军刀拔出来用刀型装甲组装成大刀的那一刻,阵地裡的帝国军马上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剑圣!剑圣!剑圣!」
这个时候很多帝国军人们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出现在这裡的是原本应该远在无尽银河联邦作战的帝国剑圣,原本毅然决然打算与敌军同归於尽的军人们抱头痛哭,即使喉咙已经沙哑了还是奋力嘶吼著,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宣洩自己心中那难以言喻的情绪。
来自四面八方的砲火第一时间便将剑圣所在的位置给淹没了,飞砂土石随著火焰和浓烟一起被送上天空的那一刻,剑圣从浓烟之中冲了出来,在地表上一个复杂到让人眼花撩乱的转折之后冲入还来不及撤退的敌阵之中。
大刀一扫而过,最前排的三架NCR-04和一架NCRF身上出现了一圈显眼的火红色伤痕,剑圣又一个冲锋冲入更深的位置,用力甩刀的同时让大刀分解成长鞭横扫一圈,无论是树木、岩石还是敌军都成了剑圣收割的对象,以剑圣為圆心一百公尺内的许多树木开始倒塌,而范围内也不断有机体倒下和爆炸。
「皮耶尔先生。」原本圆圆想说些什麼,但看见皮耶尔十分专注的模样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注意到现在的皮耶尔和三年前的他似乎有很大的不同,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实力上的表现……
在刀型装甲如同长鞭般被甩出之后,又组成迴旋标般的形状捲了回来,并且将任何遗漏的敌人全都一一干掉,这些刀型装甲回到剑圣身边之后随手一挥就组装成大刀,而在这一刻虽然敌方损失了不到一个连的兵力,但早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这支新崛螺混编师团一面开火一面后撤。
但这样的火力覆盖根本阻挡不住剑圣的脚步,在剑圣挥刀的同时,一片又一片的刀型装甲被甩了出去,这些刀型装甲的目标要不是驾驶舱就是武器,超出控制范围的刀型装甲无力地坠落在地面上,当剑圣经过时才会又忽然活过来似地从地面上飞起并尾随在后。
皮耶尔正在奋战的那一刻,圆圆正在统计皮耶尔的操作数据,当皮耶尔让剑圣收刀往阵地上跑时,她才将刚才统计到的数据平均化。
――每秒极限手速……三十动作单位?
即使是圆圆也对皮耶尔发挥出来的战力感到震惊,她知道人类的机械义肢很不灵活,所以皮耶尔才会手脚并用来操作机体,但没想到发挥出来的手速居然比受伤之前还要高,高了这三点让皮耶尔对刀型装甲的操控更加细腻了。
皮耶尔找到了第五装甲师的师长,他底下只剩下不到一个连的装甲兵力,包括没有机体的驾驶员可以凑一个半连,原本当连长的自动降级為班长而营长成了排长,至於师长本身则担任了连长的职位,重新编制之后便二话不说跟著剑圣离开了这个丘陵,他们甚至不过问皮耶尔想做什麼。
在军中,帝国军人们对剑圣的信任已经近乎狂热信徒的程度。
皮耶尔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这对他来说还不够,他必须让帝国剑圣这个名字彻底成為联邦军恐惧的代名词,让这个名字被推上最强驾驶员的宝座,直到联邦的民间每个人都能够知道他的名号為止。
而这只是他所设想的作战计画的第一步。
在行军的同时,皮耶尔不断和第五装甲师长了解目前的战况,从大气层外得到的战报不一定和地表的状况相同,而实际了解之后皮耶尔才明白这颗星球的战况比想像中要更加糟糕,帝国军的控制面积居然不到百分之十五……
双方的战力太过悬殊了,如果想要对新崛螺联邦陆军造成重创,就得打一场彻底捣乱节奏的闪电战,让这个战场上的状况越混乱越好。
透过通讯频道,皮耶尔让自己的影像出现在每个人眼前,而当许多人发现他居然双手残疾的时候都惊呆了,只听见他说到:「各位弟兄,很抱歉我没办法让你们远离战火,在这个战场上唯一的存活机会就是不断奔跑、不断战斗,我必须要求你们拿出战斗力,而且我也没办法保证这一趟出去究竟多久才能停下脚步。」
第五装甲师长抹去脸上的血痕,和受伤、没机甲的弟兄们一起待在并不舒适的运输车内,听见皮耶尔所说的话便捧腹大笑,打开通讯器回应道:「剑圣大人……这麼说来这场战斗就和人生一样,如果能追随像您这样的强者来走完这一生,我伊卡鲁斯即使化身英灵也感到光荣!此生无憾!」
「那就请多指教了。」皮耶尔露出一个微笑之后便中断通讯。
从此之后,这支连队的许多年轻人都将皮耶尔视為心目中的女神(头髮长的关係,皮耶尔看起来像女性),即使是断了手脚的士兵在此刻也忘了疼痛,对著身旁的战友发出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