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结果是怎么样,韩叔都要自己亲自去说明一下,而且因为刚才沈建华亲书一副字的缘故,周逸在离开大院之后,下一个行程定在了韩林生的家。
一上车,他立马就将那画筒扔到了后座上,这和他之前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根本就是两样。毕竟之前这画筒装着的是一张价值好几十万的画,而现在确是一张一文不值的字,两者之间的待遇自然而然就不会一样。
将胸口中的气郁和不明吐出之后,周逸将车的方向调转到了来的路。一路上,周逸一直在回味着和沈建华那短短的几句话。周逸自信自己并没有说错任何一句话,但是结果却是这个模样,他是实在想不通,因为想不通,所以很快已经平复的情绪又再度激动起来。在一路上,不停地鸣笛以喧泄自己的情绪。
因为这个的缘故,周逸突然感觉到宜林市的交通变得如此拥挤。在烦躁中,周逸将车开到了韩林生的家楼下。
带着些许郁闷,周逸奔上了楼。
似乎是预料的周逸会很快就结束和沈建华之间的交谈,韩林生正在客厅上品着茶,茶几附近还有一杯刚刚沏好的茶。
“累了吧,先喝一杯茶缓缓气。”看到周逸似乎要开口,韩林生不紧不慢的说道。
想到自己的情绪的确有些激动了,周逸深呼了几口气之后,才坐下来,而且稍微喝了一下杯子的茶。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俩今天的谈话一定很不愉快。”
“韩叔也不能够说不愉快,只是这个沈狐狸莫名其妙。”说道最后,周逸的脾气立马就发了起来。以他这种火爆的个性,能够在几个月的工作调剂下忍到现在也是不容易的。
“哎、哎、哎,你怎么能够这样说沈书记呢,要注意礼貌。”
“可是这个沈狐。。。。。。”刚要再次说到那两个字,周逸见到韩林生表情立马拉了下来,于是改口说道:“沈书记,真的是莫名其妙。本来谈得好好的,到最后说着说着话,他莫名其妙就说上了礼尚往来,而后——”
说着,周逸摊开了那幅字后,继续抱怨道:“韩叔你看,他竟然就说,用这他自己写的字算是回赠了。这不明摆着是拿一张一文不值的破字,挣我们好几十分嘛。”
“你呀,脾气应该要改改了。”结果那副字,韩林生细细的看着,而后说道:“这幅在我看来可比那李思训的《山届四皓》要来的贵重。”
“韩叔你说什么?那老狐狸难道还是一名名气很大的艺术工作者?”这一听,周逸立马讥讽道。
“你自然不明白,但是我却看出了别的韵味。”韩林生高深莫测的说道。
听到这话,周逸立马疑惑起来,而后凑过头想要看看到底这些字是说的什么。但是每一个字简直就和他所学的汉字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看了半天,周逸依旧没有看懂。
“韩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沈狐狸的这些字,写的不会是他愿意和我们合作吧?”
“他上面写的故寓,意思是。。。。。。”正要开口长篇大论的时候,韩林生突然顿了顿,见到周逸渴望的看着自己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时候,韩林生想了想之后说道:“算了,和你说这些东西你也不懂。沈建华这字画里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条件合适的话,他倒是愿意的。看来,李思训的那幅《山届四皓》对他诱惑很大呢。”
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不过周逸并不笨,之前是因为情绪上来了,没有思考。现在听韩林生这么一说,他立马明白了。沈建华之所以要回赠这幅字画的用意,就是通过字表明自己的意向。所谓的条件合适,看来多半是想要得到一些承诺。
“他的要求是什么?”
“他要我确保他在退下一线这段时间里,他依旧是西川的第一书记。”
周逸知道韩林生的这句话并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如果换届选举到底是花落随家,他沈建华依旧是西川的省委书记,也是名义上西川的第一把交椅。但是这句话的寓意,只怕要的就是韩林生能够在转正之后,老老实实的在他手的下听话的干上几年,等到他沈建华退居二三线之后,才做自己的西川第一把交椅。
这显而易见的是退而求其次,这要求说过分也过分,说不过份也不过分。可是任何人听到这话,多半都会陷入犹豫,如果真是毫无办法可以的话,或许会妥协,但是以韩林生现在的局面,这样的可能性,只怕不高呀。
“韩叔你的意思是?”不知道怎么的,周逸隐隐约约觉得韩林生似乎在看到这字画的瞬间早有定夺了。但他还是想要亲口听韩林生说出这个答案。
“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了,我还真没有打算想要做这个西川第一把交椅。我的路还很长,小逸你的路也是,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不需要做得太过锋芒毕露。这反而会让自己树立太多敌人,而这些敌人是不少一部分是和你没有太过直接的关系。”
韩叔这话,周逸明白。这就好比一个公司的产品不好,那么购买了他吃亏的人就会将这产品的坏处宣传出去一样。久而久之,就会很多没有买过这产品的人打住了念头。敌人也是如此,既然你不喜欢你讨厌你,那么他就会想办法让他认识的人不喜欢你,讨厌你。
老话说得好,人的一生多几个朋友总比少几个敌人要好。韩林生这一席话,其寓意就是要告诉周逸要忍耐,有的时候你就算是不喜欢这个人,也不要表现出来。甚至是在工作当人,也不会太过于表现,这同样会遭别人记恨。
机关只不过是社会的浓缩,许多事情社会上都有例子。
“韩叔,我知道了。”周逸知道自己还太年轻,可以说在社会经验上就是一个小孩子,有很多状况并不是相当明了,甚至说看得透。就拿沈建华这件事说吧,他当时就太过容易冲动,如果他能够像韩叔这样的话,那么当场就能够看出门道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沈建华是否会因为自己当时所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绪,而有所介怀。那就得不偿失了,眼下,周逸自己不可能再去会会这个沈狐狸。
“放心吧,他既然已经表明了态度,那么不太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发生变化。”
“嗯。”周逸知道韩叔是在开导自己,于是点头应声道。
周逸并没有留下来吃顿饭,毕竟今天这事多少让他有些情绪上的包袱,所以也就没有那种心情。一走出韩林生家,周逸便给王伟去了一个电话。毕竟有了结果,自然是不能够让王伟这个合作伙伴被蒙在鼓里。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周逸能够感觉到电话那头的王伟,情绪立马激动起来。本今天他应该是跟在韩林生身边的,不过因为有特发的任务,所以两个人没有在同多久电话就挂断了。
这事情算得上是告一段落了,之后怎么发展周逸也只能够看看情况了。所以基本上在随后的那段时间里,周逸在陪着凌曼逛街。在之前因为工作的关系,他没有多少时间,所以现在时间充裕了周逸为了补偿,几乎算得上是和凌曼黏在了一起。
恩恩爱爱的,让不少人很羡慕。
而在这段时间里,似乎沈建华和韩林生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在常委会议当中,本来并不表态的沈书记,突然间开始支持其韩副省长的提议。这让黄贵安多少感觉到一丝不安,但是对此,他根本就毫无解决办法,毕竟在名义上,沈建华还是常委书记,在任何方面上都有很高的决策权。再在韩林生的辅助下,黄贵安就是想要翻过去,也得掂量掂量。
状况发展到这里就有趣多了,本来对于此刻炙手可热的当代红人韩林生,黄贵安可以说基本上已经弱了几分了,如果不是因为身为地头蛇权利根深蒂固的话,恐怕黄贵安根本就不可能抵挡得了。但是现在在加上一个省委书记,对于黄贵安来说,压力巨大呀。
其实结果已经能够预料到了,无论黄贵安在怎么挣扎,结果也不会再发生变化。
一个多月之后,也就是二零零六年初,两会上,韩林生同志正式收到了中央发下来转正的通知书,而原黄贵安省长则是退休。至于原副省长刘民生担任原职。
这个消息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个喜讯,对于不少人来说是噩耗。收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里,周逸就来到了韩林生的家里,他打算等在大会结束之后回来时,好好的和他庆祝一番。只是让周逸所没有想到的是,直到深夜了韩叔也没有回来。这一点让周逸有些不明,打电话去询问才知道,韩叔在和中央下来的干部进行着密谈,恐怕今天是回不来了。
虽然这多少有点儿瑕疵,但是并不影响周逸的心情。
在第二天早上,当周逸刚刚坐在纪委办公室的椅子上的时候,宜林市日报社编辑的刘丽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小逸啊,今天的报纸看了没有?”电话那头的刘丽显然情绪很高昂,问道。
“哦,还没有呢。”本来周逸仕一个根本不会去看报纸的人,不过只从进入纪委之后,张袁林三令五申说道:“作为一个纪委干部,如果连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不清楚的话,那么俨然就称为了就是被蒙上了双眼的猫,找不到北。那又怎么能够成为抓到老鼠的好猫呢。”这话不无道理,所以周逸是每天都订了一份报纸。
“看到了正面第一版?”顺着刘丽的话,周逸瞅了瞅桌面上的宜林日报。
原来宜林日报弄出一大版专门刊登了昨天大会的结果,还有中央的工作方向。而在文字语句当中,韩林生可以说几乎是这篇长文里最为显眼的字眼。先不说有专门叙述了韩林生的平生,还有他的各界的成就。说到最后,这个省长是实至名归。这篇写得很好,也写得让人感觉到热血沸腾呀。
“看到了,写的不错。”周逸回道。
“这是当然,我的办事效率你放心。”其实这篇文章是周逸专门找了刘丽做的,不然这消息恐怕还要拖一拖时间。
“那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
“好。”随后两人在聊两三句之后,便都挂了电话。对于刘丽来说,他们那边越是接近年关那么时间也就越多。而周逸这里,刚刚周洁带个话过来,说是张袁林要见自己,而且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一入办公室,张袁林立马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相迎。
“来、来、来,小逸坐。”
两个人都坐定之后,张袁林才正式开口说道:“中央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老韩这些应该很高兴吧?”
“我想应该很高兴吧?”
“什么叫做我想,你昨天没见到老韩吗?”这种喜事,是不会相信周逸他们不弄一个庆祝活动的。而且昨天还稍微了解了一下,周逸为乐做准备可以说昨天一整天都没来纪委上班。他这么说,显然就是将自己当成了外人,这张袁林可就不乐意了,表情不由自主的拉了下来。
“张叔,别生气,我可不是糊弄你。我昨天也没见到韩叔他,听王秘书说,中央的领导在会后留他下来谈了一夜的话。现在韩叔只怕都还没有走出迎宾大酒店。”
“是这样吗?”张袁林陷入了沉思,他小声的嘀咕道。
而后他突然抬起头,对周逸说道:“看来中央很看好韩亚,这谈话指不定是想让他在西川大干一番事业呢。”
见到周逸显然没听到,张袁林解释道:“我最近收到消息,中央似乎想要奖中心转移到西部,而西川又是连接重要枢纽,你说这不是想从西川先着手,又是什么。”
这消息,周逸也听北京的朋友说过,不过当时因为认为和西川扯不上干系,所以周逸也就没多在意。毕竟西川虽然有一个西字,但是却不是西部规划的省份之一。可以说西川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偏西,但是又身处在和西部省长交接的地方。现在听张袁林这么一说,周逸立刻就明白他的所指是什么,中央只怕是想要将西川打造成为一个战略司令部,或者说是后勤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西川恐怕就是中央的重中之重呀。
“看来小逸你很快就要从纪委里离开咯。只怕就在这几天,你的调令就要下来了。”看着周逸,张袁林说道。
“张叔你说笑了。”被张袁林这样凭空一猜就猜到了接下来对自己的安排,周逸表情本能的有些尴尬,不过经过最近的事情,周逸稍微能够收放自如了,所以并没有线路出来。
“你可不要瞒你张叔哟,这事我猜十有八九是这样。”顿了顿,张袁林解析道:“你想呀,如果中央真是打算让西川称为这个司令部和后勤部,那么肯定是需要大批量的人才去支援西部的开发。你,在我看来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是我的话,我第一个相当的就是你。不过你毕竟不是学经济的出身,所以还需要锻炼锻炼。而且这个西部大开发工程,前期的投入还不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应该加入的。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将会有一大批的人才和干部调到这里,在转调到西部。当西部的状况有所好转,或者说有所改变的时候,再将你们这些人才派去。”
“这事件嘛,我估计应该就是两三年吧。所以对于你来说,时间就很紧迫了。你可得好好学习一下经济知识,不然可是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的。”
张袁林不愧是纪委主任,短短的几句话就将中央的思想和韩林生的打算猜了出来。虽然这事猜测,但是周逸越听越感觉就是这么一回事。他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毕竟之前他认为韩林生调派他到别人工作岗位上,应该也要过了五六月把,但是现在,听张袁林这么一说,只怕时间要向前推一推了。
“那张叔你认为,韩叔会给我换一个什么岗位?”因为实在是想不透,所以周逸只好将这个问题抛给张袁林,其他这个张老狐狸能够好好猜一猜。
“市级干部是不大可能的啦,毕竟能够直接坐到师级干部的都是一些没有多少发展前景的纨绔子弟罢了。所以嘛,我想应该是县级干部。毕竟这县,接近农村。儿农村又是党的根基,所以说这里是集合了所有西部应该有的例子和环境,也是一个很能够磨练人、培养人的地方。县长,要不县委书记应该就刚刚好。”
“到县里呀。”这个地方周逸还真是没有想到呢,他原本是认为韩林生会将自己安排到一个刚刚起来的市里的岗位,但是张袁林上面的这一席话,可以说已经完全说服了周逸。韩叔那边的意思,指不定猜到了十之八九呀。
“所以说,小逸可以要吃不少苦头咯。”说到此,张袁林感叹道。“真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咯。”
“张叔你这可就看小我了,怎么说,我也过过几年军旅生活。你是知道的,农村可不比部队,部队的生活那才叫苦呢。”
“小逸,我想你是误解我的意思了。吃苦,当然是难不倒你,但是地方经济发展呢?这里面的苦可不是身体所受的苦,而是脑袋所受的苦。你想要建设农村,那么你就会遇到许许多多让你头疼的问题。我以前也下过乡,插过队,所以我清楚,我也了解这里面的问题和状况。可不是三下两下就能够说得清楚,道得明白的。”说到自己的过去,张袁林有些忧愁,这是周逸所没有想到的。而现在他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这个下放的岗位的确是超乎了他的想象,一时间他不是想接受就能够接受的了的。
周逸脸上的表情,张袁林也看到了。他可并不是想要这样才说出那一番话的,于是安抚道:“好啦,好啦,不吓你了。我相信老韩那边不会只是下放你一个的,肯定还有什么干部陪同,所以你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周逸应声点点头。这之前周逸就知道了,这个陪同他下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伟——韩叔的秘书。想到这里,周逸觉得自己要更他好好商量一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怎么办。
于是在和张袁林说上一两句之后,周逸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就恰好撞上了正要进来的周洁。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呢?”一看到是周逸,周洁表情便臭了起来。
只是周逸现在哪有空去理会这呢,说了句对不起之后,立刻向外走去。而这句道歉,还真是让周洁没有心理准备呀。
“叔叔,这周逸是怎么一回事呀?不会是脑子被驴给踢了吧?”对于轻薄过自己的男人,女人可是会记恨一辈子的。
“你这什么话呢?什么叫被驴给踢了,还好小逸走了,要是小逸在的话,那你们两个铁定是要闹起来的。”
“我就是喜欢这么叫,谁叫他这么对我。”
“什么?”因为最那后话,周洁说得很轻,所以张袁林没听清楚。
“没什么,对了他怎么愁眉苦脸的。”周洁问道。
“他过段时间应该是要下放到基层了。”
“活该,就他这种纨绔子弟就是应该吃点苦。”
“人家那可不是吃苦呢,那是进步。再说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叔叔,你今天是怎么了?”见到张袁林不断地帮周逸说话,周洁很不解。
“你是不知道,如果这个周逸真的能够吃得了这个基层的苦,只怕过几年他就开始平步青云了。到那时候,他可就是个重量级的干部了。”
“哼,还重量级的干部,我看呀,他也就那样。除了想其他公子哥一样玩女人之外,什么都不会。”
对于周洁,张袁林无奈的摇摇头。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我说,小杰你丫,你都已经老大不小了,过了今年可就二十八岁了,如果在不找一个男人结婚,可就要加不出去了。那时候,你让我怎么向你爸爸交代呢。”
“张叔!”说到自己的婚姻,周洁不由得想起了吴云。
“我也不想催你,但是你真是老大不小了。再长些岁数可就很难在找到逞心如意的男人了。”
见自己叔叔似乎是说上瘾了,周洁连忙将手中的资料扔下,快步的走出了张袁林的办公室,她可不像继续听他的唠叨。对于这个故去之友之女,张袁林也是百万个无可奈何呀。像他如此精明之人,怎么会对她没有一点儿办法,张袁林是真的想不通。他可没有凌长安那股攀龙附凤的想法,他只是希望周洁能够找到自己的所得爱而已。
可是现在,“哎~~”到最后张袁林也只能够独自叹口气,而后将注意力落到了周洁拿进来的材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