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过了半月,西门和玄龟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害怕冰魔脱困而出,甚至有工夫自己跑到血海上去晒太阳,杀妖兽,反正无数重阵法每天叠加,冰魔就是变异了再变异也冲不出来。更何况还有数十名修士轮番守候,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像猎狗一样,亮着牙就冲上去,第一时间通知自己,要多省心有多省心。
  玄龟也不再担心下面得冰魔会忽然冲出来,在自己白白嫩嫩得肚子开一个大窟窿,每天睡觉都特别香甜,睡醒了就有美味的烤妖兽吃,虽然每次都吃不太饱,但总比之前那种从来不打牙祭的生活好。
  慢慢地,西门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有人尊敬有人伺候,每天过得逍遥似神仙,丝毫没有之前那种孤独和寂寞。可就在他慢慢习惯上这种生活的时候,秦无命却突然提出了让大家离开的提议。
  这怎么可以?一想到要自己亲自镇守冰魔,每天除了和玄龟说话就只有睡觉,从来都吃不上热乎饭的地狱生活,西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十分严肃地表示反对。
  可是秦无命说他也很无奈,玄龟腹中的灵石数量正在减少,他手上的灵丹也快要用完,这些问题再不解决,恐怕就留不住人了。西门一听,顿时傻眼了。灵石的问题他还可以想想办法,毕竟在西门在阵法上的造诣还是不错的,可是灵丹这个问题却难住了他,唯一能制造灵丹的家伙如今正在闭关呢。
  西门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期望张晓东赶快醒来,他要是再不醒,自己的幸福生活就要到头了。
   就在西门万分期待张晓东醒来的时候,借助弑龙丹炼化体内各种力量的张晓东正处于走火入魔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黑暗中沉睡了许久,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房间里。简陋的木屋,破旧的家具陈列,这一切和记忆中团山坳的小木屋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快要死了,正在闭关疗伤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张晓东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坐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切让他不由愣住了。
  原本空旷的院子中栽满了各种各样的果树,此时树枝上挂着鲜红的绸带,随风飘荡,看上去十分喜庆。在院子对面,三座一模一样的小木屋紧挨着,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每一间木屋的屋檐下都高高悬挂着大红色的灯笼,金灿灿的喜字耀得人眼晕。
  “这是怎么回事?”张晓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视线最后越过漆黑的屋脊,落在远方的山坡上。他整个人像是被仙术击中了一样,顿时浑身僵硬,脸色煞白如纸。
  只见远方的山坡上,背对朝阳,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和一个中年汉子对立而坐,中间摆着一副老旧的榆木棋盘。
  张晓东认得那个棋盘,他还清晰的记得,就在兄长张世熊离开家的那一天,老头子亲手将棋盘劈成两半,丢进灶膛里当柴火烧掉了。
  老人身形佝偻,穿着一件朴素的麻布衣衫,看上去就像是普通老农一样,没有任何气息也没有什么不同凡响的地方。他干瘪如枯枝一样的手指夹着棋子,在棋盘上落子如飞。对面的男人看上去有些消瘦,但身体骨架很大,看起来偏偏给人一种雄壮的感觉,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道直插天际的奇峰,单薄,锋利。
  相对于老人的迅捷,中年男人落子的速度就显得有些缓慢,每每落子都会经过长时间得考量。
  张晓东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远方两个人对弈,一动不动,深怕远方的景象不过只是海市蜃楼,自己一动,就会把这个画面给打碎。
  一老一少两人下了许久,张晓东也就这么愣愣地看了许久,直到一个村妇打扮的中年妇女出现在男人身后,张晓东终于神不住浑身一抖。
  那是一张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面容,可是偏偏透着一股无法抗拒的亲切,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如此清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认了出来。
  妇人微笑着站在男人身后,有些不悦地道:“今天这大喜的日子,你们怎么能躲在这里下棋啊?”
  中年男人闻言回头朝着妇人温柔一笑,轻声道:“再等等,我马上就能赢了。”说着转身就要落子,却发现棋盘已经被老人用白布给盖上了。老人看了儿子儿媳一眼,摇头道:“别急,这盘棋还早呢。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张晓东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知不觉竟然湿润了。忽然间有一只手拍打在肩膀上,他连忙惊恐地后退,深怕这一拍,眼前的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一个和张晓东年龄相仿的壮实青年惊讶地看着他,关切地问道:“你小子这是怎么了?”
  记忆中的脸庞和眼前的人逐渐重合,张晓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半天说不出来话。这个时候,一个婉约的女子忽然从后面走出来,一脸疑惑地走到他面前,摸着额头道:“晓东,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感受到额间淡淡的体温,看着面前女子熟悉的面孔,张晓东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像是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他死死地抱住眼前的女子,一个劲儿地喊道:“嫂嫂,嫂嫂···”
  云彩蝶和张世熊都被他出乎意料的举动给吓了好大一跳,云彩蝶笑着拍了拍张晓东的背,“你啊,都快成亲的人了,还这么黏人。嫂嫂不就是和你哥哥回了趟娘家吗,用得着这么吗?”
  “嫂嫂,我好想你。”张晓东摸着眼泪,抱着云彩蝶不松手,深怕自己一松开,这个梦境就会消失。他固执地告诉自己,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些脑海中的记忆,不过只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张晓东就这么抱着嫂嫂云彩蝶,一直不肯松手,云彩蝶则一脸无奈地笑着拍他的背,就像小时候一样。这样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旁边的张世熊终于忍不住笑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啊,你今天娶媳妇儿,老抱着我老婆做什么?不怕我揍你啊?”
  “要揍你揍好了。”张晓东摸着眼睛笑道,紧接着惊讶地道,“哥,你刚说什么?你说我今天···”
  “成亲啊。”张世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指着周围披红挂绿的彩带道,“你该不会睡一觉人都睡傻了吧?”
  正说着,白发苍苍的张震山领着父亲张枭龙和母亲陈柳一起走进了院子中,张晓东一看到三人,顿时又忍不住热泪盈眶。他冲上去,在一众人奇怪的目光中轰地跪倒在地,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爷爷,爹,娘···”
  张震山笑眯眯地将孙子扶起来,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面忽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有人高声喊道:“新娘子来咯,新娘子来咯——”
  张晓东浑身上下都被巨大的幸福包裹着,他忍不住扭头朝远处望去,迫切地想知道究竟谁会是自己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