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边不舒服吗?」一个醇厚低沉的男人声音忽然从她上头传了下来。
  刘宁嫣闻声芳心不由得突地一跳,仰头往上看去,格罕不知何时已走进内帐,正意态悠閒地佇立浴桶边,唇畔逸出一抹邪气的笑意,好整以暇地欣赏浴桶内的无边春色。
  刘宁嫣不知是泡在热水太久,亦或是见到他便想起自己為报復而做出的荒唐事,俏脸染上艷丽红晕,不由自主地靠向浴桶另一边,忽然又想到自己不是早就想好要大胆放手一博了麼,此刻又怎能临阵退缩,定了定心神,轻声回道:「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
  格罕哦了一声,又问道:「想些什麼?」
  刘宁嫣看他瞧著自己的锐利眼神好似把自己都给看透看穿了,自己在他眼前就像是赤裸裸的,丝毫无法遮掩半分,落在自己身子的目光游移巡视,让她感觉避无可避,光给他幽玄难测的眼光一扫,刘宁嫣便有种无法抗拒呼吸顿止的紧张感。
  「想……那天消息怎会走漏,遭人夜袭。」刘宁嫣低垂眼眸不敢直视他慑人的目光。
  格罕瞧她娇羞可人的模样,心中一盪,忍不住凑近她香唇落下轻吻。
  刘宁嫣遭他强行窃玉偷香,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不似以往一股强烈罪恶感瞬间涌上,自个儿羞怒交加,惊慌不已,她不禁暗自心道:「看来我真跨过去了,变得这般厚顏无耻,唉,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苦笑一下,迎向格罕深如幽潭的锐目,轻问道:「西黎军投降的事现在如何了?」
  格罕俊目瞬间杀机一闪,他冷冷道:「岳俊人送来的降书怎麼跟妳同我拟订的完全不同?」
  刘宁嫣沉吟一会儿,立时背对他款款站起身来,破水而出,那优美引人遐想的玉背上,缓缓滑落了几滴晶莹的水珠,沿著完美的背臀曲线秀气婉约地坠盪下来,她纤美玉腿轻巧地跨出浴桶,伸出手取过掛在一旁的衣裳,纤手一扬,雪白褻衣瞬间将她的动人娇躯包裹起来,格罕虽未见到她峦峰起伏的诱人身段,却也不难想像这白衣裡头的美好景致,看见如此春意荡漾的娇姿美态,格罕也忍不住心头一紧,喉间一窒,心荡神驰了一下。
  难道是太久没见她,才特别感觉她今日一举手一投足充满了动人风韵吗?格罕对於自己冷酷的神智竟有失魂动摇的一天,实感有些懊恼,总觉不能在她面前落了下风,会情不自禁春情蠢动的绝不能是他。
  轻咳了一声,格罕才道:「经过这二十多天妳好像瘦了些。」
  刘宁嫣转过身来,俏目似嗔似喜地横他一眼,没说话,娉婷地走向他身前,秀眉轻蹙了一下才道:「你说岳俊人又送了降书来?」
  格罕眼光落在她衣襟交叉口,那若隐若现的诱人雪白,思索了片刻,才将目光移上盯住她的丽容,健臂突然一伸将她搂在怀裡,淡淡药草与雅緻的幽香从她娇躯飘散了出来。格罕对著怀中美人香唇低沉说道:「降书的内文见了就气,但他敢明目张胆送降书,看来确实要投诚,我军已準备好下个月就发动南侵直取杭州。」
  两人面容贴近得可闻到彼此气息,偏偏这如此曖昧气氛下,格罕竟可气定神閒地说著正经要事,令刘宁嫣也不得不凝神屏息注意听著,完全忘了要闪躲他那灼灼逼人的目光。
  刘宁嫣沉静一笑,说道:「我本以為他无心投降,谁知不过数日他竟又态度大转,我看其中必有变故才令得他改变初衷。」美目忽地一亮,又道:「你想会不会是离间计成功了?」
  格罕眼裡闪过一抹锐芒,嘴角露出了笑容道:「多半是如此,妳适才说妳以為他无心投降,又是為何?」
  刘宁嫣沉吟道:「我瞧那般黑衣人部署如此完善,配备精良,阵式进退有据,并且还布了弓箭队防堵往火罗军营的方向,必是有灭口的居心,再加上一半的马匹在奔逃时全都出现了中毒现象,有能力办到这种程度的只有西黎军。」旋即自己又摇了摇头道:「也有可能是我猜错了,当时十分混乱,追杀我的那批人不像是军队士兵,反而像是江湖人士。」
  格罕道:「岳俊人对此已有解释,他说是丐帮為了抢降书向他勒索,与西黎军绝无半点关係。」
  刘宁嫣浅浅一笑道:「只要让我跟岳俊人说几句话必然能水落石出。」
  格罕怒色立现,冷哼道:「妳以為我会让妳再出营吗?」
  刘宁嫣俏目看向他含怒的眸光,柔声道:「那就请他来火罗军营吧,说我想见他一面,骗他我受了重伤,他心中有鬼就必定会来的。」
  格罕听罢忽然嘖嘖两声,目光如电地扫过她娇美容顏。「原来妳现在也会耍奸使诈来骗人?」
  刘宁嫣盈然ㄧ笑,有若春花初放。「所谓兵不厌诈,以牙还牙,他若真对我不老实,我自该原数奉还。」
  格罕闻言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在斗智方面,谁想跟这美女拼斗似乎只有弃权认输的份儿,若她不是站在自己这边,那麼她又会怎麼想方设法来谋害自己呢?
  两人四目交投,忽然都沉默了下来。
  听著彼此呼吸从轻缓到急促,眼波流转间,眉稍弯颤处,好似有什麼微妙的情愫正酝酿著,蠢动著,危险又令人战慄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让他两人都忍不住心神俱醉在这攀附刺激顶端的剎那。
  此时帐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稟报道:「稟报大帝,有南蛮子在军营外求见。」
  格罕随即回神,放开了怀中佳人,走到外帐问道:「是什麼人?」
  那守卫回道:「一名自称是御林军殷羽之妹的南蛮子,率领约千餘名士兵说要见大帝。」
  刘宁嫣已多披了一件外衫走了出来,恰好与格罕对上了目光,格罕问道︰「妳怎麼看?」
  刘宁嫣扬起绝美的笑容,优雅多姿地款款摆身道:「恭喜大帝。」
  格罕心中一动,说道:「难道殷羽的残餘部眾要投奔我军?」
  刘宁嫣秀眉一轩,徐徐道:「殷羽之妹名唤殷毓,是御林军裡的首要军师,听闻她生性聪慧武艺不俗,常与兄长一同执行禁卫军的职务,也是她先一步看破……奸臣的诡计,才让殷羽有机会带兵南下,佔领杭州据地為王。」不知该不该将前朝奸臣杨怀一為了要对火罗族示好,而欺骗殷羽一事说出来,她顿了一下决定略过,以免格罕又怀疑她有贰心。她又续道︰「听说郭风鎧要对殷家赶尽杀绝,这回率军领头来的竟然是殷毓,那麼……」
  格罕接著道:「殷羽应该已经死了,所以他妹子才会率眾向我军投降,希望藉我军的力量替她殷家报仇?」
  刘宁嫣微笑道:「大帝何不亲自接见她,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格罕挑眉道:「但她的兵眾毕竟是败军之卒,就凭这点实力,為何我要敞开大门接收她的残兵餘眾?」
  刘宁嫣回道:「他们报仇心切必然会為火罗军卖命,再说他们对杭州城再熟悉不过了,有人為你做不要命的马前卒,又有什麼不好呢?」
  格罕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难怪岳俊人见了妳之后降书都签得下去。」
  刘宁嫣盈盈一笑道:「只是我说得都有些道理吧。」
  格罕整了整装,莫测高深的眼神如冷电般扫过她秀容道:「等我见过她再说,若是无能之辈我便全杀了,如还有些意思再留下。」顿了一顿,忽然道︰「等会儿命人拿些晚膳进来,我可不想弄一把不舒服的骨头上床,听明白了吗?」
  刘宁嫣玉容一怔,才忍著笑意恭敬道:「是,谨遵大帝之令。」
  格罕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才出帐离去。
  殷毓领著千餘名残餘部下,前来向火罗大帝表达投诚之意,她在来此之前,费了不少唇舌才让大家答应她这个决定,原本反对最激烈的卓翔和关至焕,听她解释其中利弊后,终於默然答应,而她那即将临盆的嫂嫂,可以说是恨绿林军入骨,也不管火罗军是害他们亡国的蛮族,只要谁能替她杀了郭风鎧和那出卖殷羽的奸贼,她谁都能投靠。
  此刻,殷毓昂立在火罗军营前,等待火罗大帝的答覆。
  终於有两名骑士奔了过来,其中一名用汉语道:「殷小姐,大帝要在议事主帐见妳,这边请。」
  殷毓点头拍马上前,旁边的卓翔怕殷毓一人深入北蛮子军营会有什麼闪失,便也跟著策马靠过去,另一名士兵见著了,便高声喝斥道:「慢著!大帝只接见殷小姐一人,其餘人等不准踏进军营一步!」
  卓翔不服正要回嘴,殷毓却先一步说道:「卓翔!你在这边等著,火罗大帝不至於对我怎麼样的,跟关大哥一道陪著兄弟们吧。」
  卓翔脸色一沉,又不好当眾违背殷毓的命令,只好冷哼一声,掉转马头返回队伍。
  殷毓向那两名士兵说道:「请带路。」
  那两名士兵一前一后,中间夹著殷毓的坐骑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