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玄从未生出这种心胆俱寒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心神若还在内奸这个问题上打转,不用三招,他必已成為无头死尸。
  「将军!」百名士兵围了过来,表明要与李振玄并肩作战。
  「你们退开!别过来送死,若我有什麼不测,就替我收尸吧!」李振玄挥手命手下退开,他明白眼前的敌人绝非一般人能够对付的,就算再多的士兵涌上前,不过是多添亡命冤魂罢了。
  李振玄知道自己若不全力以赴,只有一死為收场。他收敛心神,想著在京城等他的宁嫣,逼自己生出一股强烈的斗志,一对虎目射出从未有过的精芒,眨也不眨地注视对手。
  格罕神情漠然,眼神寒冰如雪,手中微动,一股惊人气势由天上到地下狂扬,两人衣袍头髮跟著无风飆飞,那股强横杀气紧紧将李振玄给锁住,金色长鞭如飞龙般张牙舞爪地朝李振玄袭来,鞭尾瞬间破空呼啸而至。
  李振玄专心致志,算準时机适时击出宝刀,全力反制抢出,刀刀妙象纷呈,攻防了两招后,眼看著对方长鞭走势陡然瞬变,在剎那间不住变化,似近忽远,似强忽弱,一时鞭影满天,虚实难分,鞭势有若千手如来,将李振玄整个拢罩住,李振玄已完全无法测度他要往哪边攻来,只能把自己用刀气守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格罕忽然冷喝一声,长鞭像突然增长好几倍,有如毒蛇吐信,直取李振玄项上人头!
  李振玄往后急退避开鞭劲,宝刀真气狂涌而出,猛举向前迎去。
  「鏗!」地一声,长鞭勾缠住李振玄的刀,那鞭上传来的惊人巨力,李振玄自估无法抵抗,若是硬撑下去,一条手臂都会给废了,他当机立断,任由宝刀脱手飞出。
  格罕冷笑一声,绞碎后抖开那堆破铜烂铁,长鞭猛然抢进,往李振玄当面砸去,李振玄武器已失,大骇之下,只能飞身闪避,可格罕的鞭不仅狠且飞快,它的飞快是到了你面前,你才惊觉它竟能如此快的快!
  李振玄虽已在第一时间使出精妙的鷂子翻身,侧身闪避,却仍然慢了一线,长边当胸打来,他痛哼一声被击翻落地,胸骨遭重击断了三根,脸色青白交错地趴倒在地,跟著吐了一口鲜血,再起不能。
  格罕仍是那副冷静如常的表情,不给李振玄喘息的时间,再度使动手中长鞭,还是要取他项上人头。
  眼看那长鞭就要捲住李振玄的脖子,汉军士兵都不忍再看,这时李振玄生出无比坚强的斗志,以手撑地运功一按,往后倏地飞退,格罕长鞭随之身形再展,勾缠住了李振玄的脚踝,大力挥鞭一甩,李振玄便像纸鳶般随鞭旋飞起来,跟著「碰」地一声猛然撞上了大树,接著轰然巨响,那棵树被撞倒了,而最恐怖的是,当眾人眼光定下来时才发现,格罕的长鞭上还掛著那条血淋淋的一腿,血水淋漓可佈至极。
  而李振玄的残破躯体早已不知所踪。
  眾将士悲愤欲绝,狂吼一声扑杀过来,格罕仰天长笑,眼中杀意大盛,长鞭放肆挥舞击杀,鞭影所到之处必有人溅血当场,手脚分离,人头分家,满地残肢血海,儼然是个修罗炼狱,叫人不忍卒睹。
  格罕正杀得兴起,后方忽传来一股冷冽至极的杀气,那股杀气袭击的速度越增越快,就要入侵他的背脊,格罕头也不回,有如背后长眼睛似的,侧身一避,倏地横移,跟著长鞭飞甩,真气狂捲打向来者兵器。
  「鏗!」地一声,两人兵器交击,发出巨响有如雷鸣。
  眾人只觉耳际一阵嗡嗡大响。
  两人兵器乍分,交错易位。
  格罕森寒冷眼看向偷袭者,那人穿著一身黑衣,体格极為健美壮硕,只比自己矮上少许,面覆黑罩,露出一对神采迫人,精光四射,嵌著绿色眼瞳的虎目。他手裡拿著一柄极為罕见的宝剑,剑柄是赤色玄铜点缀著九华玉,剑体薄如纸片,剑刃上有著美丽的水波纹路和古文符号,寒光逼人,刃如霜雪,隐隐散发著妖异青光,他的剑和他的人几乎融為一体,剑即人,人即剑,一种寒冷迫人的剑气铺天盖地席捲过来,空气几乎都要凝结冰冻住。
  在场眾人皆忽然不自觉打起哆嗦,发自内心的寒冷起来。
  「你的剑很好。」格罕心中忽然生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与杀人的痛快截然不同的感觉,他看著眼前这个人,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期待和兴奋,他常自问,这世间上还能找到有资格与他一较高下的人吗?
  格罕本来以為是没有的,可是,此刻竟让他找到了,找到够格与他痛快打一场的高手。
  「好到可以杀你。」黑衣人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如刀刃,手举长剑缓缓抬起,遥遥平指,一股阴寒无比的劲气随之猛然大涨,瞬间剑芒爆散,杀气陡盛,剑光挟带一股冰寒旋风当胸疾刺格罕。
  「很好!」格罕哈哈一笑,长鞭飞转如天降飞龙,如巨蟒出洞,捲起漫天鞭影正面迎向黑衣人的凌厉杀招。
  两人同时跃升半空,兵器和身影乍分乍合,交错移位,以快打快,见招拆招,身法千变万化,攻守妙招纷呈,每一招式都蕴含著无限玄妙奥义,妙到毫颠,无懈可击,两人越打越迅快,越斗越激烈,过招速度已激增到了极限,眾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觉眼花撩乱,目不暇给,这时他二人周围形成了一圈球形气墙,空中这一团光影席捲起了巨大气浪,地上落叶残枝全跟著这股气劲飞转盘旋不止,有若狂风暴雨骤起。
  几名士兵被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情景震慑得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想靠近那光圈看个仔细,没想到遭残枝飞叶划过的部位全部皮开肉绽,鲜血四散,吓得他们不敢再往前去,神志也终於恢復清醒,分头找寻重伤未死的同袍及将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