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前方小镇,寻了一家卖麵的填饱肚子,扬赤尔戴了顶低低的竹笠,掩去他异於南汉人的外貌,与殷毓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殷毓二十多天都未好好进食,虽然这麵汤和燉肉没滋没味的,比起她在杭州的饮食水準是天差地远,但此刻也顾不得什麼味道了,埋著脸唏哩呼嚕地把一碗麵给吃个精光,还多叫了几碟滷牛肉和红烧肉,而扬赤尔则拿著个白馒头,慢条斯理地吃著。
  殷毓忽道:「对啦,谢谢你替我包扎,不过你知道麼,我们南汉女子的身体要是被男人看到了,今生就非得嫁他不可。」
  扬赤尔挑眉道:「真有此事?还好我非你们族人。」
  殷毓嗔道:「你这什麼意思?你以為我真的会非嫁你不可吗?」
  扬赤尔淡淡道:「妳没想嫁我那就好。」
  殷毓噗嗤ㄧ笑道:「我是等人娶的,还没这麼早想嫁人,现在天下那麼乱,到哪裡才能过得幸福呀。」
  扬赤尔点点头道:「也是。对了,妳对中原武林有所了解吗?」
  殷毓道:「听别人谈过不少,怎麼啦?」
  扬赤尔问道:「妳听过瀟湘子吗?」
  殷毓道:「他是卧龙山派的掌门啊,怎麼?你要找他切磋武艺啊?卧龙山离这裡不远哩。」
  扬赤尔又问道:「那妳听过什麼山庄然后有个叫什麼独孤的人吗?」
  殷毓杏眼圆瞪道:「干嘛?你要连他的师兄都一倂挑战啊?你会不会太好战了一点,他们可不是好惹的,瀟湘子是最小的师弟,他的两位师兄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寄啸山庄的独孤绝帝和孔雀山庄的楚铁尊势力都不小,手下能人眾多,你不要小看了咱们武林高手,他们那种级数和阳炎那种货色可是差很多的!」
  想起来了!就是寄啸山庄的独孤绝帝!殷毓其他的话扬赤尔倒是没在听。
  「寄啸山庄又是在哪裡?」扬赤尔随口问道。
  啥!?殷毓简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是嫌被追杀得不够吗?以你这种身分去寄啸山庄不是挑衅是什麼?做什麼没事找麻烦啊?别忘了你还有个大仇人哪,专心在那件事情上才对吧。」
  扬赤尔这才发现殷毓完全误会他的意思了,正想要怎麼解释,此时一个农夫模样的大叔冲了进来,大声嚷嚷道:「不好啦李哥儿,绿林军攻下杭州啦!」
  殷毓闻言倏地脸色大变跳了起来,随即过去扯著那大叔猛追问道:「你说什麼?郭风鎧攻下杭州?这怎麼可能?我不信!」
  那大叔脸红脖子粗高声道:「都已打了快半个多月啦,谁晓得那殷羽这麼不禁打!」
  「你给我闭嘴!你再胡说看我怎麼整治你!」殷毓气呼呼地正想给这口不择言的乡下人一点教训,扬赤尔已瞬移到她身后冷静道:「先把情况问清楚,说不準还赶得及救人。」
  差点气昏了头的殷毓赶紧恢復理智,问道:「对啦我问你!殷羽已退出杭州了麼?」殷毓鬆开险些要把那人掐死的手。
  那汉子大声喳呼道:「妳这女娃子怎地这麼粗鲁野蛮!谁娶到妳谁倒楣!」
  殷毓高声怒道:「我嫁给谁关你什麼事啊!快点说殷羽他人到底在哪儿?」
  那汉子咕噥了几句才道:「殷羽和他的一些死忠士兵已经逃走啦,郭风鎧一接收杭州就马上公布悬赏令,只要抓到殷羽或者有他的消息就赏金一百两,殷羽躲都来不及了,我要是知道他躲在哪裡,还不马上去讨赏,谁那麼蠢还来大声嚷嚷?妳这女娃子像个恶婆娘似的,知道了也不告诉妳。」
  殷毓早心急如焚著要去寻殷羽,把钱丢在桌上,人已像枝离弦的箭冲了出去,扬赤尔也随之离去。
  倒是那汉子还在碎碎念抱怨个不休,连人都走光了还不知道。
  「你说……你愿意让我去慕容山城?」刘宁嫣那双有如夜空中闪烁星光的点漆美眸,正诧异望著向她说出让她惊讶万分话语的俊美男子。
  格罕快意地欣赏著她小吃ㄧ惊的动人表情,伸指捏起了她小巧秀緻的下巴,柔著声威吓道:「如果妳敢逃跑不回来,我就屠杀攻下的每座城镇,不计一切代价,妳该清楚我向来说到做到。」
  刘宁嫣美目凝注看著向她说出威胁恫赫的可怕魔王,不惊不惧,秀容恢復止水不波的恬淡,柔柔说道:「你相信我不会逃跑的不是吗?否则你怎会答应让我去岳俊人的阵营当说客哩?」
  格罕邪气一笑,健臂一伸搂著美人入怀,享受她柔若无骨的诱人娇躯紧贴著自己宽阔的胸膛,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说说看妳猜到了些什麼?」
  唉!又要考较她了,人家说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也不错。刘宁嫣秀眉微蹙,暂且忽略他不规矩的放肆大手,露出深思的表情沉吟道:「照我猜想,第二次去西黎军阵营必是出了些状况,发生了不在预期裡的事,如不是岳俊人依然不愿见你派去的使者,那就必是临善王得知火罗军想谈和的意图,派了使者去稳住岳俊人,想命他先打头阵阻挡火罗军南下。」
  格罕心裡头频频讚许她的聪慧,她猜的跟已发生的事实相差不远,甚至命中了八九成,嘴上却维持一贯冷漠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探子回报郭风鎧已经攻下杭州城,殷羽率一干死士败逃,四大军阀已缺了一角。」
  刘宁嫣惊讶地啊了一声才道:「殷羽竟会败得这样快,实不合常理,想必有内奸裡应外合,否则以杭州如此易守难攻的城池,至少也可守上一两个月才是。」
  格罕双目射出暴戾的森冷寒芒,淡淡道:「所以决不能让郭风鎧站稳脚步,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跨过慕容山城,直捣杭州,拿下郭风鎧的头,如妳去见岳俊人后,他仍坚持不肯降伏,那麼我就立刻出兵血洗西黎军杀鸡儆猴,不管谁敢惹上火罗军他们就得付出惨痛的代价,我没那麼好的耐性陪他慢慢玩。」
  刘宁嫣玉容逸出一抹嫣然浅笑道:「那麼若要阻止你大开杀戒,我就必须把岳俊人的降书带回来哩!」
  格罕微微冷笑,没答话,手指顺势滑下掐住刘宁嫣纤细的玉颈,迫她与自己几乎贴著脸,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闻著扑鼻而来的馨香,俯下身子在她唇边低声冷沉道:「先警告妳,我最恨遭人背叛这件事,妳要记住了。」说完,狠吻她一记,像是要把灵魂都给吸出来似的,刘宁嫣差点以為自己会因此断了气。
  还好格罕大概知道她再不呼吸真的会香消玉殞,这才放过她已红肿不堪的娇艳朱唇。
  「何……何时出发?」喘过气后刘宁嫣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发问,对於这男人的天生巨力她早就连反抗的念头都放弃了。
  「后天。」格罕简短回答,翻过身将美人紧压在身下,欣赏著她娇美无双的艷容,即使他现下情慾高涨,格罕仍能保持绝对冷静的语气不满道:「看来妳到现在还没学会取悦我的手段。」
  刘宁嫣避开他那可以灼人的目光,星眸半垂低低道:「那你想我怎麼样呢?」
  格罕看著她那任君攀折的娇羞样,一股热火就要冲上,强力压下冲动,才冷笑道:「妳说过如果我强佔妳的身体,妳会瞧不起,不过妳若想取得我的信任,又不愿意献身予我,妳认為我对妳不会有戒心吗?」
  刘宁嫣娇躯一震,这才迎向他灼热的眼眸,咬著下唇困窘问道:「我……我要怎麼做才能取悦你?」
  这问题完全超出她聪慧脑袋的思考范围,难道要她像恶虎扑羊那样扑倒他,然后脱去他的衣服,趴在他身上又亲又啃的霸王硬上弓?还是要她像青楼妓女那样,坐他腿上喂他吃葡萄、对嘴喝酒?
  不行!这些她全做不来,光是要扑倒他就已是极高难度的事了,更何况她堂堂一国公主从未学过如何服侍男人,就算跟轩武哥哥成亲后,两人也是顺其自然地亲密亲吻搂抱,轩武哥哥也未曾要求她做什麼。
  本以為这件事咬紧牙根,忍一下就过了,谁知这可恶的男人竟出这难题,要她先学会取悦他的手段,再来乞求他的信任,要她如何是好?
  格罕见她迷惑无助的神态,心下大感快意,同时也探知她的目的确实是要博取他的信任,这次夺回主动权又迫得刘宁嫣进退失据,格罕心情大好,轻吻了她粉颊一记,淡然道:「用妳聪明的脑子好好想想吧!」随即起身便往帐外去了。
  情慾既被挑起,总得找个人解决,但,对於刘宁嫣,他还没想好要如何看待她,所以暂时不碰她。
  她不是那些被他视為玩物的女人,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可是会有多特别?
  主宰一切的他,却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