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宁冉的这次见面,让林念初的心情不但没好,反而更差了,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却又接到宁冉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安慰了林念初几句,然后支支吾吾的说:“刚刚那个女人过来了,就没有告诉你,你还记得陈煜修吗?”
林念初回忆了一下,好像记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是大学里法学系的学长吧。”她有些印象还全因为,当年轰轰烈烈的一场校园告白,而主人公,就是她和陈煜修。
“对,就是他,前些天我在社里看到他了,他是社长的朋友,对了,他还问起你呢,说等你有时间,要找你聚一聚。”宁冉一口气说完了,心里莫名的轻松,法学系的学长,曾经也是她日夜肖想过的人,不过那都是曾经了。
林念初闻言叹了口气,若是当初接受了他的告白,也许现在也不用为了一份工作而嫁给霍敬卿了,搞得自己这般狼狈不堪。
于是,愤愤的说:“好啊,一定要见见。”
霍敬卿可以有红颜知己,她也可以有两小无猜。
晚上是没心情吃饭了,她想起霍敬卿早上说让她收拾行李来着,于是便动起手来,收拾了大半天,发现没什么可收拾的,霍家应该什么都不缺,她只需要带着换洗的衣服去就可以了,剩下有用的东西都打包邮回家里,母亲贺茹兰知道她要搬家,诧异了半天:“你怎么忽然要搬家?找到好工作了吗?”
林念初支吾的回答:“是啊,换了好的工作。”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给母亲,否则,要被她知道她擅自结婚,少不得被念叨的。
花费了两个小时,行李就收拾差不多了,她想去喝口水的功夫,门铃就响了,疑惑这时间没人会来,开门却看是霍敬卿。
“你怎么过来了?”这人不是说晚上有事吗?
霍敬卿瞧了眼屋里的脏乱,顿时没了想进去的念头,蹙眉说:“来接你回去,这里明天叫司皓过来整理好了,你跟我走。”
说着就自然的牵起林念初的手,而林念初却在下一秒,狠狠的拨开:“走就走,干嘛动手动脚的。”
霍敬卿抬眸,他倒是想动脚了。
回东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让还在穿裙子的她有了丝丝凉意,可抬眼看却可以直接看到天空,她便对身边开车的霍敬卿说:“这么冷了还开敞篷车,不怕生病啊。”说着,抱了抱手臂。
霍敬卿自己倒不以为意,他只要自己开车的时候就开敞篷,不是敞篷的话也会把窗户大开,让风来回流动,没办法。
可看林念初冷的嘴唇都发紫了,他蹙了蹙眉头,关上了敞篷。
林念初满意他的配合,笑容也给多了点,密闭的空间内,流着暖暖的气息,让林念初觉得温暖非常,而霍敬卿却一直抿着嘴不说话,甚至眉头紧锁。
她看了会儿窗外,见他不理自己,偏头,就见霍敬卿大口的呼吸,显得特别急促,额间也冒出细汗,她担忧的问他:“你怎么了?”
而霍敬卿却不说话,只是眼神也开始涣散,车子被迫停在了道边,他打开窗户,把头伸出去大口的呼吸,手也按着胸口的位置,难受非常。
林念初抬手轻轻拍他的背,然后在他逐渐平稳的气息中找到了答案:“你有密室恐惧症吧。”是肯定的答案,她做学生的时候,就研究过这种病例,在当乔美的助手时,也接触过这类的病人,而且想起他曾经还去乔美那里看过病,而大多数病人都在童年遭受过不同的打击,有着不愉快的经历,当他们在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内时,就会赶到恐惧,害怕,严重的甚至不能乘坐电梯,轮船,汽车,飞机,总之,很影响社会交流。
没想到生长在豪门世家的霍敬卿也会得这种病,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有什么不愉快并难以忘记的经历呢,让他受着这样的痛苦。
霍敬卿没有急着说话,等待呼吸平稳了,他才说:“一点小事而已。”然后关上窗户,准备开车,然而触碰方向盘的手被林念初抓住,她带着歉意说:“对不起,不知道你会这样,把敞篷打开吧,我可以忍一忍的。”
相比你的呼吸困难,我冷一点点又有什么呢。
作为一个学过心理学的学生,她很尊重也很明白这些病人的感受。
霍敬卿咧了咧嘴角,打开了敞篷,并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东郊,进了屋之后,林念初就问他药在哪里?
他剑一般地浓眉,眼光深沉,微愣了下说:“我不吃药。”
林念初再一次惊讶了:“你怎么可以不吃药,你这样会出事的。”
霍敬卿冷哼,似乎回忆到很不好的事情,淡淡说:“吃了药才会出事。”然后,不等林念初说话,自顾去了楼上。
林念初坐在楼下想了好久,也没想通人为什么在生病的时候不吃药,反而任病情蔓延,但对方是霍敬卿,不是她的病人,她只能尊重,当她打了电话询问过乔美,得到的答案,和她一样,谁也不知道霍敬卿曾经发生过什么,让他这么抵抗药物治疗。
霍敬卿下来的时候,还见她保持的之前的姿势坐着,勾了勾唇:“上去睡觉吧,很晚了,明天带你回霍家。”
林念初闻言抬头:“你为什么不药物治疗呢?”
“我不想谈这个问题,上去睡觉!”他沉着语气说,也不再理她转头上了楼。
林念初懊恼的挠挠头,学那么多心理学知识真是白学了,怎么可以直接和病人这么说话呢。
等等,刚才他是说明天要去霍家吗?嗷呜,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临睡之前,林念初自顾跑去客房睡,而霍敬卿只是黑了脸色,并没有阻止,她撇撇嘴:“虽然你…你那个什么,我也不能再让你得逞。”
她其实是想说,虽然你是个病人,但想想他连药都不想吃,怎么会高兴别人说他是病人呢,可这话听在霍敬卿那里又是另一种意味。
他挑挑眉,既然他那么厉害,那么她早晚还是要睡回他的床的,林念初,我们走着瞧。
一夜无梦,第二日早早就被霍敬卿叫起,然而怎么叫起的这也是霍敬卿往后屡试不爽的办法。
她任他怎么推,怎么捏脸蛋都不醒,居然还抬起脚踢他,霍敬卿扬扬眉,只好说:“你再不起来,我就亲你了。”说着还把嘴凑了过去,林念初闻言立马醒了过来,头还后仰了一下,烦躁的说:“流氓,起开。”
霍敬卿摸摸鼻子,看着她别扭的背影思忖:“是不是应该做点流氓的事情,才能把这句话坐实呢。”
今天的霍家,实在热闹,一大早管家就吩咐佣人们大清扫,把霍家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又来到霍敬卿的房间亲自把霍为命他买的红床单换上,亲自打扫了新房,前脚刚出屋,后脚放周末假才起来的霍佐年就跑进去一屁股坐在床上,霍为见了不禁皱眉:“给我下来,你个臭小子。”
霍佐年哼哼唧唧的不愿动,霍为大手一挥,抱起小家伙就拍屁股,惹得小家伙一直大喊大叫,在楼下看报纸的霍敬轩闻言,温和的笑了,似乎回想起数年前的某天,他满心欢喜布置新房的情景,只是,新娘没有回来过罢了。
霍为把小家伙交给管家,自己下楼坐在霍敬轩对面,喝了一口茶说:“你说你之前到底知不知道?他结婚这么大的事,说结就结了,把我当摆设吗?还有,什么人家的姑娘他了解吗?学人家玩闪婚,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家世。”
老爷子明显是气到了,昨晚都要睡下了,霍敬卿打了家电,管家接了之后直接把他叫起来,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才知道,这小子学会先斩后奏了。气的他一夜没睡好,早上急急吩咐管家准备,连查儿媳妇资料的时间都没有。
霍敬轩显然不那么认为,笑了笑说:“爸,您别操心了,结婚了就是好事,一会儿人来了您看看,不行的话,也没办法嘛。”
他了解自家弟弟,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眼光也一直很好,因此他相信,弟媳妇绝对是有过人之处的,否则怎么会入得了霍敬卿的眼。
当霍敬卿带着林念初踏进霍家大门的时候,霍家一众早已等候多时,林念初从进门便开始莫名的紧张,霍敬卿见状调侃:“紧张什么呢,莫非是当真了?”
林念初一听,横眉瞪他,但心里的紧张感果然消除不少,迈着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霍家宅子很大,他们把车停在大宅门口,步行到别墅还是走了一会儿,别墅前是一片林荫小道,走过去之后,便看见一群佣人站在门口等着。
林念初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压力,果然家大业大就是不一样啊。
霍敬卿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说:“别害怕,他们都很友善。”
林念初点点头,拿出灿烂的微笑冲他们笑笑,然后就由霍敬卿牵着进了屋子内。
屋子内,加上管家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看见她,挥舞着小胖爪子就过来抱住她:“原来你就是小婶婶啊,你不够意思啊,都不告诉我。”
林念初有些局促的笑笑,摸摸霍佐年的头,样子十分乖巧,霍为见了微微诧异,但还是板着脸不说话。
霍敬卿知道他爸这是拿乔呢,于是说:“爸,这是林念初。”
“念初,叫人。”
林念初微笑了下,诺诺说:“爸爸。”多少是有些生涩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爸爸这个称呼,也很久没有真切的感受过这个称呼带来的东西,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如今她叫霍为爸爸,竟有些哽咽。
霍为正眼看看林念初,眉眼生的极好,甚至让他想起了某个人,他沉沉“恩”了一声,身后管家就拿出一份分量不轻的红包,林念初看了眼霍敬卿,在他的鼓励下接下了红包:“谢谢爸爸。”
再然后就是霍敬轩,微笑着对她说:“我是他大哥,欢迎你来我们家。”说着就递给她一份红包,同样不轻,但林念初没想到的是,霍佐年的爸爸年纪轻轻却坐上了轮椅。
“谢谢大哥。”她揉了揉霍佐年的脸蛋,稍稍不再那么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