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顺着那猪妖的方向一路追来,走不出二十里路便追上了他。那猪妖听见身后风响,扭头看见林七已到近前。此刻林七还是那妖怪模样,猪妖哪里能分辨地清,只当是自己的同伙,拍着林七的肩膀说:“呦怎么着兄弟,脑子给人打了啊,这么着急去老大那领赏?”
林七嘿嘿笑道:“唉,老兄啊,小弟我想了又想,觉得这次烦的事要是给老大知道了,肯定要扒皮抽筋,打回了原形才行。现在能救我的可就兄弟你一个了,待会儿到了老大面前,你可得好好地替我美言几句啊。要是今儿个兄弟我能挺过这一劫。将来必有厚报啊。”说着林七还从袖子里掏出一件宝贝,不经意的递到那妖怪手里。林七递给他的,乃是从那妖怪身上搜刮下来的一根定魂针,无声无息,专门伤人元神。实在是一件暗算敌人的绝顶宝贝。
这猪妖低眼瞥了一下手里的宝贝,不禁激动的面红耳赤,连忙高兴的说:“兄弟你说的哪里话?凭咱俩的交情,我怎么能看你受苦,而无动于衷啊?你放心,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保证在老大面前,不会让你受罚。”
林七说:“嘿嘿,我就知道老兄你最义气了。再大的事找到了你,都不算个事儿。”
那妖怪说:“那是,也不想想你兄弟我是什么人物,想当年……”
林七眼见前方山崖之上,一座道观隐然在望,眨眼就到,可没功夫再听他废话,打断了他的话说:“兄弟你可知道老大这次叫咱们来这里会合,是有什么事儿啊?能不能给我透漏一点,好叫我心里也有个准备。”
妖怪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听说是淮州城里来了几个风云门的修士,好像还是专门为了对付咱们来的。老大这次叫咱们来,大概就是为了这些事吧,叫咱们不要惹是生非。本来是没什么事,但如果叫老大知道了你的事,那可就不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了。”
林七说:“哦,原来是这样啊,到时候可要你老兄多多美言几句了。另外还有件事,不知道老兄你可了解,老大这次带咱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啊?”
这猪妖说:“哦,这件事我怎么可能知道。老大只说过要咱们来这淮州城中埋伏,等到了时候,自会告诉咱们。你怎么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啊……”他正得意的说着,忽然明白过来拔出剑来,后约三丈,大声说:“不对啊,你到底是谁,当日老大说的时候,你可就在近前,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七呵呵一笑,显出本来的面目说道:“你个蠢材,你七爷爷在此,都认不出来?”
野猪怪见了,哇呀呀大怒,抖一抖手,一把大刀已经掣在手中。挥舞着砍了上来。林七有意同他过一过招,空着手欺身而上,一把将他的大刀抄在手中。野猪怪用力下砍,刀却如砍进了磐石之中,挥之不动,只好用力回夺,但林七仍不放手。野猪妖无可奈何,飞脚踢来,一脚踹在林七小腹之上。但一股大力传来,竟好像自己光脚踹在了铁板之上相似。而有过之而无不及,以他的修为,就算真的光脚踢在铁板之上,也没有这般疼痛。野猪怪无可奈何,脱手把手中大刀放脱,原地站着不动,就在林七眼前掐诀念咒,手上泛起绽绽乌光,一掌向他胸口打来。
林七动也不动,生受一掌,这妖怪眼见得手,飞身退出。初时林七并不觉有何疼痛,待得那猪妖退走之时,便看见胸前乌光缭绕起来,渐渐地化成一股绳索,将自己周身围个结实,困在当地,甚至想要挣动都不能。那妖怪眼见林七托大,被自己一招得手。虽然这一招自己都练得不怎么熟练,可临敌之际,冒险使出,又林七托大不闪不避,被自己用的成功,心中暗道今日当真是得脱大难。
可他仅凭方才那一脚,便知道林七修为远胜自己,此刻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生怕林七脱困而出,让自己失去了这样天赐的机会。伸手从袖中一掏,取出那一根林七方才递给自己的定魂针来,甩手掷出。心中得意的想:你这就叫做自掘坟墓,偏巧送老子这一根觊觎已久的宝贝,让你今日也尝尝神魂被钉死的感觉。
林七一时被困,脱不了身,眼见那定魂针被他随手扔出,然后就不见了踪影,不仅飞得甚速,而且针本就细小,哪里能再看得见。
赶忙运功全身,护住周身穴位以及耳目要害,却忽然感觉头顶百会穴上一阵冰凉,才知道这定魂针要扎自己的百会穴,然后钉入神魂,让自己元神受制,只能任人宰割。
原本针类法器,本就是刺人耳目,钉人穴位之用。且打出去毫无声息,让人防不胜防,向来都是些阴险之徒,狡诈小人才用的东西。而用这样法器的人,能有些什么本事,所以这样的手段,只能用来对付些法力低微之人,放在林七的眼里,早已经不当回事。哪怕是林七所认识的人中,像黄静、李青青这些个姑娘,都伤不了。
这定魂针,扎在林七的百会穴上,立马被弹了开去,而当它一被弹起之时,林七便已经将它控住。神念稍动,这定魂针已经朝着那野猪妖飞了过去。且去势比来时这野猪妖甩手掷出,飞得更加疾迅。可怜那野猪眼看大功告成,就要将林七杀死的时候,竟然没想到陡然之间,自己竟然命丧黄泉,死于顷刻,眼神中还兀自带着激动神情,尸体就已经直挺挺的摔倒了地面之上。
这样的妖怪,显然便是来这淮州城中意欲不轨,所以林七下起手来,毫不留情。对于这样作乱的妖魔,还是趁早打杀了算了。
林七用力全身,把那缠在身上的黑色绳索挣断,才飞到地上,将那妖怪身上的法宝,也尽数去了,然后使出真火,将他的尸体一把火烧成了飞回。毕竟这些妖怪说是要来这道观里面聚会,不好让他的同伴看见。
做好了这些,林七驾云朝那道观走去。
来到道观门前,幽幽落地。只见这道观非同寻常,并不是土石所垒,倒像是一块巨大青石生生雕成。无论飞檐斗拱,还是殿堂高墙,都是冰冷的青石。在山里面念头远了,都长着幽幽的青苔,倒是有无数的青奇妙趣。
林七上前敲门,过不多久,呀呀声中,一个邋遢的道士将门打开。只见他穿一身道服,脑袋后梳一个发髻。驼背弓腰,直不起身来,只有常人一半高。长得口歪眼斜,左眼在眉头上,右眼却长在颧骨上面,还是个瞎的。一个大鼻子斜扯到了嘴角。左臂细小如一个婴儿,右臂却粗壮地像是象腿,左腿还算正常,长短粗细都与他矮小奇怪的身子相配,但右腿却比左腿长出来整整一倍。且似乎多长出来两个关节,才堪堪能同左腿一起窝在身下,折叠起来。
这怪人正努力的把头往上面瞧,一只独眼呆呆的看着林七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干瞪着眼。
林七低头看他,一时间见了这样奇形怪状的一个人,甚至回不过神来。只见他两只手都扒着门框,身子摇摇晃晃,显然是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把头抬起来。而且若不是有门框借力,他早就摔倒下去了。林七说:“哈哈,道兄真是生的一幅天下第一的奇貌啊。叫小弟我今日大饱眼福,可以说是不枉此生了啊。”
若是常人长成这幅样子,被林七如此取消,即便再自卑窝囊,也是心中怒火纵横,恨不得将林七活生生打死。这道人却也是哈哈一笑,说:“哼,你们人人都长成这样,虽然面貌不同,但身躯全都一个模样,有何可喜?老子便是因为不想跟你们这群人同流合污,才在投胎的时候,专门跟阎王老子挑了这么一副皮囊。怎么样,你小子看了是不是也觉得甚是欢喜,恨不得立马投胎,当我的儿子,也生长这样一副身子?”
林七大笑说:“想不到道兄你如此闲情,竟然专门投生成这样一副容貌度世,小的可没您老这样的雅致,还是你自个儿去玩儿吧。小的千里游玩,初来乍到,眼见此处有一间道观,不知道可否进去,借宝地歇一歇脚,盘桓数日,游赏风景?”
那道人说:“这我可做不了主,你须进去请教我家主人。”
林七说:“哦,不知道贵地观主是谁?可否引见引见?”
那道人说:“我家主人就在里面大殿之中,正与朋友设了赌局玩耍,你可进去,正好也堵上两把。最好是输给我家主人几件宝贝,那样他一高兴,也好让你多住几日。”
林七说:“小的最是好赌,没想到贵观主也有如此雅兴,当真要与他好生结交结交。”
那道人说:“如此正好,贵客里面请。”
林七当下走进道观,那道人头前带路,向大殿走去。这道人左腿短,右腿长,走起路来,一起一落,甚是跌宕,永远头驼着个背,弓弓着腰,林七跟在他后面就如见了个小山丘,在自己眼前一起一伏。常人若是如此,甚至连走路都不能,他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跌倒,让人揪心,却又行走如风,甚是活跃,让林七颇为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