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魁挺身而上,两人长剑相交,赤魁忽然间左手欺上,将两把剑扣在一起,说道:“这一柄剑我找寻多年,不想今日得见,小子把剑留下,看在你立此大功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乖乖的去吧。”
  林七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长剑一翻,已经从赤魁手中抽出。斜向下削,赤魁挺剑直刺,眼见两人便要同归于尽。忽然在长剑透体的一刹,凭空消失,不一时,已在离原地一步远的地方各自击了一剑。
  赤魁说:“当真是后生可畏,以你资质,五十年后,定然胜我。既然今天的梁子已经结下了,那我也不得不把你杀死。”
  林七再不答话,手中长剑舞起,似一条妖娆的天龙,火光中紫气缭绕。那赤魁却浑身似燃,炽烈的热气,将在场诸人,烤的肌肤欲裂。而林七处于赤魁全部气势的锋芒之上,更是痛苦难当,只想早点把剑扔掉,被他烧死了算了。眼见对方如此强势,知道今天遇到了大敌,比之从前大战李锦之时,更为可怕。他两世为人,前世乃是个山野间的书生,虽然体魄强健,但毕竟是个凡人。今生又一心修炼,少与人有过争斗,临敌的经验不足。此刻遭逢前所未遇的大敌,只能是硬着头皮死战。
  嘶吼一声,震得这整块青石雕琢的道观颤抖,猛然间一剑斩出,一道匹练电闪而出,但斩到赤魁身上之时,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声息。想是这赤魁,毕生修炼的便是一种真火,自己这一柄赤龙剑,上面真火熊熊,正好成了他的补物,毫无作用。
  想到此处,纵身而起,一剑挥出,满室生风,正是当初索魂道中用过的一招飓风引的法术。果然赤魁也是一剑斩出,一道火焰如惊鸿的长龙一般,汹涌而出。但为在飞身在空中的林七用法术一引,那一条长龙,便随着飓风,在大殿之中,飘摇来去,旋舞而飞。所遇之物,莫可阻挡,皆为飞尘。
  众人都为这声势所惊,吓的不敢高声。
  林七在众人眼里,惊若天人。但林七此刻早已汗流满面,他心中明了,赤魁这一招被自己牵引转圜了如此之久,都不能引回正道,打回到赤魁身上,已经是输了,而更可怕的是,这一招中所蕴含的力道,经久不散,此刻亦旋转了这么多圈,来势还是朝着自己的身上。只要自己再支撑片刻,或那赤魁再出一招,自己必然要重伤与这前后两招之上。如此情势,他已经无可奈何。索性那赤魁并没有近逼,让林七有了回旋了余地,再牵引数周之后,才将那一剑上的力道划去,将它斩在了大殿的屋顶之上。赤魁这一剑何等威势,让林七臻至化境的法术,无可奈何,可见其威力。但斩在了屋顶上时,竟然惊不起丝毫波澜,悄然熄灭,诡异之极。
  林七将这一剑化去,压力陡去,还来不及喘一口气,眼前一花,赤魁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思绪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胸口已经吃痛,被那赤魁一脚踢中,撞向了身后的墙壁。
  王天与朱地刹那间出手,王天横剑挡在了赤魁面前,朱地凭空出现在林七身后,把他紧紧抱住,两人一起撞在了墙上,轰然巨响,但墙壁坚硬无比,两人无处卸力,硬生生受了这一脚。好在朱地有备而来,毫发无损,林七则被他接住,没有受伤,只是胸口微痛,接连咳嗽了几下。
  王天眼见二人无事,说:“前辈好强的修为,让老子来接你几招如何?”
  他这话说的似是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实则不然。他称赤魁为前辈,乃是讥他以数百年修为,对付一个修道二十载的少年。自称老子,则是少年脾气,桀骜不驯。
  赤魁却哈哈大笑,毫不理会,对着林七说:“小朋友,好俊的一手法术。以现在来看,你若要胜我,恐怕只在十年以内。”
  林七说:“像你这样的蠢牛木马,三年的时间足矣。”
  赤魁说:“少年人不要太狂的才好,我实力并未尽出,你怎知我修为如何。刚才那一剑若不是有意示弱,你如何能引得开?”
  林七心里明白,但却嘴上不服输,说:“方才那一招我不愿胜之不武,才故意迁延了一会儿,不然早已凭你自己那一剑,将你斩得七零八落,四面八方了。”
  赤魁可不蠢,虽然惊讶他竟然如此造化,但还是不会给他一句假话唬住。毕竟法术使得再完美,法力高低的限制,永远是一眼便能看明白的。赤魁说:“你少再讨口舌的便宜,我也是惜你少年天才,不愿见你早早夭折。你把那把剑交出来吧。我修炼的法术,正需要这柄剑才能使出真正的威力。今日我取走你的兵刃,也好消一消你的少年戾气。十年后你再来这里找我,我与你堂堂正正的生死对决。要是你觉得十年太短,我还是胜之不武的话,便再给你二十年的时间。我在此地等你来报此仇。”
  林七说:“哼,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想要我手里的这把剑,拿你的命来换吧。”
  说罢挺剑上前,就要再战。王天却在前面,把他拦住。两人都知道对面那赤魁厉害,几人都不是对手。是以既然赤魁不打,也都不急着动手。王天说:“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枉做了个卑鄙险恶的小人。说什么给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你起码修炼了有数百年光景,而我们三人,加起来也不到百年。你在这里装什么大义,给一二十年的时间。有胆量就立下重誓,五十年后在这里决一死战。”
  赤魁说:“哈哈,我赤魁自认也是个一方豪雄,虽不是天资纵横,好得也有些实力。只不过见了这小兄弟才真的自愧不如。漫说是五十年的时间,如果没什么奇遇的话,这小兄弟三十年后要杀我,就已经是易如反掌。又哪里需要定一个五十年的约定?”
  他这话说得声威赫赫,大气磅礴,在场众人无不钦服。那老道士此刻站出来说道:“两位且慢动手,可否先听老道一言?”
  赤魁说:“有话快说。”
  金戈子说:“两位既然在这一把剑上争执不休,不如便来我这里赌上一把如何?赢者得剑。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
  林七说:“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赌了。”话刚说完,忽然那桌子上的骰盅一声轻颤,一道乌光飞出,缠住林七手里的赤龙剑,一下子拽了出去,没入了骰盅里面不见。
  林七吃了一惊,正要发作,王天把他拦住说:“没事,只是既然要赌,便先下注而已。”
  赤魁眼见赤龙剑飞入骰盅,拍起手来说:“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这柄赤龙剑,马上要归我了。”
  说完将手里的长剑往前一抛,那柄长剑便飞入了骰盅里面。
  金戈子从袖中抽出一杆拂尘,扔进了骰盅,说:“贫道有赌必赌,这一赌岂可不赌?”
  王天朱地两人齐声说:“也有我兄弟俩的份。”说完把手中长剑抛出。那王天所赌长剑,一柄无锋的重剑。朱地的剑则是一把紫色长剑。两柄剑都神韵内敛,异秒非常。
  金戈子对周遭围观的众人说:“几位有想赌一把的没?”
  这围观的五个人,马上掏出宝贝,都扔进了骰盅里面,想要赌上一把。
  金戈子说:“买定离手,这一局可马上就要开了。”
  这时候围观的五人中,忽然一个人问道:“若是我得了这柄宝剑,最后还不是要给那赤魁追杀,不夺走了宝剑,他如何肯善罢甘休?”
  金戈子说:“这个无妨,我们可以叫他立下重誓,这次若是输了此局,今生今世,再也不动这把宝剑。”
  赤魁说:“好,我便发誓,如若背弃此誓,食言而肥,今生定然不得好死。”
  此话说完,方才那围观的五人,便再无话说。
  这五人中之所以有此一问,便是因为自知能力有限,打不过那赤魁,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如林七等人一般的托大。其实在座诸人,又有哪一个能胜得了那赤魁。即连这金戈子,也差他远矣。而五个人如此的修为,也敢来同林七等人的赌局,是因为这金戈子的赌局,从来不以法力高低评判输赢,乃是靠各自赌技。曾经金戈子听说人间有一个人好赌爱赌,被称作赌中圣手。便欣然而至,同那人豪赌一场。但金戈子赌技早已炉火纯青,此刻竟然连输七场。一连输给了那赌王七千顷良田。而这赌王用的则是自己一身的赌术做赌注。后来第十局时,这赌王输了一着,被赢去了一身赌技,再不会赌。最后在与凡间赌徒赌的时候,输的浑身上下,无一样属于自己。
  所以这五个人中,虽然没什么本事,却丝毫不怕金戈子或赤魁以武力相欺,都纷纷的参与了进去。
  所有人都围在了桌子旁边,那金戈子,唱了一声道号:“无量天尊,这一局可就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