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酒醒,林七来到屋外,李天霸已经在外面同乾安子喝茶了。见林七睡醒便走了过来,对他说道:“兄弟昨晚可真是风光啊。”
林七说道:“呵呵,老哥说笑了,我能有什么风光的。”
李天霸说道:“兄弟你昨晚,一个人度拔头筹,连我们慕容家少家主都败在你手,怎么能不算是风光?”
林七说道:“那不一样,是慕容兄让我而已。”
李天霸说道:“哈哈,不管怎样,都是老哥我眼拙,竟然没看出兄弟你是如此的深藏不露。若早知如此,就该让兄弟你第一个上场,力战群雄,鳌头独占,那到时候才更是风光。”
林七说道:“这可不敢,哈哈。”
李天霸说完大袖一挥,拿出来一个布袋,交到林七手里说道:“来,这里面是二十坛陈年老酒,我昨晚答应你的,先送与兄弟尝尝,等喝完了,再来找我要。”
林七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塞入袖中说道:“喝完了肯定是还要找老哥你的。”
李天霸说:“好了,我也不多说了,还有些事,这就走了,等有空再来找你喝酒。”
林七说道:“好。”
李天霸走后,林七便坐在凉亭之中,同乾安子一起喝茶。此刻晨曦正好,亭外水池内,波光淼淼。乾安子在这一派春光之中,悠闲地喝着茶,真有一幅仙风道骨的感觉。仙家度日,本就是这样,整日逍遥,无所忧虑,但林七此刻心中却在盘算,到底该如何才能盗走符石。
昨夜他与慕容家家主慕容天行还有其子慕容紫英会面,觉得这二人当真是慷慨正义之人,而自己现在却还想着要偷他家东西,实在是有些心中愧疚。
他在凉亭之中只闲坐了一会儿,慕容紫英便自天士府外走了进来,远远地看见林七便对他招呼:“林兄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你醒得倒是早啊。”他作业虽也大醉,但却比林七要少许多,是以今日早早就醒了,回到内府之中,同自己的父母请安之后,便过来找林七。
林七听见他的声音,一如昨晚一样,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过,可惜怎么想不起来,于是只当是声音相似之人,转头对慕容紫英说道:“慕容兄醒得也是很早啊。”
慕容紫英笑着说:“昨晚的风云人物又不是我,大家又不用向我敬酒,我醒得自然是比你早了。”
林七说道:“慕容兄说笑了。不知这么早来寻我,有何贵干啊?”
慕容紫英说道:“嘿嘿,林兄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林七说道:“哦?什么事,昨晚喝得太多了,我可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慕容紫英笑道:“哈哈,昨晚林兄弟大显身手,一夜之间早已经声名远播。宴饮之时,咱们许多人约定今日韶华谷一聚,林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林七仔细思想,才隐约记得昨夜酒酣之时,众人曾约定今日再聚,当时自己头昏眼花喝得醉眼迷离,心中只记得说要再聚,却哪里记得时间是今日。只好对慕容紫英说道:“哎呀,昨晚喝得太多,这件事哪里还能记得,若不是慕容兄提醒,我可是真的要爽约了啊。”
慕容紫英说道:“不知林兄还有事要做没,要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林七说道:“好。”
于是慕容紫英同他一起走出了慕容家,然后一路步行走出天云城。来到城门之时,王千斤正在城门处守卫。见了林七与慕容紫英出来,上前打招呼道:“慕容公子,林公子,二位这是要出门啊。”
慕容紫英说道:“恩,出去玩儿玩儿。王大哥与我林兄,是相识啊?”
王千斤说道:“小人修为低浅,怎么敢高攀林公子呢。只是有过一面之交而已。”
林七说道:“王老哥说笑了,我还差你一顿酒没来得及请呢。”
王千斤说道:“哈哈,林公子请客,我怎么消受得起啊。”
林七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
几人又寒暄几句,林七便与慕容紫英,一同出了天云城。
等出城三里之后,便架起遁光,飞身而走。林七飞在一片群山之上,低头下看,便见老黑在树林之中乱跑,感觉到林七从他头上飞过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低头跑了。林七昨日在到了慕容家后,便没带它进去,毕竟他来此地不是做客二十做贼,若是被抓住了,可就是一死一双。而且若只有他一人,事发之后,逃生也顺利。
两人慢慢飞掠,半个时辰之后,才到了韶华谷中。这韶华谷是洞天书院中一山谷,平日里有许多天云城中修士来此共聚。两人赶到之时,此地已有许多人在等候。
林七远远看去,见吴应、吴兴、蒋群、闻人羽都在其中。看到他们两个人来,都起身相迎。
闻人羽是此间主人,当先上前说道:“林兄、慕容兄,可让我们久等啊。”他此刻说话,先将林七放在前面,显然是对他的修为十分敬佩。
慕容紫英说道:“哈哈,道长路远,还望诸位海涵啊。”
众人相顾一笑,纷纷见礼。
此间有十几个人,闻人羽纷纷为林七引荐,共聚的都是天云城里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七大家族之人。其中有一女子,乃是洞天书院弟子,唤作南宫离,生的十分美丽,不可方物,林七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互相认识之后,闻人羽邀众人一起来到一条溪水之畔,众人纷纷落座,谈一些仙道之事。
聊不多时,众人纷纷谈起当代仙道,年轻一辈之中,修为高绝之人物。
闻人羽说:“而今仙道,修道时间只在三十年之内的年轻人中,修为最高深者,大概便是昆仑山中元始天尊道场修行的段风了。”
众人一听都纷纷叹道:“是呀,是呀。如今仙道之中,或许也只有他能当得第一人了。”
此时有一人说道:“呵呵,他是元始天尊门下弟子,那里可是天下道门发源之地。咱们在场诸人,所学道法,哪个不与其沾一些关系?那么论修为的话,自然是昆仑仙山中的人更高些了。”
众人一听也纷纷叹道:“是呀。”
吴应此刻说道:“嗯,那昆仑仙山,乃是我道门最宏盛的道场之意,众生朝拜之所在,其中修行的弟子,哪里是我们可以比得上的。咱们在这小小的天云城中,偏安一隅,议论三界修士,实在是有些大而无边了,要说,还是就说一说咱们天云城,万里方圆之内的人物吧。”
闻人羽说道:“道兄说的也是,在这天云城万里之内,名列前茅的,只有几大门派,和数个家族。这几大家族之中,有沁雪谷方家和天云城诸位。其它便无甚世家,能名列其中了。而若再说得稍远一些,云岚山黄家也可名列其中。而这门派,有火云宗、水漓剑派、风云门和古剑门,还有我洞天书院也可算作一个。不知诸位,可还认同?”
蒋群说道:“闻人兄弟说的不错,在这万里之内,除却数之不尽的散修,也只有咱们这几家能算得上一流了。”
闻人羽说道:“世家之中,首先当然要数我天云城慕容家慕容兄弟了。”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慕容紫英听了说道:“小弟何德何能,众位如此夸赞,实在是愧不敢当。”
吴应此刻说道:”慕容兄弟过谦了,你天资卓绝,又有惊人造诣,刚才所说的这些势力之中,你若只认第二,又有谁敢来做第一呢。”
慕容紫英说道:“若说第一,自然是沁雪谷中方行世兄,我与之相比,可是要差了许多啊。”
吴应说道:“此话倒也是,沁雪谷与慕容家万年前便是世交之家,而今慕容兄与方兄两位又是情同手足,他日二位长生之时,定是我仙道之中,一段佳话。”
慕容紫英说道:“多谢吴兄称赞。在座的诸位本也都是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若不是只说修道不足三十年之人的话,又怎能不提众位兄长。”
众人又是一番谦逊。
闻人羽此时说道:“这世家之外,门派之中,火云宗虽然有许多修为出众的弟子,但大多已修道数十年,修道四十年以内的,却是没有太出众的。而水漓剑派之中,寒星寒月两位师姐,虽然名声颇高,只可惜也已修道四十余载,不在今日我们论述之中。”
众人听了都是点头。
闻人羽接着说道:“而说道我洞天书院,小弟虽然不才,我师妹南宫离却是修为不俗,可在其中排一名位。”
众人都点头称是,然后接着说道:“闻人兄如此自谦,可是要让我等汗颜了。”
闻人羽则接着说道:“这三家门派之外,风云门近年来却是用众多修为高深的弟子。仅这些修道二十年的二代弟子,其中便有贺天虎、贺天彪两兄弟,和云岚山黄家之女黄静,也是修为不俗。虽未必高潮绝伦,却也十分非凡。而除却这三人,更有两人,小小年纪,便已经声名显赫。其一人叶孤云,少年之时,就天才横溢,早在数年前更是经美名传扬,有独孤一剑之号。而其师弟,幻妄仙师之徒林七,早年便有天才之名,只是后来名声不显,被人忘却。但近日淮州城中,一人独斗天魔手下赤魁与金戈子二人能胜,还曾与煞魔李锦大战不败。其修为之强,可见一斑。便是将其排在一流之列,也是实至名归。”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又不由自主地一起望着林七,闻人羽则接着说道:“说来也巧,林兄竟然与风云门下弟子同名。本来三界之中,同名之人亦不在少数,但两位名字相同,又都有如此高绝的修为,若不是昨晚林兄所使,乃是佛门功法,我等定然要怀疑林兄与那风云门中的是同一个人了。”
众人听了都哈哈笑着说:“是呀,是呀。”
林七则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辈修行不易,短短二三十年,能将一种功法修至有为,已是不凡,何况还要两种兼修,我哪里能有这样的天资啊。”
众人一听,也都了然。在他们思想之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是以林七只一说,众人也都不再怀疑。即连是如慕容紫英一般,使用传承之法,也不可以一时将数种功法传授于一人。毕竟这传承之法,已是揠苗助长,需要受术者,花数十年的时间,将之融会贯通,变做自己一身修为,若再多强加数种功法于身,反而不妙。
闻人羽接着说道:“这许多门派之外,还有古剑门。古剑门中最幼一代,虽无特别出众之人,但也个个不凡。而稍微往上算一点,更有东来一剑——古剑一数十年来,威名冠绝。只可惜……”
他话说到此,众人见他神色有些反常,都纷纷问道:“可惜什么?”
闻人羽说:“只可惜古剑门最近发生剧变,天魔将古剑门长老古不三、古不四还有掌门首座弟子,古剑浪控制。用他们暗中害死掌门古不通,却嫁祸给古剑一。后来古剑一同他一朋友,逃出升天,将古不三、古不四、古剑浪一一斩杀,为其师父报仇雪恨之后,无心再待在门中,远走天涯去了。”
众人都惊奇的说道:“竟然有此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闻人羽说道:“现在算来,大概有两个月了吧。”
众人又是纷纷问道:“如此大的事情,怎么会发生了两个月,我们都还不知?”
闻人羽说道:“此时古剑门并不愿对外宣扬,是以少有人知。只是最近为掌门人举行葬礼,才有消息传出。我一个师叔近日路过,这才得闻。”
众人听了才都了然,有人又问:“古剑一既然已将祸首斩杀,却怎么又只身远走?若他留下,岂不是已经做了古剑门掌门了吗?”
闻人羽说道:“这件事,却是不知了。大概是心灰意冷了吧。”
众人一阵叹息。
而其中关窍,在座的却只有林七最是清楚。闻人羽提到此处,林七便想到了古剑灵当时无助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惋惜。
众人接着闲聊,都是些修行之事,聊到兴起之时,南宫离更是为众人抚琴,以增雅兴。
林七眼见如此情形,顿时兴起,大声说道:“佳人美景,兼且群伦俊秀,如此盛会,当有酒才好。”
慕容紫英说道:“林兄果真有雅兴,那我们便大醉一场如何?”
众人纷纷应好。吴应说道:“只可惜此间无酒,倒是劳烦闻人兄,回门中去取。”
闻人羽应道:“这有何妨?诸位稍作,我去去就来。”
林七说道:“想要喝酒,何须回门中去取,我这里便有。”说完将李天霸送他的二十坛美酒拿出。
慕容紫英说道:“林兄果然与我义气相投,竟然随身带着这许多酒。”只是这几十坛,恐怕不够喝的。
林七说:“这是今日李天霸老哥送我的,我还有一件宝贝,里面盛满了美酒,够我们喝个痛快。”
慕容紫英说:“哈哈,今日众贤相聚,其能让林兄扫兴,我们一定要让林兄喝个痛快才行。”说完从袖中拿出一个青铜铸就的小酒壶,对林七说道:“我这酒壶之中,也藏有二十坛好酒,林兄就是酒量再大,今日也够你喝的了。”
众人一见他二人立时拿出来这么多酒,当下都兴致大起。闻人羽伸出手掌,向远处一招手,便有一石桌飞来,落在众人中间。将酒满上,众人畅饮起来。
修仙之人,纵是终日宴饮,也不怕醉死酒乡。反正天下仙人,光阴无尽,若不痛饮空度,修仙何为?
几人又是一天好喝,只是今日不比昨夜,幽赏高谈居多,饮酒反居其次,是以喝至傍晚之时,也不过喝下了十数坛酒。
眼见红日坠落在西山之后,晚霞满天。一众修士并无佳期如梦,慨叹夕阳之感,依然宴饮乐甚。反正仙生无尽,夕阳无尽……
众人眼见晚霞辽阔,忽然兴致又起,慕容紫英说道:“如此烟霞,不若我们也学上界仙人之雅,到这天宫上乐饮一番如何?”
众人称善,于是慕容紫英自袖中取出一剑云兜,将其一抛,那云兜刹那间变作象一般大,落在几人脚下,连着石桌石凳,一起飞上了高空。
此刻天空之中,一片猩红,众人饮酒高歌,徜徉在晚霞余晖之内。不久日落西沉,月亮早早东升。此刻十五未到,残月未满,斜挂在半天之中,吐露清辉。夜空中流云渺似轻纱,萦绕月下,如广寒宫中,仙子轻丝醉软一般。
斜飞过明月之下,眼望紫色的夜空,繁星点点,为清冷的晚风一吹,林七似乎清醒了许多,不自禁又喝一杯。但等得冷风一过,再望月时,恍然间却又沉醉了。
醉眼迷离之刻,只感觉脑海里一阵晕眩,看着眼前乐饮众人,不知今夕何夕。忽然诗性大发,起身望月,随口诵道:
此处写写在本子上的那首。
众人闻其雅赋,拍手喝之。只有南宫离望着他,目含深情。忽然走上前来,对林七说道:“只听他们都说林兄修为超凡,不知是否有幸,与林兄切磋一回。”
林七说道:“师妹有此雅兴,为兄何以却之?”接着他看向南宫离说道:“不知师妹要比什么?”
南宫离说道:“林兄剑术绝伦,自然是要比剑。”
林七说道:“哈哈,可惜我身上无剑,师妹要不要换一样比法?”他虽然喝得醉了,却还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南宫离尚未接话,慕容紫英便抢着说道:“林兄何愁无剑?我这一柄寒均剑,就借与林兄使用。”说完将寒均剑取出,递到林七手上。
林七对他说道:“好,那就先谢过慕容兄赠剑之意。”说完转身对着南宫离说道:“师妹,请了。”
南宫离说道:“请。”说完飘身而出,蹁跹在一片紫色天幕之下,星月清辉流之中,更增曼妙。
林七大笑一声,将剑拔出,也飞身而起,朝她迎去。
两人在月下斗剑,风姿无双,当真如仙人一般。
南宫离身姿轻逸,翩若惊鸿,剑光髣髴,若轻云蔽月。起落之间,飘飘无依,如流风回雪。
林七醉眼之中,见了这样绝美仙子,瑰姿艳逸,心中登时有股莫名的豪情生发,一剑荡出,便如冷月骤至,锐不可挡。再一动时,又如天山明月,苍茫万古之间。剑若游龙,无迹可寻,飘飘荡荡,似风中浮萍。南宫离见他竟然如此惊才绝艳,心中更生倾慕之意。
两人在月华之中比剑,一个纤美嫣然,一个纵掠天地。旁观之人,都目不转睛,看得痴痴醉醉。
许久之后,两人才停下剑来,南宫离来到林七近前,明眸流眄,娇羞地对他说道:“这寒均剑,终是慕容公子心爱之物,且太过珍贵,公子总是须还于他。我这里……”她柔情绰态,媚于语言,此刻停了一下说道:“我这里有剑一柄,名曰蝶启,便送与公子如何?”
林七朝她手中长剑看去,却是一柄极美极好的一柄宝剑,是她方才比剑所用。此刻美人赠剑,不言而喻。但林七喝得,却是有些多了,竟然不明芳心。朗声大笑道:“哈哈,君子不夺人所爱,怎敢受师妹爱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说罢竟然翻身回转,来到云兜之上,将手中寒均,朝慕容紫英一抛,豪放地说道:“果是一把好剑。”然后将酒杯端起,大声说道:“来,我们再饮。”
众人也喝得多了,纷纷举杯共饮。其间也有心思清明者,见林七竟然如此不知情趣,心中暗笑起来。
闻人羽方才一切都看在眼里,眼见南宫离委屈地也回来了,便重提此事,对林七说道:“反正林兄也无佩剑,既然我师妹有意相赠,何以不受啊?”此刻旁人也对林奇说道:“是呀,为何不要啊?”
林七却依旧浑然未知,大声说道:“我辈都是练剑爱剑之人,于自己佩剑,都看做知己一般。别人有意相赠,可我却怎么好接受呢?”
他这话一出,旁人便都笑了出来。有人说道:“林兄看来真是喝醉了。”
也有人说:“可这一次不同寻常,林兄你可以要的,而且最好是要了。”
林七说道:“有何不同?有何不同?”
这一次便有人说:“这一次可是南宫师妹所赠。”他已经将要把话挑明了,众人都笑出声来,南宫离更是把头埋得更低。但林七丝毫未知,醉醺醺的望向南宫离,看了一眼又转回头来说道:“哈哈,我看南宫师妹,剑术也是十分的高明。定然也是爱剑之人,虽是女子,但也同我们是一样的。”
众人这下都笑了起来,慕容紫英此刻说道:“林兄看来是真喝多了,只但愿你明日酒醒之时,把今日一切都忘掉。”
林七问道:“今日如此尽兴,我为什么要忘掉?”
慕容紫英笑着说道:“你若不忘,明日定然会好生地悔恨懊恼一番。”
众人听了,都大笑起来。
又喝一时,月亮已上中天。酒已俱清,众人相约再会之期,各自散去。
林七同慕容紫英共乘在云兜之上,悠悠回返。一路上方位虽然不错,却飞得越来越低,渐渐地紧挨山上树冠飞着。
两人坐在云兜之上,双目难睁。林七朦胧之中,仿佛看见前方树杈之上,蹲着一人,双目泛着红光。那一双眼眸,在黑暗中眈眈而视,里面似乎充满了仇恨与贪婪,林七远远看见,忽然心中一冷,睡眼惊矍。而就在此刻,那一双腥红的眼眸,刹那间朝他冲来。林七大喝起声,正要去拿手中赤龙剑,但为时已晚,只能并指为剑,朝他一剑斩去。
两人剑招相交,那人手中长剑应声而断,飞身从他身下穿过。林七回身望去,只见他远远站在一树冠顶端之上,朝他望着,那一双血一般的眼睛里面,此刻却写满了惊讶。
只听那人朝他说道:“哼,想不到你剑术竟如此惊人,今日便暂且放你一马。”说罢将手中的断剑往地上一扔,转身便飞入了夜色之中。
林七见他走远,才一下子坐倒在云兜之上,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方才只电闪一瞬,慕容紫英犹然未觉。林七的酒意已经被吓醒,看了他一眼,叹一口气,便催动云兜朝前加速飞去。不一时便回到了慕容府中。
此刻虽是深夜,但府中也有人接应。家丁将云兜收了,扶着慕容紫英便回去了。林七也回到自己房间里面,倒头睡去。
今夜所遇之人,叫他吃了一惊,暗自警惕,向来绝对不是个山间妖怪,见两人喝得醉了,想要趁火打劫。
往后的日子更是每日宴饮,七大家族,挨着去了个遍。与天云城中一众年轻人,都混得相熟,与慕容紫英,更是交情匪浅。林七心里不禁暗想,自己贼为做成,先与主人成了朋友,到时候自己事发,岂不是对不起这些朋友了。
但他心中更想知道与自己融合的那珠子,究竟什么来历,所以对于偷取符石的信念,没有丝毫动摇。
这一日慕容家主,忽然接到南海金光大仙的邀请,要去南海赴会,这一走起码要一年之久,林七顿时心喜。知道想要盗取符石,自己的机会来了。
十五那天,林七闭门谢客,对外言说,自己的功法要在每月十五之时,满月之期,巩固修为。慕容紫英也不疑有他,便整夜都没有去见林七。只是在第二天,才同他一起又去交友赴会。
时间倏忽而过,一月之后,十五又到。这一日有人邀请他们到山中赏月饮酒,林七以修炼为由,推辞不去,在自己房中修炼。
深夜之时,眼见诸人睡却,悄悄的从自己房门出来,使一个隐身法,走出门去。夜里慕容府中并无人守卫,只有一些修为不高的家丁守夜,应变突发状况。毕竟天云城早已布下大阵,邪魔外道,哪里能毫无声息的进来。只是他们又哪里会想到,一个被他们视作上宾的贵客,竟然动了歹心,想要偷他们慕容家的东西。
引狼入室,总叫人防不胜防的。
林七将玉牒拿出,在慕容家中小心行走,循着指引,不一时已经来到了慕容府内府之中。这内府之中,自有一道门户,此时门已紧闭,林七怕触动阵法,也不敢翻墙而入。悄悄来到门前,将身子趴在门缝儿上往里看去。只见内里也无人走动,就使劲往门缝上面一挤。
他的身子便立刻变得像面团一样,从门缝中挤了进去,又变回了原形。而就在此时,院中走出来一个丫鬟,朝他喊道:“是谁?”林七立刻吃了一惊,此刻他若再用隐身之法,瞒了过去,那么便要打草惊蛇。于是灵机一动,变成了慕容自己的模样,朝他说道:“别吵,是我。”
那丫鬟见了是慕容紫英,便笑着说道:“原来是少爷啊,怎么今日回来的这样早?”
林七说道:“哦,今日他们有事,便都散了。”
那丫鬟说:“原来如此,那天色已晚,少爷早些睡了吧。”
林七说道:“恩。”说完便朝里走了。
眼见已经离开了那丫鬟的视线,林七又掏出玉牒,循着指引向前走去。
这内府之中,除了有慕容府家眷所住之所外,还有藏书阁,藏宝阁。林七心中猜想这符石便是在藏宝阁中。凡事藏宝重地,自然都有大阵守护,到时候免不了有一场恶战。但等他来到一处高楼之下时,才看见上面并无匾额,也无甚阵法。而手中玉牒也变做最亮,再不闪烁。
林七走上前去,伸手推门,本以为必是重重紧锁,可他只是轻轻一推,这门便应声而开。门内也无甚稀奇之处,只是陈设颇为古雅,更有种沧桑之感弥漫。细细看时,这屋内家具、书画、器物,竟然已经有万年之龄。当下更是心惊,想这里或许便是当日封印无相法王的那一位慕容家老祖所居之处。那么他若将符石放在此处,倒也可以想通。
林七在屋中查看,来到三楼书房之内,只见书桌之上,有一木匣,靠的近时,玉牒便自动脱手而出,在它上面飞飞转转。林七便以猜出,那符石定然就在里面。
他可不信一切得来,能够如此不费功夫,是以小心翼翼来到桌前。生怕当初那位慕容老祖,在其中摆下什么机关。这样修为告绝的仙人,所布之法,定然有逆天造化。非是林七所能企及。不然他何必将这么重要的一块石头,释放无相法王的关键之钥,毫不经意地摆在这里?
于是他掣剑在手,小心翼翼地来到桌案之前,将那玉牒拿在手里。伸手隔空一指,便将那木匣挑开。只见盒盖翻起,毫无异象,一块石头躺在木匣之中。眼看符石触手可得,林七却不为所动,依然静静等待,仔细观察,许久之后,见真的毫无破绽,木匣周围,也无杀阵之时,才放下心来,伸手去拿那符石。
但就在他往前踏出一步,忽然一道光华,自那木匣之中射出,将他笼罩在内。林七大叫上当,可被这光华一照,立时便被吸入了木匣之中。盒盖自动和合上,本林七在里面打得跳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
只闻林七在盒子里面大声叫骂,他喊道:“实在是太无耻了,实在是太奸诈了。你一个上界天仙,比我早生一万多年,还要暗算我这么个后生晚辈,实在是有失身份,有种就把我放了出去,你敢不敢?”
他身处一片光华之中,兀自喊叫,横冲直撞,却无论如何,都出不了这一片天地。他本来只以为盒子周围,会被人布下符篆、阵法,但哪里知道那些东西一个没有,这盒子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宝贝。当下大呼上当,有要与那仙人,一决雌雄之心。
但怎知就在此时,悠远光华的深处,有一个声音传来,那声音让人闻之,便有一种敬仰之感,畏怖之情,只听他说道:“哈哈,小友莫急,你若能闯得出我这千锦匣,自然便能出去。”
林七听了高兴得道:“当真?你真的愿意放我出去?”
那声音说道:“自然愿意,我扣着你干嘛?”
林七说道:“那好,若是我能出去,那块破石头,我能拿走吗?”
那声音说道:“哈哈,一块破石头而已,你要他干嘛。”
林七说道:“是呀,一块破石头而已,你留他干嘛。”
那声音听了笑道:“哈哈说的好,一块破石头而已,我留他干嘛。若是小友能出的去,那便送你好了。”
林七惊喜地说道:“当真?”
那声音说道:“我堂堂天仙,何必骗你一个小小修士?”
林七说道:“好,我便信你。”
那声音说道:“但有一件事,我得先同你说了。”
林七说道:“什么事,你说。”
那声音说道:“你觉得,你真能闯得出去吗?”说完他便笑了起来,笑声慢慢飘远,再无了任何声息。
林七却是心中一凛,暗中想到:是呀,自己真的能出去吗?
但容不得他细想,或者沮丧。天空中一阵巨响,万丈雷光,自虚空降下,化成一片闪电的汪洋,将整个虚空淹没。只一刹那,林七长剑斩出,一剑架住这万顷雷光,才发现这雷光似乎只是徒有其表,并无多大威势。但若不是剑术非凡,他也架不住这倾天之势。
但这雷光如浩大的天劫一般,不断袭来,仿佛永远不会休止一般。林七立身虚空之中,无尽闪电汹涌而至,震耳欲聋。林七挥长剑斩断,不久之后,见这雷光虽然威势浩大,但对自己却毫无伤害,不由得大声笑道:“哈哈,我当有多厉害,却原来只是个花架子,毫无威力可言。”
这时只听那声音说道:“你要是愿意,便让你尝尝厉害。”
他这话一出,林七立时警觉,抬头望向天际,只见万顷蓝色的电光,密密麻麻,毫无所变。但这却有一道闪电,是那样惹眼。让他一眼便在这无尽电光之中,注视于它。它依然是那样孑然的蓝色,同这万顷电光毫无分别,但就是这一道闪电之中,蕴含的无尽肃杀之气,还在千百丈外,便已经让人心神凛冽。
林七使出浑身解数,举剑相迎,这一剑仿佛自万古之前便已斩出,短短一瞬,像是历经时间与虚空的阻滞,向那一道闪电劈出。
就在剑与电光相遇的那一刹那,整个茫茫的空间似乎震颤了一下,林七只感觉浑身上下痛楚不堪,立足不稳,便向下直直掉去。
那下方也露出来一个孔洞,立时将他收入其中。林七眼前一黑,再睁眼看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所在,方才的那个屋子之中。身前便是那一张桌案,木匣摆在其上。林七心想,定时自己方才那一剑,斩破闪电,闯出了这木匣,才身在这里。发出那声音之人,想是没料到自己已经领悟剑之极尽,才疏忽大意,用一些无力的雷光来劈他,被他逃出升天。
不管他是怎样有惊无险地逃了出来,事不宜迟,林七打算拿了符石便走,免得被慕容家人发现。于是如先前一般,伸出手指,隔空一挑,那木匣便立时打开。林七正要上前伸手去拿,却心中害怕又如方才一般,被吸了进去。可他想那仙人定然一诺千金,不会反悔,当下也不疑有他,要冒险一番,上前一步,那盒子忽然金光大放,林七大叫着又被吸了进去。
盒盖自动和合上,本林七在里面打得跳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
只闻林七在盒子里面大声叫骂,他喊道:“实在是太无耻了,实在是太奸诈了。你一个上界天仙,比我早生一万多年,还要暗算我这么个后生晚辈,实在是有失身份,有种就把我放了出去,你敢不敢?你敢不敢?”
但任凭他如何叫骂,方才那声音却再不说话,待得眼前金光散去之时,林七睁开双眼,默然吃惊,发现自己竟然还身在方才所处之所,那桌案木匣都在身前。林七心中暗自惊疑,不知发生何事。他怒哼一声,伸出双指一挑,将那木匣挑开,然后上前迈出一步,那盒子中金光大放,立时又把他收入其中。盒盖自动合上,将林七关在里面。这一次他倒是不喊不叫。待得眼前金光散去之时,发现自己仍然站在方才身处的位置。
林七忽然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原来一切都是幻阵,一个小小阵法,想要将我困住,岂不是痴心妄想?”
说罢他飞身而出,从窗户之中,直跃出去,在半空中翻一个筋斗,展开遁光,直朝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