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包扎成陀螺的脚踝成了这赛场上一道别样的风景。不过我此时要专注的罚好这三个球。这样的罚篮不知道已经练习了多少次,只要当成平时那样的练习就可以了。一个、两个、三个。篮球在空中划着美妙的弧线,全部空心入网。
场下瞬时掌声雷动。我们以一分的优势绝杀了对手。我的学生们开始欢呼雀跃,可是我的脚却剧烈的疼痛。
离开球场后我直接去了医院,诊断结果为右脚踝骨裂,只有住院治疗了。看来篮球决赛是无法再参加,就连课也不能正常上了。我赶紧先联系学校请假,最主要的是让教务处安排好代课老师,不要耽误了学生们的课业。学校的事情安排妥当,我才安心的接受治疗。
翌日清晨,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脚踝处打了厚厚的石膏,腿也被架了起来。虽说走路不便,但还是不想麻烦亲友。请了个护工,自己在医院坚持几天应该没问题。
早餐后没多一会儿,系主任带着几个相熟的老师来看我。本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他们陪我聊了一会儿也都回学校上课了。
大队伍刚走,又听见敲门声响起,进来的人却让我有点意外。
她怀里抱着束鲜花,手里拎着个果篮,袅袅生姿的走向
我。“怎么,沐教授看到我有点意外吗?”
“是有那么一点。”
“仰慕沐教授很久了,今日终于有机会聊表心意。”她说话倒是很直接。
“有什么问题在学校里说就可以了,何必劳烦大老远的亲自跑一趟呢!”
“既然是在和信息学院的比赛中受伤的,那我做为信息学院的教员代表我的学生表达下歉意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
我只记得她是北方大学的一名助教,至于是哪个系的真记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和她不是很熟,就算是在校园里遇见了也不一定会说话。虽然她说是代表学生表达歉意,我还是觉得不自在。而且就算是代表学生表达歉意,也确实轮不到她。
我不语,她也应该知道我不是特别欢迎她。她起身,我以为她应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没想到她却走向窗台拿起个空花瓶将带来的一束粉玫瑰插了进去。天呐!是粉玫瑰,也太矫情了吧?
“沐教授,您吃橙子吗?我帮您切一个好吗?”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吃橙子。”
“那苹果呢?”
“请问你贵姓?”
“齐,齐婷婷。”
“齐老师,你的歉意我已经收到了。我想休息了,先回吧。”
“那好吧,沐教授。您好好养病!”她也未觉尴尬,放下手里的水果,拿起自己的包走了出去。
送走了这位不速之客,我的手机又响了,美国长途。
“儿子,你在哪里?”电话里传来妈妈有点焦急的声音。
“我当然是在学校了,马上就要上课了,我不跟你说了。”我撒谎了,善意的谎言。
“准备上什么课?”
“《宏观经济学》。”
“还在撒谎,我都把电话打到学校里去了。”
“妈您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打我手机吗?”我知道住院的事情已经瞒不住。
“我打你手机你什么都不肯说。我昨天打家里电话没人接,所以又打了学校电话。”
没把家里座机转移到手机上实在是一大失策,但是现在已经追悔莫及。“我扭伤了脚,在医院里。”
“要不妈回国去照顾你吧?”
“不……不用,你还是留在美国照顾爸爸吧,他的血压一直不稳定,身边离不开人。”
“你爸爸可以让你弟弟照顾两天,你一个人在国内我放心不下。”
“弟弟要考研,哪有时间。何况我只是崴个脚而已。妈你都到美国那么长时间了,怎么美国人民崇尚自由的精神你还没领悟到。”
“你哪天娶了老婆,妈妈就还你自由。”
我知道应该赶紧结束今天的谈话,不然按照妈妈的套路又要开始让我相亲了。“妈,国际长途电话费很贵的。以爸爸那么节俭的性格恐怕您又要挨批评了。”
“我用的是上次你教给我的那个方法,就是先拨了你告诉我的密码,然后就是对方付费的。所以儿子,现在电话费是你支付。”
……
“哎呀你每年股票投资都赚那么多钱,还有跟郝健一起投资的公司,不要对妈妈那么小气吗!”
“好。您继续说。”我无奈。
“妈妈的一个好闺蜜的朋友有个女儿……”
“妈,您都到美国这么多年了,跟闺蜜还有联系呢?”
……
“你别岔开我的话。那个朋友的女儿跟你一样也是大学老师。年纪轻轻的就晋升了副教授,她在外国语学校。家境也很好,妈妈看过照片,跟你很般配,她的名字叫……”
“妈,医生来给我换药了,我等会儿再给您打过去。”简直太可怕了,我强行挂断了电话。
午餐过后,我决定看会儿报纸来打发时间。最先看的版面,一定是财经版。我正在翻看报纸,又听到敲门声。
“请进!”不知道这个时间谁还会来呢?
没想到何泽和小菜鸟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他们一个人抱着束鲜花,一个人拎着个果篮。小菜鸟躲在何泽的身后,一副有点怯懦的样子。我已经习惯了叫江翎羽为小菜鸟,虽知这样不好,可是好像一直改不掉。
我让他们坐了下来,可是小菜鸟却似乎坐立难安。
“我去把花插上可以吗?”她问。
何泽朝他点了点头。她拿起窗台上的另一个花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病房有这么多空花瓶。小菜鸟可能是怕吵到我,礼貌的到卫生间里面去摆弄花和瓶。
“沐教授,昨天场上混乱没有看清楚,没想到你伤得这样严重。”何泽说。
“没事,只是落地的时候崴的比较严重。”
“都怪我,非得拉着您参加比赛。”何泽一副很内疚的样子。
“没关系,突发状况谁也想不到。”我宽慰他。
“看来决赛我们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只要尽力就好了。”
这时小菜鸟走了出来,她把花瓶放好后又坐到了何泽身边。不知怎么,她竟然叹了口气。
“江翎羽,你叹什么气呀?”何泽问她。
“我…如果不是我昨天包扎处理得不得当,也许沐教授的脚伤不会这么严重。”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语气中还充满了内疚。
“哈哈哈!”其实我很少这么笑的,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她实在是太可爱了。
“我伤的是右脚脚踝,你包扎的是左脚脚踝。如果这也能扯上关系的话,那只能怪我没有伤到左脚了。”我语气淡淡,含着笑意,生怕她又害羞或者觉得尴尬。
“什么?”她的脸还是红了。“是何泽部长让我包扎左脚的,我只是按指令行事罢了。沐教授,您别见怪啊!嘿嘿!”她看看我,又尴尬的看看何泽。
“什么?”何泽有点不明所以。
“沐教授,何泽在场上也是没有看清您究竟伤了哪条腿,您别怪他,他也是无心的。”说完,她还用脚尖踢了踢何泽的脚。
何泽愣了愣,慌张的将眼镜往上推了推。“嗯,沐教授,您吃水果吗?我帮您削个苹果吧?”何泽领悟了小菜鸟的意思,赶紧转移了话题。能看出何泽这小子越来越喜欢小菜鸟了。
“我喜欢吃橙子。”因为我看到小菜鸟因为慌张手里一直在把玩着一个橙子。
听到我这样说,她显然很高兴。
他们没有在我这里逗留多久就走了,说是怕影响我休息。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小菜鸟带来的那一束花花绿绿的康乃馨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
章晓躺在满是鲜红色血水的浴缸里。她双眼紧闭,面色惨白。整个人已经毫无生气。
“沐风,救我!沐风,救我!”我听到她在呼唤。
我想伸出手去拉她,可是自己仿佛置身在万丈深渊中。我想清醒过来,可是整个人又被梦魇住。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我知道我又做梦了,不知道第多少次的重复这个噩梦,没有尽头。
梦醒后没有再睡着,一直睁眼看着窗台上那束康乃馨直到天亮。
我正在思考着要不要吃早餐,昨天来过的那位叫齐婷婷的老师居然又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我的语气毫不客气。
“送早餐。”她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桶。
“我已经吃过了。”
“我知道你没有。”
“可是我不想吃。”
“看着你吃完我就会走。生滚鱼片粥,我亲手熬的。”说完她把保温桶放到病床上面的小桌子上面。然后又把粥盛了出来摆到我的面前。
我没有打算理她。
“难道你想我喂你?”她端起那碗粥。
“好,你放下,我自己来。”
我端起粥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然后把粥碗放下。“这回你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好。”她笑笑。“一口也是开始。”然后转身离去。
我迅速拿起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慵懒的声音。”
“亲爱的,是谁这么早啊?”电话那头又传来一个女人同样慵懒的声音。
“我不管你昨天晚上是跟谁逍遥快活来着。现在马上到医院来把我弄出去,这里真的不能住了。”
“沐风啊,那你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