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城外,青羊山脚下,青羊村。
此时离太阳下山也只剩下几个时辰,青羊村村口仍有许多村民正在辛勤的耕耘。北域寒苦的条件使得北域的土地极为贫瘠,也导致了北域的农耕业发展的艰难。故而除了极少几处温和又肥沃地域能有着一年两熟的收获,北域绝大部分国家都只能是两年三熟甚至是一年一熟的作物收获。
江晋国显然并没有那种优越的土地,粮食的产出也仅仅只够自己国内食用,遇上北域特有的冬季,往往许多地方都会闹出饥荒。故而,江晋国的农民辛辛苦苦的耕耘一年到头也收获不了多少。
杨老汉便是这么一个典型的农民。杨老汉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话说这年过半百也应该有书上说的那啥“知天命”,可杨老汉的的确是知道自己的命,不过他的命却不是那“天”命,而应该是“地”命,确切的说,就是青羊村村口那几亩水田地。这可是杨老汉祖祖辈辈在这青羊村赖以生存的根本。
看了看头上这西斜的太阳,杨老汉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水,眉头却绷得老紧,就像谁动了他家的宝贝稻田似的。
不错,杨老汉确实心里憋着事,他的心里总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哭丧着个老脸。心里担忧着,杨老汉一不留神将一株刚栽好的稻苗给踩坏了。
都怪这该死的青羊山土匪!这些个挨千刀的!杨老汉心里狠狠的骂道。
原来这杨老汉心里所担心的正是一伙最近在临水城青羊山占山为王的流匪,这些个流匪在前个阵子曾派人向青羊山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子、乡镇放话,按照每个村镇人口的数量多寡向他们口中的青羊山大当家上交保护费,没交的村镇将会被他们好好的“关照”。
想起前些日子就在青羊村不远处的一个李家庄,就是因为顶撞了前来通知的青羊山土匪,而被那青羊山大当家亲自带人将整庄的青壮给全部活抓,更把李家庄的妇女们劫掠到山上去了。并且据说临水城的官兵都拿这些土匪没办法,只能放任他们作恶。
“这日子还怎么过啊!”杨老汉叹了口气,连官家都拿这些土匪没办法,更何况自己这一个小小青羊村村民呢?
杨老汉想到最近村子里的年青小伙子都不敢上山打猎了,而青羊山土匪随时都会下山收取保护费,光凭这些还没种出来的粮食怎么能满足那些贪得无厌的土匪呢?又想到李家庄的下场,自己家里的丫头可才刚到出嫁的年纪,怎么能被那些土匪给抢了去呢?
就在杨老汉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法子的时候,远处却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杨老汉抬眼望去,只见一股尘烟从远处慢慢靠近,呼啸的风声中隐隐听见一些嬉笑喝骂声。
杨老汉顿时脸色大变,深吸了一口气,整张老脸涨成了紫红色,用出平生最大的声音喊道:“青羊山土匪来了啊!青羊山土匪来了啊……”
村口正在耕作的村民们不消多说也发现了远处奔来的青羊山土匪,连忙往村内赶,整个青羊村一向沸腾了起来,老幼妇孺们连忙把屋门给关紧,而青壮们则一个个拿上锄头,柴刀拿到村口,神色凝重的看向青羊山土匪的方向。
杨老汉虽然是第一个发现青羊山土匪踪迹的人,不过由于其在奔回村里的过程中摔了个跟头,一双老腿在这关键时刻居然发软,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土匪们朝他奔来并来到了他的面前。
“老头,看你这老不死的样子,居然还能喊得那么大声,还挺有胆子的嘛!”一个为首的脸上有着一道疤痕,一脸凶狠的土匪坐在马上,用一双牛眼俯视着杨老汉,对着周围的其他土匪哈哈笑道。
“是啊,看不出来这死老头还有几把嗓子!”周围的土匪也哄然大笑,尽情的嘲笑着坐在地上因瑟瑟发抖的杨老汉。
这时,村口出的青羊村的青壮们中走出了一个中年壮汉,似乎在青羊村内的地位不低。对着为首的刀疤土匪说道:“这位好汉,欺负一个老人算什么,想来你们大当家的让你们前来并不是为了戏耍我们的,请放了杨老汉,有什么事我们来说。”
“呸,你说放就放?你算哪根葱,我青羊山土匪做事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刀疤土匪呸了一声,对青羊村壮汉不屑的说道。
“你……”青羊村壮汉虽然感到愤怒,但也只能咽下这口气,毕竟形势比人强。
“要我放了这老头也可以,上次我们大当家的已经派人来传过话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想必你们也应该清楚,把份额交足了,什么都好说!”刀疤土匪嚣张地说道。
“这……今年的稻谷才刚刚播种,青羊山我们现在都不敢上山打猎砍柴,就算举我们全村之力也根本无法交出那么多的钱啊!”壮汉愤怒的说道。
“没钱……”刀疤土匪双眼一眯,正欲开口说话,却听青羊村内发出一声惊慌的喊声,“爹!爹!你怎么在那?”
在地上被众土匪劫持着的杨老汉听到这一声音,浑身一哆嗦,用比刚才更大的喊声喝道:“大丫,别管爹,谁让你跑出来了,还不快回屋里好好待着!”
刀疤土匪看到这么一个妙龄少女,双眼色眯眯的盯着杨大丫看,缓缓开口说道:“没钱也可以,最近山上的弟兄们都有点寂寞,将你们村的所有的女人交出来,老的上山做饭,小的嘛,哈哈哈!”刀疤土匪说到这里突然放声坏笑起来。周围的土匪们也跟着起哄。
“牛哥,我们跟他们拼了!”“是啊,牛哥,他们这群畜生!”青羊村的青壮们一听土匪们要动自己村的女人,一个个眼睛瞬间通红,恨不得冲上去把这群土匪杀光。
被称作牛哥的壮汉也是十分的愤怒,不过他清楚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对方想要杀光他们这群村夫犹如砍瓜切菜,最后的结果显然一样,李家庄便是前车之鉴!而杨老汉早已在地上哆嗦得更厉害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刀疤土匪的脸色越发阴沉之时,青羊村远方的官道上再次响起了马蹄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接近青羊村,远远望去犹如一道黑色的洪流!
双方看到这一幕,表情各不相同,刀疤土匪脸色大变,似乎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青羊村一方则是脸色惊喜,一个个如释重负。
坐在地上哆嗦得杨老汉此时也连滚带爬的跑回青羊村众人,嘴里激动的说道:“是黑甲军,是黑甲军来了!”
“兄弟们,快……”正当刀疤土匪欲吆喝着其他土匪们赶快逃离时,远远冲来的黑甲军众人中的为首一个悍将当先一箭正中刀疤土匪左肩,正是于雄!
刀疤土匪惨叫一声,翻落下马。周围的土匪看到大哥被人射落,竟也没有一个去救他,全部都做鸟兽散,但是也逃脱不了一个个被黑甲军斩获的下场,即使有一两个逃了出去,也是于事无补!
“于雄!都怪你!都说了等那些土匪们攻入青羊村之时,我们再进行包围,这样就能一网打尽。现在你看多了那么几个漏网之鱼,将会打草惊蛇,山上的那些土匪知道我们来了!说不定马上一个个跑了!到时我向父亲如何交代!”
黑甲军中一身银色轻甲的姜冲指着于雄怒喝道。
原来黑甲军早就已经得知青羊山土匪这次勒索青羊村的行动,早早的就在一旁埋伏!而姜冲的意图居然是要等双方火并之后,再进行围剿,这样一来,青羊村众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于雄并没有跟姜冲争辩,而是指挥黑甲军将士打扫战场,将活抓的青羊山土匪看好,并派人向后方接应缓缓而来的辎重小队。
姜冲还欲说话,却被一旁的姜元拉住。姜元开口说道:“哥,于统领此次虽然鲁莽,不过也是为了大局考虑,虽说漏了些许杂鱼,但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花。依我看来,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攻上青羊山,兵贵神速!不给青羊山土匪缓和之机!”
“二少爷说得是,世子,等辎重队在青羊村安扎下来之后,我们便可以以此为据点,直捣青羊山土匪老巢!”于雄相对于姜冲的蛮横,反而对姜元的智计在胸颇为看好。
“哼!别忘了此次行动的指挥权是我的!”事到如今,姜冲也只好听从二人意见,闷声闷气的说道。
待得姜桓所在的辎重队入驻青羊村以后,已是临近黄昏。
姜桓这一路从临安到临水虽说车马颠簸,但也好在有惊无险,平安顺利的抵达了临水城。并在今日由细作打探而来的情报打了一个不小的胜仗,整个黑甲军士气大涨。
姜桓站在马车上,清点着带来的辎重粮草,就在刚才于雄派人来通知他黑甲军计定于今晚连夜攻上青羊山,将流匪们一网打尽,而姜桓这一负责后勤的辎重队将会留在青羊村静等黑甲军的战报。
看着一箱箱一袋袋的粮草辎重搬入青羊村,姜桓心里却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似乎今天晚上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虽说自己不用跟随军队攻山,只要留在青羊村便行,可心里这股不详的预感还是让姜桓暗暗提高了警惕,不由摸了摸怀里贴身存放着的袖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