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朱元璋、汤和来到元帅府,请求郭子兴拨给军械、马匹、粮秣等军需,恰巧张天佑也在元帅府与姐姐、姐夫闲话。二人将来意说明,郭子兴尚未及答话,张天佑在一旁先问道:“昨日元帅说得清楚,明明是要你等三日后方才出战,如今尚有两日,为何你等就前来所要军需?”他又对郭子兴说道,“姐夫不必这么着急,尚有两日的时间,明后天在准备也不迟,大战之前何不让将士们好生休息呢?”
郭子兴一听张天佑所言似乎有理,正准备回绝汤和、朱元璋,却又听汤和说道:“张将军所言原本也是对的,只是今日的情况与历次都不同,此次大战是关系我濠州军生死存亡的一战,尤其是末将本部所承担的诱敌任务,更是取胜的关键。所以末将想提前两日将军械、马匹、粮秣分发到将士手中。一则诚如张将军所言,可以让将士们提前饱餐一顿,养精蓄锐;二则,也好让战士们穿戴器械,提前准备;三则,此次战役的关键是双方骑兵的马速,末将提前将军马分派到各将士手中,也好让他们人与马想熟悉,如此打起战来也不至于让让那撤里不花追上”,原来朱元璋昨夜与汤和长谈,就料到张天佑一定会借故挨到大战的最后一刻才会分发军马器械,而且那时极有可能以次充好,因此他与汤和决定一早就当着郭子兴的面领取军需,如此张天佑即使有心也做不得假。两人提前准备好对付张天佑的说辞,如今汤和说出来有理有据,张天佑却也无言以对。
郭子兴本来就是一个忠厚柔弱的人,竟然老实到一点心机都没有,他前面第一次听汤和说要领取军需,当时就想答应。结果后来听到张天佑的说法,又觉得张天佑说的有道理,就想拒绝汤和。现在又听了汤和的解释,又见张天佑一时也没有其他的说法,他又觉得汤和这边要比张天佑有道理,于是他就拍板道:“鼎臣言之有理,你速速去领取均码千匹,盔甲兵械千套,好生准备迎敌吧。”
汤和、朱元璋领命前去领取军械,张天佑自是心中忿恨,又见汤和营中日夜岗哨森严,他有心派人前去对军马做手脚,却又混不进去,只能眼见的汤和一营日夜在营中准备诱敌迎战不表。
到了定下的三日出战之期,濠州军一早就准备停当,偷偷打开城门,兵分三部,一部随郭子兴两个儿子郭天叙、郭天爵镇守濠州城,一部乃是汤和本部人马前去引诱撤里不花,剩余主力部分由郭子兴、张天佑亲领着在小树林中埋伏,朱元璋是郭子兴亲兵,跟在郭子兴左右,他为了避免显眼,此次把师父所赠的金盔金甲金枪都放在营中,只穿了寻常兵士的盔甲,拿了一杆长枪,紧随郭子兴。
却说汤和一路领军来到撤里不花营门前,却见众营井然有序,营门把守森严,气象比以往交战的地方元军截然不同。汤和心下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果然是蒙古百战主力,这般的雄壮整齐,难怪刘福通、韩林儿要吃败战。又见撤里不花这三万人马营盘连着营盘,好似波涛连绵不绝,自己却只有区区的一千军马,当时无奈,又不敢硬闯,只得硬着头皮命众军在辕门外擂鼓叫骂挑战。
撤里不花早上操练完兵士,正在营中休息,忽然有士兵进来禀报说营外来了一对濠州军马,正在叫骂挑战。撤里不花大笑道:“来得好,我正想在丞相大军之前寻得他们一举歼灭,正担心他龟缩城中不敢出战,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出来送死了。听我号令,全军整装出战,与我拿下叛贼,封功赏爵!”一声令下,全军收拾停当随撤里不花杀出营门。
汤和正在营门叫阵,忽然见得元军营门大开,元军纷纷随一员大将杀出,正是撤里不花。又见那撤里不花生的一双裂唇大龅牙,左眉毛上方有一道刀疤,生的好似凶神一般,手舞两把长柄大砍刀策马上前喝道:“来将报名,好在我功劳簿上记下你的人名。”
汤和有心激怒撤里不花,好引他前来追赶,因此拿出山村牧童斗嘴的功夫嘲讽道:“你今日就要进枉死城投胎去了,也不必问那么多操心那么多事了”,旁边众军跟着一齐哄然大笑。
那撤里不花征战多年,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当即胡子乍起,怒哄一声,挥双刀就往汤和砍来。汤和有心战败撤里不花一战成名,也挥弯刃大砍刀相向,两人双刀相碰,汤和震的手臂发麻,当时只得咬住牙尖,明知气力不足,硬是取巧与撤里不花战到一块,汤和自知气力不如撤里不花,只打得十几个回合渐渐的就撑不住了,心中暗暗叫苦道:完了,莫说诱敌,此番定是死在军前了。他拼得最后一点力气,猛地爆发出来,一整乱砍,竟然杀出一个间隙,得以策马就逃。
撤里不花正杀得起劲,眼见得就要取得汤和首级,如今却让他得隙跑了,他哪里肯依,挥刀就要追上。旁边闪出两元偏将劝阻道:“将军不可轻易追赶,恐贼军前面有埋伏”,撤里不花却狂笑道:“有埋伏更好,我早想将那濠州城中叛贼一齐杀尽,正愁他不敢出战,他要是有埋伏正好都来送死!听我号令,全军出击!”一声令下,三万元军在汤和后面紧紧追杀。
那汤和知道自己杀不过撤里不花,这区区一千人马又岂是三万蒙古骑兵的对手?当下不敢怠慢,把坐骑往死里的鞭打,一路往小树林方向狂奔。
眼见得就要到小树林,旁边偏将闪出又劝撤里不花道:“将军,前面是树林,不利于我军骑兵作战,请将军三思”,撤里不花杀红了眼,不耐烦得喝道:“你再啰嗦,我便把你一刀给砍了”,说罢挥军紧随汤和,杀尽小树林。
一进小树林,汤和如遇大赦,立刻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路线往左右分散逃出。蒙古军在树林紧紧冲来,突然马脚下拉起无数绊马索,前后左右又是弓箭,火箭密密麻麻的射来,当时蒙古军措不及防,前军几乎一下子就死伤了一大半。那撤里不花武艺高强,在突袭之中竟然能够避过弓箭、绊马索,他不愧为久经战征的悍将,见到前面有一员老将正在指挥众军放箭,当下对左右部下喝道:“众军休得惊慌,我等虽然遭到伏击,但我等兵力远远强过他们,众位可看到前面那指挥放箭的老将?那便是贼军的主将,你等随我冲将过去,专门冲杀贼军主将,只要将他擒杀,贼军必然溃败,建功立业就在此时!”说罢一声令下,剩余元军随撤里不花一道竟然不顾一切杀红了眼直奔那老将而来。
那老将正是濠州元帅郭子兴,郭子兴见撤里不花来势汹汹,前面众军都阻挡不住纷纷溃败,当下也慌了神,转身上马就跑,旁边张天佑众军见得连主帅都跑了,哪里还有心恋战,一下子全军溃败,反被撤里不花在后面死命追杀。蒙古军马快,马术也好与濠州军,眼看着就要追上,郭子兴双眼一闭暗暗叫道:“我命休矣。”
正在此时,旁边一声大喝:“番将休得猖狂!”说罢只见地竟然一整冲锋突然一跃而起高过撤里不花马头,撤里不花正在追杀郭子兴,哪里料到旁边有这一突变,只见那人高高跃起,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长枪掷出,撤里不花躲闪不及,被他一枪刺中,贯胸而过,当即毙命。
当时这一下兔起狐跃来得太快,整个战场上都没反应过来,那人又冲到撤里不花尸首前,拔刀斩下撤里不花人头,高声喝道:“元军休追,你家主将已死,快快速速投降!”元军见得撤里不花人头滴血被他高举着,心下骇然,当时就有许多人放下兵器。
郭子兴这才回过神,定眼一看,见那斩将杀敌之人正是朱元璋。原来朱元璋见得前军被冲动,一边抵抗一边后退,见郭子兴被撤里不花追杀,情况危急,趁撤里不花不备,突然跃起刺杀撤里不花。郭子兴见朱元璋斩杀撤里不花,心中大喜,当即下令全军反扑绞杀元军。那元军本来中了埋伏就死了一片,现在突然看到主将被杀,都懵在那里,根本无心抵抗,或者纷纷逃跑,或者纷纷投降,三万元军,竟然一瞬间彻底瓦解奔溃。濠州军这时士气暴增,越杀越勇,反过来一直追杀到元军帐营,将撤里不花一支军队彻底歼灭。
这一战濠州军大获全胜,斩杀撤里不花,缴获无数。溃散的逃兵果真冲动丞相脱脱前军,那脱脱闻得撤里不花兵败被杀,大为吃惊,只得勒住兵马收拾残兵,边探边行。
前朝遗老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