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先是命花云等人收编驴牌寨喽啰,又当着众喽罗的面申明是王有才违背投诚约定在先,然后将其斩首,又让徐达等人安抚降兵,让汤和等人收拢战利品,将驴牌寨的寨门、栅栏等全部烧毁。
远近山寨听说朱元璋以区区二十余人大破驴牌寨后,无不望风归顺朱元璋。朱元璋一路向定远,一路招募收纳扩大队伍,他以驴牌寨降兵为基础,又从附近山寨投诚喽啰中挑选出精壮老兵补充,一共凑得三千精兵,又将这三千精兵全部统一着装青衣,号称“青衣兵。”他见众兄弟之中,花云最是武艺高超,又有勇有谋。于是任命花云做先锋,将“青衣兵”全部交由花云率领在前开道。
花云一路在前或攻破山寨,或招降山贼,很是顺利。快到横涧山的时候,他正要带兵进攻,忽然接到朱元璋军令让他就地扎营等待大军到来。过的几日朱元璋、徐达帅大部人马来到,花云不解,问朱元璋道:“镇抚,我正欲带兵上山擒拿缪大亨,为何派人让我停下来?不然此刻我们早就在山上相聚庆功了。”
“花兄弟你莫着急嘛,这缪大亨与别人不同,他也算是是个久经沙场的英雄了,手下的两万人马多次追随脱脱南征北战,颇为强悍。前此番进攻濠州时缪大亨就曾带兵参战,我对这个缪大亨很是印象深刻。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朱元璋说道。
“呵呵,我看镇抚是有心想收服缪大亨和他的那两万人马吧”,徐达很少见朱元璋如此称赞缪大亨,猜到他一定是想招降缪大亨。
“这个好办”,花云笑道,“待我明日上山与那缪大亨交战,将他生擒活拿,不拍他部归顺。”
“哎,花兄弟,我既不想让你受伤,也不想让缪大亨受伤,还不准过多的杀伤他那两万人马,也不准我们自己的人马有过多的损伤,你可做得到?”朱元璋给花云出了个难题。
“这可就难了”,花云皱眉说道,“且不说我军进攻横涧山是从山下佯攻,就是正常的两军交战也必然要伤亡呢,怎么能即不损伤自己又不杀伤对方呢?”
“哈哈,花云兄,这有何难?”徐达笑着对花云说道,“这几日缪大亨是不是每日都亲自督阵提防我军?”
“正是如此,我军一路攻破拔城破寨,远近归顺,声名远扬,缪大亨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特别是前者镇抚一区区二十几人便计取驴牌寨,缪大亨得知后一定知道我们下一步的主要目标就是他。因此他这些天把山寨把守的格外紧,要想不伤亡而取下横涧山,实在不是易事”,花云说道。
“诶,不难不难”,徐大笑道,“这几日你什么也不做,只管派人在他寨门口每日饮酒笑骂,然后让手下青衣兵尽情休息。”
“尽情休息?什么也都不做?”花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对,什么也不做,只管尽情饮酒好生休息”,朱元璋笑着看着花云说道。
“什么也不做也能攻破缪大亨这两万人马防守的横涧山”,花云不解的问道。
“哈哈哈哈,当然也不是一直什么都不做”,朱元璋看到花云满脸疑惑的样子,决定还是直接告诉他,“一路来的时候我和天德就已经商议好了破敌之策,天德,我们还是不要再卖关子了,就直接告诉花云兄弟吧。”
“花云兄,这些日缪大亨之所以百般提防于你,就是担心你随时可能进攻,所以他每日都是高度紧张,这十几日下来缪大亨和他的人一定都是几位疲惫了。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一反常态,根本就不去理睬他横涧山,缪大亨就一定会以为我们是有了别的用兵方向,或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暂时不想进攻横涧山。他之前劳累了这么多天,突然放松一下一定会立即松懈起来,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趁夜打开寨门冲将进去,定能活捉缪大亨”,徐达胸有成竹的对花云解释道。
“原来如此,你们可把我蒙的好苦”,花云自己也笑道,“是挺有道理的,不过再怎么说横涧山上也有两万喽啰,要想办法打开城门突然杀将进去也不是件易事”,花云颇有忧虑的说道。
“花兄弟,我们兄弟中就有这等现成的能飞檐走壁翻墙飞瓦的人呀”,朱元璋说道。
“镇抚某非说的是他”,花云所指的他就是前次在驴牌寨醉酒误事的费聚。费聚前次留在驴牌寨时醉酒竟然与驴牌寨山寨头目胡吹海侃透露出了朱元璋实情,若不是后来周德兴、汤和等人及时从麻包袋中杀出,费聚就险些导致朱元璋等人全军覆没。后来虽然朱元璋并未责罚费聚,但是众兄弟这几日都在冷落于他,再加上费聚本来与其他结义英雄不同,他原是盗贼出身,本来就为众英雄所不齿,现在又酒醉误事,就更加受到众人冷落了。
“镇抚,我不放心那厮”,花云直截了当的对朱元璋说,“那厮前次贪杯误事,险些把我等兄弟的性命全部都搭进去了,这次若是还是要那厮去办事,岂不是又会耽误了我等大事?”
徐达也看着朱元璋,似乎也有同样的忧虑。朱元璋却颇有信心的对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兄弟对他的担忧,可是费聚毕竟也是和我们和我们一起结义的兄弟,我们不相信自己兄弟又还能相信谁呢?花兄弟,人虽无过错,都是自己兄弟,又没有真的就造成什么损失,你们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镇抚果然大度大量”,花云钦佩的说道,“不过我还有一点担心。”
“哦,什么担心?”朱元璋问道。
“镇抚,我知道你想收服缪大亨,可是这缪大亨之前死心塌地的为元军卖命,还曾经协助围困濠州城,就算我们偷袭得手,他岂能这么容易就归顺我军?”花云不太相信缪大亨能够投诚。
“所以我要花兄弟你尽量不要多杀伤缪大亨士卒,以避免激化双方仇怨。这缪大亨原本也是地方豪杰,起兵不过是为了自保,只是后来受到元将张知院威胁,他小小的一个横涧山又没办法和元军抗衡,只得被胁迫这一起参与濠州之围。现在脱脱的贬责以后,元军群龙无首四处溃散,那张知院也在乱军之中不知去向,缪大亨因此又恢复了独立。我们在他山寨前扎营的这些天他并没有主动与元军联络求救,可见他当初也并非是真心投靠元军,估计多半也是为了自保。所以,花兄弟此战只要你攻破山寨,不要你杀伤缪大亨。你务必将其生擒活拿,若是你能够在阵前将其说服,那自然是是大功一件再好不过。若是你不能在阵前将其说服,也千万不要动怒,你只需将他押回大营,我自会亲自说服缪大亨。”
“可是……”,花云最要紧的还是不信任费聚能够偷偷潜入打开寨门。朱元璋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接过他的话说道:“好了,花兄弟,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和天德的计策吗?你呀,这几日只管好生休息,别的且看我以后的军令行事。”
花云见朱元璋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他领命出营去了。徐达这时问朱元璋道:“镇抚,你当真相信费聚这次能够打开寨门,而不是像上次那样误事?”
“唉”,朱元璋叹息道,“当今正是用人之际,理当信任他。我想他之前酒醉误事已经被众兄弟冷落了好一段时间了,他心中一定内疚,这次若是给他一个机会,他应该会全力抓住以将功赎罪。况且我们兄弟中也只有他一人擅长轻功,能够飞檐走壁,我们若是不用他,却又能用谁呢?”
“这也是,不过他之前毕竟犯过大错,我还是不放心就这么把这么重要的任务轻易交给他。要知道潜入打开寨门乃是此次偷袭的最关键所在,若是他这次又犯错导致偷袭失败,那缪大亨一定更加谨慎。横涧山本来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缪大亨又有两万之众,一旦偷袭失败我们后续要在想拿下横涧山收服缪大亨,可就真的不容易了。”
“嗯”,朱元璋其实心里也对费聚颇有不放心之处,现在正是他刚刚起步,急需用人,他当然深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所以即使是在徐达、花云面前他都没有表现出对费聚的一点怀疑。他沉吟了一会,对徐达说到:“遣将不如激将,要确保费聚不误事只能用激将之法了。”
“如何激将?”徐达问道。
“天德,明日我需要你与我一起演一出双簧,把费聚给激将出来。”
“双簧?”
“正是”,朱元璋示意徐达靠近,在他耳边悄悄的说道,“明日只需这番如此……”,徐达听得明白当即应允,两人会心大笑。
却说第二日朱元璋在大营中升帐召见诸将,朱元璋事先已经让徐达告知花云让他不要出声,只见朱元璋这时身穿高彬遗留的金盔金甲,宛如天神一般。他环视众将,说道:“这几日我思得一计可以大破横涧山收服缪大亨,只是需要一位兄弟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下面众将听到朱元璋说需要一人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这些英雄各个身怀绝技,知道是立功的好机会,纷纷问道:“镇抚,是何事?”
朱元璋看到众将都跃跃欲试,唯独费聚站在角落低头不语,他故意叹息道:“可惜你们兄弟都不能胜任。”
朱元璋这么一说更是把众兄弟激将的不行,当时就有人大喊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元璋等众人稍微安静了才慢慢说道:“我需要一人能够飞檐走壁翻墙越瓦,要他趁夜潜入横涧山替花云兄弟打开寨门,你们可有这等本事?”
众将都只是擅长于冲锋陷阵,听到朱元璋说是要潜入横涧山,众人都知道自己不行,也就不再言语。朱元璋这时看着费聚,见他上前一小步,似乎想自告奋勇,但是又看看旁边兄弟后缩了回去。
徐达这时候故意说道:“我等兄弟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从来不会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费聚见徐达如此当众侮辱自己,涨红了脸就要和徐达理论,可是又把话给噎了回去。
“天德无理!”朱元璋故意怒喝徐达道,“这是你说的话吗?说着他亲自下去走到费聚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对众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兄弟还在埋怨费聚兄弟上次的事情,可是费聚兄弟是我的好兄弟,前次不过是一时不小心酒醉误了事。但那毕竟是我们第一次自己独立行军作战,我自己也有许多考虑不周之处,因此我不但一点都不怪费聚兄弟。”
朱元璋说着又怒斥徐达道:“徐达你身为副镇抚,竟然口出如此狂言伤害兄弟情义,来人,把徐达给我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朱元璋既往不咎如此信任费聚本来已经是很让众人吃惊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可以为了费聚要打徐达军棍,汤和等人听了都纷纷为徐达求情,朱元璋这才故意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众兄弟都在为徐达求情,那就看在兄弟们的面子上饶了徐达这一回,但是”,朱元璋又严厉的看着众将说道,“今后若是有谁敢冷落、侮辱费聚兄弟,我决不轻饶。”
说着,朱元璋又当着众将的面大声宣布道:“我已经决定了,这次就让费聚兄弟来潜入横涧山打开寨门,我相信费聚兄弟一定能够不辱使命!”众人见朱元璋都已经这么说了,又见连徐达和朱元璋这么要好都险些因此被朱元璋拖出去打军棍,有哪里敢说什么异议。
再看费聚,早就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扑通一声跪下,哽咽着对朱元璋说道:“镇抚,大哥,我这次就算是死也一定打开横涧山寨门!”朱元璋连忙扶起费聚,又是好加抚慰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