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远!?”
“打车只要不到十分钟,也不算很远。”
“抽个烟还搞那么麻烦,非得这个牌子?别的不行么?”虽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无聊,但还是问了。
“我对于习惯了的东西,没有特别理由的话,是不会去改变它的。”淡淡的态度加上平静的气质,傅博说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特别做什么,但就是这样普通的一句话,却让我突然觉得他很有型。
所谓的酷,也许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吧。看着身边这个酷到骨子里的家伙,我能做的可能也只剩下佩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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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两位,你们的咖啡。”吧台侍应将咖啡端到我们面前,打破了先前一小段的沉静。
望着浮动着漂亮奶泡花的卡布奇诺,我一度有点舍不得下口。就像对于这杯咖啡一样,对于漂亮的事物,人们总是有心去维护的,尽管知道有些东西不会长存,但也总想让这样的美丽持续得再持久一些。
“害怕破坏美好的东西,最终可能会伤到你自己。”显然又被傅博看穿了心思,只不过如此悲观的论调,让我有些不敢苟同。
“此话怎讲?”
“说来话长,不如不说。”
“……为什么你总是好像什么都知道,也许你有你的理解,但那也是个人观点,不一定就一定对,你没必要处处想要引导别人的想法吧。”也许是出于对内心深处某种信念的维护,又也许是对傅博那傲慢态度的不认可,总之,我开始反驳起他来。
“来了这么久,现在的你才像是你,刚才那样的颓废气质虽然很有吸引力,但不适合你。”傅博打太极般巧妙地避开了我的话锋,一席话说得谈定自然,但却也不着痕迹地敲打了我一下。
‘他还是在观察我。’突然有点沮丧,难道我在他眼中就只是一个被观察的对象么?我们到底算不算是朋友?……面对不止一次几乎走进我内心世界的傅博,我感到一种莫名的遗憾。观察者的心,往往封闭得很死吧。
……
没有再和傅博交流,只是静静地品着咖啡。虽然也大致上知道一点关于卡布奇诺咖啡的知识,但对于真正的卡布奇诺口感,我还是第一次尝试。
起初闻起来很香,第一口喝,只感觉大量奶泡的香甜和酥软,而第二口,才真正尝到了咖啡豆原有的苦涩和浓郁,最后,当味道停留在口中,又会觉得多了一份香醇和隽永……如此的味觉三重奏让我不禁爱上了这种独特的味觉体验,突然有些欣喜的感觉。
不知不觉沉醉于香醇浓郁味道中的我蓦地发现,我竟然淡忘了起初的烦恼。‘莫非傅博特意点卡布奇诺给我,就是出于这种用意?’我用余光扫了扫边上的他,见他只是单纯地边喝咖啡边翻杂志,似乎并没在意我的状态。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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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渐渐好起来了,思维也相对地变得较刚才来得活跃。双手支在吧台上捧着咖啡,我的眼珠开始灵活地转动并打量起这家小小的咖啡店来。
雅致小巧的“BlackCup”似乎具有一种魔力,它能让置身其中的人体会一种安逸而温馨的情调,暖色系的墙上杂乱地归置着很多零散的小玩意,似乎都是一些旅游的纪念品,虽然看似来自各地,却又能和谐地共存于一室,不能不说店主的品位很难得。不能否认,环境对于一个人状态的决定性还是很大的,家庭氛围强烈的“BlackCup”所展现出的亲和力,对于我这种远离家庭只身求学的外地学生来说,是如此地具有诱惑力。我敢说,坐久了也许都会不愿离开。
‘以后倒是可以带默默她们来这儿坐坐,想必她们应该也会喜欢。’虽说是自说自话地胡乱想想,但对于一度认为生活没有意义的我来说,这种久违了的计划性思维还是让我充满了喜感。
“你的表情还真是丰富,刚才还一副踌躇的样子,现在却能笑得那么自然。”傅博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望向他时,才发现他正盯着我看。真不知道被他这么看了多久,‘刚才他不是在看杂志么?’想到这里,我突然感觉毛毛的。
“呵呵,表情又变了,看来是我让你紧张了啊。对了,你要不要再来一杯?”经傅博这么一提醒,我才发觉手中捧着的杯子以近见底。我竟然能想事情到如此沉醉的地步,想想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了,你喝完了么?走吧。”放下杯子,我准备掏钱买单。
“别掏了,单我已经买过了。”
“额?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你发呆的时候。”傅博看着我,一如既往地邪邪地笑着。‘这家伙,既然都买单了还问我要不要再来一杯干什么,摆明了耍我。’
“哦,几点了。”我装作不在意,随口询问时间。
“五点左右吧,怎么了,急着回去?”傅博低下头接着翻阅杂志,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再坐一会儿。但因为记得七点要去童小蕾那儿报到,所以我不敢怠慢,便掏出手机核对起时间来。
······
面对着黑屏的手机,我感到一阵疑惑,‘是我忘了开机么?应该不会啊。’在反复按了几次启动键而手机依然死气沉沉后,我才意识到是手机没电了。
我一边揣测着手机没电的时间,一边给手机换上电板。(随身带着备用电板是个很好的习惯。)随着一阵经典的诺基亚开机炫铃,手机被重新点亮了。
‘有短信?’突然发现屏幕上方的小信封符号亮着,本想查阅一下,但却出于某种本能地瞅了眼坐在一旁的傅博,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将手机重新塞回裤兜。
“我先走了,你呢?”看傅博一直坐着不动,预想他应该还想再坐会儿,尽管如此,但出于礼貌,我还是问了问。
“有事的话就先走吧,不用理我。”傅博这家伙,就是不会把话说得中听一点。
“那你当我没问好了,走了,拜。”懒得再和他多话,便简单做了告别,步出“BlackCup”向学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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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到小巷口,手机就在裤兜里振动了起来。也没仔细看是谁来的电话,我便接了起来。
“喂。”
“蓝蓝,谢天谢地总算打通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整个人都像失了神,下午下课时叫你你也没听见,接着发你消息也不回,打你手机还关机,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都担心死了。”电话那头传出默默关切而略带慌乱的声音。
“……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什么,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吧。”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我选择了隐瞒。
“胡说,上午你还好好的。你现在在哪儿呢?我们来找你。”
“呃……不用了,我正回学校呢,你们定个地方,我过来就是了。”
“你不在学校里?都那个样子了还跑去外面?”默默的语气比方才严肃了许多,像是在责怪我不珍爱自己似的。
“我没事默默,真的,下午的时候是有点心事,但刚才外出逛逛,现在好多了。”
“哦……那就好,本来看你今天的状态,我们打算把活动取消的,但既然你没事了,就先别回学校了,直接在外面碰头吧。小蕊说还是想去上次的那个POP广场,路程也不算很远,吃过了饭还能找些其他的娱乐活动,还能在寝室锁门前赶回来,呵呵,计划得不错吧?~”
“等等,为什么要去那儿?是谁过生日么?”默默的一番话最后还加了个后缀,显然是想得到一番夸奖,但却让我一时之间有点摸不清情况,单纯地认为今晚的活动纯粹是她们四个精力过盛所致。
“……蓝蓝,你在说什么啊?你不会忘了吧,今晚是你说要请小蕊吃饭的呀。刚才我和你说的话她们都听见了,小蕊都计划好去哪儿吃饭了,现在就等你了,你还是快过来吧。”默默突然压低了嗓音,把话说得小心翼翼。
“……”懵了,这回我真是懵了,直到此时,我才想起上午在办公楼里和默默说过的话,不禁有些懊悔起来。‘这下该怎么办,都和童小蕾约好了,看来今天必定要放一方鸽子了。’
“怎么了蓝蓝?说话啊。”虽然默默在催促着,但我却只能哑口无言。最近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心不在焉,也许是想得事情太多了吧。不过细细回忆了一下,却又记不清自己想过事情的任何重点。‘切,这算什么,简直就像是个混吃等死的人。也不知这种日子是从何时开始的,但也许正是因为不知道,才让我没有注意到吧。’虽然有点自责,但我的“阿Q基因”还是将大部分的责任推卸给了客观因素,这样一来,至少能让我在心理上好受很多。
“不好意思默默,我真的忘了,而且我待会儿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恐怕是来不了了……实在抱歉,能帮我和小蕊她们说说么?”抉择了许久,我还是做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丢脸的决定——不仅放了许蕊她们的鸽子,而且还奢望默默去帮我去解释并承担这一切。
“这样啊…那好吧~你去忙你的吧,小蕊那里我会想办法解释的,你就别担心了~那我先挂了,有情况的话,我再用消息通知你,拜~”思索了片刻后,默默就给予了我一个我正无耻地期待着的回答,并且从她的语气中,我还依稀听出了点她因为能帮上我的忙而流露出的单纯的快乐。‘天哪,这女孩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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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电话那端只剩下拨号音时,我依然维持着接听手机的状态,足足过了好久才将手机合上。此时的我,在心中的的某一处正因获得解放而放松下来的同时,却在另一处蒙上了一层羞愧的阴霾。‘真没想到,我连承担这点责任的勇气都没有了,这样的我,还能算是个男人么?……也许,真的不是了……’
神情涣散的我走回学校,并在一处较为僻静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接连不断地抽着烟,努力地收拾着起伏着的心境,许久之后,我终于恢复了常态。
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并没看得很真切,但已大致知道是六点多了,‘差不多该去学生会了。’暗自思付了一下,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按着上午大致的记忆,向办公楼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