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的光点急速滑落,几乎摔在地上。一团微弱的光芒升起,两个人影从其中现出,其中一人刚刚走出那团绿光便扶着残破的石柱慢慢坐在地上,冷汗一滴一滴落下。
“紫释!”月伶急忙跑上前,却被紫释挥手拦住。月伶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两人中间隔着一片海,而海的两端,又是两个世界。
“就此分头逃走吧,至少有一个能够逃脱……”片刻后,紫释看着月伶说道,“其实你早就应该离开的。”月伶笑了笑,却久久不语,只是紧紧地盯着紫释,迫得紫释不得不转过头看向断情谷两边的群山。
“在术髅的心目中,我已经背叛了他!”月伶的神情忽然黯淡下来,“我从很小便被送到青骷密室。因为天赋异禀,所以他一直把我留在身边,抚养成人。虽然他平时对我很严厉,但却从没有让我受过任何委屈,除了……”月伶叹了口气,缓缓走向紫释,焦急的神情在紫释眼中一闪而过,然而他却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只是默默地看着月伶一直走到他身前。
“断情谷……紫释,其实除了分离外它还拥有另一个面貌。从前,有情人被迫分离,他们便会在向天立誓后走入谷中。若果情真意切得蒙上天眷顾,他们便会在谷的另一边重新聚合,这样他们的情缘就无人能拆,如果失败,就算历万世苦难也再不得相见。呵呵,是不是很天真?其实他们不明白,在此乱世,若天为人,也当退避三分!”紫释不解地看向月伶,却见她的手上已经泛起一层蓝色水光,“可是,也正因有了这天真,才有幽情入画,童谣如诗,才有一种世间难以企及的美好——传说!”
“你难道不明白你是在……”紫释一惊,想要说什么却又遥遥头,“我拦不住你,只是,我不值得!”
“只有圣人的价值才能由自己而定,我辈凡人,价值总是在别人心中的!”水光腾起,紫释合上双眼,一阵冰冷从他身边掠过。紫释身上一轻,立时从地上跳起,在他身后,一些细小的黑色光芒正忽闪忽灭。
“你这逆徒!”随着一声怒喝,黑光闪现处,术髅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身前,“月伶,你可明白,刚刚你的举动已经给了我杀你的理由?!”
“我……明白!”月伶慢慢垂下头,“可是,他并不像我们所杀的其他人,他……而且……”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是刺客,是别人手中的刀!刀怎么可以有感情?!”术髅略显生硬地说道,双眼却不时地看向四周。
“可我,不想!纵然仙佛不问尘事,却依然怜悯世间,更何况我小小凡人……”月伶手上的水光蜿蜒流转,忽然罩住紫释全身,又从他后心滴滴渗入。淡淡的苦涩弥漫在紫释心头,有如清茶的苦香,他摸出衣中那柄折扇,久久一言不发,而月伶则慢慢倒在地上陷入沉睡中。
“那折扇放在你那里更好,不是吗?”月伶的声音柳絮般飘来,丝毫不见往日的英气。紫释依旧不语,却紧紧握住手中折扇,眼前,另一个“紫释”几乎透明的面孔浮现出来。;
“呵呵,你终于开始呼唤我了!不过,你要知道,凭现在的你是无法掌控弦月的,所以你如果要动用它,就要……”“紫释”阴冷地笑笑,瞳仁中的蓝光更是闪了又闪。
“你就是我,我为何要怕?你若要对我不利何须等到现在?”紫释慢慢说道,若有所思。
“哼,你终于承认我了。”“紫释”的蓝瞳中闪过一抹欣喜和落寞,“但你想得太简单,魔族的血脉告诉我,你要探寻的,不是自己,是天下!”
“孺子可教!果然悟性很强,只可惜……”术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转瞬间又化为哀伤,“或者,我可以借此试探那个人……”他缓缓转向绝世海。
正在此时,一道冰蓝色的光辉忽然刺痛了术骷的双眼,弦月徽记再度出现,只是这次却少了君临天下的霸气和冷酷,反而多了一丝柔和,冰蓝的光辉也仅仅照亮了断情谷,如同空中的一颗星辰。
“怎么会这样?魔,怎么会有这样的气息?是因为从幼时便生长与人世吗?”种种疑惑不断地涌上术髅心头,但面对此景,他却不敢怠慢。术髅的神情突然变得扭曲,身上散发出的黑光凝结成乌云慢慢升起,同样在空中形成一片徽记,只是那徽记却如同被揉皱一般令人无法看清。
“这是?”紫释心中疑惑万分,但眼前的局势不容他多想。弦月开始发出摄人的蓝光,四周的草地渐渐干枯了,只除了月伶四周。秋水飞起,冲入徽记中,片刻间,空中便出现了无数柄“秋水”,在紫释的催动下向术髅落去。
“哼!”术髅恼怒地迎上前,这次他没有躲开,黑芒如同藤蔓般在他面前织成一张网,每抓住一柄“秋水”便将它狠狠绞碎。然而,奈何“秋水”仿佛用之不尽,那些藤蔓在秋水的凌厉攻势下渐渐落于下风,但面对此景,紫释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更加警惕。
突然,一阵风声由左侧袭来,紫释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绿色幽光闪过,真正的秋水赫然出现在他手中。电光火石间,紫释转身让过风声转向左边冷冷一剑劈去,却又在剑招发出后脚下变幻突然转向,向右横扫而去。
“铛!”一阵脆响发出,紫释的秋水堪堪挡住术髅手中的黑芒,术髅冷冷一笑,手中的黑芒竟然突然变软,如同蛇一般缠上紫释的秋水。紫释急退,手中剑将黑芒绞在一处,又狠狠一挑将黑芒斩断,同时冰蓝色的水光落下将术髅逼开,而此时紫释将手中的剑向后挥去,弹开偷偷由自己身后袭来的黑色光芒。
忽然间,术髅的身影消失在半空,而紫释的身影也几乎在同事变得虚淡。随后,二道身影同时出现在月伶身边。紫释横剑挡在月伶身前,而术髅却悠然地看着他。
“早知道你会在这里。”紫释面无表情地说道,眼底却划过一抹担心。